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33章 第 33 章
施長生查了幾天, 最後只查到租劉爺鋪子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本地口音,只租一年。
如此, 他們不由得懷疑此人就是沖着他們姐弟來,要阻攔他們開鋪子。
俞慎思和俞慎微說了自己的猜想,高明通兄弟雖不是個東西, 但不會在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上使絆子。
俞慎微這幾天也仔細琢磨此事, 也覺得不像高明通兄弟的手筆。去年院試的事情鬧出來, 高家已經被指點。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 為了維護高家名聲,暫時也不會為難他們姐弟, 更不會借助外人之手, 留人把柄。
除了高家,她着實想不出誰會這麽故意針對他們。
俞家這些年從沒得罪過任何人,他們姐弟除了和高家有恩怨, 也沒有什麽對頭。
全家人都想不出誰會不惜拿錢打水漂, 也要對付他們。
俞慎言問:“爹和大姐這幾日可有看上其他合适的鋪子?”
俞綸嘆氣道:“除了三橋街的那家鋪子,倒是還有兩家還行, 不過總的來說都不及三橋街的。不是大小不合适, 就是位置偏了點。”說完又是輕嘆一聲。俞慎微也眉頭皺了皺。
看得出他們對三橋街的那家鋪子十分滿意的, 因為錯失而惋惜。
“那就退而求其次, 或者再等一年。”盧氏見他們滿面愁容建議道。
俞綸也在思考這件事。
俞慎微沉默片刻道:“那人想為難, 再等一年還是為難。退而求其次, 女兒不信我們看上哪一個鋪子他就能翻倍租。”
施長生先點頭贊成, “我托人盯着, 若是那人再使絆,也能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搞鬼。”
“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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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商定, 俞綸和俞慎微第二日就去了稍次的一家鋪子。
房主是個年過半百的男人,見他們過來直接坐地起價,比原本高了三成價格。
俞綸二人和房主談了小半天,房主就是不松口。原本他們對這個鋪子就不甚滿意,唯一讓他們看上的也就剩價格便宜,如果這個位置和大小,還要再加三成價格,太不劃算。
俞慎微想談一談,忍痛只加一成,房主堅決道:“你們若是想租我這鋪子,就是這個價!”
這個價格俞綸和俞慎微都不能接受。一個月多三成價,一年就相當于多交三四個月租金。他們開裁縫鋪第一年還不知道能不能保本,哪裏有這麽多的錢往裏面砸。
離開鋪子,俞慎微心中憋着一口氣,再去另一家,亦是坐地起價,亦是加三成,超出他們能夠接受的範圍,也超出這一條街所有鋪子的價格。這是不合理的。
看來兩家收了不少好處,否則不至于将到手的生意往外推。
最讓她覺得奇怪的是,自己這半個月來看過的鋪子為何那個背後之人會一時間全知曉。
他們看鋪子都是王牙儈在中間聯系。劉爺那個鋪子,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租出去,對方就算跟蹤她,這消息也太快了。
她朝王牙儈望了眼。王牙儈當是請他幫忙講講價,忙笑着去和房主談。房主就一句話:就這個價。
房主看俞慎微沒有什麽動靜,從桌邊起身逐客,“俞裁縫,俞姑娘,嚴某還有其他事要忙,你們若不租,嚴某就不多陪了。”
俞慎微壓下怒氣,擰緊眉頭,一副走投無路的愁苦神色,無奈地嘆道:“那就按嚴爺說的這個價,我們先租五年。”
嚴爺神色驚慌一瞬,顯然沒想到這麽高的價格俞慎微還願意租,還是租五年。
俞綸和旁邊的牙儈也全都驚住。
俞綸忙将俞慎微拉到一旁,勸她不許置氣。這個鋪子根本不值這個價格,可以再看看別的鋪子。無論怎樣,不必白白将錢虧在這上面。
這個位置,這個價格,本都難收回。
俞慎微餘光瞥了下旁邊驚喜交加的嚴爺和捏着手指不知算什麽的牙儈,對俞綸道:“現在都是這個價格,高些就高些吧。女兒相信爹娘和小叔的手藝絕不比縣城其他裁縫差。酒香不怕巷子深。”聲音不大不小保證嚴爺和王牙儈都模糊聽得到。
“不行。”俞綸瞧得出女兒就是在置氣,平素買東西貴一兩文都算計,哪裏會白白出這麽多錢。
“爹,您這次聽女兒的。”她給俞綸使了個眼色,“若是爹沒瞧中這家,那我們就還去劉爺那家,他家不是對外才租一年嗎?我們明年起租,租十年,高兩三成價,那個位置也是值得。”
俞綸不知道女兒打什麽主意,但知道女兒素來有主意,便也猶猶豫豫道:“那要不少錢,今日可沒帶夠。”
“回去拿,明日過來就是了。”
俞慎微這邊和俞綸說完,就和嚴爺說明日過來簽租契。
嚴爺笑盈盈道:“好說,好說,嚴某等俞姑娘明日過來。”
出鋪子,俞慎微便請王牙儈幫忙去準備租契,王牙儈高興地忙應聲離去。
俞綸這會兒問俞慎微剛剛何意,他尚沒有明白女兒為何讓他答應。
俞慎微含着怨氣道:“背後之人就是不想我們做成生意,不惜買通這些房主,讓他們擡價。女兒那麽說,就是想瞧瞧這背後人有多少銀子往裏填。五年三成的租金也不少,那人若是真不想我們租,這錢他不給嚴爺,嚴爺能願意?他有本事,就繼續收買那些房主,或者幹脆再高價租五年。”
他拉着俞綸道:“爹,我們去三橋街,去找劉爺說明年起租的事。”
俞綸擔憂道:“若是背後那人不再填銀子,這價格租五年我們虧不少。”
俞慎微霍然笑道:“女兒又不傻,我就是一說試對方,我才不會真租呢!只許他坐地起價,就不許我反悔的?這種人我和他講什麽信義。”
劉爺不在鋪子,兩人去劉爺的宅子。劉爺見到二人詫異,俞慎微直說來意,要從明年起租,租期十年。
“這……”劉爺猶豫起來。
俞慎微知曉他是想等那個給雙倍租金的人态度,還想再占這個便宜。
她說道:“那位爺不是只租一年嗎?後面十年也租了?什麽價?”
劉爺笑了笑,臉上的褶子藏滿心機,“那倒沒有,只是十年太久,保不齊自家要做什麽生意,容我與家人商量。”
“應該的,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明天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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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
高晰聽聞消息,丢下書去找父親。
高明達正吩咐管事安排家裏事情,見到兒子怒氣沖沖過來,讓管事先退下。
自從去年那事後,兒子這幾個月一直悶在書房讀書,對他這個父親愛答不理。難得今日主動找過來,他忙關心地詢問何事。
高晰怒問:“是大伯還是爹針對暖姐姐?”
高明達也聽聞這段時間高暖在租鋪子,但有人使絆,遇到些麻煩,想來兒子是因為此事。
他溫聲教訓兒子:“你就這麽不信爹?爹既答應你,自不會為難他們。”
“那大伯呢?”
“爹問過了,不是你大伯所為,想來是他們得罪了什麽人,有人要針對他們。”
“何人?”高晰追問。
高明達雖然不為難他們姐弟,但是因為兄長原因,也不想多過問他們的事,這件事的确沒有讓人去打探。
他喊進剛剛的管事,吩咐他去查此事。“查清楚立即來回話,我不在就回晰兒。”
“是。”自晰少爺落榜,自家老爺怕兒子受不住打擊,這段時間對兒子唯命是從。他半刻不敢耽擱,立即下去吩咐兩個人去查此事。
高晰見不是父親所為,胸中的怒氣也散了,為剛剛自己冒失抱歉,朝父親施禮道:“兒子莽撞了。”
高明達哪裏舍得責怪,走過去搭着兒子肩道:“爹既已答應你,便不會食言。”
“爹能……幫他們嗎?”他說得不自信。不是怕父親不幫忙,而是對于他們高家的幫忙,堂姐堂兄會接受嗎?估計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原諒高家,原諒自己父親* 。
“先查清楚是何人所為,才知道如何幫。總要幫得無聲無息才最好。”
高晰滿意地點頭,“謝爹。”
“爹今兒得空,帶你去城南踏青。将你娘和弟弟妹妹也叫上,他們早就想要放紙鳶了。回來估計下面人也能查到消息。”
高晰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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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微回去路上經過益文書肆,看到鋪子裏夥計忙活搬東西,書肆是真不準備開下去。
上次吳掌櫃說可能自己要轉行做生意,這大半個月她就沒有過來詢問。現在城中但凡她看過且中意的,不出意外都被對方收買了,倒是益文書肆成了最幹淨的地兒。
她和俞綸走進去。前面鋪子略顯亂,只有一個書架上還擺放幾層書,想來是這段時間書生們挑剩下的。旁邊有幾個箱子,裏面放着一些刊印工具。
吳掌櫃正在後院指揮夥計搬東西,呂大郎也在,瞧見俞慎微笑着打招呼,“俞姑娘過來買書呢?就剩前面架子上那些,全都八十文一本,随便挑。”
兩個弟弟需要什麽書她也不太清楚,倒是弟弟們用紙墨比較多,她笑問:“可有紙墨,我買一些。”
“有,還剩一些。”呂大郎朝旁邊的偏房指了下,“你自己過去看看需要哪樣的。”
吳掌櫃補充道:“咱們都是老熟人了,半價給你們。”
“多謝掌櫃。”
俞慎微進偏房看了眼,大約還有上百刀,都是裁剪好書頁大小。她出門對吳掌櫃道:“我要不了這麽多,先拿十刀。”
“你看需要拿。”
呂大郎忙完手中活走過來。俞慎微詢問價錢,數錢給呂大郎,并詢問:“掌櫃可有想好做什麽生意?”
呂大郎嘆口氣,“沒呢!這次書肆虧了不少,姑父也不敢輕易嘗試別的,幹哪行都需要手藝。姑父也就對書肆熟悉些,最多賣文房筆墨這些。不過咱們臨水縣有文韬書肆在,書肆不僅賣書,還賣文房所用,這路子也走不通了,正愁着呢!”
俞慎微笑道:“不如租給我幾年。”
“你要租鋪子?”呂大郎吃驚,一年多前他們姐弟還是連飯都吃不上,靠寫祭文和對聯糊口,現在都要租鋪子了。
“是。”俞慎微道,“我一直想租你們這個鋪子,只是年前、年後都聽說掌櫃要自己做生意,就沒過來問。如今你既說掌櫃暫時沒有想好做什麽,不如租給我幾年。過幾年想到要做什麽,再收回去,也不耽擱。”
呂大郎不能做主,喊自己姑父過來,說給他聽。
吳掌櫃現在也在自己做生意和租出去之間猶豫,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容我再想想。”
俞慎微怕吳掌櫃也被那背後人盯上,笑着說:“吳掌櫃忙這麽多年,該歇息幾年了。年前聽呂大哥說,掌櫃家中添了個大胖孫子,正可趁這幾年含饴弄孫享享天倫之樂。”
聽到自己的大孫子,吳掌櫃面上難掩喜色,還是猶豫道:“我這鋪子還要收拾幾天,我也回去和內人商量商量。”
俞慎微适可而止,不再強勸,免對方反感,笑道:“掌櫃,我弟弟為你們書鋪抄了一兩年書,也和呂大哥打了一兩年交道,若是你要租,可一定要第一時間想到我。”
“一定一定。”吳掌櫃笑呵呵道,“咱們都老熟人,要租肯定先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