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靠直播逃離成佛

第6章

第6章

天幕着實好看，看得人大早上就不想上工。直到家裏婆娘開始急眼，漢子們才陸陸續續走出門。

這時候就看出吳三郎的先見之明，他坐在正在建的酒樓裏，無論哪個角落，都能從窗戶看到外面的天幕。

吳三郎什麽都會一點，做桌椅也是。其他的生意都有人看着，他就利用空餘時間過來做木工活，加急加量的費用太高，他還是自己來吧，能省一點是一點。

說起桌椅，其實他家另一桌酒樓只提供席地而坐的毯子和案幾。正好這幾年胡椅在長安流行，他才想着用桌椅代替毯子。

天幕出來後，人們駐足時間變長，許多郎君說跪坐大半天姿勢是真難受，第二天起來身體就像木板那樣，彎都彎不下去。

吳三郎見狀，更察覺出桌椅的好處，原本打算全用毯子的二樓雅間也分出一半給桌椅。

“三郎，我打算派商隊去西域做買賣，你要去嗎？我已經說服耶娘阿兄，就差你了。”應五郎闖進來直言直語道，他們兩人吃奶的時候就認識，應五郎也沒瞞住吳三郎的打算。

“我哪有多餘的錢財去西域做生意。”吳三郎心裏确實有這個打算，但開這棟酒樓都掏幹了他的家底，他實在拿不出錢財找商隊。

“次次都這個理由，這次你可逃不掉。”這兩年間應五郎聽吳三郎不止一次用這個理由應付他，所以這次他有備而來，“我的私房錢給你，到時候賺到錢把本金還我就成，不收你利息。”

“你瘋了不成，這不是你耶娘讓你攢着娶小娘子用的嗎？你整日連在你家附近的女郎都不接觸就算了，現在還把錢拿出來用。”吳三郎不明白應五郎腦子裏在想什麽。

應五郎鬧了半天也沒讓吳三郎同意。直到天幕中放出自稱美猴王的靈猴與衆猴舉辦宴席。橘蔗柑橙、榛松榧柰堆疊成山的畫面，又加上提起吳三郎去世的耶娘，才堪堪撬開吳三郎的嘴。

想到耶娘去世後，一直都是應家的照顧，他才能守住吳家産業，吳三郎便答應了應五郎組商隊的提議。

只是利息肯定也是要給的，為了能償還應家的恩情，吳三郎覺得是時候振作起來。當然心裏暗下的決定就不用告訴身邊這個被家裏寵愛，一天到晚只知道傻笑的應五郎。

“靈猴居然在秦漢時就來過南瞻部洲。”李世民止住嗝後，又收拾得儀表堂堂。他和長孫皇後搬了桌椅在窗邊，一邊看一邊點評。

“唉，若是那時候他在南瞻部洲找到神仙，現在他就是大唐猴了，想要求他做事，讓他搬靈植也會簡單許多。”李世民忍不住嘆氣，在南瞻部洲常駐的神仙和門派不在少數，可惜靈猴不是錯過就是沒去。

“這就是天意吧，天意注定靈猴不會落在南瞻部洲。”長孫皇後到沒感覺可惜，“二哥也不必生氣。若真像你說的那樣，靈猴就沒法學到鬧天宮的本領，不會被佛祖壓在兩界山下，自然也不會得到太白金星送的靈果核。世間萬事一環套一環，一環不同，後面就全不同。”

“就像當年若不是被趕出家門，阿娘帶着我和阿兄借住到舅舅家，我也不會從舅舅那認識二哥，嫁于二哥，最後做了大唐的皇後。”長孫皇後笑着對李世民說。

“觀音婢說的是。”李世民也想起了從前，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也随着長孫皇後的話散去。李世民頓覺輕松不少，靈植雖好，拿不到也就随它去吧，仙家手段沒法用，他人族的醫匠也差不到哪去。

人族能從妖怪口糧變成南瞻部洲主宰，靠得可不是滿天仙神的憐惜賞賜，而是自己慢慢凝聚起來的力量。

三日後，天幕還在放奇跡靈猴環游南瞻部洲，大唐的僧道和準備出發去西域的商隊都出了長安。

吳三郎和應五郎也是運氣好，湊巧碰上僧道大部隊前往兩界山。僧道們見這些商隊武力值不高，便提議一起走，只要商隊幫他們準備幹糧。

大師們願意放慢速度帶他們，這麽好的事吳三郎等商人當然一口答應下來。

見吳三郎他們出了城還跟着送別，僧道們只好跟他們說，前兩天早就有人先行出發去除妖，路上不會有危險，吳三郎他們才轉身回長安。

“觀棋爛柯，伐木丁丁……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一陣歌唱之後，靈猴在山林間穿梭的畫面也暗了下去。

“怎麽回事，怎麽不講了。”偏僻地區一個書生站起來，憤怒地發出質問，連平時格外珍惜的墨水濺到身上都沒去理會。

不止他，大唐不少人都在質疑天幕。

拎得清的人們冷眼看着他們，心裏不斷冷哼。這些人不就是想一步登天，學到靈猴的本事嗎？

他們也不想想，佛道兩教遍布大唐，他們也沒能從經文中領悟一絲成仙道理。靈猴的門派修行要求只會比大唐要求高，天幕又怎麽會将畫面放給癡心妄想的他們看。

現實中他們就算找到靈猴門派的山頭，也會被人扔出來，只能在門口當睜眼瞎。要是他們心思再壞點，恐怕大門在眼前，他們也看不見、踏不進。

正在趕路的孫悟空看到天幕直接略過他在斜月三星洞的生活，繃緊的心弦松了下去。

他離開斜月三星洞時，師父就說過不要跟外人提師承，雖然師父說是怕他惹禍，牽連到師門。但是悟空覺得，願意教他七十二變的師父，又怎麽可能會因為這個原因放棄他？怕他惹事，應該一開始就不教，那天見到他就将他逐出山門不就行了，悟空覺得師父肯定有不能為外人道的難處。

要是原本應該保守的秘密被天幕放出來，肯定會對師父造成困擾。幸好天幕還算有眼色，不然他就算放棄陪取經人西行取經，也得回斜月三星洞一趟。

“師父，我看前面郁郁蔥蔥的，必定能找到不少當季水果菜蔬。我曾經也在野外求生過，知道這個季節有荠菜、菌菇、酸棗，梨子等物。不如你下馬歇一會兒，我去前面采，好省點幹糧。不知什麽時候能遇到下一戶人家，耐放的幹糧留着日後用。”孫悟空拎起缰繩，打算把馬往旁邊牽。

唐三藏回想最近的幹糧消耗，便順從地下了馬，找了個幹淨地方，閉眼坐下開始念經。

孫悟空進入樹林後，先抹幹淨眼角的淚水，才去給唐三藏吃的。

天幕果真将靈猴的求學畫面截得幹幹淨淨，再一次亮起來，已經是靈猴騰雲駕霧回到花果山。

靈猴也有不順的時候，剛剛那些想要偷學仙法的人，看到靈猴回花果山的第一件事竟是找回自己的地盤，不由得心中便生起了一絲快意。心裏陰暗的人甚至想看靈猴在此跌個坑，他們不敢怨天幕，卻怨起了靈猴，這些心裏話要是說出來，真是要讓旁人笑掉大牙。

學法歸來的靈猴，又怎會如他們所願。三下五除二就橫掃占山的魔王重新拿回花果山，還率領普通的猴子猴孫練起了武功。

靈猴得來的功法有哪會是普通的地攤貨，猴子們滑稽且歪七扭八的動作，也掩飾不了功法的古樸和其中蘊含的大道理。

稍微識貨的人都跟着天幕中的動作練了起來，李世民也命令身旁手速快的史官，将天幕中呈現的功法和招式記錄下來。

李世民湊到史官旁邊，看他的詳細記錄，滿意地點頭。他可是立志于開疆擴土的帝王，若是功法有效，便好好在軍中推行，不但能增強實力，還能減少士兵死亡率。

當然天賦異禀的帥才和将才也多多益善，希望埋沒的天才能在看了天幕後被挖掘出來。

孫悟空看見天幕也想起曾經游歷南瞻部洲得到的功法。功法是人族自己所創，完全按人族特性創的，它其實不太适合猴子猴孫們練，孫悟空在花果山教了許久，他們也只學了個皮毛。

真要說合适的人選，應該是他旁邊的唐三藏。

唐三藏已經展現過自己屠虎的能力，但孫悟空看他姿勢知道他沒有系統學過。若是有了功法輔助，唐三藏的武力值會上升，能夠自己面對妖魔鬼怪，孫悟空也就能在後面偷會兒懶。

已經認定主意要偷懶摸魚的孫悟空就找了個話題慢慢往武功上扯，最後在和唐三藏的讨論下，将功法告訴了唐三藏。

“悟空，無緣無故我不該得此功法。”唐三藏在這一方面為人清正，不受外物誘惑，到了聲阿彌陀佛，便拒絕了孫悟空。

“師父，這本就是我在南瞻部洲取得的強身功法。它已經擺在了地攤上，足以說明它的沒落，恐怕這是世間獨一份的東西。等師父學好功法，回大唐再将它傳播出去，豈不是一件美事？想必也更符合主人原意。”孫悟空将事情往大義上扯。

打小就進了寺廟的唐三藏提起大義果然意動，最後半辭半就地應下學功法一事。

“那四個老猴不簡單。”李世民皺着眉頭看天幕，對此下了定論。

“二哥，這怎麽說？”長孫皇後看出了苗頭，但她故作不懂讓李世民跟她說。

聽到長孫皇後問李世民很高興，他慢條斯理地為長孫皇後分析：“之前猴子們曾說過，他們一直生活在花果山從未出去。人間王朝更替速度極快，花果山又是一個孤島，他們怎麽知道旁邊有國家，名字還叫傲來國？”

“這事還能用靈猴離去時間久，他們組團去旁邊闖蕩來解釋。後面一事就從頭到尾都不對，他們既知水裏有神仙用的法寶，還知道這法寶屬于東海龍宮，由老龍王看守，這是普通猴子能知道的事嗎？”

長孫皇後說：“靈猴剛出世時，不就說了他們有遠古洪荒血脈，所以才身形高大，逼得靈猴給自己換了個身體。也許是古時候的傳承能傳記憶，哪怕是我人族，也有帶着前世記憶出生的。”

“那也只是血脈，就算神仙的血脈會傳承記憶，記憶中記載的也是遠古時期，而不是此刻世間事物情況。洪荒從古至今的變動，只有從遠古活到至今的大能，以及手裏有特殊法寶的人才能知道。這四只猴子既知古又知今，恐怕……”李世民的話沒有說全，但也透露出了他的想法。

這四只猴子應該不是洪荒遺留血脈那樣簡單，靈猴到現在為止還懵懵懂懂，一被挑撥就往前沖，以後怕是要糟糕。

得位不正，久居高位十幾年，看慣了朝堂鬥争套路的李世民，已經能猜到接下去的事。

如李世民猜想的一般，孫悟空将權力交給四猴後，便開始游山玩水，只顧與其他魔王結交，半點不管花果山的事。

緊接着孫悟空便犯下了逆天大罪，他将地府鬧了個天翻地覆，又将猴屬的壽命全部劃掉，才施施然離開地府。

“哪怕一個人的天賦再高，也得好好教育啊。可惜靈猴天生地養，沒個能事事指導他的長輩，才會如此小兒心性，連自己惹禍都不知。”李世民看靈猴什麽也不懂，不由得發出感嘆道。

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眼中是同樣的意思。兩人也不再看天幕，而是站起身，打算去和孩子們好好談談。

孫悟空看到這事感覺十分羞憤。在五百年的反思中，他不認為他打上天庭有罪，是天庭先戲弄他，他才反抗，比不過他武力值高，反抗後顯得天庭慘烈。

但攪動地府的确是他的問題，萬物輪回，生死有命，可不單單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他将猴子猴孫們的生死簿劃掉，不但給閻王他們增加了工作，還徹底斬斷了猴子猴孫們的輪回路，讓他們失去了再世為人的可能性。

而且他劃掉生死簿時，有些猴子剛落草，有些猴子已經垂垂老矣，只剩最後一口氣，這實在太不公平。

老猴子們從此以後一直那副老态，看到其他猴的活力，他們真的不會想重新投胎嗎？

原本還想找機會回花果山看看的孫悟空，此刻卻猶豫起來。

他不知道花果山還歡不歡迎曾經的美猴王。

唐三藏見孫悟空往大唐方向看了幾眼後陷入頹靡狀态，連身上的毛都不再柔順發亮。不禁在心中感嘆，悟空可真是喜愛大唐，日後若是可以，他必定會在唐王面前幫悟空美言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