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會撒嬌
齊莠夢到以前了,他剛開始對蔣璐的束縛有反抗的時候,學着同齡人私改校服,在裏面套上自己的衣服,頭發染過一次,一個月就掉成淺黃,他膚色白,那樣倒是不難看,只是更顯得秀氣,齊莠不喜歡,沒再染過。
齊管竹第一次見他這樣也愣了,來回打量着他,“怎麽?是到了臭美的年紀嗎,也知道打扮自己了?”
齊莠才多大,聽齊管竹半調侃的語氣看他嘴角輕展的笑容,瞬間就不好意思了嘴裏逞強道:“你管我?”
齊管竹把手按在他腦袋上揉了揉:“怎麽和你哥說話呢?”
齊莠看着他,眼睛往旁邊移,小聲說:“呸。”
齊管竹微笑着掐住他脖子。
齊管竹一直認為齊莠不過是青春期的躁動,他是那個年紀過來的,齊莠只是比他路子還野一點。
直到後來兩個人變成一見面就互刺的關系,他依然覺得齊莠處在叛逆期,面對這個年紀的小孩和他吵架是沒用的,聽着就好了,結果齊管竹的沉默反而讓齊莠更受不了了,拼命在他哥面前找存在感。
齊莠夢見那段時期裏的某一天,他趁着蔣璐還在睡覺,一大早偷偷溜出去,一聲不響地蹿到齊管竹的學校,熟門熟路找到齊管竹的宿舍。給他開門的是陳偉,那個胖子,揉着還沒睡醒的眼,“我天,齊莠你可真能折騰,你哥有早課已經出去了,你又逃課了?”
“我沒。今天下大雪,學校通知不上了,周日補課。”齊莠側着身子擠進去,“我哥什麽時候回來?”
“中午?夠嗆吧,他沒準吃完飯就不回來了。”陳偉鑽回被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朋友多飯局也多。”
齊莠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推到一邊坐上去,雙腿不老實地晃兩下,望着窗外徐徐飄下的大片雪花,“咋不凍死他?”
陳偉噗嗤笑出聲,“哎呀”一聲把腦袋縮進被子裏。他習慣了齊莠的突然襲擊。他們和大三住在一層樓,齊管竹不願意自己弟弟接觸到那幫人,不讓齊莠來,齊莠偏偏擰着他哥的話時常往這兒跑。
齊莠沒等來齊管竹,倒是把蔣璐的電話等來了。
蔣璐:“你在哪兒呢?”
齊莠:“出來玩了。”
Advertisement
“外面下這麽大雪你上哪去玩,趕緊給我回來。”
“一會兒就回去了。”桌子冰涼坐的齊莠屁股怪冷,他跳下來,聽電話那端蔣璐叫他二十分鐘之內回家,不然……他沒聽完,只說“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回去”便兀自挂斷電話。
他那時候已經變了很多,不再畏畏縮縮什麽都不敢講,做事也有了自己的主見,本來柔和滾圓的臉也有了些許棱角,嘴角向下不說話的時候真的有點像他哥,清清冷冷的讓人難以接近。
齊莠推開宿舍的門,對面正好出來一個人。
巧了。
齊莠把那絲狡黠掩在天真的笑意裏,“範權餘,你知道我哥在哪兒嗎?”
對面那個瘦高的男人嘴角一扯。退開一步,
他曾經教唆齊莠抽煙被齊管竹看見揍了一頓,從此就有點怵齊管竹這個弟弟。
去歌廳的路上,範權餘不是很放心地問:“你确定是你哥讓你去找他的?”
“你可以打電話問。我忘帶鑰匙了,家裏沒人,大學城我又不熟找不對地。”齊莠雙手插進兜裏,頭發上沾滿雪花,他甩甩腦袋像幼鹿抖動耳朵,白色的雪紛紛墜下又很快覆蓋一層。
“那你幹嘛不直接打電話問你哥?”
齊莠轉過頭,露出凍得微紅的耳朵,“都說我找不到地方了。”
到了地方齊莠又停下了,說自己不進去,“我騙你的,他沒讓我來,他根本不會告訴我他在哪兒。”歌廳玉白的瓷瓦牆壁襯得齊莠下颌連接頸項的弧度優美,那雙透亮的眼眸卻難掩失落。
“你哥也是為了你好。”範權餘幹巴巴說了一句。
雪花好像就在齊莠的眼前飛舞,他記得那天他還是見到齊管竹了,範權餘進去沒多久齊管竹就出來了,眉頭緊皺着嘴角向下,眼裏更是有一層刮不開的冷霜。
半夢半醒間齊莠甚至感覺這些回憶像一個越滾越大的雪球,壓在他身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
齊莠比齊管竹先醒過來,昨晚兩人折騰到很晚才睡下,夢裏有重物壓着他胸口,齊莠一睜開眼發現齊管竹把他完全圈在懷裏,腦袋也挨着他,以一個絕對算不上舒适的姿勢睡着。
齊莠近距離觀察齊管竹的睡顏,男人微張着嘴,眉頭時皺時松,是難得一見的模樣。
齊莠有點想用手機照下來,悄悄伸出一只手,結果立刻被齊管竹扯回來安放在自己腰間。
齊莠瞪大眼,這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他懷疑齊管竹裝睡,手指湊過去戳了戳齊管竹的臉頰。
齊管竹把臉埋起來了,埋進他頸窩,鼻尖蹭着皮膚,溫熱的呼吸也随之灑下。
齊莠瞬間把亂七八糟的夢抛到腦後,想起昨晚情欲過後自己邊哭邊說的那一大段話——他也想把臉埋進被子裏了。那之後齊管竹又是親又是哄的安慰了他半天,發現沒有用,直言道:“柚柚,你要是不想清理,我就要繼續了。”齊莠給了齊管竹一枕頭,邊抹眼淚邊從床上坐起來,僵着身子挪到床角,抽抽搭搭、委委屈屈說:“腰疼。”
齊管竹笑得差點跌下床,齊莠要被氣死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齊管竹捧着他半邊臉輕吻他的眼睑:“你就是想太多了,我哪有兒不自信?”他把齊莠圈進懷裏,“我不是有你嗎?”
入睡前最後的記憶是齊管竹拱着他,兩人挨在一起熱烘烘的,齊管竹說:“我有個弟弟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在他耳邊小聲呢喃着,“柚柚最好了。”
——齊管竹是什麽會撒嬌的大型犬系男孩子?二十五歲了,說這些不會臉紅嗎?
齊莠想着想着自己先紅了臉,清了清嗓子,面對齊管竹那張處在熟睡中人畜無害的臉,實在狠不下心叫醒他。
他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時,齊管竹仍然沒有醒的跡象。房間外已經有聲音,蔣璐已經起床做飯。他終于忍不住推了推齊管竹,硬邦邦說:“起床了。”
齊管竹沒動。
齊莠愣了下,齊管竹太久沒回來他都快忘了他有賴床的毛病。
“哥。”齊莠耐着性子叫了他一聲,“起床。”推了推困住自己的胸膛。
齊管竹紋絲不動。
齊莠花了十分鐘才把自己從那雙有力的臂膀下解救出來,眼看着抱住枕頭睡得正酣的齊管竹,齊莠繃着張臉伸出腳踹了踹齊管竹露在外面的精壯腰腹,“你到底是要我還是要枕頭?”
“齊莠。”齊管竹的聲音沙啞,齊莠一抖,男人還帶着朦胧睡意,眼睛掙紮着睜開一半又迅速閉上,“別鬧,再讓哥哥睡會兒。”
齊莠不太想承認齊管竹的聲音性感充滿磁性,撇了撇嘴巴不甘心地“哦”了一聲。
環視房間一圈,确定不會讓人起疑,齊莠打開門。
良輝正要走,看到齊莠出來笑着打招呼:“醒了?快吃飯吧,你媽剛做好的還熱着呢。”
齊莠點點頭,轉頭跟蔣璐說:“我哥還在睡覺,喊他也不起,一會兒再叫他吃吧。”他轉回頭,“良叔慢走。”
良輝笑得臉有點僵,點點頭推門出去了。
齊莠和蔣璐面對面坐在飯桌前,沉默吃着飯,過了一會兒蔣璐放下碗筷,聲音放的很小,“等你哥走了,咱倆談談。”
“有什麽好談的?”齊莠下意識回。
蔣璐手一緊,“齊莠……”她籲出一口,“咱們倆有多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媽媽就想和你談談,行嗎?”
齊莠看着對面的女人,她已經五十多歲了底子再好也不免顯出老态,再加上父親過世後她就很少保養,忙着操持家務,終究淪為一個尋常的婦人。
“好。”齊莠應下來,突然又想到昨晚做的那個夢,他記得母親第一次示弱也是那一天。
作者有話說:酸酸甜甜就是我,很多問題都不能直接解答,我會加快劇情進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