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路子太野挨罵
說來百花山的練氣之法,倒也極為立竿見影,三日之後,林楠便覺得丹田之中有了一股熱氣,在意念的控制之下,可沿周身的經脈游走,走到哪裏,哪裏一片溫暖舒爽。林楠簡直開心得不得了,越發地勤奮起來。
既有了氣,林楠便覺得自己進步神速,可八極氣魔指,路子完全不同,用的也不是這道氣,林楠便又跑去問慕容雪如何收氣,發氣。
慕容雪就一句話:“還早呢……繼續。”
林楠郁悶無比,又跑去找海心淩。海心淩假模假樣地號了號脈,感受了孱弱一股“熱流”,道:“這算什麽,還差得遠呢!”
林楠不禁沮喪起來:“可是,還要練多久啊?”
海心淩便問:“你練了多久?”
林楠咽了咽口水,沒好意思說才三天,便胡亂扯了個三年。
海心淩十分鄙視:“你這內功也太差勁了,三年了,門都沒摸到……你拜本姑娘為師,海家祖傳的練氣法門,保管厲害得多。”
林楠便有些貪婪,拜師就拜師羅,立馬拱了拱手。
海心淩怒道:“這算什麽拜師?拱個手算麽子啊?太不像話了。”
林楠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你這麽小……你,你還得叫我哥哥呢,總不能要我磕頭吧?”
海心淩也覺得林楠跟她磕頭,嗯,是有那麽點兒不妥當,也就作罷。有個比自己還大的徒兒,實在是有趣,海心淩喜不自勝,把心法口訣背了出來,教了林楠。這對于渴望一日千裏的林楠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自然照單全收。
小孩子家,哪裏懂什麽相生相克之道?總之,林楠便神奇地同時修煉兩種內功心法來,每日裏翻來覆去,颠三倒四地練,就像舊時寫字,寫了楷書寫行書,寫了行書換魏碑,魏碑膩了再寫隸書,要不是大人三令五申不許寫草書……他還想鬼畫桃符一番呢。
一日一千字,就比一百字強。
這小屁孩便是這般“觸類旁通”的。
不得不說,林楠求仁得仁,多開了一挂,內力便慢慢地充沛起來,那略微瘦弱的身體,開始爆發出令他滿意的力量。這種感覺簡直好極了。
Advertisement
林楠又纏着莫知福,要學功夫。
莫知福把他身子骨摸了摸,搖頭道:“忒瘦了。”就有些不為所動,林楠又是好一通的央告。莫知福被逼無奈,大聲喝道:“小秀才!你這身子骨差得遠,跟莫大帥習武……可是要吃苦的!”
林楠道:“吃苦就吃苦。”
莫知福便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安排林楠跟着些身強力壯的童子軍,去幫忙幹些體力活,什麽劈柴啊,掏竹根啊,上石灰窯背石灰石啊,折騰了一個多月。
林楠竟然咬着牙堅持下來了。
那天他嘴唇發白,開了幾道口子,頭發裏一堆灰土,傻傻地看着莫知福笑。莫知福便覺得,這寫詩的小子,其實和一般的農家小夥,早已沒了區別,一雙小手,也變得黑黢黢起來,有些冰口子,有些泥垢,有些血泡。
莫知福心裏有些不忍,但還是笑道:“不錯不錯,這骨子裏是真宗的農夫味了。莫大帥這套功夫啊,講究的便是這苦字,深昧這苦味、苦意和苦道,便算過了關……”
賣燒餅的老頭大笑起來:“莫知福,你這傻樣兒的農夫山拳,又開始賣弄了!”
莫知福笑道:“老東西……你懂什麽!”
賣燒餅老頭敲敲擀面棍,一個勁地搖頭:“莫知福,你這拳法,人傻模樣傻,就不能少點兒掏竹根,砸石塊……這種老實巴交,土得掉渣的路數麽?”
莫知福便瞪了他一眼:“怎麽的?你一賣燒餅的,還笑話我不成?”
燒餅老漢搖頭道:“你老婆成天裏養蠶搗絲,練什麽蠶婆劍法,到和你這什麽農夫山拳登對得很。老夫老妻……争強好勝!自己比不動了,就各收一個徒兒,接着比?……嘿嘿,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莫知福便笑了笑,不置可否。
慕容雪好久沒考問林楠的武藝了,這一日便在院子裏侯着他,她見師弟原本細膩稚嫩的小手,像老樹皮一樣,鼻尖便忍不住有些酸。
“師弟……你受苦了。”
慕容雪忿然道:“莫知福這老頭,嬉皮笑臉,邋裏邋遢,一天天都搞些什麽,竟然把林師弟當作苦力使喚,也罷,咱不跟他學了……都是師姐不好,師姐原本該多用些時間,親自教你的。”
林楠便睜大了眼睛,道:“我沒說莫大帥不好啊。”
慕容雪掉在自己的情緒和心思裏,自顧自地說道:“是師姐的不是,這段時間對你關心不夠。”
其實也不怪慕容雪,這世上父母,哪個不是這樣?生怕冷到了餓到了,受人欺負了,但凡有點苦楚,便深深內疚自己沒有做好。何況那莫師父的路子,實在是天底下獨一份的野路子。
這老頭到底有沒有用心?
慕容雪一時手腳冰涼,覺得這四葉的管事也不靠譜,想來這五谷堂,幾十年不考核……用人上就有些荒廢了。
林楠見慕容雪陰沉着臉一言不發,覺得不妙,道:“師姐……你就別擔心了,師弟不苦,我确實學到了很多道理,很有收獲的。”
慕容雪斬釘截鐵地道:“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得親自教你!”
林楠便有些生氣:“你……不講道理!我才不要呢。”
慕容雪臉色煞白,心想,這才多久,如此溫順乖巧的師弟,竟然也逆反起來了?可見跟着莫知福,學了糊塗腦筋,一身毛病,斷斷是要不得的。
慕容雪便冷冷而威嚴地道:“你想怎的?”
語氣冰冷,林楠受不了這語氣,大吼:“我要跟莫大帥學!”
慕容雪的臉色便非常難看,呵斥道:“亂七八糟學什麽!……你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你真是不懂事!”
林楠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骨子裏的倔強發揚出來,直哭得聲動如雷,響徹書院。
慕容雪怒喝道:“一個男子漢……好意思麽,哭得地動山搖的,成什麽樣子!”
這時四芳四劍,也覺得事情鬧得有些大。
梅劍道:“小姐,你有話慢慢說,不要着急。”
秋芳卻道:“嚴師出高徒,不能就算。”
慕容雪面沉似水,手一揮,衆人便知她心意已決,乃是勸無可勸的了。
“林楠,別哭了……”院子的圍牆上,露出一顆紮着羊角辮的小腦袋,接着跳上來一個嬌小的小女孩,一副擔憂又害怕的神色,顯見得就是林楠所說的那個海心淩了。
梅劍怕她摔着,便輕輕招了招手,道:“小丫頭,你下來。”
慕容雪便問:“你叫海心淩?你爹便是賬房的海典司?”
海心淩嗯了一聲:“我徒弟哥哥……他真的是很用心,很用心在學武的。”
慕容雪又是氣又是怒,道:“什麽徒弟哥哥?林楠!你給我說清楚……你一天都在幹些什麽,胡亂學些什麽!”
林楠一聽這怒吼,更加委屈起來,嚷道:“讨厭你,我不要你管!”
慕容雪的心就往下沉,嘆了一口氣,悲道:“師姐不過是恨鐵不成鋼,師弟你……竟要說這樣絕情的話麽?”
一陣忍俊不禁的笑聲,便在院外傳了進來:
“哈哈哈,問世間情為何物,倒底誰又多情,誰又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