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040章 第 40 章
平陽又說：“你和陛下之間發生什麽我不清楚, 但你走後，陛下費盡心思找了你半年，不顧太後阻攔, 也不管旁人怎麽議論他，執意将你們母女接回來，甚至還為了你們去威脅兩位太後, 這樣的情義，不是旁人能比的，你若真的明白, 便不該跟他使性子, 鬧脾氣, 連孩子也不讓他看！”
所謂的情義, 不過是劉徹自私自利的虛僞掩飾罷了, 他何曾真正在意過別人想要什麽？
可這話她沒法對平陽公主說，她只會向着自己的親弟弟。
見她不說話，平陽又安慰道：“替身的事當真是子虛烏有，他是我弟弟，有沒有喜歡的人我最清楚。那日他心情不好, 來我這裏消遣, 看你們在大庭廣衆之下舉止親密有礙視聽, 一時生氣才出手, 也正是那個時候他對你一見傾心，認錯人不過是為自己的莽撞找的托詞罷了，你真不必往心裏去。”
若是劉徹一早這麽解釋, 她或許還會信, 可是他都不肯自己出面，這顯然不是他心中所想。
衛子夫點頭道：“子夫知道了, 多謝公主。”
平陽欣慰的點頭，拍着她的手道：“放聰明些，你們母女的福氣還在後頭！”
在所有人看來，能得劉徹喜歡，衛子夫是幸運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幸運背後的代價是什麽！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這樣的福氣，只願自己的孩子平安喜樂。
平陽公主的勸誡也還算有些成效，劉徹再來五柞宮時，孩子已經可以随意抱了。
衛子夫不阻攔他，但也沒什麽笑臉，對這種虛情假意的人，她笑不起來。
……
劉徹疼愛這個孩子，與前世相比有過之無不及，孩子滿月禮前夕，劉徹帶着她去長樂宮拜見了兩位太後。兩位太後原先還不放心這孩子的身世，現下看着她和劉徹長得有幾分像，又是個女娃，倒也不擔心了，想他多年沒有孩子，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心裏自然也高興，又賞下了不少金銀玩具。
見二老心情不錯，劉徹說道：“祖母，母後，這孩子生的乖巧可愛，孫兒很是喜歡，她是孫兒第一個孩子，孫兒想冊封她為長公主。”
王太後看向窦太後，窦太後笑了笑，說道：“還有什麽請求，一并說了吧！”
“之前孫兒答應祖母，衛姬生孩子前不予冊封，如今衛姬已然誕育公主，孫兒想冊封衛姬，以示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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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後喝着茶水，問道：“你想給她個什麽位份？”
“衛姬誕下朕的第一個孩兒，功不可沒，當得起夫人的位份！”
一旁的陳嘉聞言，不禁來氣，不過是生了個公主就想封夫人，這要是生個兒子，那還了得？
“夫人？”窦太後哂笑：“何不直接封她為後？這樣她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長公主了！”
劉徹知道事情不會那麽順利，作揖道：“孫兒并無此意，只是衛姬誕育公主辛苦，至今未能出月子，冊封夫人除了表示嘉獎外，也是慰其勞苦，好讓其安心将養罷了！”
窦太後扶着陳嘉起身，走到孩子身邊，湊近感受孩子的氣息，說道：“這孩子給後宮開了一個好頭，的确應該嘉獎，不過長公主是皇後的嫡出之女才有的殊榮，她非皇後所出，破格受封恐惹争議，不若将她寄養到皇後名下，再行冊封，皇帝以為如何？”
陳嘉沒想到祖母會有這麽一手，簡直是意外之喜，回頭看了孩子一眼，頓覺多了幾分愛意。
劉徹也有些詫異，前世替女兒讨封的時候并沒有寄養一說，寄養在陳嘉那裏肯定是不可能的，衛子夫知道還不殺了他。
劉徹想了想，說道：“她是朕的長女，也是後宮的第一個孩子，無需寄養皇後都是她的嫡母，冊封長公主不過分，相信有她帶頭，宮裏的子嗣一定會越來越多的！”
陳嘉瞪了劉徹一眼，又去拉扯窦太後的衣袖。
窦太後說道：“衛姬雖誕育公主有功，可她不敬皇後在先，欺君罔上在後，還私逃出宮，有功亦有過，既已加封公主，便不宜再冊封衛姬！”
“祖母……”
“你要寵着她，哀家沒意見，可不能失了分寸，亂了規矩！”窦太後打斷他：“你答應過哀家不會怠慢皇後，你做到了嗎？”
劉徹看了陳嘉一眼，自知理虧，不敢再辯，作揖道：“孫兒知錯！”
陳嘉看着窦太後，滿腹委屈：“祖母……”
窦太後心知強扭的瓜不甜，不想再多說，揮手道：“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王太後怕劉徹再犯糊塗，趕緊起身行禮，拉着兒子離開。
“祖母……”陳嘉抱着窦太後哭了起來。
窦太後握着她的手輕輕嘆息：“哀家能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啊，你總歸要自己長大，學着當一個皇後，當一個母親！”
陳嘉連連點頭，她感受到祖母對她的憐惜，自然也疼惜她的祖母，她不知道怎麽當皇後，也不知道怎麽當一個母親，卻知道怎麽當人外孫女，祖母高興了，她就高興，祖母不高興了，她比誰都難過！
在窦太後的勸慰下，次日陳嘉備了厚禮親自去參加衛長公主的滿月宴。因為身體原因，衛子夫沒有出席滿月宴，她作為嫡母，頭一次帶着孩子接見百官朝賀，孩子生的可愛，見人就笑，她心裏喜歡就去抱她，可抱在手上孩子又哭，眼睛四處張望，要爹爹抱。
她以為劉徹會生氣，可劉徹只是接過孩子跟她說孩子認生，多抱幾次就好了，孩子哭鬧他也不生氣，抱着他來回走動，拿着小玩具逗她開心，孩子笑他也笑，也像個孩子，她第一次發現，劉徹居然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要是這是她的孩子該有多好啊？陳嘉看着衛長公主微微嘆息，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怎麽就那麽難呢？
夜宴上，發出同樣感慨的還有公孫賀，看着劉徹逗弄孩子的溫馨畫面，公孫賀也不由自主地羨慕起來，推了一下身旁的韓嫣道：“陛下有孩子了，現在就剩咱們倆了！”
他們三人是一起長大的，單從年紀上講，他年紀最大，其次是韓嫣，最小的是劉徹，而三人中，成婚最早的是劉徹，其次是韓嫣，最晚的是他，他們三個都面臨着同一個問題——無子！
韓嫣喝得有些高了，搖晃着酒杯說道：“你說的不對，是我們倆終于有孩子了，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了。”
公孫賀聽了想笑，調侃道：“你們倆有孩子了，誰生啊？你嗎？”
韓嫣翻了一個大白眼：“當然是我夫人啦！”
公孫賀十分詫異：“你夫人也懷孕啦？”
韓嫣朝他得意地點了點頭。
“你行啊你”，公孫賀跟他碰了一杯，表示祝賀。
韓嫣心裏高興，不免又多喝了幾杯，起身去尋茅廁，回來的路上發現衛少兒的身影，心頭一熱便跟了過去。
行至假山後，韓嫣一把将衛少兒抱住，将她帶到角落。
衛少兒并無驚恐，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打算什麽時候休妻娶我？”
“就快了！”韓嫣說着便要親她。
啪的一聲，衛少兒扇了他一巴掌，罵道：“你可惡！”
韓嫣被打退，酒醒了一半，震驚的望着她：“你打我？”
“我打你怎麽了？打不得嗎？”衛少兒指着他的鼻子罵：“你夫人懷孕了，所以你根本就沒打算娶我，還一直騙我，無恥！”
除了劉徹，還真沒人敢打他，而且劉徹就算打，也從來不會打他的臉，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扇巴掌，韓嫣惱火：“我無恥，你不無恥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被人玩兒剩下的，還想讓我娶你為妻，做夢！”
沒料到他連這種也說的出來，衛少兒心中大怒，反手又是一把掌，卻沒能扇到他臉上。
韓嫣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推，衛少兒撞在假山上，恨恨地看着韓嫣。
韓嫣不予理會，罵了一句“賤人”便憤然離去。
衛少兒怎麽也沒想到韓嫣會是這種人，只覺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全都喂了狗了，心中委屈，次日便哭到了妹妹跟前：“子夫，之前你懷着孕，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大姐成婚那日，韓嫣他……他欺負我……”
不管如何盤問，她都不肯細說，只是哭，衛子夫當即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夢裏韓嫣便調戲過二姐，因為沒有得逞，二姐放了他一馬，重活一世沒想到他還變本加厲，當真以為衛家沒人了？
“連二姐也敢動，簡直是找死！”衛子夫生氣，不顧自己在還在月子裏，立刻讓人去請劉徹過來。
衛少兒看着妹妹，愣愣地道：“子夫，你準備把韓嫣怎麽樣？”
衛子夫冷笑，現在不是她要把韓嫣怎麽樣，而是劉徹要把韓嫣怎麽樣？若是之前，她或許還不敢說這種話，可現在她敢斷定劉徹有夢，他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一個人欺負霍去病的母親，哪怕這個人是跟他一起從小玩到大的韓嫣！
“子夫”，衛少兒有些怕了：“你把他抓起來，教訓一下就完了，可千萬別…別殺他……”
她雖然恨他，卻還不想他死。
“他不是欺負你嗎？你怎麽還替他求情？”衛子夫狐疑，她的二姐向來是以牙還牙的，心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他沒有欺負我！”衛少兒低下頭：“他想欺負我來着，沒…沒有得逞……”
衛子夫拉着衛少兒的手道：“你真沒讓他得逞？”
“沒…沒有…”衛少兒擦了眼淚，扯出了一個尴尬的笑臉。
既然是虛驚一場，也犯不上真要韓嫣的命，小懲大誡一番足矣，衛子夫請來劉徹，讓二姐親自去跟他說，自己不摻和。
劉徹聽了韓嫣幹的龌龊勾當，心道自己的告誡他是當耳旁風了，當場讓人拿了廷杖過來，當着衛少兒的面，罰了他一百杖。
韓嫣雖然習武，卻不是軍旅之人，平日裏又慣會享樂，哪能受得了這個苦，不過十來杖，他就開始哭爹喊娘，求爺爺告奶奶的要少兒放過他，少兒不為所動，親自替他數着，時不時還晃個神，錯了忘了是常有的，直教他皮開肉綻，去了半條命，她這才罷手，打完了還是劉徹讓人給擡回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