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090章 第 90 章
送走俞慎言, 白堯回到母親處,白母和他說自己的想法。
白堯笑道:“兒子和母親想到一處去了。剛剛兒子已經試着問了俞大郎,他言家中父母今秋入京, 屆時請示父母做主,并沒有拒絕。想來對寧兒并非無意。
母親和姐姐得機會再探探寧兒的意思,若是她對俞大郎有意, 兒子再給表兄他們去信。相比門第出身, 兒子認為表兄表嫂更看重未來女婿的品行才幹。”
白母應道:“是要如此, 主要還是兩個孩子相互有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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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言坐在回去的馬車上, 腦海中全是剛剛白堯之言,以及趙寧兒模樣。
自當年白府花園相識後, 這幾年他亦在白府見過對方幾回, 每次皆是匆匆一面,最多打聲招呼。他對趙姑娘最多的了解莫過于那日街上見她生擒男子,身手敏捷, 出手淩厲。以及後來給他賠禮送東西。
她性格豪爽、不拘小節, 又是趙将軍的女兒,豈會瞧上他這樣的一個文人, 應該傾慕其父兄那般征戰殺伐的武将。
他攤開手瞧了瞧, 寬大的手掌光滑幹淨, 連一個薄薄的繭子都沒有。原本在排雲書院還學過一些拳腳功夫, 入史館這幾年, 這雙手除了握筆便是捧書, 連棍棒都沒拿過。
白大人是要白操心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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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 趙寧兒去白府給姑祖母請安。白母有意無意在她面前提及俞慎言, 并借着上次之事詢問她覺得俞慎言此人如何。
趙寧兒沒有多作他想,如實回道:“俞大人為官清廉正直, 雖在史館做個不起眼的兼修,然多年來勤勤懇懇,盡職盡責,是個難得的好官。”
白母對她這番客觀的評價肯定地點頭,她也不是要詢問對方覺得俞大人為官如何,又試探地問她覺得俞慎言為人如何。
趙寧兒此時尚沒有意識到姑祖母之意,只當還是因為上次的事情,直言道:“表叔能與之相交品行自不會差,寧兒也曾聽二哥提到過俞大人,稱其才德兼備。
上次之事,是寧兒之過,損毀了他最看重的書卷,他既沒有惱怒,也沒有怪罪,當時還要幫忙。事後也沒說要賠償之事,寧兒主動賠,他還不願收。可見性情溫和沉穩。”
白母笑呵呵地點頭,伸手拉過趙寧兒在身邊坐下,握着她的手問:“與上次姑祖母給你提的那幾位公子相比,你覺得俞大人如何?”
問到這裏,趙寧兒心再大也知曉姑祖母之意,問了這麽多就是為了探她對俞大人的意思。
她羞惱道:“姑祖母怎麽生了這個心思?”
“你剛剛不是還誇贊俞大人嗎?是對他哪裏不滿意?”
“不是!只是……姑祖母,你讓寧兒怎麽好開口說這種事。”她起身躲到旁邊去。
白母瞧着她這模樣,已經猜到姑娘家的心思了。
她從小在軍中長大,性子爽直,長輩們也會開這種玩笑,她素來都是大大咧咧回應,就是前幾次給她提那幾位公子,她也是一句說不行就不行,可沒今日這般還羞惱起來。
既知曉侄孫女的心思,白母故意道:“好兒郎不好尋,俞大人二十有四,聽聞其父母今秋入京來,想必是來為他操辦終身大事的。”
趙寧兒摳着手指,沉默半晌後擡頭看向白母,起身走回去,攬着白母輕輕嘆了聲,道:“俞大人是文官,而且他那般性情的人,必然喜歡溫柔規矩的姑娘,平素與他吟詩作詞、潑茶賭書。寧兒又不太通那些,讀得最多的就是兵史。
俞大人雖好,寧兒也不能因為成親嫁人,就失了自己本來性情。若那般,寧兒寧可一輩子不嫁人。”
她最喜歡的就是侄孫女這般性子,不會因喜愛而糊塗沖動,也不會因為憎惡而偏激。
旁的事便罷了,姑娘家嫁人是一輩子的事,需得夫妻琴瑟和鳴。若是不如意委曲求全,便是一輩子的委屈。
白母拍着侄孫女的手臂,笑着道:“你說得在理。俞大人雖通詩詞文墨,然在史館多年,編修的還是西北各部史,恐腦袋裏早就是兵史之事了。姑祖母幾次聽你表叔提到和他談西北或東南諸事,可不是詩詞文章。
他從小經歷坎坷,表面溫潤,內裏性子剛武,不見得會喜歡溫溫柔柔規規矩矩的姑娘,或許正喜歡你這般性情剛烈的。”
這種事,她只能把情況說給侄孫女聽,最後還是侄孫女自己拿主意。
她是個極有主意的姑娘,自己會考慮清楚。
趙寧兒聽着,沉默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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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俞慎思三人組,自安州出發前往東南,一路上游山看水,拜訪當地名仕,走訪當地縣鄉。途經瞿永銘任職的縣,去拜訪瞿永銘。
瞿永銘當年取士後便成婚,如今一雙兒女,大的女兒已經四歲,比小久兒還長兩個月,兒子是去年出生,現在還不會走路。
瞿乘夫婦二人關系這些年漸緩,如今有了孫輩,也都不再提當年之事。
瞿永銘治理的縣便是前兩年倭賊侵擾之地,這兩年勸課農桑,慢慢恢複生産,背井離鄉的百姓也陸陸續續回來,人口增加,田地有人耕種,稅收亦明顯增加。
俞慎思三人從瞿永銘口中得知當年被倭寇侵擾後景象,也親眼見到了如今狀況。
地方的治理,瞿永銘頗有經驗。
三人在該地停留一個月,平素瞿永銘有什麽要處理的公務,也沒有避諱他們,甚至有時候詢問他們要不要去了解。主動提供見習機會。還會給他們講解這些年自己在地方任職所見所想所得。
從瞿永銘的治理的縣離開,他們轉向西北,然後再轉而向北,行至南原省地界已經酷暑天。
這日他們從鄉間小路行過,見到一片瓜地,三人口渴嘴饞,便下車去和瓜農商量買幾個西瓜解饞解渴。
瓜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漢,頭發花白,皮膚黝黑,爬滿皺紋,笑起來淳樸憨厚。
老漢從田裏挑了幾個瓜抱給他們,和他們誇自己的瓜種得好,十裏八鄉都是能數得着。縣城裏的老爺們都派人主動上門來買。
老漢用鐮刀在瓜皮上只劃開一個小口子,瓜立即炸開一條縫。
“看來是熟透了。”
老漢嘿嘿笑道:“老叟給幾位少爺挑的肯定是熟得最好的。”
瓜切開,鮮紅瓜瓤,瓜的清香也飄了出來。
老漢用鐮刀很熟練地将瓜切成一片一片,聞雷當即拿了一塊咬上一口。
“汁多清甜,老伯,你這瓜種得果然好。若是能夠先用井水冰一冰,啧啧,夏日享受不過如此了。”
俞慎思遞了兩片給墨池和洗硯,然後向老漢打聽他每年種田收成,賦稅徭役如何,以及家中之人等等,一邊吃瓜一邊閑聊。
聊到一半,路上又駛來一駕馬車,見到瓜棚裏一群人,也停下車。車夫坐在車前沖他們喊:“老漢,給我們挑兩個又大又熟的送過來。”
老漢走到瓜棚邊朝車夫望去,穿着比大戶人家的下人還好,不知什麽身份,忙應了聲:“好嘞,來了!”戴着鬥笠去瓜田裏挑。
馬車裏的人掀開車簾朝瓜棚望來,随後起身下車。是位弱冠年紀的郎君,身段修長,身着羅衫,手持折扇遮着頭頂烈日,帶着随從和車夫跨過路邊小溝走過來。
“老伯,我們借你的瓜棚,在棚裏吃。”為首的公子道。
走進瓜棚,俞慎思幾人才瞧清此人,五官周正,面龐白淨,雖然嘴角含笑,目光卻冷淡沒什麽情緒。朝他們幾人點頭,“幸會。”舉止大方從容。
幾人回了一禮,給他們讓了位置。小木桌上有切好的瓜,詢問他們是否要先嘗嘗。
“多謝,在下不客氣了。”公子取了一片,吃起來慢條斯理。
老漢抱着兩個西瓜過來,又切開一個。
公子打量俞慎思三人,笑問:“幾位公子是赴京趕考的舉子?”
“正是。”俞慎思亦笑問,“公子一口标準的京畿官話,應該是京畿一帶人吧?是準備回鄉嗎?”
“前往安州見朋友。”公子吃了一片,放下瓜皮,沒有再拿第二片。
老漢好奇地問:“怎麽不吃了?老叟這瓜可是附近種得最好的,錯過了以後就吃不着了。”
公子禮貌笑道:“老伯的瓜的确甜,我已經嘗過了,不能貪嘴。”
“幾片瓜叫什麽貪嘴?這幾位少爺都吃兩個大西瓜了。”老漢朝旁邊瓜皮示意道。
俞慎思幾人相視一眼,“……”
無緣無故成了貪嘴之人。
再看面前桌子上的瓜,這是該繼續吃還是不吃?
聞雷斜了公子一眼,扔掉手中瓜皮,好似要和那公子對着幹似的,故意一手拿一片瓜,左一口右一口,“講究不少!”對老漢道,“老伯,再切一個,我們還沒吃夠呢!”
那公子望向聞雷,遲疑下意識到說錯話,歉意道:“在下冒昧失言,公子見諒。”
聞雷心裏這才舒坦些。
公子又道:“有緣在此一會,還未請教幾位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回京後興許還能與幾位相遇。”
聞雷腳便旁邊凳子一踩,拍着腿擲地有聲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雷聞。這兩位是在下的同窗,這位俞思,這位夏守。”
俞慎思和夏寸守紛紛看向聞雷。好歹他們倆還能算得上坐不改姓,他自己倒是更名又改姓了。
“公子怎麽稱呼?”聞雷問。
“在下盛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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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在瓜棚歇了許久,日頭偏西,不那麽酷熱,幾人準備離開,遠處又一駕馬車駛來。
趕車的是個小夥子,一身粗布短衣,袖管褲管卷起來。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身肥肉,抹了把汗,罵了句鬼天氣,敞開衣襟,拎起衣領拿着大蒲扇朝裏面扇風涼快。
人剛在地頭路邊站住,就聽到老漢惆悵一嘆,見其眉心擰成川字。緊接着抱起旁邊原本給盛久三人的瓜,笑嘻嘻地迎出去,隔着老遠就喊:“牛爺,你坐那兒涼快,老叟過去……”
老漢佝偻着背抱着瓜快步朝路邊樹下去。
到了跟前說話聲音不大,聽不清說什麽。卻能夠看到老漢對着中年人點頭哈腰,又是拍開瓜遞過去,又是接過蒲扇給對方扇風。中年人卻頤指氣使,傲慢惱怒。
“是什麽人?”盛久身邊的随從好奇地問。
夏寸守道:“是地主家收租的,老伯應該是佃戶。”
随從朝他看一眼,“你怎知道?”
“這種人在下從小就見慣了。”
随從打量他一眼,沒再說話。
恰時幾人見到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瓜摔在地上,用力推了老漢一把,老漢趔趄兩步摔坐地上。
随從見此氣憤地沖出瓜棚過去打抱不平。
夏寸守猶豫一瞬也跟過去。
俞慎思和聞雷也坐不住,起身過去。
沖在最前面的随從到了跟前,将老漢扶起來,對中年男人怒喝。
中年男人瞧他們都是外地人,根本不放在眼裏。
“他欠老子的租子,老子來收天經地義,你們滾一邊去。”對老漢威脅,“今兒你不交,老子把你瓜都砸了!下一季不租了,你全家等着餓死吧!”
“別別別。”老漢急忙上前求情,“牛爺,老叟不是不交,是瓜還沒賣出去。您再寬限幾日,等老叟把瓜賣出去,立即給您送過去。”
“別來這一套!”中年男人擡手推老漢。
盛久的随從立即伸手抓住中年男人的手,準備動手。
“住手!”俞慎思和夏寸守異口同聲。
随從未聽他們,手上用力然後擡腳将中年男人踹地上,怒道:“狗仗人勢的東西!瓜田未全熟,哪裏來租子?收租子,也該待收成結束了。晚幾日就等不得了?”
老漢吓得慌了神,立即要去扶牛爺,被随從攔下,“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
俞慎思和夏寸守過去扶牛爺,見牛爺滿臉怒火,俞慎思急忙勸道:“牛爺消氣,老伯欠你們多少租子,這一季的我替他交了。”
“五兩銀子!”牛爺憤怒地伸開巴掌道。
老伯一聽急得大叫,“牛爺,上回稻谷老叟交了七成,你親自來收的,你怎麽忘了,剩下的沒那麽多……”
“哼!老子大熱天跑來,不要跑腿費?不要茶水費?剛剛一腳不要尋醫問診費?”
随從聞言還欲動手,聞雷急忙上前攔下。
“你們是助纣為虐!”随從大罵。
俞慎思三人齊齊白他一眼。
俞慎思讓墨池拿銀子,接過塞給牛爺,笑着道:“這裏六七兩,多的就當請牛爺喝涼茶了。”
“還是你懂事。”牛爺掂量銀子,摔一跤的氣也消了。
俞慎思笑道:“老伯這麽大年紀了,全家都仰仗牛爺給口吃的,牛爺多照顧着。以後寒冬酷暑、刮風下雨就別下鄉來,老伯收成了親自給你送去豈不更好?也免得你辛苦一趟。”
牛爺聽這恭維的話,心裏舒坦。
“這熱天誰想到處跑,還不是府裏頭催得急,我這沒辦法。你挺懂事。”然後對老漢道,“這一季的租子就罷了,下一季你可得收成上來就交。”
老漢連連應道:“一定一定,收成了,立即給牛爺送到府上。”
牛爺滿意地掂着銀子扇着蒲扇上馬車,調轉馬頭回去。
随從見牛爺馬車駛離,對三人怒斥:“你們算什麽讀書人!哪個省的舉子?竟然幫着這種人欺壓窮苦百姓!以後你們若是當了官,怎麽為百姓做主?和貪官污吏有何區別!”
幾人聞言臉色皆變,本就對他動手不滿,如此更不悅。
夏寸守怒斥:“公子是一腔正義,公子倒是問問老伯,他是希望你打牛爺一頓替他出氣,還是希望我們用銀子打發人?”
雙方都是為了幫老漢,老漢不知道該幫哪邊,勸他們莫因為他吵架。
夏寸守繼續斥責随從:“公子罵我等不算讀書人,罵我等助纣為虐。罵我* 等将來做官與貪官污吏無區別。我且問你,你今日打了牛爺,明日呢?後日呢?下一季呢?明年後年呢?
若是他們下一季真的不租地給老伯一家,老伯一家以後吃什麽穿什麽?怎麽活?你是外鄉人,能夠以後一直護着老伯一家?成為老伯依仗?還是能夠讓牛爺以後不來?都不能!
你自以為心懷正義做了件不得的事,事後拍屁股走人,可有想過牛爺受了今日的氣,事後全都要從老伯身上讨回去,甚至加倍報複!你所謂的行善,其實才是作惡!最後結果是,你得罪了人,卻讓老伯一家幫你收拾爛攤子!
你有什麽資格罵我們?若不是因為你,我們還用不着那麽多銀子打發人!以後想當好人,先想想是自以為的好人,還是別人希望的好人!好心辦壞事多了去!”
夏寸守一口氣罵完,大口喘息,雙目怒視随從。
随從被罵得語塞,無話可辯駁。他的确沒有和牛爺這種人打過交道,也沒這方面經驗。
“夏公子說的有道理。”盛久聽完夏寸守的話,沖三人拱手歉意道,“在下管教有失,随從得罪之處,在下代為賠罪,請三位公子見諒!”
“公子……”随從欲勸,得了盛久一個眼神,忍下怨氣,亦向三人施禮賠罪。
老漢見雙方停止争吵,勸和幾句,然後沖俞慎思打躬作揖欲跪謝。俞慎思忙一把攙扶住,“老伯,你折煞我了。我也只能幫你這一次,下一季的租子還需要你自己想辦法。”
“老叟已經感激不盡,這份恩德不知道要怎麽感謝。”
“不知道怎麽感謝,那便不要謝了。于我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你無需記挂。”
老漢的确不知道要怎麽感謝幾人幫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田裏的瓜,忙道:“老叟再去給幾位公子挑幾個又大又甜的瓜來。”說着急匆匆朝田裏去。
俞慎思此時望向盛久,從對方的舉止和随從的言行,看得出對方應該出身非富即貴。
京中也的确多富貴子弟。
盛久之名想必是化名。
他冷笑着對盛久道:“我大盛最近十年來,土地兼并越來越嚴重。有些是遇到災荒之年,百姓不得不賣田求生淪為佃農。有些卻是官紳使用各種手段從百姓手中掠奪田地,逼迫他們淪為佃農。最後,佃農們不僅要納官府的稅,還要交地主的租。辛辛苦苦一年,收成還不夠一家人溫飽,甚至餓死。豈不諷刺可笑?”
盛久看着俞慎思,不過十六七歲少年,已經是舉子,中舉之時最多十三四歲,這個年紀中舉寥寥無幾。他記得三年前南原省的解元俞慎思年十四歲。
想到這裏,盛久想到面前少年的姓名。俞思——俞慎思——取首尾。
他将面前人又重新打量一遍。
原來這就是那個人人欽佩的少年解元!
盛久觀察幾息後,轉身看向路邊的田地,感嘆道:“耕者有其田,才能解決百姓溫飽。”
俞慎思搖頭道:“耕者有其田遠遠不夠。有其田不減其稅,百姓依舊生存艱難。其實我大盛的賦稅制度存在很大弊端,這個弊端不僅加重百姓負擔,還減少了朝廷賦稅收入,也是土地兼并漸漸興起的原因之一。”
盛久聞言感了興趣,連夏寸守和聞雷也全都好奇,紛紛看向他。
“請俞公子賜教,在下願洗耳恭聽。”
俞慎思一笑:“人微言輕,不說也罷,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這時老漢抱着兩個西瓜過來,放下後又要再去摘,俞慎思立即攔住老漢,“我們剛剛都吃飽了,無需浪費。”
“你們放車上,帶在路上,渴了再吃。”
“不用。”俞慎思勸道,“天色不早,我們耽擱不得,就要啓程了。若是将來有機會途徑此地,我們再來向老伯讨瓜吃。”
“你們都是外鄉人,下次不知何時呢!我再挑幾個,耽擱不了多久。”
“多謝老伯,我們就要走了。”說着讓墨池将一個西瓜抱上車,然後喊夏寸守和聞雷上車走人。
以剛剛他們幫老伯的情分,勸是勸不下的。幾個瓜對他們不算什麽,對老伯來說卻可能換來一家人一頓飽飯。
一個瓜便當還恩情,兩不相欠。
老伯走到田裏,聽到馬鳴,擡頭見到幾駕馬車陸陸續續駛離,他大喊喊不住人,頓時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