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跟我試試吧
第15章 跟我試試吧
“外面是誰?怎麽不開門?”
辛莘暫停了電視畫面,狐疑地看向立在門口沒有動作的沈秋白。
敲門聲停了幾秒,繼而又響起來,在淩晨酒店的走廊裏格外清晰。沈秋白只能硬着頭皮極不情願地将門打開了一道縫。
下一刻房門就被外面的人以沈秋白無法抗衡的力氣推開,司湛那張坐擁億萬粉絲的帥臉在門後笑得格外欠揍。
他不知道從哪邊趕回來的,雖然穿着自己的衣服,但眼尾的妝還沒卸幹淨,在走廊燈光下閃着銀藍色的偏光。
沈秋白側身讓開一步,司湛一邊說着“沈老師好久不見”,一邊踏進門內,接着将房門牢牢關上。
沙發上的辛莘見是司湛,并不顯得驚訝,立馬招呼他過來坐下一起吃點,又指了指電視:“我正和秋白說看你們第二期的綜藝,你就來了。你看過沒?要不要一起看?”
自然得仿佛司湛同他們也是相識已久的朋友,半夜出現在這裏相當合情合理。
司湛見到辛莘倒是訝異一瞬,涼涼地看了沈秋白一眼,才笑着對辛莘說:“莘姐也在呀。當然可以,我也還沒看過。”
沈秋白被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不速之客明明是司湛他自己,怎麽好像還怪他和辛莘大晚上的老友相聚?
“你來做什麽?”等辛莘轉回去看電視,沈秋白立刻壓低聲音問道,語氣并不好。
司湛瞧着沙發上注意力已全被電視吸引的兩人,靠近了沈秋白一些,臉上帶着七分窘迫和三分笑意:“躲個人,沈老師這借我藏藏吧?”說着便垂下頭,擡眼平視他,濃密的黑棕色睫毛在眼球上方投下了一片陰影。
仿佛他真的是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只能可憐兮兮地來求劇組相熟的前輩幫忙。
“去別人那,我們不熟。”沈秋白一臉冷漠,完全不理會他這足以叫媽粉掏心掏肺的美顏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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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司湛直起身子,不由感慨了一句:“這招果然對你沒用。”
沈秋白對所有人都表現出合理範圍內的耐心和容忍度,這是他禮貌使然。但想再進一步,難于登天。
司湛自信于自己在沈秋白眼中定是與旁人不同,他覺得自己只是缺少一些,契機。
“你們倆在門口聊什麽?快過來快過來。”辛莘正看在興頭上,還不忘惦記門口的兩人。
電視上的綜藝已播到正片,開場便是司湛和林珈妮的雙人帶滑,一雙璧人,青春洋溢,整個畫面堪稱美學典範,随便一個截屏就能拿去當雪場宣傳海報——廣告效果拔群瞬間讓游客趨之若鹜的那種。
沈秋白回頭望了一眼,再看向司湛時,終是什麽也沒說,轉身走去沙發處。
司湛跟在他身後,一手插着兜,瞧着眼前人挺拔瘦削的背影,嘴角帶笑十分悠然。
只是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透明茶幾上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香鍋下方一層,放着一只有些眼熟的印着XX藥店的袋子。
司湛伸長手臂撈出來仔細一看,兩罐噴霧裹着完好無缺的塑封,沒有半點用過的痕跡,他下意識地看向沈秋白的腰腹,帶着迷茫且失落的神情。
但他很快便恢複如常,當做無事發生,将兩罐噴霧裝回袋子裏,放回原位。
辛莘探頭一瞧,問沈秋白:“這藥你沒噴?”
他點頭:“沒什麽必要,現在都好了,不過還是謝了,難為你記挂我。”
“哈~咱倆這關系,是吧。”辛莘幹笑兩聲,在沈秋白洞悉一切的眼神裏偷瞄了兩眼司湛,心裏對這位年輕無畏的冒險者充滿敬佩。
沈秋白此人,就是一顆外表璀璨實則打磨得全身尖刺硬度非凡的鑽石,任誰想啃上一口,那最終結果不是紮得滿嘴痛就是硌掉幾顆牙,落不着好。
複出後的這幾年不是沒有人對他有什麽想法,只是被他油鹽不進的性格和無欲無求的态度隔絕在外。
昏暗的房間裏,牆壁的色調随着畫面的變換而變幻。
就像此刻:雪山夕陽夢幻般的金粉色使得整個屋子都唯美起來,暖黃燈下的牆壁映上了一層朦胧的粉色。
同時也倒映在每個人的瞳孔之中。
辛莘和小朱看得起勁,為對眼前的美景感慨萬分,時不時還假意八卦司湛這位當事人,調侃他和林珈妮是什麽關系,在纜車裏兩人的互動看起來的确相配。
司湛難得耐心解釋,說自己和林珈妮只是同屬一家公司的前後輩而已,所以在節目裏多照顧了些。
他沒有說現場沈秋白紅娘一般的極力撮合,也沒有說自己從來不會因為同事關系而給某個人諸多照顧。
只是說話間還是忍不住望了沈秋白一眼,卻見這人盯着手機,心不在焉。
這一期節目依然沒有太多沈秋白的鏡頭。
沒有他和教練的互動,也沒有他一個人在纜車裏的鏡頭,當然更不會有他和司湛的雙人滑以及那次摔跤的意外。
唯一保留下來比較完整的,是雪夜星空那一段,包括他那個自己篡改了的神話故事。
畫面裏林珈妮在說着想外婆,節目組不知為何把鏡頭切到了沈秋白臉上,空洞洞的眼神注視着天幕,全然沒有了白天的活力和笑容。
這個角度司湛也是第一次見,錄制時他并沒有太關注沈秋白,此時一看他當時的表情,只覺得喉嚨裏有跟連着心髒的線,猛一下揪緊了。
在其他人說着懷念親人的時候,沈秋白在想什麽呢?
當年沈秋白剛成名時,早有人扒幹淨了他的家世:川渝地區一個普通家庭,母親是戲劇演員,父親是人民教師,家中不算大富大貴,但也小康美滿。
後來,沈秋白從視野中淡去後,也就沒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麽。
沈秋白沒聽完自己說的那個故事,或者說他壓根沒看電視裏播着什麽,專注盯着自己那只手機,忽然就站起身,跟辛莘低聲說了句什麽。而後便直接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司湛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神情如常的辛莘,心裏總有點說不上來的不爽。
房間內。
沈秋白撥了魏凡的手機號,放在耳邊後開始在房內來回踱步。
昨天聯系他時電話沒打通,鑒于他常去信號不好的地方,電話打不通是常事,沈秋白也沒放在心上。
方才又看了下魏凡斷更半個多月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拍了雲南的花海和西雙版納郁郁蔥蔥的樹,再看魏凡沒有給自己回電話,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嘟聲結束後,這個電話也沒通。
他翻着通訊錄,找到了魏凡團隊的攝影師,撥過去後提示關機。
沈秋白莫名覺得有點焦慮,這種情緒于他而言實在很生。他只能坐在床邊,勸自己放寬心,從前也有過幾天聯系不上的,魏凡一旦投入什麽都抛之腦後的性格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他就這麽在房間裏靜坐着,坐了許久,久到辛莘來敲他的門,想用一下房間裏的洗手間。
“出什麽事了?”開門後,辛莘見他臉色不好,随口問了一句。
“沒事。”沈秋白回過神來,越過辛莘看見電視屏幕的綜藝已經播放完畢,摁亮手機看了眼時間,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2點了,趕緊回去睡,明天又不是不拍戲了。”
辛莘嫌他煩,覺得自己真是白關心他,擺手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馬上走。”
小朱已經把客廳裏的垃圾收拾妥當,等辛莘出來後便要拉着自家藝人回房間去,走前還非常禮貌地說了句:“麻煩沈哥了,謝謝沈哥。”
沈秋白對乖巧的孩子總是會多幾分縱容,伸手摸了摸小朱的發頂:“嗯,快回去睡吧。資本家也沒叫人加班到淩晨兩點的,辛苦你了,晚上做個好夢。”
小朱紅着臉摸摸頭頂,被翻了幾次白眼的辛莘扯走了。
兩人離開後,沈秋白關上門,沒忘記房裏還有個堪比定時炸彈的重量級人物。
他靠在房門上,雙手抱胸,聲音清冷,遙遙地問沙發上的人:“你呢?什麽時候回去?”
沙發上的司湛沒說話,反而伸了個懶腰,往後一躺,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似乎還閉上了眼。
沈秋白因之前幾次司湛也算是幫過自己,前兩天更衣室裏的發生的那些就全當孩子不懂事,但沒想到這人還變本加厲了。
難道說22歲還在青春叛逆期麽?
他回憶了下魏凡22歲的時候,好像除了喜歡拿個相機随便亂拍以及把自己車賣了去投資了一部虧到死的電影被魏老打了一頓求自己說情之外,并沒有什麽愛跟人對着幹的叛逆期舉動。
當然臉皮也沒這麽厚。
“叫你助理來接你,你是自己打電話還是手機給我。”沈秋白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司湛終于舍得睜開眼睛,上下掃了沈秋白一眼,靠近他的那條長腿一勾,眼前人立刻身形不穩地倒下來,被他接在懷裏。
沈秋白那張一直不溫不火,保持着理智客套的臉終于叫司湛撕破了。
此刻他的表情,比更衣室裏還要生動許多。
“你給老子起開!”沈秋白結結實實坐在了司湛的大腿上,渾身的汗毛瞬間立起,一直連接到發麻的頭皮。他怒瞪着司湛,一把将他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反擰過去,怒氣上湧罵了一句家鄉話。
司湛像是察覺不到痛,用兩條腿和另一只手圈住了沈秋白,将他牢牢抱住,蹭了蹭,說了句:“我這幾天好累,你讓我靠一下。”
沈秋白梗着脖子竭力避開他的呼吸,可司湛摟的緊,他身上那股略顯騷包的香水不斷蹭在自己的衣服上,熏得他頭暈。
沈秋白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髒了。
“司湛,你別做這麽掉價的事。趁現在我還沒徹底發火,你松開,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沈秋白深吸了幾口氣,放緩了語氣。向來在腦子裏占據上風的理智告訴他,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先講道理。
年少時肖想許久的對象,在9年後終于被自己摟在懷裏,這一刻的滿足和充實感讓他連日周轉的疲憊消散地一幹二淨,司湛說什麽也不想現在就放開。
尤其在沈秋白說完這番話後。
什麽叫當這事沒發生過?
是想繼續做見面了只點頭打招呼的前後輩?叫他繼續用那張對誰都一個樣的臉面對自己?司湛越想越氣,把人摟得更緊,還不忘揪着他話裏的漏洞不放:“沈老師海量,這樣都沒徹底發火,那我是不是可以……”
沈秋白抽出被擠在兩人身體之間快失去知覺的手,力道并不重地拍在司湛臉上,眼底洶湧的怒意還叫他壓制着:“清醒點了沒?清醒了就快滾回去。”
司湛被打了這一下,忽然擡起頭來,目光灼熱地盯着他,直盯得沈秋白想給他腦袋踢爆了丢出房間。
這樣子的沈秋白實在是,太有趣了。
“沈老師,跟我試試吧?”
司湛終究說出了這句話。從兩個月前的初遇開始,這個人帶給自己的那些糾結迷茫,混雜着偶爾的親和笑意,終是讓自己下定決心不再去想過往發生過的那些事。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眼前的沈秋白如尋常人一般鮮活透亮,或喜或怒,也有三兩好友,也懂克制避嫌。
無欲無求的神終究再次被拉入塵緣。
沒有人能叫司湛二次心動,除了沈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