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45章 第 45 章
劉徹找到衛青, 把南宮公主胡攪蠻纏的事說了，衛青也終于意識到，當日沖動之下趕走張宇的決定是錯的, 不僅沒有解決任何問題，還讓劉徹陷入了為難的境地，被人诟病。
衛青愧疚不已, 跪下來道：“臣治軍不善，有負聖恩，還請陛下免去臣期門仆射的職務, 給将士們一個交代, 臣願意同将士們一起公平競争。”
他是他最信任的大将軍, 劉徹一直是這麽看的, 可他忽略了一點, 衛青現在才十五歲，距離他當大将軍還有十幾年，比霍去病封侯的年紀還小，要他一下挑起這麽大的擔子，确實有些拔苗助長了。
衛青和霍去病不同, 霍去病的成長是有捷徑的, 是劉徹和衛青兩人手把手教出來的, 什麽都是現成的, 而衛青只能自己去摸索，會迷茫，會犯錯, 會露怯, 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前世他還有個大哥可以帶帶他，現在大哥也被派去了茂陵。劉徹雖能給衛青一些指導, 卻不能教他怎麽帶兵打仗，一是他沒那麽多時間，二是他一直是坐鎮中央的，從來也沒有帶過兵打過仗。
“犯不着小題大做，你的決定只是不妥而已，并沒有錯。”
劉徹仔細想了一下，又說：“不過公平競争還是要有的，朕準備給你設置一個擂臺比武，你跟他們比試比試，只要有人能贏過你，這期門仆射朕就讓他來做，你去給他提鞋，如何？”
衛青傻眼了，他只是想做一個普通将士，沒說要給人提鞋啊……
“就這樣說定了，擂臺比武就定在一個月以後！”
劉徹并不是說說的，他的大将軍要是擂臺比賽輸了，那他就丢人丢大發了，他不僅要讓衛青去給人提鞋，還要封他一個提鞋将軍，敢丢他的臉，他就讓他名留青史，遺臭萬年，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輸！
回到五柞宮，劉徹把擂臺比武的事跟衛子夫說了，要她到時候也去，順便把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外甥都叫上。
衛子夫開始還覺得他是沒事找事，後來才知道他這麽做是有道理的，把全家人都叫來觀戰，衛青想不盡全力都難。被人罵兩句，丢臉的只是他一個，可這場比賽要輸了，丢臉的就是一大家子，他這是要告訴衛青只能贏，不能輸！
這是一場專門為衛青設置的擂臺比武，規則倒也簡單，只比試武功，提前半個月開始報名，只要是不服衛青，或者是對衛青有意見的都可以參加。比賽當天，先各自進行對決，決出最終三名優勝者，再與衛青對戰，決出最終勝負。衛青若是贏了，能力自然也突顯出來了，衛青若是輸了，劉徹會當場撤銷他的職務，讓能者居之。
識時務者都知道這場比賽是皇帝幫衛青立威的，先不說自己打不打得過衛青，就算真打贏了，皇帝也不可能真的讓自己的小舅子去給別人提鞋的，別做夢了！
而且，這個期門仆射真的那麽好當的？這些功臣貴戚，連皇帝的小舅子都鎮不住，一般人能鎮的住？因此報名的人并不多，只有少數人或是真的不服衛青，或是想在皇帝面前露個臉，又或是拎不清自己的斤兩，想争取個仆射當當的，不肯錯過這個機會，紛紛報名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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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當天上午是在校場，一共十個賽場，每個賽場一個裁判，由大家推舉選出。各将士自行抓阄，在各自抓到的賽場進行對決，第一輪對決中，報名的八十餘人就去了一半，剩下四十餘人到二輪，依舊是在這十個賽場，抓阄選擇對手，以此類推，直到第三輪結束，餘下十二人進入到主賽場。
主賽場的比賽是從下午開始的，前面的九場依然是抓阄對決，決出三名優勝者，劉徹領着平陽公主和南宮公主以及衛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在觀戰臺上觀看比賽，由于天熱，衛子夫一直等到申時三刻才抱着衛長公主出來。
适逢中場休息，劉徹抱着衛長公主對衛青道：“衛青，你外甥女也來看你比賽了。”
完了完了，這要是輸了，把外甥女的臉都丢盡了，衛青望天……
九輪比賽結束，進入最終決賽的分別是張宇，公孫敖以及良家子蘇建。衛青作為統領，可以優先選擇與誰作戰。
決賽第一輪，衛青決戰公孫敖。公孫敖本不是沖着衛青來的，他只是想試試那些人的功夫，不曾想打着打着就打到決賽了。他了解衛青，知道他這兩年的長進很大，心知自己打不過他，一上擂臺就嬉皮笑臉起來：“衛仆射手下留情，我就是來湊數的。”
衛青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上來的，管他是不是湊數，也不跟他啰嗦，伸手就是一拳，公孫敖面色一凜，頭一偏避開了。
能從一群人中脫穎而出，公孫敖的本領也不小，但是遇上衛青，他也只有防守的份，衛青靈活，反應快，出手就像一條靈蛇一樣，繞着公孫敖打，公孫敖根本抽不出身來反擊，不到一百個回合，公孫敖的應對就有些捉襟見肘，力不從心了。
勉強應對下去，一個不留神，就被衛青踹下擂臺，心知衛青現在是只蓄勢待發地猛虎，不能惹，公孫敖就地撒潑打滾，說什麽也不肯再上去了。
第一輪衛青獲勝，臺上臺下一片喝彩，霍去病跑了過來：“舅舅舅舅，你好厲害啊！”
衛青揉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瓜，牽着他下了擂臺。
衛青雖然只用參加最後的決賽，但卻絲毫不輕松，決賽面對的都是強手，遠比前面的比賽要難打得多。他知道公孫敖是故意認輸，好讓他保存體力，對戰後面兩輪。
張宇他不擔心，那就是一個繡花枕頭，大抵是裁判放了水才讓他進入到決賽的。他比較擔心的是蘇建，他沒和他交過手，前面幾輪比賽看下來，蘇建穩紮穩打，一看就是有些本事的。
看臺上，劉徹看着衛青，側身對坐在一旁的衛子夫說：“子夫，你這個弟弟是真不錯，沒有讓朕失望！”
許久，沒聽到她說話，他收回目光，轉頭去看她，卻見她正盯着擂臺外圍發呆，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好幾個少年郎聚在一起說話。
他并未打擾，只是歪在憑幾上，和她一起看。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皂色衣裳的俊美少年擡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又很快看向別處。
他眉頭微蹙，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前不久才提拔的張湯，特意被他叫來看衛青比賽的。
往她耳邊湊了湊：“你認識他？”
他的聲音不小，又故意在耳邊說，衛子夫整個人吓得一哆嗦，生氣地看着他：“你幹嘛？吓我一跳。”
劉徹指了指張湯：“你認識張湯？”
“不認識！”
衛子夫淡淡應了一句，扭頭去被乳母抱着的女兒。
“不認識你看什麽？”劉徹語氣略帶冷肅。
衛子夫歪頭看他，笑眯眯地道：“看他好看呀！”
她許久沒好好對他笑過了，這一笑竟是因為別的男人好看，劉徹仿佛被噎了一下，愈發生氣了，對身後的的齊心道：“去把張湯叫來！”
衛子夫知道他這是要找張湯對質了，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頭皮也跟着麻了。
剛才不應該撒謊的，大哥現在和張湯共事，說認識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張湯本是在跟衛長君和公孫賀他們說話，方才擡那一眼也确實是想看看臺上的衛子夫，誰知皇帝也正朝這邊看，吓得他趕緊收回目光，繼續與他們攀談起來。
齊心小跑過來，拱手說：“張君，陛下請你過去一趟。”
張湯不敢猶豫，同他們告辭，跟着齊心去了。
看臺上，劉徹盯着姍姍來遲的張湯，衛子夫則在一旁逗弄孩子，誰也沒搭理誰。
張湯上前跪拜：“臣參見陛下！”
“平身！”劉徹擡擡手。
張湯起身，向衛子夫欠身，她現在未有冊封，是不用行大禮的。
衛子夫眼眸低垂，颔首應對。
劉徹把玩着手裏的扳指，漫不經心地問：“你和衛姬之前認識？”
衛子夫凝神屏息，抱着孩子輕輕晃動着，緊張地頭都不敢擡，耳朵緊緊聽着張湯的動靜。
張湯也是一驚，更不敢擡頭，劉徹問這話想是因為剛才那一眼，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問過衛子夫，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答的，他猶豫着是到底是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空氣頓時安靜下來，氣息也有片刻凝滞，如果他承認了會怎麽樣？
皇帝必然會刨根究底，恐怕會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
如果皇帝問過衛子夫，他們回答不一樣怎麽辦？
反倒會讓皇帝疑心，沒事也變得有事了！
來不及多想，他欠身道：“臣不識！”
如果衛子夫說的是認識，那他應該沒必要傳他來對質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讓衛子夫松一口氣，擡頭看了一眼劉徹，看他還想幹什麽。
“你猶豫了！”
劉徹歪在憑幾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眸光卻深不見底。
張湯跪下道：“臣與衛長君共事，自是聽說過衛姬的，卻并未見過，陛下明鑒！”
“見過也沒事”，劉徹坐正身子，去拿耳杯：“子夫美名在外，想一睹她風采的大有人在，你老實交代，朕不會計較的。”
張湯垂着頭不說話，心卻松了，皇帝有意引導說明他的回答是對的，他還不知道他們認識。
衛子夫瞪了劉徹一眼，什麽美名在外？分明就是挖苦她名聲不好，還在這兒沒事找事，真是讨厭！
她想了想，扯下身上的鷹紋玉佩，遞給東兒，随後笑道：“方才覺得你挺養眼的，多看了兩眼，托陛下的福，咱們現在算是認識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玉便賞你了，算是見面禮。”
劉徹轉頭看過來，他召來問話的臣子，和她非親非故的，需要她送什麽見面禮？
知道她是故意氣他，心裏突然有幾分服氣，上回是說她和別人睡了，現在又故意當着他的面給別的男人送東西，她總有辦法在他面前橫跳，反複作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