第17章 恨不能
恨不能
禾念一說完,立刻覺得很荒謬。
她以這樣親密的姿勢坐在他的身上,卻在解釋到底誰是小三。沖動的時候總是說多錯多,她回想了一下剛剛那些足以讓商圻報複她的話,語氣驀然軟了下來。算是服軟,也算是趕緊将這個話題結束,她擡頭看着他。
“商圻,別生氣了行嗎?”
她笑了笑。
商圻冷眼看着她。
這是禾念一貫會用的伎倆,說幾句好話哄他就想将事情遮掩過去。她從來不知道她在做這些事情時臉上會有藏不住的神情,狐貍一樣狡猾。不過更可笑的是他,七年前都問不出的答案,他竟然指望她現在說實話。
裙子底下涼飕飕的,她不舒服地動了動腰身。
“我現在自然無權幹涉你的感情生活,追問我們分手的事情只是想知道一個理由,不代表我現在對你還有任何感情,”商圻收回扶住她的手,“禾念,輕視、撒謊、嘲笑,這就是你對我們過去那段感情的态度。”
禾念正想着從他腿上下去,因為腿間黏膩的很不舒服。她剛動了一下,就聽到這番控訴,怔了一秒以後才擡起頭。面對他的指責,她确實無話可說。
但事實是,嘴上說着這七年裏她想起商圻的次數屈指可數,可人最難做到的就是誠實,連在只有自己看的日記本上記錄都有可能說謊——
這些年,她有很多次想起他。無論如何,這是不能承認的,所以受到他的指責她并不意外。
禾念抿了抿唇,平靜的語氣裏有些疲憊:“可是不然呢?我要為一段已經過去的戀情守孝三年嗎?”
商圻忽然明白了為什麽禾念可以坦然地說出希望下次兩個人見面能裝作不認識的話,她已經将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感情輕飄飄地放下了。哪怕是坐在他腿上的這一刻,她想的最多也就是和他保持肉體關系,不可能再和他向前一步、重新開始。
他想問她是否還有一點愛,她的注意力卻全在他的身體上。
禾念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服軟的話是白說了。她從椅子上下來,站姿有些別扭,因為肌膚和冰涼黏膩的布料貼在一起的感覺很難受。但現在打電話叫禾苗來送內褲肯定會被她嘲笑到下個周,她皺起眉頭:“浴室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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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圻的語氣沒變:“向前走,左轉。”
禾念在浴室簡單沖洗了一下,沒有貼在腿間的布料,身上覺得清爽了許多。她順便洗了頭發,剛洗完便聽到浴室門外傳來聲音。商圻似乎在洗手臺前洗手,短暫的停留後放下了什麽東西就開門出去了。
她沖完澡,用毛巾裹着頭發走出來,只見洗手臺旁邊的衣物筐裏放了新的內衣褲,她脫下來的裙子還在另一邊的筐裏,但是內衣褲不翼而飛。她也沒時間思考為什麽商圻一個人住家裏會有新的女款內衣,穿好後就走了出去。
兩層樓都沒見到人,她也不熟悉別墅的格局,順着香味才摸到廚房外面。
商圻正在打雞蛋,聽到腳步聲,擡頭淡淡掃了她一眼。禾念聞到鍋裏是煎牛肋條的香氣,這氣味不可能錯,她以前特別愛吃煎過的牛肋條,但自己又懶得搞,商圻做的時候她才樂滋滋地想吃。
她裝作什麽都沒聞到。
“我內褲呢?”
禾念懷疑自己和商圻重逢後應該是瘋了,否則不會站在這裏問他自己的內褲跑去哪兒了。
“扔掉了。”
意料之中。
禾念的手攥了攥,緩了幾秒才開口:“行,你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吹幹頭發就走。”
商圻沒作聲,用夾子将煎得香噴噴的牛肋條翻了一個面。鍋子裏黃油和牛肉滋滋的響聲聽着太誘人,禾念中午沒吃幾口飯,現在聞到味道就餓了。但是貿然提出要在這吃口飯也不太好,畢竟商圻一個小時前還在氣頭上,也是她親口說的不希望再與他有多餘的聯系。
禾念挑了挑眉,轉身去吹頭發。
商圻微微側身,餘光瞥到她出去的身影,将煎的軟甜的蒜粒夾進保溫飯盒中。牛肋條煎得香嫩多汁,黑胡椒和迷疊香撒下去後香氣更濃了一些。他關火将煎好的牛肋條也夾進飯盒,随後聽到廚房門後的響聲。
禾念正在一邊擦頭發一邊接電話。
“明天嗎?我不一定有時間,最近有點忙,”她的聲音模模糊糊,似乎在思考,“明天下午我要去接人,晚上倒是有空。鳴焉,你到時候提前打電話提醒我一下。對了,要不要叫苗苗一起去?”
商圻捏着夾子的手緩緩收緊。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否定的答案,禾念點頭:“門票需要用身份證訂吧?我等下自己買票就好。好,再聯系。”
門票?什麽門票?商圻身體向後移動一分,一邊聽一邊将鍋中的牛肋條全都夾到了保溫飯盒裏。只是夾肉的動作驀然變得不太溫柔,他重重地蓋上飯盒的蓋子,沉默着冷笑了一聲。
最近市海洋館在搞夜游活動,需要門票的大概是這個吧?她連他的面都不想見,卻能随口答應另一個男人和他一起夜游海洋館。孤男寡女,光線昏暗——都是男人,他怎麽可能猜不到那個葉鳴焉的心思?
他比趙如許還不要臉。
禾念吹完頭發整理好自己的裝束出來以後,廚房裏已經沒人了。她走到中堂才發現商圻正在中堂看書,桌上擺着一個飯盒。聽她走過來的腳步聲,他沒擡頭,語氣也顯得十分冷漠:“帶走吧,不小心加了鳕魚,我沒胃口。”
商圻是不太喜歡吃魚。
他既然開口,她也不能說真的不想吃。禾念上前将飯盒收起來,和和氣氣地點頭:“那謝謝了,我先走了,內衣褲的錢我會轉給你。”
他頭也沒擡,手中的書翻過了一頁。
別墅內靜了下來。
商圻走到窗邊,從窗中看向禾念遠去的身影。豆奶跑過來蹭他的腳,他低頭摸了摸它的腦袋,随即走向了浴室。放在置物架最下層的洗衣籃裏赫然躺着豆乳色的內衣褲,他像是在執行默認的程序,熟練地接水。但拿起內褲的動作還是一不小心帶上幾絲怨氣,他将她的內褲泡到盆中浸水,“啪”的一聲從旁邊的藍色瓶子裏擠出專用洗滌劑。
禾念這個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女人,她把他們的過去當作一段可有可無的、十分普通的情感經歷。
她大概以為他還放不下她,所以嘴中說的話才一次比一次過分。他将洗滌劑擠到手心一點,撈起那塊布料開始搓洗。從明天起,再見到禾念,他再也不會給她一點好臉色看——
他擰開水,沖洗着內褲上的泡泡。
騰出一只手,他撥通助理的電話,紅色的免提鍵像一個巨大的提醒标記。
“喂,商總。”
“幫我訂一張明天晚上海洋館的票,”商圻另一只手将她的內衣撈起來,濕潤的手指捏起了上面的小泡泡,“還有,務必向齊彥然傳達我的意思。把趙如許招進來,薪資待遇随他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