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南琅大腦宕機了幾秒, 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呢,嘴上先不過腦的承認了,“對啊。”
對面靜了靜, 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南琅腦子那根弦被她的笑聲輕輕撥了下, 瞬間反應過來, 一時也不明白姜初瑾這反應是開心還是不爽。
不過既然都承認了,索性就撐着面子繼續說下去, “對啊,當時酒吧裏好多人都看着你, ”她壓低聲音, 暧昧道:“都想泡你。”
南琅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心動, 酒吧裏喧嚣熱烈, 五光十色的燈光落在女人臉上,又像是被她隔離在外,薄唇抿着,始終一副清清冷冷高不可攀的模樣。
她當時就覺得, 這人很漂亮, 還難搞。
沒想到兜兜轉轉,真被她搞到手了。
南琅挑眉,“不過當時是你先搭讪我的, 姜醫生別太自戀。”
“是,”姜初瑾笑,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久, “在幹嘛呢?”
“吃飯。”南琅問:“你什麽時候結束?”
姜初瑾說:“一個多小時吧。”
來為餘放暖房的親戚很多,姜初瑾不能一直在角落裏跟人打電話, 于是說:“結束了你要來接我嗎?”
“不接不接,平常下班接你還不夠啊, 別得寸進尺好嗎,您是沒長腿兒,還是不會自己一個人回家?”
姜初瑾:“可我就想讓你來接我。”
南琅瞬間沒聲了,摸了摸通紅的耳廓,幾秒後壓着上翹的唇角頗有些不情不願地說:“行吧,地址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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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姜初瑾捏着手機在沙發角落裏坐着,眼尾稍彎,整個人都是放松的。
直到感受到一個人坐在她身邊,她側頭,瞬間恢複了疏離淡淡的模樣。
餘放妻子,也就是之前懷孕的弟妹沒忍住噗呲笑了,明知故問,“跟誰打電話呢,聊的很開心。”
“你見過的,”姜初瑾說:“之前在商場裏的那個。”
弟妹哦了聲,想起來了,“她啊,挺漂亮的,你倆是朋友啊,我記得那天你和她不是很熟。”
“和好了。”姜初瑾言簡意赅道。
新房子特別熱鬧,笑鬧聲一陣接一陣,她們聊天的聲音幾近于無,但還是被一旁的餘潔華聽到了。
“和好”這兩個字仿佛觸到了什麽神經,她轉頭看姜初瑾,似是沒相信,“和好了?”
姜初瑾薄薄的眼皮擡了擡,看着她。
餘潔華說:“什麽和好,那個狐…那個女的回來了?”
姜初瑾沒想瞞着,“對,很早就回來了,也很早就和好了。”
餘潔華手裏端着個盛白開水的玻璃杯,她聽完手不是很穩,杯子險險就要掉落,姜初瑾拿過放在桌上。
心肌炎雖不是絕症,但也不是治好就可以立馬潇灑的病,後勁很長,餘潔華平日需要穩平心态,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餘潔華深吸口氣,頃刻間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冷聲問:“不是都去國外了嗎?怎麽,你把她又找回來了?”
“不是,”姜初瑾說:“她找的我。”
餘潔華看了她一眼,“所以呢,她又纏着你,對你哭一下賣賣慘,你就心軟了,是嗎?那她以前做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了,是這樣嗎?”
自從來到餘放家裏見到餘潔華,除了簡單點頭打過招呼外,兩人之間沒有一句多餘的問候。南琅仿佛是她們間話題的切入點,又像是此時唯一可以聊起來的話題。
但每次聊天的結束不是争吵就是沉默,身心俱疲。
姜初瑾不想和她在這個話題上争了,太累了。其實南琅當初離開後,餘潔華還旁敲側擊地問過南琅的情況。
但姜初瑾也說不上來,因為南琅走的特別幹淨,就好像從來沒有她這個人。
餘潔華當時舒了口氣,很開心地說:“媽媽不是反對你喜歡同性,但不能喜歡花心好色的,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個樣,媽媽我就是前車之鑒。”
“她們說的話聽聽就算了,別當真。什麽相守一輩子,一生只愛你一個,全都不可信。”餘潔華把自己的傷疤主動撕開,血淋淋的,一邊疼着自己一邊勸着姜初瑾說:“不過你還年輕,不像你媽我,沒有回頭路走了。”
餘潔華怎麽也沒想到,她當時費勁心力硬生生扯斷兩人之間的關系,結果僅僅過了幾年,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
而這次她沒有斬草除根的心力了。
“你30多了,有自己的事業,不是小孩子,如果你非要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再管,所有後果你自己承擔,”餘潔華閉了下眼,說:“但我對你很失望,初瑾。你以前很聽話的,從不做越界的事情。”
姜初瑾長睫微垂,抿了口水。
“你好自為之,我記得她比你年輕很多吧,家裏條件也不差,那我這次就好好看看,你是能把她握在手裏一輩子,還是繼續重蹈覆轍。”餘潔華說完起身走遠了。
弟妹在旁邊聽也不是,不聽吧聲音還非要往耳朵鑽,尴尬的無以複加。餘潔華走後,她偷偷觀察,姜初瑾神色淡淡,情緒沒多少變化。
雖說能猜出來幾分,但弟妹對別人的家庭矛盾興趣不高,于是沒多問,拉着姜初瑾在自己婚房裏轉了一圈,仗着這人沒結婚,還顯擺了一遍。
結束後,姜初瑾開車出了新房的小區,根據指示找到了南琅。
她站在一個藍色路牌下,深色薄大衣,領子翻起來,身形清瘦修長,粉金色頭發随性地散着,厚樸的大衣顏色也沒掩住她張揚桀骜的氣質。
姜初瑾驅車到她身邊,“怎麽穿我的衣服?”
“想穿就穿。”南琅上了車。
南琅脫掉大衣,沒骨頭似的靠着車門,聲調懶懶散散的,“玩的開心嗎?”
“還好,”姜初瑾主動交代,“我媽知道我們複合了。”
南琅身子直起來一點,又軟趴趴地縮回去,“什麽反應,勸分嗎?”
“嗯,但她還說讓你對我好一點,”姜初瑾面不改色地說:“比如,主動來接我。”
南琅懷疑這人對接人一塊回家這件事有什麽執念,明明以前沒這些毛病,她也沒戳穿,特別嚴肅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姜初瑾唇角微不可察勾起來一點。
“你媽媽沒說別的了嗎?”南琅問。
“沒有,”姜初瑾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麽,又補充,“如果她以後想要找你談話,你不喜歡的話可以不去,推掉就好。”
南琅支着臉頰,笑了聲,“為什麽?”
“她說話方式很不一樣,不會委婉,你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來,”姜初瑾盡可能委婉一點,提醒,“所以,覺得不開心的話就不要去了。”
恰好遇到紅燈,車子停下。
南琅輕輕挑了下眉梢,定定地看着她的側臉,眼眸稍揚,“姜醫生,怎麽回事啊,你今天怎麽這麽溫柔,一點都不冰了。”
如她所願,下一秒,姜初瑾恢複了冰凍的棺材臉。
南琅實在沒忍住,笑倒在座駕上。
姜初瑾沒什麽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半晌後開口,“因為,我不想你在我媽媽那裏,受任何委屈。”
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
當初病房裏的談話,姜初瑾一直以為只有她和餘潔華知道,從沒想過南琅聽見的可能性。她不知道南琅當初是怎樣逼着自己當做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南琅是怎麽在背地裏默默消化釋懷這段話的。
她以前總告誡自己,要對南琅好一點,再好一點,但沒想到紮向南琅最深的那一刀就是來自她最親近的人。
而她當初什麽都沒能做,什麽也保護不了。
綠燈開始,姜初瑾啓動車子,說:“你開開心心就好,其他的不用多管。”
不用将就、不用妥協、不用受委屈。
在她這裏,她可以永遠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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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瑾其實很少說情話,最暧昧親昵的也不過是床上的一句“寶貝兒”,她通常做的比說的多,這還是她很難得的,将洶湧的愛意表露出來。
然後南琅回想後發現,好像在複合之後,她就很會說話了。
南琅就是她的反面,嘴上甜的像挂了個蜜罐,實際身體比誰都懶,甚至還無法無天到連吃個西瓜都要人嘴裏,喂完還特別假惺惺的說:“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姜初瑾冷冷笑了一聲,對上南琅眼神後,又把冷笑收了回去,“挺好的,就當養貓了。”
她們過了幾天飄滿粉紅泡泡的日子,黏黏糊糊了好幾天,被南明一通電話打回了原形。
“三個多月了,”南明壓着火兒,保持平靜說:“你還要在中國呆多久?”
南琅含糊不清地說:“再多呆會兒。”
“我不管你在那邊有幾個女朋友,怎麽花天酒地的,明天立刻給我回來。”南明說。
“為什麽,”南琅有些煩躁,好脾氣地和他商量,“爸爸,我在這邊當總監當的挺好的,才當了沒多久,你現在把我調開,人家周叔叔怎麽想。”
“你那個總監本來就是閑職。”
“別這麽說嘛,又不是什麽工作都沒有,”南琅靠在椅背上,斟酌詞句說:“而且我現在真不能走開。”
“你女朋友?”南明一語道破。
“對啊,熱戀期呢,熱戀這個詞爸爸你懂不懂,”南琅說:“你現在讓我回去,那就是拆散我們姻緣,不道德。”
南明默了幾秒,喊了她一聲,“南琅。”
“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是可以長時間不着家的,你以前年輕我随便你玩,現在你都快27了,把你的腦子從情情愛愛裏抽離出來,多為你的未來着想,你現在除了我還有任何其他本事嗎,你難道就靠着我的依傍過一輩子嗎?”
南琅特別臉大地說:“不行嗎?”
南明噎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行。他搖了搖頭,把這種腐敗無恥的想法從腦海裏趕出去,最後只撂了一句話,“聖誕節我要是沒看到你回來,你自己看着辦。”
南琅懂了,她爸爸這是已經為她打造好了一條女大佬成功奮鬥之路,她哭着也得走完,哪怕爛泥扶不上牆。
聖誕節前幾天,南琅跟姜初瑾說了下這件事,還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幾天就能回來。姜初瑾當時拖長調子噢了一聲,看着好像沒反應過來。
過了會兒,她才問:“要異地戀了嗎?”
“不是,”南琅笑眯眯糾正她,“是異國。”
“我不要。”
“幾天而已。”
“一天也不行。”
南琅發現這人怎麽這麽固執,但還是很有耐心地哄,“真的就幾天而已,我和爸爸談好了就回來。”
姜初瑾墨黑的眼睛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條淡而平直的線,半晌後點了下頭,“可以。”
“……”
不知怎麽的,南琅從她這一句“可以”裏聽出了下床後翻臉不認人的感覺。
但不管怎樣,好歹是把人哄好了,南琅當晚心情舒暢地哼着歌,邊想着回去後怎麽跟她爸爸談談,餘光瞥見姜初瑾也在收拾行李。
“……”南琅冒出個猜測,下一秒這個猜測被證實,“是的,我要和你一塊去,醫院的假我都請好了。”
南琅默了幾秒,實在沒想出反駁她的理由,笑了笑,鑽進她懷裏抱了抱,“我爸爸很兇的,別看他長得帥,發起火來比誰都吓人。”
姜初瑾嗯了一聲。
“你也不早點說,我就把座位訂一塊兒了。”南琅說。
姜初瑾掌心覆在她的後腰,仰頭親了親,“我有件事沒跟你說,其實當時我沒聽你話,很堅持把證考下來了,然後去那邊實習了段時間,那個地方也有很多我的朋友和人脈。”
“我是想告訴你,不管是這裏還是其他地方,我都有和你在一起很長很長時間的資格,所以,”她頓了下,鼓了鼓勇氣說:“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呆着,你走哪就得把我帶去哪。”
姜初瑾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商量,“落下一天都不行,得永遠陪着我,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