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更衣室
第14章 更衣室
劇組的更衣室本就是臨時隔的,沒有門沒有鎖,一道落地布簾拉上就算行了。
裏頭的空間并不大,往常一個人換衣服的時候不覺得擁擠,此時擠了兩個男人,呼吸都逼仄起來。
沈秋白一臉無語,睜眼就是這位22歲頂流連成S形線條的喉結和下颌,随便換個人來看都得稱贊一句鬼斧神工,性感至極。
可沈秋白沒心情欣賞,只覺得此刻兩個人的狀态實在是老虎洞裏砌神臺——莫名其妙。
“你拉我進來做什麽?”他壓低了聲音,蹙眉厲聲問道。
司湛低着頭,雙手撐在沈秋白臉頰兩側,非常無辜地眨了下眼睛:“啊,我以為,沈老師怕外面的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沈秋白十分不解:“我們倆有什麽關系我怕他們知道?”
“可沈老師剛剛看我那一眼,不就是讓我帶你藏起來的意思麽?”
沈秋白被噎住了,他剛剛看司湛那一眼,分明是想叫他離自己遠一點。
“我沒這個意思,你讓讓,我要出去。”沈秋白挪了挪腿,想要擠開司湛走出去。
沈秋白身高不矮,司湛更是離譜,四條長腿在這更衣室裏不可避免地交錯觸碰。
外頭的人還在興致勃勃聊天,笑聲一浪高過一浪。沈秋白要撩簾出去的動作猶豫了,司湛抓準時機伸手将他壓回牆上,低下頭湊在他耳邊說:“沈老師,你自己也知道的,別人或許沒事,但你不一樣。”
沈秋白被他圍在更衣室裏,鼻尖全是司湛身上飄來的香水味,混着自己衣服上橙花香水淺淡的後調,熏得有些發熱。
他當然聽明白司湛是什麽意思:自己在圈內已是人人默認的明櫃,這麽跟一個顏值炸天的年輕男性擠在一塊,面上或許沒人說什麽,背地裏怕是上過幾次都能給說得有鼻子有眼。
“不要急,再等等。”司湛說話間吐出的氣息全噴在他側臉上,叫他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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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退一退,我熱。”沈秋白別過臉,身子動了動,想要離他遠些。
衣料摩擦間,領口和袖口被扯開了些,那些紅痕落在了司湛的眼底。
“怎麽回事?”他握着沈秋白的肩,不讓他動彈,一只手毫不客氣地掀開了沈秋白的背心下擺。
橫貫腰腹的紅痕有些泛了青,在他白皙的肌膚之上,頗有幾分觸目驚心。司湛鐵青着一張臉,擡眼看他,握着肩膀的力道加重了些。
“拍戲難免的,你松開。”沈秋白伸手将下擺扯回去,因肩膀被鉗制格外不舒服。
“擦藥沒?”司湛眼底隐有幾分擔心,滑雪那次自己都沒叫他受傷,拍個戲卻給人捆成這樣。
“擦什麽藥,過兩天就好了。司湛,退開些,我真的很熱。”
他叫了司湛的名字,帶着長輩威嚴的口吻。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喜歡被同性強勢地壓制并質問一些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沈秋白也一樣。當然比起這個,他更不想同司湛這個人扯上什麽瓜葛。
于是他咬着牙用力推開了司湛那只手,力氣之大叫那胳膊向後砸去差點撩開更衣間的簾子,瞬間沒人再去關心什麽傷不傷的。
司湛反應迅速,及時抽回手,整個人往沈秋白那邊邁了一大步。只是慣性太大一時剎不住車,身形不穩地壓過去,将沈秋白抵在牆上。
簾子晃蕩了兩下,恢複平靜。
外頭的聲音立馬停了,有人走得近了些,問道:“誰在裏頭?”
司湛捂着沈秋白的嘴,貼得極近,盯着沈秋白的眼睛,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司湛的眼睛每每同人對視,都會叫人感嘆一句造物主的神奇。沈秋白同樣不受控制地緊盯他的瞳孔,跟着他的視線而動。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人緊緊貼着,一股難言的寒意瞬間從四肢往心髒湧來,叫他同炸了毛一般,脊背發麻。若不是被捂了嘴,怕是早就一口把司湛咬死在這兒。
他怒目而視,示意司湛看看兩人現在貼着叫個什麽玩意,請他滾遠些。
司湛也跟着掃了眼兩人的姿勢,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松開了捂住他的手。
就在沈秋白以為他要退後時,這人猛地把上身的短袖一脫,在沈秋白驚愕的眼神中反手撩開簾子,丢了出去。
“是我。衣服弄濕了,我換一件,馬上就好。”
司湛的聲音辨識度的确很高,外面的人一聽就知道是他,忙說道:“抱歉抱歉,您繼續。”
人氣超高的藝人在劇組裏不管戲份多少都是叫普通人敬而遠之的存在。或許是怕得罪司湛,外面說笑的聲音停了,反倒是各種收拾東西的乒鈴乓啷聲多了起來。
司湛低下頭對沈秋白邀功:“沈老師你看,馬上外面人就走了。你是不是該謝謝我?”聲音輕得傳到耳朵裏都有些癢。
謝什麽?如果不是他會錯意,自己現在已經在酒店躺着了。他很久沒有遇到這般不講道理之人,更确信外在的顏值的确是和內在的雙商成反比,堅定了自己要戒掉以貌取人這個陋習的決心。
面對司湛肌肉線條分明的上身,他沒有能下眼的地方,更別提下手把他推開。他移開視線,勸慰自己忍到外面的人走了再說,左右沒有比現在更尴尬的情況了。
事實證明,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辛莘久等不到,再一次打了電話過來,手機緊貼在兩人大腿之中,瘋狂震動。
兩人對視一眼,都愣住了,繼而一個匆忙別過眼,一個笑得實在欠揍。
太熱了,沈秋白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下來。等手機停止振動時,他覺得自己燥熱非凡,冒了一臉的汗,想擡手擦一擦。
一根微涼的手指适時地抹掉了他額前滴落的汗,戲谑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沈老師,你臉好紅啊!”
他猛地轉過頭,對上司湛那張調笑的臉。
下一秒司湛就被巨大的推力掼到更衣室的牆上,發出了一聲巨響。沈秋白面無表情地撩開簾子,幾個大步就邁出了化妝間。
司湛趕忙追出來,外頭的人早已散去,化妝間的門被大力開關,來回擺了兩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随便撿了個椅子靠坐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指尖從沈秋白臉上揩下來的汗液,想着剛剛沈秋白通紅的臉,笑出了聲。
沈秋白同七八年前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依然像自己當時常常見到的那樣,面對記者的調侃立馬紅了臉,羞得支支吾吾回答着問題。
不過那時的他絕不會惱羞成怒地動手,只能說年紀漸長,脾氣也見長。
他發了個信息給小東,叫他去買點活血化瘀的外用藥,接着拎起躺在地上的衣服,走出了化妝間。
淩晨兩點,沈秋白被敲門聲吵醒。
外頭是辛莘的助理小朱,拎着一只印着XX連鎖藥房的塑料袋,遞給他。
“沈哥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莘姐才下戲,回酒店就讓我給你拿來的,記得擦。”
沈秋白接過:“謝謝小朱,快回去休息吧。”
袋子裏是兩罐活血化瘀的噴霧。
沈秋白盯着那兩罐噴霧無語凝噎,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究竟是誰給的。立刻掏出手機來給辛莘打了個電話,剛接通便直入主題:“他給了你什麽好處?堂堂視後現在淪落到給小偶像跑腿了?”
辛莘幹笑兩聲:“哈~這不是,那什麽。人也不是小偶像,賺得可比我多多了。他說今天的事要跟你道歉,買點藥孝敬前輩。”
“……”
“所以,你晚了半個多小時害得我吃了兩口飯就跑去趕夜戲到現在才下戲,是跟司湛做什麽去了?”
“……”
沈秋白挂掉電話,把那藥丢在桌上沒管,繼續躺床上睡覺去了。
往後的兩天司湛不在劇組。
頂流除了這部戲客串,別的通告自然也多。
五月底各種雜志的夏季刊封面紛紛邀約,換季的代言産品廣告也需要拍攝新的物料。前幾天司湛在劇組晃悠的悠閑不過是相當偶爾的通告空窗期,現在忙起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回來拍戲。
最好等自己殺青之後再來吧!
沈秋白倒不是怕跟他見面,而是怕見面之後這孩子又給整幾出語不驚人死不休,自己這把年紀了,實在不想再交代進去。
那兩罐藥沈秋白沒有用,本就不是多嚴重的傷,自己只是皮膚白,褪得慢。這兩天過去,也就看不清了。
那天挂了辛莘的電話,第二天她便挎着一張臉找上門,要沈秋白給她個交代。
他問辛莘要什麽交代?
辛莘抽出一張菜單來,手指在上面一通亂點,說中辣,香菜和蒜都要,晚上去他房裏一起吃,就這個交代。
沈秋白點頭說好。
辛莘今天還有夜戲,拍完了沈秋白才跑去那家餐廳,打包了一份辛莘指定菜色的麻辣香鍋,為了讓她吃口熱乎的。
劇組給有點戲份的演員們都定的單人套房,不過幾位主演的要更高檔一些。沈秋白這間不過是客廳和房間有房門隔開的一個小套房。
沈秋白給辛莘開了門,她和小朱一起進來,輕車熟路得坐到沙發上,打開了茶幾上的外賣盒子。
沈秋白關了門,看她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忍俊不禁:“餓了多久了這是?早知道給你們送房裏去吃,我這屋子還小。”
辛莘接過小朱搓好的筷子,說道:“你這清淨多了,我那層群魔亂舞。小朱,把電視打開。”
小姑娘取過遙控器,問她:“莘姐,你想看什麽?”
辛莘正往嘴裏塞個牛肉丸,聞言拿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沈秋白。
于是小姑娘又問了一句:“沈哥,你想看什麽?”
沈秋白也搖頭,這屋裏的電視除了辛莘看過兩眼,自己是一點沒碰。那邊小朱已經打開了電視,進入了常看的軟件,首頁的彈窗跳出來的剎那,三個人同時怔住了。
沈秋白猛地伸手去搶遙控器,被辛莘一把拍開,咬着牛肉丸含糊不清地沖小朱喊道:“唔這個!”
小朱相當配合,幾乎秒按确定,畫面立刻切入,熟悉的開場白驟然響起——這是《去旅行吖》系列的最後一期。
“往前翻翻,上次漠河的第二期我沒看。”她咽下了牛肉丸,轉頭問沈秋白,“你自己看過了沒?”
沈秋白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顯:沒看,并且此時也不想看。
“那正好,陪我一起看。”
沈秋白起身走去門口那邊的冰箱,準備拿兩瓶水給她們。房門此時被再一次敲響,他探身往貓眼裏一看,失蹤兩天的頂流在半夜12點多奇跡般地出現在自己房門外面。
這怎麽看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