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長安龍鳳
第七十四章 長安龍鳳
郭解瞳孔驟縮, 只見那黑色駿馬如閃電一般沖過去,周圍的人紛紛作鳥獸散,霍屹像一棵樹挺直地站在原地。
黑夫嘶鳴着,沖過來的一瞬間, 霍屹騰空而起, 精準地跨坐在黑夫背上, 握緊了缰繩。黑夫憤怒至極,一聲長嘶, 如驚雷乍起, 高擡前腿,身體直立起來,想要把霍屹摔下去。
霍屹自然是巋然不動, 甚至以一種放松的姿态騎在黑夫背上。黑夫扭頭在馬場內亂跑,風馳電掣的速度,幾乎只能看到黑色的殘影,如同精靈一般。與此同時, 黑夫不斷扭身,四蹄騰空,高高跳起,想把背上的人摔下去, 霍屹緊握着缰繩,穩如泰山。
黑夫并不容易被馴服,即使甩不掉身上的人,它也不願意停下來。腳下用力,竟然飛一般地跨過了院子, 朝院外跑去。
郭解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呼,看着黑夫和霍屹消失在視線之中, 然後轉頭朝霍小滿看過去。
霍小滿倒是十分鎮定,還笑呵呵地對郭解道:“這黑夫,确實是野性十足啊。”
過了大概兩炷香的功夫,遠處傳來緩緩的馬蹄聲。等在馬場上的衆人們紛紛打起精神,一齊朝那邊看過去。只見霍屹騎在黑色駿馬上,手上仍然握着缰繩,穩如泰山一般。黑夫的速度慢下來了,也沒有再故意想将霍屹甩下去。它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太久,一路又是跳又是翻身地折騰,體力已經耗盡,霍屹卻還穩穩地坐在背上。
它感受到了身上那個人的力量和氣勢,不再選擇反抗。
霍屹和黑夫回到馬場之上,郭解迎上前來,十分敬佩地說道:“不愧是霍将軍,在下實在心服口服。”
其他人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是知道這馬有多烈的,許多自诩馴馬高手的人,輪流上場整整一天都沒有讓這馬馴服下來。
霍屹沒有下馬,說:“多謝郭公舍愛。”
黑夫見郭解靠近,猛地噴了個響鼻,低頭撞過去,郭解吓了一跳,趔趄兩步,被手下扶着站穩了。
黑夫見狀,眼裏露出譏諷的神情。
這匹馬竟然如此通人性,郭解身後不禁冒出冷汗。
霍屹撫摸着黑夫身上油光水亮的鬓毛,随後跨步下馬,将鞭子給了之前那個人。
郭解眼睛一閃,他能看出來那鞭子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将軍馴馬,竟然不用鞭子。”
“馴蠢笨的馬才需要鞭子和錐子,馴聰明的馬不需要這些。”霍屹微微一笑:“它們知道如何選擇真正的主人,反抗是沒有用的。”
郭解面色微變。
“對于馬來說,性子太烈不是什麽好事。如果鞭子和錐子也不能馴服,那麽就只能殺掉了。”
郭解抽了抽嘴角,他寧願相信霍将軍這話是意有所指。
霍屹牽着黑夫離開,回到客棧中又等了一天,終于從錢草那裏把剩下的馬都買齊了。
都是公馬,回去就能配種,因此霍屹看着黑夫的眼神格外慈祥。
錢草對他能把馬從郭解那裏帶回來感到十分驚奇,十分佩服,又害怕會不會牽連自己。
霍屹本來想安慰他,轉念一想,問:“錢老板,你之前說,你們養馬已經幾十年了?”
“從祖輩就開始了。”錢草道。
“你要不要去長安?”霍屹問:“陛下在長安城設有專門的馬庫,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推舉你成為馬倌,專為陛下養馬。”
錢草乍一聽,竟然有些不敢置信,問:“真的嗎?”
“當然。”霍屹道:“你很優秀,陛下知人善用,一定會很賞識你的。”
從響馬鎮到長安城,可謂是一步登天。如果是其他人來和錢草說這種話,錢草一定覺得是在騙他,但他相信霍将軍。
雖然兩人相處不久,但他覺得霍将軍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只因為一句話,便離開祖輩世代居住的地方,前往一個只流傳在坊間,從未真正去的長安城,這無疑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霍屹本打算讓錢草多思考一段時間,哪知道錢草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他要去。
霍屹問他為何這麽快就做出了決定。
錢草道:“響馬鎮是個好地方,但此處太偏僻,不論是買馬還是賣馬,還有打探外界的消息,都十分緩慢。一直呆在響馬鎮上,無異于閉門造車,我怕以後再也培育不出比黑夫更優秀的馬,所以想去長安城闖一闖。實在不行,還可以回來。”
但回來肯定不是說說那麽簡單,錢草期盼地看着霍屹,道:“到時候還要仰仗霍将軍多加照顧。”
錢草決定舉家搬遷,因此要收拾一段時間。霍屹晚上也沒再去睡客棧,而是留在了錢家,錢草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讓他們倆委屈一晚上。
夜深之後,霍屹半靠在床上,黑色長發如潑墨一般落下來,他看着全神戒備的霍小滿,問:“你不來睡?”
霍小滿提着劍,說:“家主,今天咱們闖了一趟龍潭虎穴,我怕那姓郭的來報複。”
霍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他用手遮住嘴,半晌之後才道:“那算什麽龍潭虎穴,你過來睡吧,他們不會來的。”
“為什麽啊?”霍小滿感到疑惑,他覺得今天家主的行為十分拉仇恨,最後還出言嘲諷了一番。
“因為郭公是個言必信,行必果的人。”霍屹偏了偏頭,燭光從他的睫毛上滑過,他垂下眼,道:“他在那些手下面前,就是靠這個立威的,既然有言在先,自然不會反悔。”
霍小滿:“哦……”
“另外一個原因是,郭公和以前不同了,他想和朝廷處好關系,表面功夫總得做一做的。”霍屹說:“郭公時常标榜自己是尊敬朝廷的,路過縣丞的大門,都要下馬呢。”
霍小滿啊了一聲:“他做的那些事,我看沒一件是想和朝廷處好關系啊。”反而在瘋狂挑戰朝廷的權威和底線。
“他心裏既看不起朝廷,又畏懼朝廷,同時,也向往朝廷。”霍屹心想,這種心态就和他對我的态度差不多:“所以啊,不要看他說了什麽,要看他做了什麽。小滿,不僅是他,對其他人也要小心分辨真假善惡。”
無論傳言郭公是多麽的以德報怨,對官府恭敬有加,只看發生了什麽,便可以得知真相。
霍小滿收了劍,傻呵呵地笑了一聲:“家主,你和我說話這個語氣,好像在和大小姐說話一樣。”
就是這種長輩講道理的語氣,以前霍屹還不會這樣,和霍靈月呆久了之後,就變得特別愛和別人講道理。
整個人也肉眼可見的充滿了慈愛而祥和的氣息。
霍小滿覺得這種變化很有趣。
霍屹撓了撓臉:“有嗎?”在他眼裏,霍小滿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霍小滿心想,有時候霍将軍會讓他想到早逝的娘親,當然這話他是不敢和家主說的。
當晚果然無事發生,第二天一早,錢草便已經收拾好了家當,除了幹糧之外,他只帶了一些種子和關于養馬的手稿。他家仆人不多,都是幫他一起養馬的,也全都帶上了。
霍屹來時不過幾個人,走的時候隊伍就龐大了很多。
離開響馬鎮之前,郭公還特意前來送行,霍屹騎在黑夫身上,垂眼看着郭公和他身後那些手下。
“郭公啊。”霍屹抱拳,道:“有緣再見。”
郭解有些悵然地看着霍屹一行人的背影,心裏沉甸甸的。
霍屹本想直接從響馬鎮回長安,但在驿站的時候,被當地縣丞攔下來了。
郡下設縣,縣下面才是鎮。這位縣丞姓楊,是個樣貌普通,有些幹瘦的中年人。
大越有很多個縣丞,這個位置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算是官僚系統的一員,但混得好不好就完全看個人和地方的情況了。當初趙承就是一個縣丞,被霍屹看上了推舉給陛下,陛下便重用了他。
相比之下,楊縣丞就比較普通了,主要是性格并不強硬,下面卻有郭解這樣過于強硬的游俠存在。
楊縣丞特意在驿站等着霍屹,是專程來送行的,他說霍将軍剛來的時候就送了信,本想上門拜訪,但霍屹拒絕了。
霍屹道:“我來響馬鎮,本來就只是為買馬一事而來,不必如此大張旗鼓。”
“我明白将軍的好心,只是心中不安罷了。”楊縣丞專門請霍屹吃了一頓飯,席間,他忐忑地問了一句:“霍将軍,您在響馬鎮,不知道有沒有聽過郭公一人?”
霍屹放下筷子,不動聲色地說:“郭解?聽過,如雷貫耳,怎麽了?”
楊縣丞低下頭笑了一下,他臉上的皺紋因此更深了,幹癟地像一顆枯樹,想說什麽,但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霍屹見他不說,便主動問道:“我在響馬鎮,聽過郭公不少事呢。”
楊縣丞嗯了一聲。
“例如當初有個儒生對他行不雅之事,郭公非但沒有計較,反而感謝那個儒生,還免了他的徭役。”
楊縣丞的臉色微微發白,霍屹繼續道:“你說他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可以免除徭役呢。據我所知,大越只有陛下才有此權力,只有那些交了錢買了爵位的人,才能免除徭役和個人稅。”
這可是個大帽子,楊縣丞不敢怠慢,解釋道:
“這都是手下做的事……他的手段十分簡單,不過是收買了小吏,每回輪到那個儒生的時候,便将儒生跳過去。”
霍屹淡淡地說:“看來此事你是知情的了。”
楊縣丞雙腿一軟,便要跪下去,被霍屹拉住了,按回凳子上。
“這……”
霍屹注視着他,語氣很重:“縣丞大人,你可是朝廷欽點的命官,為何坐視此等作奸犯科之舉不管呢。據說郭公還曾私造貨幣,這些罪行加起來,早已經足以判死罪了。”
楊縣丞擡起頭,目光蒼涼地說:“雖然是朝廷命官,但有誰聽我的呢。縣衙之中不過三十多名小吏,郭公手下卻有上千人……而且,聽說他與南方悍匪關系匪淺。”
南方的悍匪,一直以來也是大越頭疼的問題。不過這種小問題比不上匈奴,只是想起來就煩心,如同被蚊子咬出來的包一樣。
更南方還有幾個小國,那邊比較神秘,雖然從地理距離上看,比西域離得還近一些,但一直和大越沒什麽來往。
“響馬鎮曾經發生過一起命案,我帶人進去調查,卻被郭公阻攔在外。他不僅有那些門客,還可以調動當地所有人,百姓不信官府,只信郭公。那一次,我差點死在響馬鎮,若是為了國法,我本可以與他争鬥,但我家中還有幾個孩子,如果起了沖突,我連妻兒都保護不了啊。”
“郭公的勢力範圍是遍布整個交郡的,我将此事報告給交郡郡守,卻石沉大海,再沒有回信。”楊縣丞哀戚道:“将軍,你是個講理的人,可我這樣一個縣丞能做什麽呢。我難道不知道他在侮辱國法,破壞公義嗎,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只要給我一個機會……”
他身上有很多壓力,從上到下,來自朝廷與郡守的命令,來自世家貴族與郭解等人的脅迫,來自百姓們的不信任與不配合,可以說得上是舉步維艱,寸步難移。
霍小滿憤怒道:“竟然如此嚣張!”他現在恨不得回去把郭解殺了。
霍屹沉默片刻,對楊縣丞道:“我知道了,此事我會如實向陛下禀告的。”
他也許可以給楊縣丞一個機會。
他們離開的時候,走得遠遠的還能看到站在驿站,一直注視着他們。
此後便再沒有發生什麽事,從交郡到蜀郡,一路快馬加鞭,霍屹與冬天的第一場雪,一起踏進了長安城。
從長安城出發到響馬鎮,再從響馬鎮回來,耗費了整整一個秋天。霍屹離開的時候,樹葉還是綠的,一路看着沿途風景逐漸變黃,長安城之內,已經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周鎮偊親自出來迎接,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帶他進了宮。這個接待規格霍屹已經十分習慣了,他外出回來在長安城下看不到周鎮偊才奇怪呢。
倒是錢草大驚失色,萬萬想不到傳說中的陛下是個年輕人,還如此平易近人。他慌忙中跪下,不敢看天子的臉,只能盯着那一塊黑色的衣擺。
他聽霍屹給皇帝陛下介紹自己,錢草腦子裏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傻傻的應了幾聲,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陛下給了他一個馬倌的職位,月俸六百石。考慮到他剛來長安,暫時沒有安身之所,還可以提前支取一年的工資用來買房子。
以後他就專門幫陛下養馬了。
錢草此時才有——原來霍将軍說的都是真的,但這實現的也太快太真實了的想法。他本以為到了長安,還會經歷好一番波折,才能如願以償。
他努力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好像是霍将軍提了一下,皇帝陛下馬上就答應了,絲毫沒有猶豫,還十分貼心地考慮到他住處的問題……
陛下真好,霍将軍真好……錢草手腳發軟地去找自己的侍從了。
霍屹回到紫微宮之後,周鎮偊先是給他披了件貂裘,說:“你走的時候,沒有帶上冬天的衣物,要是雪下大了,困在路上怎麽辦。”
因為去年的雪災,周鎮偊有些憂心忡忡。
“這不是回來了嗎。”霍屹說:“路上還不是很冷,南方要比長安好一些,越往北走才越冷。”
“你終于回來了,我本來想給你寫信的。”周鎮偊握住他的手,說:“你不在這段時間,我特別想你。”
霍屹:“……”
他微微睜大眼睛,但細品一下,周鎮偊這句話又說得十分平常,沒什麽奇怪的情緒。
周鎮偊十分自然地拉着他的手,說:“帶我去看看馬吧。”
兩人便去看了那幾匹好馬,包括黑夫。黑夫脾氣一直都很倔,路上除了霍屹和錢草,不會讓任何人碰,霍屹只能親自給它喂食馬草,并且梳理毛發。
此時黑夫見了周鎮偊,卻顯得格外乖巧,它低下頭,馴服地打了個響鼻。
周鎮偊大笑:“不錯,是匹好馬,它叫什麽?”
“黑夫。”霍屹都為黑夫的智慧感到震驚了,它知道這裏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黑夫啊,挺好的。”周鎮偊想到霍屹家那匹名叫紅煙的母馬,心想這名字一定不是霍屹起的:“你這段時間不在,武庫又做了新的東西,你等會可一定要見一見。”
“什麽?”
“馬蹄鐵。”周鎮偊說:“等會拿過來,給黑夫釘上,馬上就可以試試。”
周鎮偊十分滿意自己對武庫的投資,至今不過兩年,武庫便已經出現了很多新東西,雖然大部分都不好用,但其中能有少數幾個好用的,對大越來說就是件好事了。
武庫的存在,不僅使冶鐵技術在飛速發展,也提高了武器的生産能力和庫存量。除了長安城,各郡都建有專門的武庫,根據今年送上來的報告,邊郡地區僅一個縣就有五十多萬件□□,五萬多件長矛,七萬多件戈器。
這樣的軍備實力,足以讓大越帝國應對任何戰鬥。
侍從們去拿馬蹄鐵的時候,周鎮偊和霍屹說起響馬鎮上的事。
周鎮偊問:“霍大哥這一路順利嗎?”
“還算順利。”霍屹道:“不過有一件事必須告知陛下,我在響馬鎮,認識了一個叫郭解的人。”
他将自己所得知的盡數告知,郭解并不是一個獨屬于“響馬鎮”的問題,甚至不是一個關于“郭公”個人的問題,這是大越基層和中央的管理問題,是皇權所受到的挑戰,是一個複雜的社會問題。
畢竟百姓,也是真心實意地覺得,郭公比政府更靠譜。
周鎮偊和霍屹讨論了許久,官府權威在地方上的失信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武力上的弱勢,一個是想法上的不統一。
“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周鎮偊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霍屹在冰天雪地中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侍從很快把馬蹄鐵拿來,霍屹拿在手裏,饒有趣味地打量着。
這是一塊半圓形鐵質物,比一般馬蹄大一些。霍屹之前就注意到,馬廄內除了黑夫之外的馬,四蹄都裝上了這個東西。
他把馬蹄鐵交還給馬夫,馬夫拿着馬蹄鐵和工具走到黑夫面前,黑夫當即發起火來,又是揚腿又是嘶鳴的。霍屹只好站在旁邊安撫它,正好也近距離觀察馬蹄鐵是怎麽裝上去的。
馬的蹄子有兩層構成,和地接觸的是大約一指寬的堅硬的角質,就跟人類的指甲一樣,是沒有感覺的。
馬夫一邊往那層堅硬的角質上釘馬蹄鐵,一邊解釋說:“将軍,這層馬蹄和地面接觸,被地面摩擦久了,又經常積水,常常會脫落,對馬蹄造成損耗。”
霍屹回想了一下确實如此,每次打仗行軍的時候,他們不會不放慢速度,就為了減少馬力的損耗。
馬夫接着道:“釘馬掌主要是為了延緩馬蹄的磨損,而且釘上之後,馬蹄能夠更堅實地抓牢地面,不論是騎乘還是駕車都會更加穩定。”
他看上去頗為老練,一邊說着,很快就将馬蹄鐵訂好了。黑夫不耐煩地發出幾聲嘶鳴,試探性地踩了踩地面,對腳上的新東西感到好奇。
周鎮偊在旁邊看着,笑道:“試試吧霍将軍,要準備馬鞍嗎?”
“不用。”霍屹拍了拍黑夫的背,翻身坐上去,黑夫興奮地嘶鳴一聲,邁着長腿就跑出去了。
長安剛下了雪,馬場上雖然沒有積雪,但也是一片濕漉漉的泥土。黑夫卻跑得極為雀躍,長安城的大馬場哪是郭家能比的,它撒着歡亂跑,最大幅度地邁着步子,還時不時挑釁一下關在馬廄裏的其他馬。
霍屹:“……”雖然是匹好馬,但性格似乎有些問題。
涼風刮臉而過,這種極致的速度十分難得,霍屹也覺得暢快不已。黑夫跑了兩圈才慢慢往回走,霍屹發現周鎮偊一直在那裏注視着他,當霍屹驅馬走過去的時候,周鎮偊忽然對他說:“霍将軍,你說我是不是該修皇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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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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