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只甜筒
第9章 一只甜筒
沈秋白下午來時見有地鐵,又聽司機說晚上家中有事問他具體要幾點過來接,便叫司機晚上不用來了,自己可以地鐵回去。
結果真走到地鐵站卻發現末班車2分鐘前已經過了。
周圍還有十來個同他一般錯過末班車的上班族,臉上帶着工作一天的疲乏,無一不是懊惱憤怒,盯着顯示屏嘆氣,又認命地走回到進站口。
待到這幾個人也散去後,周圍靜了下來,沈秋白搓了搓有些發涼的胳膊,環顧四周,走向了亮着燈的KFC。
5分鐘後,餐廳的門被推開,沈秋白舉着一個原味花筒從裏頭出來,走到地鐵口附近的路障球上坐下,掏出手機來叫了個車。
接着便一邊吃着冰激淩,一邊看着馬路上寥寥無幾的汽車,享受着此時的放空。
不知過了幾分鐘,他的面前忽然停下一輛黑色的七座埃爾法,像一頭蹲守着的彪悍棕熊,将他的視線擋得一幹二淨。
沈秋白的周邊并沒有其他人,這輛打着雙跳的車就顯得十分突兀。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會是,但他還是把甜筒上快要融化的奶液舔幹淨,騰出手來解鎖了手機,打開方才打車的頁面,确認了下車型。
眼前的埃爾法無論如何也不會同頁面上的純電吉利有什麽聯系。
于是他又記了一遍吉利的車牌號,頁面顯示司機還有5分鐘到達。沈秋白收好手機,移開視線,沒再看那輛車,繼續專心地吃着自己的甜筒。
這時埃爾法忽然發出一陣響動,再次吸引了沈秋白的注意力。
只見車子的推拉門緩緩後移,露出了裏頭暖白色的車頂燈,接着走下來一位身材修長氣質不凡,卻戴着口罩帽子的男子。
沈秋白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誰,但那一刻他并不覺得這人是來找自己的。直到司湛站到了他面前,又一次伸出食指勾下了口罩,對着他輕笑:“沈老師好。”
“你也好,司湛。”沈秋白坐在石球上,得仰頭看他,堅持不了多久脖子就酸了,只好低下頭,又去咬了一口甜筒上雪白的冰激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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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湛跨出一步,穿着他那條八千塊的牛仔褲坐在另一個路障球上,好不容易把目光從沈秋白側臉的兩顆小痣上移開,又不小心看見他唇角沾了一些奶白色的冰激淩,在路燈的陰影下泛着藍灰色的光澤。
他現在離沈秋白很近,且是平視着的,能非常清晰地看到他伸出舌頭将嘴角的冰激淩裹進了嘴裏。他的嘴唇被冰得水潤豔紅,一如月前在五光十色的舞廳中,自己見到的那樣。
令人遐想。
“有事嗎?”
沈秋白用着客套的語氣轉頭問他。
甜筒已經吃到了脆皮,咬下去的聲音很清脆。他吃東西時臉頰會略微鼓起來一些,嚼兩下見冰激淩有些化,又舔了舔。
司湛盯着那個甜筒,一時竟不知道自己想來說些什麽,好像自己真就是特地走過來看他現場教學《甜筒的一百零八種舔法》。
“嗯?”
沈秋白咽下了嘴裏這口,又問了一聲。
“我……”司湛的視線一錯不錯得盯着他的嘴唇,追着追着忽然就跟探頭過來的沈秋白對上了眼,立刻掩飾性地咳了兩聲,“咳,我是想說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沈老師。”
沈秋白三兩下把最後的甜筒尖塞進了嘴裏,捏着那張餐巾紙擦完手和嘴,擡眼瞥了他一下,緊接着傾身朝他慢慢靠了過去。
那一瞥到司湛心裏,總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以至于他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沈秋白,心髒狂跳,手足無措,僵硬地維持剛才的姿勢。他內心相當矛盾,既怕自己不躲開會發生些什麽,又怕自己躲開了發生不了什麽。
而沈秋白只是微笑,在司湛瘋狂顫動的瞳孔中站起了身,把那餐巾紙丢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後指了指停着埃爾法的路邊:“我打的車到了,還是謝謝你,再見。”
司湛順着看去,埃爾法的後頭不知何時停了一輛同樣打着雙跳的吉利新能源車。
他重新戴上了口罩,淡定自若地對着沈秋白揮揮手:“再見,沈老師。”
等到載着沈秋白的車離開後,他才重新冷靜下來,相當懊惱得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眯着眼看了看不遠處的KFC,對自己這一出調頭回來接人的舉措無比後悔。
司湛坐回車上,最後看了一眼兩人坐過的石球,回憶起沈秋白獨自一人吃甜筒的模樣。
他當時看起來,的确是非常需要人陪的樣子。
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忘了剛剛錄制綜藝時這個人是如何讓自己失落又不甘,而只想着,怎麽去到他身邊。
進組前的生活同從前每一個沒有通告的日子一樣悠閑。
沈秋白沒有太多的愛好,在卡牌游戲大廳裏跟朋友玩麻将算是他這兩年唯一堅持下來且一直熱衷的消遣。
他的牌友包括:非常偶爾才會上線一次且容易掉線的魏凡,和兩屆視後得主年近三十依舊少女感十足的辛莘。
由于魏凡存在信號不好以及牌技不佳等一系列客觀條件,所以現在他都是直接聯系辛莘,問有沒有空來兩把。
【沒空!】辛莘秒回,且毫不客氣。
沈秋白的目光移到茶幾上已經被自己翻爛的劇本,锲而不舍地追問:【快進組了,還有通告?】
那邊沉默了許久,才回了一串語音:“我忙着分手,真沒空。”
沈秋白立刻回了一個了然的:【哦~~】
辛莘作為華天一姐,許倩手裏的王牌,在私生活方面相當循規蹈矩。出道至今不過談了兩次戀愛:一段是和大學同學,因為工作性質差距太大而分手;另一段就是談了兩年依舊現在進行時的齊大少。
作為現今當紅的小花,她的私人感情是各大媒體追蹤的熱點,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傳出分手,劈腿等一系列謠言。
沈秋白沒想到,她這次居然真的舍得分了。
這時他的左眼皮跳了一下。沈秋白福至心靈,忽然有強烈的預感,今天可能會來一筆天降橫財。
果不其然,晚上十點,在他洗漱過後準備入睡時,接到了許倩的電話。
“兩萬塊,去浮景接一下辛莘,她一定要你過去。”許倩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誰叫【辛莘 分手】的詞條今天下午已經沖上了熱榜第一,且一直高居不下。
沈秋白非常理解她的辛苦,因此相當善解人意地開口:“五萬塊,把她送到家裏,蓋好被子,拍照給你看。”
電話那邊又不知罵了些什麽,像是拿遠了手機,故意沒叫自己聽見。
“成交,我叫司機去停車場等你們。”
許倩最終還是選擇妥協,事關辛莘,她自然有求必應。
浮景這地方,沈秋白從前沒來過,倒也聽說過是會員制的。
老板是圈內某位半退的前輩,一年會費不菲,因此私密性極高,一般人進入不了,也就省去了許多麻煩事。
商圈和演藝圈的人好約在這邊,小酌幾杯或是商談合作。
一樓是卡座和吧臺,二樓三樓則是獨立的包廂。
沈秋白拿着許倩給的會員號和短信,倒是順利進了一樓,卻被一位看起來不過二十歲長相可愛且相當認真敬業的服務生攔在了上二樓的樓梯口。
“先生,十分抱歉,上面是不對普通會員開放的。”
沈秋白沒想到這裏頭的會員還分了三六九等,只好當着服務生的面,撥了許倩的電話。非常好,這姑奶奶居然沒接電話。
“您也可以聯系下您要接的人,看他是否能下來接您。”
沈秋白早在路上就給辛莘私發了消息,這女人一條也沒回,估計醉癱了。
一時間他和服務生兩人面面相觑,僵持住了。
沈秋白這張知名度不高但極其惹眼的臉,在浮景這種地方瞬間就能收獲一大票注目禮。
不過片刻就有三兩個人頻繁往這邊看來,蠢蠢欲動地想要上前來幫他解圍。
沈秋白今天的穿着依舊主打舒适,洗得有些發白的三葉草深藍色加絨衛衣,淺灰色衛褲,頭發沒紮,被他撩在耳後,看起來就像大學還沒畢業來這應聘兼職的少年。
終于有人忍不住走到他的身邊。來人背頭西裝,一副精英範兒,沒打領帶,解了最上邊的兩顆襯衫扣子,風度翩翩地問他:“冒昧打擾,需要幫忙麽?”
沈秋白微笑着退了一步,婉拒道:“謝謝,不用了,我等朋友下來接我。”
這人并不放棄,相當紳士地再次發出邀請:“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請你喝一杯麽?你朋友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與其站在這裏等着不如去吧臺那邊坐下。”
可能是怕自己太唐突,那人還遞上了一張名片。沈秋白低頭瞥了一眼,上面寫了XX律師事務所。
“可能有些唐突,但希望沒有讓你反感。”
周圍看過來的人更多了,在這種時候若是明顯拒絕對方,實在不是最佳選擇。
沈秋白眨了一下眼睛,臉上保留着禮貌性微笑,伸出手要去接那張名片。
忽地一只戴了白金縱航者腕表的手從沈秋白身後伸出,握住了他即将觸到名片的那只手,強勢地收回到自己身邊。
“抱歉,我來晚了,等很久了麽?”
被譽為內娛最惑人的低音炮再次在自己耳邊響起,極具壓迫感的身高出現在自己身側,眼前的律師也愣住了。
沈秋白不用看就知道,來的是司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