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敲門聲還在繼續, 時不時夾雜兩句語氣焦灼的英文。
但隔太遠,白檀聽不清外面人到底說了什麽。
敲了許久沒人開門,外面的世界才漸漸安靜下來。
白檀坐在那裏不知所措,站也站不起來, 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像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一個大肚子的他。
倏然, 他聽到落地窗外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響動。
擡眼望去, 瞳孔驟然擴張。
一個頭發花白的英國老頭擡着梯子,從隔壁房子的陽臺搭在了白檀房間的陽臺上,他顫巍巍地踩着梯子往這邊來,就像在半空中走鋼絲。
老頭身後還跟着個戴着紅框眼鏡的老奶奶,也撅個腚小心翼翼往這邊爬。
倆人推開陽臺上的落地窗鑽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驚愕地瞪大雙眼。
老奶奶趕緊跑過來扶着白檀, 嘴裏用英文念叨着:
“我們在隔壁聽到很大的聲音, 就過來看看。可憐的孩子,你這是怎麽了?”
老頭則沖到樓下跑了一圈,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掃把和洗地機。
白檀怔怔望着二人, 不知道作何解釋。
兩位老人在隔壁房子裏住了幾十年,新鄰居搬來第一天他們就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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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自然也從他人那裏聽了一兩嘴有關白檀的情況。
考慮到白檀或許不想見人更不知道怎麽解釋他的孕肚,老兩口也不想他為難, 很自覺的不來打擾。
但今天聽到聲音,聯想到白檀的孕肚,有些擔心便過來看看。
敲門沒人開, 他們只好架上梯子從對面陽臺爬過來。
老奶奶扶着白檀在床上坐下, 細心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被玻璃劃傷。
老頭則把碎玻璃和小布丁一并清理了,怕有漏網之魚, 正趴在地上撅着腚仔仔細細檢查角落。
“你還好麽孩子,發生什麽事了,或許我們可以幫你麽。”
白檀搖搖頭,猶豫許久,才用不太娴熟的英文回應:
“我沒事,失手打碎了鏡子,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謝謝你們。”
自稱叫艾麗卡的奶奶拍拍他的手,說她就住隔壁,有需要幫忙的就找她。
白檀望着她,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父母離婚前,奶奶也是這樣和藹,跋山涉水從鄉下轉幾趟車來城裏,就為了給他送一把無花果。
望着窗外漸黑的天,艾麗卡親切地詢問白檀有沒有吃飯,如果不介意她正好也要做晚餐,請白檀去她家共進晚餐。
期間,她盡管好奇,可也只字不提白檀懷孕一事。
就好像這種事是很平常又順理成章的存在。
“謝謝,我家月嫂很快就回來做飯,不勞煩您了。”白檀婉拒了她的好意。
他哪裏也不想去,只想待在這房子裏把醜陋的自己藏起來。
厲溫言和月嫂王姨提着大包小包回來了,在門口的垃圾箱裏看到了折成兩半的鏡子和一堆碎玻璃,忙擡腿往樓上跑。
看到安然無恙的白檀,兩人才放了心,和老兩口道過感謝,親自送他們回家。
王姨生怕餓着孩子,趕緊去做晚餐。
房間裏。
厲溫言和艾麗卡一樣,抓着白檀的手仔細檢查一番。
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問道:
“為什麽會打碎鏡子?”
白檀不想再重複這個問題,搖搖頭。
厲溫言輕輕松了口氣,笑道:
“這鏡子是上世紀的産物,有些年歲了,所以你覺得不好看也是情理之中。”
後知後覺,白檀這才有點愧疚:
“對不起,我把房子主人的東西弄壞了。”
厲溫言從腳邊撿起印有超市标志的購物袋,并不惱怒,反而笑容加深幾分:
“沒關系,那位叔叔已經不在了,如果他還在世,一定也會想把陳舊的房子重新布置一遍。你看我買了什麽。”
他拿出幾只扁扁的紙殼展開,是表面印着山水畫或毛筆字的紙燈籠,大小不一,上面的“福”字雖然土土的,但看着很喜慶。
白檀的眼底亮了亮,接過紙燈籠把玩着。
“馬上就是國內春節了,我們也把家裏布置的很有新春氛圍好不好。”厲溫言輕聲詢問道。
白檀嘴角終于浮現出一絲笑意,抱緊紙燈籠,點點頭。
*
即便在國外,新春那天依然很熱鬧。
鄰居家艾麗卡奶奶和奧利弗爺爺特意趕來與他們一起慶祝春節,一開門,兩位老人抱手拱了拱,吐字生疏的用中文道:
“祝你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芝麻開花節節高。”
不知他們練習了多久,盡管發音有些搞笑,但屬實也用了心。
王姨扶着白檀從樓上下來了。
他穿了一件傳統的中式國風棉衣,紅衣服白袖子毛立領,襯的膚如新雪。
胸前的盤龍花紋更具有素雅詩意,大方奪目。
這衣服是厲溫言請人做的,考慮到白檀肚子大了,便特意把下衣擺做得寬松些,配上一條黑色的燈芯絨燈籠褲,在寬松布料的掩蓋下,白檀的肚子才顯得沒那麽明顯。
“孩子,你今天真是光彩照人。”艾麗卡拉着白檀的手繞着他轉了一圈,仔細端詳他的新衣服。
奧利弗提起購物袋,笑道:
“剛才我們去了超市買了點食材,今晚就用中國的烹饪方式來做料理,我沒去過中國,但聽說那邊美食花樣繁多,今晚可以大飽口福了。”
厲溫言也道:
“雖然我沒進過廚房,可也緊趕慢趕學了兩手,今晚還指望王姨多多指教了。”
白檀望着眼前溫馨和睦的畫面,鼻根酸酸的。
他使勁把感動的淚水憋回去,他知道他一掉眼淚這些人都會如臨大敵一般趕緊來哄。
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就開開心心熱熱鬧鬧地度過吧。
*
另一邊,國內。
霍慶賢守着滿桌珍馐,碩大的長桌更顯得他背影孤獨。
“霍先生,七點了,您不如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旁的保姆畢恭畢敬道。
霍慶賢翕了眼,身體向後倚去。
“不用了,我等泱兒回來一起吃。”
桌上的年夜飯熱氣漸漸散去,保姆無奈一道道回鍋加熱,那些菜熱了又冷掉,卻始終沒見到霍泱的身影。
一直到指針指向十二,市區有人偷偷放了煙花,家門才打開。
霍泱連外套也沒脫,道了句“我先上去休息”,那些熱了又冷掉的年夜飯他看也沒看一眼。
“霍泱。”霍慶賢喊住兒子。
“抱歉爸,我沒什麽沒胃口,不能陪你一起吃年夜飯了。”霍泱的聲音聽起來幾分疲倦。
“你想這個樣子到什麽時候。”霍慶賢眉頭緊蹙,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
霍泱站在旋梯口,背對着他不發一言。
晉海市很大,還有剛并入的城鎮、鄉下,一條街一條街地找,霍泱也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日複一日,每天在做的事就是尋找,乘着清晨灰蒙蒙的天色出發,披星戴月而歸。
“今天對中國人來說是什麽日子你難道不清楚麽。”霍慶賢重重嘆了口氣,“年夜飯熱了好幾次,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能在今天大發慈悲回來敷衍地看我一眼。”
霍泱轉過身,微微颔首:
“抱歉爸爸,但是也希望你理解我。”
霍慶賢扶着額頭,深深翕了眼:
“霍泱,你還不明白麽,如果他想讓你找到他,你早就有了他的消息。這幾個月你跑遍大半晉海市得到了什麽,如果晉海市沒有,你是不是還要翻遍全中國。”
霍泱的回答不假思索:
“是。”
他并非非要找到白檀把人綁回身邊,只想見到本人從他嘴裏知道他不辭而別的理由。
霍慶賢長長呼出一口氣,像是宣洩無奈。
“你媽媽的在天之靈要是看到你這樣子她會多傷心。霍泱,聽我一句勸,放下執念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白先生想離開,或許并非你做錯或說錯,只是純粹的不想待在你身邊,厭倦了你或者這種生活,難道還有其他理由麽。”
雖然霍慶賢聽到秘書告密後也為了兒子喜歡男人而大為震驚和不解,但看到霍泱日複一日地折磨自己,還是心疼了。
苦口婆心的勸慰最終換來了霍泱一句:
“知道了,我先上樓休息。”
霍泱脫了外套随手扔在地上,躺在床上拿過手機。
白檀是厭倦了他才離開麽。
自己好像是有些黏人,恨不得二十小時貼在他身上,動辄就要親親抱抱,或許是人都會受不了。
可也不該一聲不響不辭而別。
霍泱打好字,發送消息:
【新年快樂,今天有吃好吃的麽。】
之後又發了一條:
【對不起,我是有點黏人了,沒能給你足夠的私人空間。對不起,我在反思自己,等你消氣那天可以回我消息麽。】
短信編輯結束,發送到了一張或許永遠不會有人再用的電話卡上。
*
英國曼城。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戶裏。
“新年快樂,紅包拿來。”王姨說着俏皮話進了白檀房間,幫他打開窗簾,讓他感受一日之計最清新的陽光。
白檀跟着傻笑,從抽屜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謝謝王姨陪我過年,因為我昨天您都沒能回家和家人團圓。”
王姨推開他的手,反而從褲兜裏摸出一只紅包遞過去:
“哪有小輩給長輩發紅包的,來,拿着吧,當是送給你肚子裏小寶寶的壓歲錢。”
雖然白檀不缺錢,但中國人就是這麽個傳統,不收的話對方反而會不開心。
他接過紅包,說了句替小寶寶謝謝王姨。
對于身居海外的國人來說,沒有所謂的年初一年十五,三十一過這年也就算過完了。
今天是白檀預約去醫院胎檢的日子。
國外醫院設備先進,可預約難,他早在兩周前就得約好醫生,還得看醫生有沒有時間。
白檀不想去。
上次去胎檢,他坐在一群女人中間挺着個大肚子,周圍人紛紛投來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讓他渾身生了刺一樣,恨不得原地去世。
這次呢,難道要他扮成女人才會沒那麽難受?
厲溫言來了。
他擔心白檀英語不是很好,所以早就約好陪他一起去醫院。
車上。
白檀靠着車窗,目光呆滞看着窗外。
厲溫言看了眼白檀身上穿的王姨的裙子。
老舊,俗氣,寬大,套在他身上實在格格不入。
有點……心裏不是滋味。
到了醫院,來到産科,白檀忙低下頭,雙手緊緊抓着短外套的衣擺,厲溫言扶着他找個位置坐下。
白檀悄悄擡眼瞄了幾眼,幸虧護士給其他孕婦們發了産後護理手冊,她們都在認真看書,沒人注意他這邊。
他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咦!媽媽,這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身邊忽然傳來稚聲稚氣的童音。
白檀下意識看了眼,就見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抓着母親的手好奇打量着他。
男孩的母親趕緊把孩子拉過去坐好,嚴厲地呵斥一句“閉嘴”。
反而是母親不願給他解釋的表現更讓他覺得事有蹊跷,張個大嘴像破鑼一樣喊:
“他長得像男人,可他為什麽穿裙子?他懷孕了麽,為什麽肚子這麽大,男人也會懷孕麽?”
白檀身體一頓,慢慢縮緊了身子,頭深深埋下。
男孩媽媽一把捂住他的嘴,連說三聲“閉嘴”,然後拖出去打。
厲溫言輕輕拍了拍白檀緊攥的雙拳,示意他放輕松,童言無忌。
此時,等候室所有孕媽的目光都齊齊朝着白檀行注目禮。
盡管白檀低着頭看不見,可也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像刺一樣紮過來。
八個多月的孕肚很難支撐普通人正常起坐,可白檀卻能忽略這股重力,猛地站起身,腳下生風一樣往外走。
厲溫言跟着追上去:
“怎麽了,要去衛生間?”
“我不查了,我去預約堕胎。”白檀語氣堅定,目光筆直看向前方,決絕道,“你也離我遠點,免得大家也那樣看待你。”
還要預約子宮卵巢摘除手術,哪怕他有可能死在手術臺上或者以後沒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都認了。
厲溫言知道他現在的情緒就是很敏感且喜怒無常,也不覺得這有什麽。
他拉住白檀,微微委身盡量和他保持平視,哄道:
“胎兒已經三十二周,堕胎風險很大,而且……”
他聲音緩了緩:
“你還記得上次來做胎檢,從影像裏看到的小寶寶麽。”
白檀怔住,半晌,擡起暈紅的雙眼。
他還記得。
那時七個月大的寶寶已經有成年人小臂這麽大,安靜蜷縮在子宮裏,長出了完整的五官,容貌依稀可辨。
那時候白檀還在想:這個小朋友在肚子裏就已經這麽可愛,和他爸爸一樣,四肢修長,将來一定也是個大高個。
孩子像他的爸爸,對白檀來說已經是唯一的慰藉。
現在,八個半月的寶寶,在當地法律中還只是母體一部分,算不上真正的人,沒有人權,可以随意處置。
可他怎麽不是人,他有清晰的五官,會亂動亂撲騰,也能聽到媽媽呼喚他的聲音,偶爾還會做出回應。
而白檀自己也覺得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偶爾很安靜時,白檀還會擔憂他是不是在肚子裏出了什麽事。
好歹毒的胎兒,他寄生在自己體內,促使自己分泌激素刺激大腦,讓自己不受控制地産生了母愛情緒,重塑了自己的腦幹細胞,也讓自己對他的感知更加靈敏,變得沒辦法不去在意他。
白檀的手緩緩撫上肚子。
他輕輕閉上眼,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沒再說什麽,回到等候室坐好。
……
胎檢結果不錯,一切正常,胎兒也很健康。
醫生提醒白檀,預産期就在五月初,還有一個半月,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并且告知,由于他的特殊情況,只能選擇剖腹産。
聽到這個消息,一股深深的恐懼湧上心頭。
白檀還記得他小時候受傷住院,隔壁床住了個闌尾炎手術的大叔,天天嗷嗚喊疼,做完手術也沒日沒夜的哼哼唧唧。
他無意間看到了大叔的刀口,像一條粗壯的毛毛蟲攀附在小腹上,表面還泛着粉色的油光。
當時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要在他的肚子上開一刀取出胎兒,豈不是像攀附上一條小蛇。
白檀越想越害怕,恐懼幾乎要将他淹沒。
随着産期将至,白檀也越來越沉默,以前還經常和鄰居聊聊天,現在基本是一聲不吭,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害怕地掉眼淚。
窗簾拉得死死的,整棟房子每天都藏匿于暗無天日的灰暗中。
厲溫言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态,好話說盡,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白檀單靠三言兩語的哄勸,沒用,他根本也聽不進去。
思忖良久,厲溫言給國內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要他寄點東西過來。
*
時間漸漸進入春天。
距離白檀預産期還有半個月。
白檀的肚子已經大到沒有辦法正常行走。
厲溫言買了輪椅方便他行動,可他坐在輪椅上望着樓梯時,深深的無助感湧上。
為什麽他非要承受這些不可?到現在身體已經沉重到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他再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孩子生下來之後呢,怎麽把他養育成人,自己能做好合格的父母麽,缺失一半父愛的小孩,他最後會長成心理健全的人麽,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身體裏多了一套生殖器官,到時候他也要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麽。
白檀徹底絕望了。
盡管白檀一個勁告誡自己不能再哭了,又不是什麽苦情戲女主,況且男兒有淚不輕彈,一直哭會讓人看了笑話。
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
不是傷心,而是一種對未來的迷茫,惶然無措的絕望。
王姨聽到聲音趕緊過來查看情況,見他哭得已經有點過呼吸,忙找了紙袋扣在他嘴上,慢慢幫他安撫情緒。
孕婦都很辛苦,對于白檀一個男孩子來說,不僅辛苦還得承受精神上的壓力折磨。
王姨也是真怕白檀哪天徹底崩潰了。
她扶起白檀,慢慢扶着他上樓回房間。
沉重的身體導致白檀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想站起來,根本沒辦法。
只能倒在床上默默流淚。
迷迷糊糊中,視線裏多了一坨黑色的東西。
白檀伸出手摸了摸,是一件呢子材質的大衣外套。
他愣了愣,用手肘撐着身體坐起來想看清楚些。
那件外套上似乎飄着似有若無的很熟悉的氣味。
白檀不由自主想到了霍泱。
溫柔的氣息在鼻間彌散開,像輕柔的大手深深擁抱着他,安撫着他的情緒。
白檀不知道這件大衣是誰的,為什麽放在他床上,可意識喪失後,只能憑借條件反射緊緊抱住大衣,貪婪地嗅着上面的氣息。
頃刻間,內心的不安和迷茫好像稍稍淡化了,随着呼吸離開了身體。
白檀終于冷靜下來,抱着衣服,困頓地閉上眼睛。
門外的王姨望着這一幕,輕嘆一聲。
白天時,厲先生來過,還拿了一包國內發來的快遞,她好奇詢問是什麽,厲先生說這是孩子爸爸的衣服,或許會讓白檀心情平複些。
王姨不知道白檀和孩子爸爸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這個挺着孕肚的男孩在最需要親人陪伴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
真是可憐MAX。
*
五月初,春日的暖陽照在每個人身上,暖烘烘的。
白檀住進了單人産房。
臨走時,他還帶走了那件能令他情緒安定的大衣。
就算不問,他也知道這衣服是誰的。
鄰居家的兩位老人經常過來看* 望白檀,每次都帶上新鮮水果和營養補品。
艾麗卡還拿來了童話書,坐在床邊用英文緩慢地閱讀那些溫情可愛的小故事。
讀完了童話書,艾麗卡笑眯眯地撫摸着白檀的頭發,道:
“孩子,希望這些故事能給予你勇氣,我也是過來人,理解你的心情,但無論如何請你加油,勝利在望!”
白檀望着手腕上的手環,上面用英文寫着自己的名字。
他點點頭,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肚子已經開始産生輕微的疼痛,裏面住着的小家夥好像也很難受,打着滾,亂七八糟的。
疼痛剛緩解,白檀松了一口氣,氣音沒落下,再次傳來更加深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