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疏離客套
第10章 疏離客套
THE ONE的三人最近都在京,便挑了個時間約在浮景聚聚,開黑打游戲,輕松一下。
二樓的包廂都是單向落地窗,離窗邊近些便能看到一樓的走道和部分卡座。
所以沈秋白進來的時候,坐在窗邊的葉梓凡立刻就注意到了,他拍了拍項天的胳膊,努力用下巴朝窗戶那指了指:“你看看,誰來了?”
項天見隊友如此激動,一臉不解:“誰啊?不會是你女神吧?她近期有國內行程?”
他往葉梓凡指的方向看去。
一樓過道上,一個身材清俊的男人正被服務生攔住,好像在解釋些什麽,邊說邊拿手機給服務生看。說話間頭發垂下來,被他撩到耳後。
從二樓斜看過去,瞧不清他長什麽樣,但約莫能感覺出來,長相應該是挺不錯的。就這幾秒他跟服務生說話的動靜,邊上已有不少人幾次望過去,似乎覺得一眼還看不夠。
這個角度他沒認出沈秋白來,便随口說了句:“樓下那幾桌人都快把他盯穿了,看來又是個禍水。”
葉梓凡“啧啧”兩聲,嘀咕了一句:“何止是禍水。”又瞥了一眼專心打游戲的司湛,有心逗逗他,心不在焉地操縱着角色,邊放大了些聲音,“那是咱湛哥的新CP,你認不出來?”
話音剛落,手機畫面再次黑白。
司湛擡起頭來,冷臉問他:“你今天來演我的?”緊接着他才反應過來葉梓凡說了什麽,立刻變了一張臉,顯得有些急切。
“你剛剛說誰?沈秋白?”
葉梓凡立馬收回橫在窗邊的腿,讓開位置給疾步走過來的司湛。
司湛看下去時,正好見有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站到了沈秋白身邊,同他說着什麽。下一秒司湛就退出了游戲,轉過身邊走邊說:“我下去一趟。”
半分猶豫也沒,十分潇灑地把親愛的兩位隊友抛棄在了大逆風的游戲裏。
Advertisement
葉梓凡和項天對視一眼,四只眼睛裏寫滿了問號,看不懂自家隊長的這番操作。
律師一看司湛的臉就知道自己沒戲,收回了名片,沖沈秋白點頭示意,走回了自己的卡座。
沈秋白也禮貌微笑同他道別,被司湛摟着肩硬掰了回來。
“沈老師,我帶你上樓。”語氣聽起來不是很開心,悶悶的,不知道怄誰的氣。
沈秋白避開他環着自己的手,退了兩步,想說不用了,放在褲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許倩的電話。
沈秋白同她說了現在的情況,許倩立馬道歉,說自己沒有考慮到,表示會讓經理過來帶他上樓,讓他再等一等。
“我這邊沒事了,謝謝你,我自己等就可以。”沈秋白挂掉電話,面對司湛,婉拒的意思十分明顯。
這種疏離的,陌生的,客套的以禮相待讓司湛非常不舒服。
他總是會想起沈秋白對其他人的自然親昵,無微不至,還有崇拜的那張臉。
“沈老師,你和柯澤很熟麽?”司湛斜倚着樓梯邊的牆面,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
沈秋白聞言一怔。柯澤?那是誰?
他困惑的表情讓司湛十分意外,本來都做好準備接受諸如“是相熟的後輩”、“認識很久了”、“很不錯的年輕人”之類讓自己不開心的答案。
可是沈秋白遲疑了,甚至露出非常認真思考的神情,幾分鐘後才恍然大悟一般。
“見過,一般般。怎麽了?”
沈秋白覺得自己是年紀大了,上周才見過的人都被自己忘到犄角旮旯去了,也可能是因為那個男配角實在沒有太讓人印象深刻的記憶點。
這個答案顯然在司湛的意料之外。
他搖搖頭,看着沈秋白坦然的神情,想明白了:柯澤不過是節目組安排的又一個自己罷了。給足了錢,沈秋白便可以任意捏塑成雇主需要的人設。
說喜歡自己是演的,說柯澤的各種好也是演的。
司湛覺得腦子一片涼意,不自覺站直了身子,在樓梯斜三角的陰影裏沉默不語。
不遠處有人徑直朝這邊過來,在沈秋白困惑自己說了什麽惹司湛不高興,猶豫着是否要上千安慰時,及時出聲打破了僵局:“秋白,實在抱歉,替小周向你道歉。”
來人并不是許倩口中的經理,而是浮景的老板——施然。
施然上來就給了沈秋白一個猝不及防的熊抱,熱情得好像兩人是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接着他發現了一旁的司湛,目光在兩人身上繞了一圈,問沈秋白:“你和司湛一起的?”
沈秋白搖頭:“不,我來接辛莘。司先生剛幫我解圍。”他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有些拘束,面上卻依舊對施然微笑着,沒有表現出半點不适。
一句“司先生”讓原本腦子發涼的司湛瞬間回了血,兩步跨過來,長長得盯了沈秋白一眼,然後同施然打招呼:“然哥,好久不見。今天在店裏?”
“哈哈哈,是的。早上我家金龍魚突然蹦了下,我就預感有貴客要到,沒想到晚上就見到了秋白,實在難得很。”他這一番話說得離奇又合理,瞬間将沈秋白捧成了座上賓。
司湛點點頭,目光落在沈秋白肩上。
五分鐘前搭在那裏的還是自己的手。
“耽誤秋白這麽長時間,我這邊叫人準備了點禮物賠罪。小周,下次見到沈先生,不要攔。”
服務生小哥點點頭彎腰鞠躬,做了個請的手勢,恭送自家老板和貴客上樓。
司湛跟在他們身後,什麽時候回的自己包廂也不知道。沈秋白回頭看時,人已經不在了。
這段時間好像和司湛偶遇的頻率變高許多,明明之前兩個人的生活毫無交集,也從未遇見過。
或許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互不相識時會覺得見一面實屬難得,一旦認識了,便會覺得經常能看見對方,甚至處處能看見對方。
這是不是有點像心理學上的,刻板效應?
辛莘在二樓拐角的包廂,這是唯一一間擁有雙面落地窗的房間。
施然相當周到地把他送到門口,打開門後也并沒有立即離去,而是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昏暗房間內趴伏在沙發上的人影,才對沈秋白一笑:“那我先過去了,招待不周,沈老師多包涵。”
眼前這人長了一雙細長的眼睛,性格也同狐貍一般——狡猾的獵食者。
稱呼從“秋白”變成了“沈老師”,沈秋白便了然,自己并不是他的獵物。他往後退了兩步,隔開了施然看向門內的目光,客氣地同他道別:“多謝施老板,再會。”
“呯——”一聲,門關上了。
屋內的辛莘因關門的響動挪了下身子,含糊地說了句:“你來了?”
“嗯。”沈秋白站到她身邊,摟着肩将人扶起來坐好,“你怎麽樣?還算清醒麽?”
辛莘擺了擺手,頭後仰着貼在皮質沙發上,整個房間裏都飄着甜香的酒味。
沈秋白一到暗處視力就不太好,他小時候的确不愛吃胡蘿蔔。待了一兩分鐘,心情焦躁起來,想去開燈。
“你捂下眼睛,我去開燈。”他摸索着拎起辛莘的一只手,牢牢地将手掌拍在她的臉上,自己轉身貼着桌沿走去門口開燈,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他龇了牙。
燈光亮起後,沈秋白皺眉看着眼前的狼藉:桌上擱着一瓶只剩五分之一的洋酒,地上丢了不少紙巾,手掌滑落下來後辛莘那張臉妝糊成一片,慘不忍睹。
他忍痛走到辛莘邊上坐下,掏出煙盒來,點了根煙。
“需要叫120來接你麽?不過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畢竟【當紅女星失戀買醉】的标題還是要比【當紅女星失戀自X未遂送醫搶救】好太多。”
辛莘擡起手來,錘了他一下,力道不輕:“別抽了,小心肺癌,那樣叫120的人就變成我了。”
沈秋白探身在煙灰缸裏按滅了香煙。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
沈秋白抽了張紙巾随手蓋在辛莘臉上,擋住了那一臉亂七八糟的妝,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剛剛在樓下的服務生小哥,沒記錯的話,叫小周。
小周生得唇紅齒白,長得清秀,聲音清潤,端着托盤又對他說了一句:“先生,方才不好意思。”
托盤上放着冰塊和一次性潔面巾,還有兩杯冰激淩。服務生介紹說,這兩杯Gelato是老板為剛剛的事向沈先生表示歉意,特意送給二位的。
沈秋白愉快地接過,沖着眼前長相可愛的男孩眨眨眼:“那真是太謝謝了。”
服務生被他這麽一看,頓時紅了臉,羞得不敢看沈秋白的眼睛,慌忙低下頭,鞠了一躬忙不疊跑了。
房內的辛莘把臉上那張紙巾丢在了一旁,看着沈秋白倚着門框三言兩語就把服務生小哥撩得七葷八素,心裏更是覺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暗暗啐了一口:呸,臭男人。
沈秋白端着托盤回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瓶便攜裝卸妝油,将冰塊用潔面巾包好,擺在她面前問她:“大小姐,您是先卸妝還是先消腫?”
辛莘從洗手間出來時,眼睛消腫了不少,臉也恢複成了素顏。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揪着沈秋白的衣領讓他看自己:“是不是好些了?”說完還眨巴了兩下那雙大眼睛。
沈秋白很少會這麽近距離地觀察一位女性的長相,更別說是當紅的女明星。辛莘早年間是甜美清純那一卦,過了28明顯禦姐起來,每次的活動妝造都走純欲風,完美的身材也是衆人議論的話題。
唯一不變的就是她那雙狐貍眼,從出道至今,都飽含着單純愛意,也因此被譽為內娛最美雙眼。
沈秋白看着她原先有些腫脹的眼睛,現在就剩眼皮上還剩了點薄紅,點點頭說道:“恢複美貌了,待會我就送你回去。”
桌上的兩杯冰激淩已經開始融化,沈秋白端過來拿勺子嘗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錯。
辛莘也毫不客氣,端起來就開始大口吃着,邊吃邊問為什麽施然要給他賠禮道歉。
沈秋白看了看桌上沒用完的冰塊和潔面巾,思忖着這兩杯究竟是賠禮,還是施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看辛莘如今的狀态,他還是選擇把剛剛樓下發生的事說了,只是有意省略了司湛的部分。
“哦,那這兩杯冰激淩,該他送的。”辛莘吃完最後一口,舒服地長籲一口氣。她抽出一張濕巾,一根根擦幹淨了手指,整個人看起來鮮活了一些。
沈秋白的手機震了一下,許倩發來消息說車已經到了,他們随時可以下去,但地下室估計有媒體蹲着,不能讓辛莘露臉。
“走麽?倩姐交待了讓我送你到家。”
辛莘點點頭,忽然問他:“這次要了多少?”
沈秋白伸出手掌,比了一個“5”。
辛莘難以置信地張大雙眼,顯然對答案十分不滿意:“我居然只值5萬,你怎麽不跟她多要點?”沈秋白沒說這已經是提過價的了,若是辛莘知道自己一開始只值2萬,怕是能鬧一晚。
“別逮着一只羊薅,可持續發展才是科學的發展觀。車到了,我們走吧。”
沈秋白拿過一旁辛莘的外套,兩下就給翻到了反面,直接蓋在了辛莘的腦袋上,接着打橫一抱,紳士地将人摟在懷裏,出門往停車場去。
司湛守在自己包廂外,遠遠只看見沈秋白抱着個人,細長的小腿從他的小臂垂下來。
那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