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047章 第 47 章
進城後, 李幀借口下車。俞慎微腦海中還回蕩李幀的那句話。
這句話不僅僅是對二弟逼迫之事評價,他似乎亦知曉今日事情,在暗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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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思散學歸家, 見到俞慎微和施長生空手而回,詢問緣故。二人因他年紀太小,沒将這種龌龊事和他說。俞慎思明顯能感覺到二人神色不對, 俞慎微的眼中沒有光彩, 身上也籠罩一層愁雲。
晚飯時, 他故意在俞綸夫婦面前再次詢問此事。
二人為了不讓長輩操心, 只道是生意上遇到了些麻煩,不算什麽大事。
這種事就算告訴幾位長輩, 他們除了擔憂, 也并沒有什麽好的解決方法。俞綸今冬受了寒,身體一直不太好,時雪兒如今又剛有身孕, 若是因為此事有什麽閃失, 她心裏更難安。
俞慎微認為自己能夠解決這件事。
俞慎思察覺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以前生意上不是沒遇到過麻煩,二人并不瞞着家裏, 而是說出來一家人讨論商議。今日之事讓他覺得非同小可。
晚飯後, 他去施長生的房中套施長生的話。沒套出事情, 倒是套出李幀來。今日他們在長湖鄉遇到李幀, 一起回來。
若非是生意上的事情, 難不成和李幀有關?或者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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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散學, 俞慎思沒有留堂整理筆記, 而是趁着天色尚早直接去文韬書肆。
高晖正在院子裏對着面前一堆亂七八糟紙張啃筆, 見到人,打趣道:“貴客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啥吩咐啊?”
“找李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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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思走過去,見到每張紙上都被塗塗抹抹,似乎對內容不滿意,不斷修改。墨筆、藍筆、朱筆,混雜一起,淩亂不堪。
自院試後,高晖心思都在經營上,想來是和書肆有關。
“他今日不上工。”高晖粗略整理了一堆稿紙。
俞慎思感嘆:“當你員工真爽,做二休五。”
“啥意思?”
“誇你是大盛好東家。”
高晖嘿嘿一笑丢下紙稿,靠在椅背上自得道:“要不要來給哥哥當個裁紙刷墨的小夥計,哥哥給你雙倍工錢。”
俞慎思翻他一個白眼,和他說俞慎微遇到麻煩,可能和李郎有關,或者他知曉,說完便揮手道:“我去找李郎問問。”
“我和你一起。”吩咐一個小厮将桌上東西收拾到自己房間去,人跟着出了書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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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還住在戚婆婆的院子裏,兄弟二人進門見到李郎正在露天小竈上烙餅,滿院濃濃麥香。
“思兒?”戚婆婆瞧見俞慎思歡喜地招呼,“快來快來,今日李郎烙的這餅又松又香,外酥裏嫩。”
俞慎思笑着應聲走過去,道了謝,從竹筐裏取一小塊,的确如戚婆婆所言,麥香濃郁,松軟可口,有點脆皮面包的感覺。
項二公子還有這手藝呢?
俞慎思這邊和戚婆婆敘舊的話還沒說上兩句,高晖那邊已經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李郎将餅翻了個面兒,道:“晖少爺為何不去問令姐?”
高晖怼道:“我大姐若是能說,我跑來問你做什麽?想吃你烙的餅?”
“那便是令姐不想你們兄弟知曉。”
“我若非要知曉呢?李夫子願不願相告?”
李郎擡頭看一眼面前蹲着的少年,一臉稚氣未脫,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卻鋒利如寒刀。
他思慮須臾,起身道:“随我來。”
兩個人朝院外走,俞慎思準備跟過去,李郎回頭對他道:“幫我烙下餅。”
俞慎思:“……”
怎麽還把自己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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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小巷中,高晖聽完李郎所言,冷冷地瞪着他,指責道:“我若不來問,你不準備告訴我?就當個看客?”
“我本乃局外人。”
高晖冷哼一聲,“現在局中人了。”他咬着手指琢磨片刻,擡頭問,“你有沒有什麽良策?”
“何為良策?”
“自是不損我大姐絲毫閨譽,又能将謠言攻破,還讓惡人受到懲處,一舉三得的方法。”
李郎冷笑一聲,“晖少爺,我是書肆夥計,我做的活是刻板,我不是你的幕僚。你太為難我了。”
“你是我的夫子。”
“你院試已過,我亦不是你的夫子。”
高晖怒指李郎,“若非大哥交代,我真想踹你。”
李郎笑道:“替我謝過令兄。晖少爺沒別的吩咐,我要去烙餅了,令弟應該把餅烙焦了,我聞到焦味。”
高晖也嗅到有股焦味,他不在意餅焦不焦,追問:“你真沒什麽好法子?”
李郎見少年眉頭深鎖,滿眼憂慮,對其大姐擔心全都寫在臉上,沒了平日頑劣模樣。他也磨了對方一會兒性子,不再同他拌嘴,認真地道:“良策沒有,下策有一條,禍水東引。”
他相信依面前少年的聰慧,不需要說太多,只要給他指出一個方向,他能夠籌謀妥當。那姑娘亦聰穎有盤算,終究做事太正派。如此陰毒之事,就不該用尋常手段解決。
果然,高晖沉思片刻,若有所得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怎麽做了。多謝夫子。”朝李郎拱手施禮。
李郎轉身疾步朝小院去,“真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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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思看着兩面烏黑的烙餅,丢下手中竹片先甩鍋,“這炭火越燒越旺滅不了,還有,這鍋皮太薄,受熱太快,不能怪我。”
李郎走過去,瞥了眼小竈,火候剛剛好。之前這孩子烤肉、攤餅都做過,很有方法,沒出這般差錯。
他掃了眼慘不忍睹的烙餅,問:“你剛剛在竊聽?”
“別冤枉人,非禮勿聞,我不是竊聽那種人。”
李郎給他一個不信的眼神,暗暗嘆了聲,将焦的餅放一邊,烙新的。
“天晚了,我們回了。”俞慎思怕對方怪他,向竈房內的戚婆婆打個招呼,拽着高晖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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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思的确湊過去竊聽,兩個人說話聲音太小,他沒有聽全,只聽到俞慎微被造黃謠,李郎給高晖出了個主意。
也難怪一個個都瞞着自己,這種事情的确少兒不宜。
回去路上,他問:“二哥是否要和長生哥說一聲?”這件事要避着俞慎微,施長生卻能夠一起商量,幫上忙。
高晖冷笑道:“這點小事,何須長生哥幫忙。”
“小事?”俞慎微都被別人造黃謠了,在這個女子閨譽比天大的時代,這種謠言是能殺人的,這還叫小事?
他打量高晖神色,感覺他又要發瘋,忙勸道:“你可別胡來,此事關系大姐的閨譽,若有差池會毀了大姐名聲,那與殺了大姐無異。”
俞慎微昨天就精神頹靡,為了不讓家裏人擔心,撐着裝作無事,心裏不知多煎熬,多大壓力。
高晖瞥了眼三弟,拍着他溫和笑道:“二哥知道,你好好讀書去,小孩子莫問這種事,二哥會處理的,不會讓大姐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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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微未下鄉收繡品,卻也沒俞慎思想的那麽脆弱。
她在後堂中和小陽春玩,施長生從後門進院,和她說從王秀才和王四媳婦口中探到的消息。
一切如俞慎微猜想一般,謠言是從王四媳婦的口中傳出。史家收買王四媳婦,想利用謠言毀了俞慎微的名聲,從而搶長湖鄉的繡品生意。王秀才心思更龌龊,對俞慎微見色起意,深知不可能娶到俞慎微這樣的姑娘,就想先毀了俞慎微的名聲,最後迫使俞慎微不得不嫁他。
兩方狼狽為奸,便定下這惡毒的計劃。
“人證現在都有了,物證并不難取。”施長生道,“姐姐,此事關系你的閨譽,若報官,此事必定會被宣揚出去。雖然能還姐姐的清白,但雁過留痕,終究會被人議論指點,被人用那龌龊的想法揣度。”
這也是史家和王秀才的惡毒之處。
拿姑娘家最在意的閨閣名聲大肆造謠,就是打定對方不敢将事情鬧大。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閨名都大大受損,往往都會選擇白白吃這個啞巴虧,他們目的也都達到了。
俞慎微面沉如水,呆呆沉思許久,深呼吸一口氣道:“報官!”
“姐姐……”施長生擔憂。
俞慎微道:“即便自損八百,我也要殺敵一千。真相大白後,這種流言會慢慢淡去。”
施長生依舊不放心,即便淡去,以後姐姐嫁人,夫家還是會在意這個。
俞慎微朝外面看一眼,天色已暗,“明天去縣衙吧!”又問,“思兒還沒回來?”
施長生走出去看了眼,正瞧見俞慎思提着小書箱回來。
“又去文韬書肆了?”
“嗯。”俞慎思朝後堂內看了眼,見俞慎微面色雖不好,還能抱着小陽春玩,情緒尚算可以,稍稍放心。
他笑了下道:“我還有功課沒完成,我先回屋了。”
“下次功課沒完成,不許貪玩太久。”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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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施長生正準備去縣衙報官,昨日去套王秀才話的人匆匆趕來,慌裏慌張同他道:“出事了!”
施長生心一下子提起來,查到的事情有變故?忙問:“怎麽回事?”
“這事……不知道怎麽開口和你說。”那人将施長生拉到旁邊僻靜的小巷子裏,小聲道,“史家的媳婦韋氏和王秀才通-奸,史家抓了個現行。史家綁着王秀才去王村,整個王村的人也都知道。”
“……”施長生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麽。
“通-奸?”
“史家媳婦說王秀才強-奸她,王秀才說是史家媳婦勾-引他。兩人互咬。人是在史家村祠堂抓到的,赤條條兩個人。反正這事兒鬧得大,肯定不能善了。謠言的事還是緩一緩吧,這會兒別往上湊。”
“我知道了,你再幫我打聽打聽後面情況。”
施長生轉身回去将事情告知俞慎微。俞慎微敏銳,發現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巧合。腦海中又浮現李郎在馬車上說的那句話。當時便覺得這話有點古怪。
李郎與她無親無故,斷不會為她做此事,這也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她想到自己二弟,李郎是文韬書肆的夥計,又曾是二弟的夫子,和二弟接觸。他對二弟當初威脅自己的做法,持支持态度,可見仁善中藏着利刃。
她讓施長生去文韬書肆找高晖來詢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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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水縣縣衙門口圍了不少愛湊熱鬧的百姓,皆是聽聞今日有人擊鼓報案,一有夫之婦與鳏夫通-奸。這是臨水縣大新聞。
萬惡淫為首。大盛律,奸-淫之事,傷風敗俗,不利一方民風教化,官府對舉報者獎賞。史家媳婦韋氏和王秀才茍且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兩個村子的人皆知曉,自有人貪圖這一份獎賞,早早就搶着來報案領賞。
縣尊羅大人端坐大堂之上,一臉威嚴。堂中跪着一衆相關之人。
高晖站在人群中遠遠看戲。
大盛律,通-奸者,男女雙方受杖八十至一百不等,受杖刑後赤身游街,有功名者,革除功名,三代不得參加科舉。若一方強-奸或者引-誘,錯方與通-奸同罪,受害方減輕刑罰或免罪。
一天一地的懲罰,也幾乎算一生一死的選擇,史家媳婦和王秀才全都拼命為自己脫罪,不斷給對方加罪。
狼狽為奸變成窩裏鬥,免不了要将對方龌龊事朝外抖摟。
史家媳婦哭着申冤:“大人,民婦冤枉,是王秀才将民婦诓騙過去,将民婦打暈,然後對民婦非禮。
王秀才自從死了媳婦,一直娶不到人,還生出霸占良女之心。人家瞧不上他,他就造謠毀人姑娘閨譽,想讓人姑娘嫁不出去,只能跟了他。謠言害人不成,沒達到目的,他就生了惡念,來奸-淫-民婦。
此人用心歹毒,大人可以傳王四媳婦,她可以作證。這話王秀才親口所言。”說完伏在地上大哭,大喊冤枉,是王秀才奸-淫-她。
王秀才立即駁斥:“大人,此毒婦一派胡言,是她诓騙晚生過去,又給晚生灌了藥。此毒婦不僅勾-引晚生,還到處散播晚生這等謠言,意欲毀晚生清白名聲,斷晚生婚娶大事。大人一定明察,還晚生清白。”
兩方争吵不下,羅縣尊讓人傳王四媳婦上堂問話。
高晖雙手插懷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手臂被人拉一把,回頭見到是施長生。
“你果然在這。我跑書肆和高家都沒尋到你人,姐姐找你。”
“大姐找我幹嘛?戲我還沒看完呢!唉,我和你說,這兩個人可有意思了……”
施長生狠狠瞪他一眼,将人拉走。
高晖回頭朝自己小厮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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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氣喘籲籲跑回書肆,找到李幀,傳話道:“李夫子,少爺請你去一趟大俞裁縫鋪。”
“沒空。”李幀認真雕刻一個木活字。
“李夫子,你不去,少爺要挨大姑娘教訓了。”
李幀冷笑,“與我何幹?”
小厮不知這背後的事情,只知道少爺吩咐他若是自己被人叫去大俞裁縫鋪,讓他回來求李夫子幫忙。他也不知道少爺為何這麽做,如今便不知道怎麽勸,急得要哭。
“李夫子,少爺是你的學生,你就幫幫少爺。”
“你來替我刻字?”
小厮看着李幀手中木活字,他哪裏會幹這種活,“李夫子……”小厮屈膝欲跪下請求,李幀迅速伸手一把撈住小厮,将人拉起來。見小厮擔憂害怕,寬慰道:“晖少爺不會挨大姑娘教訓的。”
“可少爺……”
“他有的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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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晖被施長生拖到裁縫鋪,盧氏見狀問出什麽事。
“沒事沒事。”高晖嘿嘿笑道,“舅母,你身上襖子是舅舅裁剪的吧?襯得人年輕十歲。”
盧氏聽着心裏暖融融,慈愛地責怪一句:“油嘴滑舌!”
施長生直接将人拖進後院。
高晖見到大姐,立即甩開施長生跑過去告狀:“大姐,我剛剛在縣衙門前學習縣尊大人審案,長生哥就将我拉回來,胳膊都被擰疼了。”說着将袖子撸起來給俞慎微看,“大姐,你瞧,都快青了。”
俞慎微生氣地掃了眼,意外見到手肘下露出一截傷疤,忙一把抓起他的手臂立起來,将袖子撸開。從手肘上方一直延伸到小臂中段,一道數寸長的傷疤,醒目駭人。
俞慎微心頭被狠狠刺了下,這麽長的傷口,得多疼,流多少血。
原本想責他的話也說不出口,心疼地問:“怎麽回事?”
高晖忙掙開大姐,将袖子落下來,搪塞道:“不小心劃傷。”
“這是刀傷,傷口很深。你做什麽能被刀不小心劃這麽重傷?”她是不信。她有耳聞,二弟這些年在京城常打架鬥毆,這傷多半是由此而來。
“何人所為?”
高晖笑了下,說道:“大姐別心疼我,那人也沒好哪裏去,我傷在手臂,他傷在臉上,估計以後媳婦都不好娶。”
“到底何人?”俞慎微心疼地嚴厲問。
高晖小心地瞥了眼大姐,沒再嬉皮笑臉,低頭整理袖口,苦笑一聲,道:“大姐別問了,好幾年前的事了,別揭我的傷疤,我不想提。”
俞慎微沒有親眼看到他在京的那六年日子,但是這道傷疤已能窺得一斑。但凡高明進夫婦真心疼他,他絕不會受這麽重的傷,沒人敢傷他這麽重。
幾年前,他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受此重傷,流那麽多血,沒有一個真心疼愛他的人在身邊關心呵護,心裏該多難過,不知要哭過多少回,才熬過去。
她輕輕抓着那傷口的位置,心中酸楚,是她沒能力沒有早點将二弟接到身邊來,擡眼視線模糊,“身上還有旁的傷嗎?”
“沒有。”
俞慎微關心完二弟傷勢,還是問及史家和王秀才的事情是否和他有關。
高晖故作疑惑反問:“大姐為何這麽問?我與他們不認識,無冤無仇。我剛剛在縣衙那邊聽縣尊大人審案,聽人提到那個史韋氏也是做繡品生意,大姐是不是認識她?”
俞慎微不知二弟所言真假,朝施長生望去。
施長生也看不出來。
高晖又道:“大姐要遠離這種人,這段時間在家中休息,讓長生哥下鄉收繡品,忙不過來,我叫兩個人過來幫長生哥。”
“不用。”俞慎微道,“既然不認得他們便罷了。”
高晖點頭應了聲,又猛然拍手驚喜地叫道:“這個案子,讓我想到一個讓書鋪賺錢的路子。大姐,我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回去和掌櫃商議一下。”話沒說完,人已經轉身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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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思散學回去,聽到走在前面的人議論今天縣衙的案子。
年輕人道:“兩個人通-奸時濃情蜜意,被抓了現行,互相推罪,有什麽感情可言,不過是一時欲念罷了。”
年長者道:“史家怎麽還将這事鬧開了,現在全縣都知道,史家還有什麽臉。倒不如抓到的時候,直接将一對狗男女打死算了。”
年輕人道:“聽說當時史家是想直接将兩人打死的,被族人攔下。王秀才有功名,更在乎名聲,史家想勒索一筆,誰知道這事就被人報了官。你說這兩人一起幹這麽多龌龊事,能不是通-奸嗎?我是不信的。”
年長者颔首,“聽聞過兩日判書下來,要游街示衆。”
“那樣真不如在牢裏直接撞死算了。”
“是啊,若是真游街,他們父母兒女家人都還有什麽臉,幾輩子都擡不起頭做人。兒女婚事也是沒指望了。”
“可不是嘛!”
……
俞慎思跟着兩人聽了半路,兩個人發現身後有個尾巴,回頭瞧見一個小書生,撲哧笑起來。長者道:“小子,這種閑話可不适合你聽,小心你爹打你屁股,趕緊回家去!”
俞慎思粲然一笑,走到二人前頭去。過了橋,猶豫一瞬,朝文韬書肆去。
昨日只聽到李幀說“禍水東引”,到了高晖的手中,竟然是這般。
小小年紀,下手狠絕。
這兩個人的化學反應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