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041章 第 41 章
少兒和韓嫣的事情過去沒幾天, 衛君孺來了一趟五柞宮說起少兒的婚事,京中最近傳起了流言,是關于少兒的, 起因是韓嫣調戲少兒被罰,有人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少兒和韓嫣是一丘之貉, 她擔心這樣對少兒的名聲不利,打算替少兒尋一個夫婿。
把長安适合的男子挨個兒過了一遍,衛君孺覺得還是陳掌最為合适, 家境就不用說了, 最難得還是人品, 公孫賀擔保的人, 絕不會差!衛子夫開始還有些猶豫, 又想起少兒那日突然改口的事,多少有些不放心,想二姐那個不安分的性子,需要穩重一點的人來壓她,夢裏陳掌是個穩重可靠的, 倒也合适, 便答應了。
衛君孺心知少兒的脾性, 趁少兒來看她, 讓公孫賀請陳掌來家裏吃飯,二人見了一面,原以為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說服少兒同意, 沒想少兒一口就答應了。她又讓公孫賀打探陳掌的意向, 得知陳掌對少兒也是贊不絕口,便将此事告知了大哥, 雙方請了媒妁,合了八字,前後不過兩個月的功夫,這門親事便定下了,過完年便成親。
足足躺了兩個月,韓嫣的傷勢才大好,出門閑逛又遇上衛少兒和衛君孺采買,連忙轉身要走,衛少兒喊住他道:“喲,是韓大夫呀!”
韓嫣無奈,回身朝她們姐妹作揖:“二位別來無恙!”
衛君孺含笑點頭,拉了一把衛少兒,示意她不要多事。
衛少兒哪裏肯聽,圍着韓嫣轉了一圈,嘲諷道:“許久不見,韓大夫的傷可是已經大好了?”
“托姑娘的福!”韓嫣皮笑肉不笑。
衛少兒笑道:“別客氣,傷好了就行,我成親那日,記得過來喝喜酒啊!”
韓嫣詫異:“成親?姑娘要與何人成親?”
衛君孺拉住衛少兒,說道:“勞韓大夫記挂,二妹已經和曲逆侯家的二公子定親!”
韓嫣看着衛少兒那張美豔絕塵的臉,心裏的火直往上蹭,恨得連殺了她的心都有,朝衛君孺做了個揖,轉身離去。
衛少兒朝韓嫣翻了一個白眼,又繼續去挑首飾,看了半天也沒有中意的,準備去下一家,出門發現韓嫣在外頭侯着。
不由分說,韓嫣當衆将她擄上馬,不等旁人反應,那馬已飛奔出去。
衛君孺急得跺腳,忙讓随從去找人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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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郊外無人之地,韓嫣才把衛少兒放下馬,說道:“成親到底有什麽好的,讓你這麽迫不及待,饑不擇食?陳掌是個什麽東西,他也配娶你?”
衛少兒冷笑:“陳掌不配,那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你不娶我自有別人來娶,我想嫁人,阿貓阿狗我也嫁,誰都攔不住!”
韓嫣怒道:“你是我的女人,要嫁也只能嫁我,我不許你嫁給別人!”
“嫁你?”衛少兒笑了起來:“好啊,你休妻呀,你今日休妻,我明日便嫁你!”
“我不是說了再等等嘛!”韓嫣無奈:“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我立刻休妻娶你進門!”
“等?我是嫁不出去了怎麽着?非要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衛少兒滿臉不屑。
韓嫣抓狂:“你要是非着急成親的話,我可以先納你為妾,待我休了妻,再扶你做正妻……”
衛少兒甩了他一巴掌:“要我做妾?你也配!”
一再被她羞辱,韓嫣惱羞成怒,反手就要打回去,衛少兒揚着臉,怒視着他:“你敢動一下試試?我要不弄死你,我就不叫衛少兒!”
韓嫣怔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沒敢往下打,上次劉徹的一頓打就要了他半條命,屁股才好利索,這次不能再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衛少兒瞧不起他這副慫樣,心道自己當初瞎了眼才看上他,不想跟他多說,轉身翻上馬背,獨自騎馬跑了。
十月的新年一過,衛少兒沒有絲毫猶豫,冒着大雪嫁進了陳家,天子親賜玉石妝奁為其添妝,風光一時無倆。
新婚之夜,陳掌招待完賓客,回到新房時,衛少兒捧着一盒果子坐在榻上啃着,見了他便問:“你為什麽要娶我?”
陳掌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向來嘴笨,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哄新婦高興,想了半天說:“你……還餓不餓?我去……”
等了半天等了他這句話,衛少兒頓覺無趣:“不餓,睡吧!”
放下手裏的吃食,裹着被褥躺下,心下賭氣,故意睡在最邊上,讓陳掌上不來榻。
陳掌知道她在生氣,也不知如何是好,想是她不願意嫁給他吧,不讓他上榻,他也不強求,端走她扔到一旁的點心,又去隔間抱了一床被褥過來,在卧榻下面打了一個地鋪。
論相貌,陳掌不如霍仲孺豐朗俊俏,論才幹,他更比不上韓嫣騎射皆精,且他性格沉穩木讷,遠不如韓嫣和霍仲孺有趣,想到以後要跟他過一輩子,衛少兒忍不住落淚,可一想到另外兩個負心漢,她就更傷心了,姐姐妹妹都已經覓得良人,就只有她嫁了個木頭呆子。
次日,陳掌起了一個大早,先去主屋拜見母親,母子二人說了會話,陳母掏出家裏的鑰匙遞給他:“我瞧着新婦不是個好相與的,你以後多讓着她些,把這鑰匙交給她,這個家以後讓她來當,這樣能少一些磕磕碰碰。”
陳掌接過鑰匙,向母親道了謝。
陳母又說:“吃完早飯,你帶新婦回去一趟吧,去祭個祖,告訴你爹你娶了新婦,讓他高興高興。你大哥昨天過來說,還想請你們到家裏吃個飯。”
陳掌道:“吃飯就不去了吧,他們家的飯我咽不下去!”
“還是去吧”,陳母嘆息:“不管怎麽說那也是你大哥,總不能結成仇人。他們請你們去家裏吃飯,也是想認識一下新婦,應該會收斂些的,你們也忍一忍,吃完飯就回來。”
陳掌點頭答應,拜別母親,先去廚房拿了一碗粳米粥,再回到新房,衛少兒已經起床了,正在案前梳妝,他把粥和鑰匙一起放到她身邊,又把母親的話轉述了一遍。
衛少兒拿起粥喝了,瞬間覺得胃裏暖和不少。
洗漱畢,衛少兒和陳掌去拜見母親,陳母說了許多喜慶吉祥的話暖場。
少兒把鑰匙還給陳母說:“新婦剛來,不熟悉家裏的事務,鑰匙還是交給母親保管比較妥當。”
她既還了回來,陳母不好再推,只好收下了,心想以後她要再還給她就是了。
拜見完母親,下人就把兩個孩子帶了進來,大的是陳掌的兒子陳興,小的是霍去病。陳興比去病大三歲,模樣有幾分像陳掌,不醜也說不上好看,性子乖順,陳母讓她叫母親他就叫,倒是霍去病,怎麽都不肯叫陳掌爹。
少兒想,不叫就不叫吧,反正也不是親的。
一起用過早飯,陳掌帶着少兒曲逆侯府上祭祖,少兒順帶捎上兩個孩子,她可不想和陳掌大眼瞪小眼。
果不其然,一路上陳掌和少兒都沒什麽話,都是兩個孩子在鬧,霍去病不停追着陳興問他娘去哪兒了,為什麽要管他的娘叫母親,陳興到底還是大一些,知道讓着去病,只說是祖母讓他叫的,并不生氣。
反倒是少兒不慣着他,直接反問回去:你親爹去哪兒了呢?他怎麽不要你了呢?問得霍去病癟着嘴,眨巴着眼睛,要哭不哭,還是陳掌去哄的他。
馬車停在曲逆侯府門口,陳掌和衛少兒領着孩子們下車,在門口等了許久才被管家領進去,到裏屋又等了半天,這才等到曲逆侯陳何出來,不見夫人李氏。
簡單寒暄過後,陳何領着他們去了家祠,祭拜先祖。祭禮再簡單不過,沒有人作陪,也沒有任何隆重儀式,只是由他帶着,在陳家的列祖列宗面前焚香磕頭便算認祖歸宗了。
祭禮過後,陳何留他們吃飯,衛少兒讓陳掌做主,她自己是不大想留的,陳掌記得母親的叮囑,答應留下來吃午飯。
陳何和陳掌兄弟倆沒什麽話說,衛少兒也跟他們說不到一起去,直到午宴快要開席,曲逆侯夫人李氏才露面,陳何又叫了族中幾個兄弟女眷過來作陪,尴尬的氣氛才略好一些。
李氏舉杯笑道:“弟妹今日來家裏吃飯,嫂嫂本該早些出來作陪的,只是一早上起來我這頭疼的厲害,這才來晚了些,弟妹莫要見怪。”
衛少兒随意舉了杯酒應付,早上吃的飽,現下沒什麽胃口,也沒心情在這看他們在這裏表演兄友弟恭,她看了看旁邊寡言少語的陳掌,忽然有些理解他為什麽不愛說話了。
“他這個弟弟啊,打小就這個樣子,弟妹莫要見怪!”李氏又道:“以前在府裏他就是這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庶出,不招老太太喜歡,所以從小就不愛說話,老實的喲,經常受別人欺負,都是他大哥替他出的頭。”
這些話衛少兒聽了倒是覺得新鮮,堂下的姑嫂兄弟也紛紛出言附和,倒是陳掌跟沒聽見一樣,認真吃着飯,對她的編排,頭都不擡一下。
提到陳掌的過去,席面上一下就熱鬧起來,有一個自稱堂嫂的人說:“弟妹呀,這事兒是真的,他大哥為了他的事,可是操了不少心,我記得有一回老夫人要趕他們娘倆出府,還是他大哥去求的情,最後還挨了老夫人好一頓罵。”
“是嗎?老夫人怎麽罵的呀?”衛少兒對這個很感興趣,她想學一學。
“哎,不提了不提了,都過去了”,李氏擺手嘆息:“君侯好不容易求老夫人留下他們娘兒倆,可誰知道呀,他老實巴交的居然和府裏的一個下人好上了,按照府裏的規矩,那人是要被亂棍打死的,可他大哥心疼他,怕他難過,生生給破了例,允許他娶了那個女人,還做主分了家,讓他們出府單過,不在府裏受人冷眼。這不分出去沒幾年,那個女人在生興兒的時候難産死了。”
“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幹什麽?”陳何呵斥李氏,舉杯讓大家喝酒別理她。
“我這兒不是替三弟高興麽?”李氏笑說:“興兒的母親出身不好,被人诟病了好些年,三弟也沒少受人編排,他大哥常跟我說,陳掌什麽時候能取個像樣的新婦就好了,他也算跟父親有了交代,這下好了,熬了這麽些年,終于娶了弟妹,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我怎麽就好了?”少兒調侃道:“你們大概是不知道吧,我以前也是個下人,專門服侍平陽公主的。”
李氏不經意翻了個白眼,又說:“弟妹多心了不是,妹妹生的這般俊俏,衛家也早就今非昔比了,怎麽還拿自己跟下人比呢。”
衛少兒點了點頭,到這兒她算是全看明白了,李氏貶低陳興的母親,實則是在打壓陳掌,瞧不上他庶出的身份,而奴婢出身的她,他們也未必有多瞧得上,只是沒有明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