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萬神冢下
邪氣在一哭一笑中暴漲, 血紅色的月光大盛, 更顯得妖異。三面老者使用的是一支銀鈎, 與森然的劍光相映襯,他走在了劍域中, 面上不見絲毫的懼色,三張奇怪的臉反而擠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他背後的紅衣嬰兒又開始啼哭了,陰慘慘的風在呼號着, 她化作了一道紅色的流光朝着玉璧沖去,十指一張, 立馬變作了鋒利的爪,往半空中一劃,便帶出了一股濃郁的妖氣。
“極天之涯果然是個可怕的地方。”原紅袖一行人立于風暴的邊緣,她的傷勢遠不如她表現得那麽嚴重。捋了捋袖子, 她用手肘撞了撞身側的洛玉笙,面上帶着一抹輕快的笑容, 她問道,“喂,你不去幫忙麽?”
洛玉笙沉聲不語,她的視線左右環視, 還真是在暗處看見不少蟄伏着的妖魔,它們畏懼着魔老鬼嬰的邪氣, 一直畏畏縮縮的, 不敢向前。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懷着兩敗俱傷的心思, 從而解決到縱橫極天之涯很長時間的妖魔。“小心。”洛玉笙拉了原紅袖一把,她右手劍光一抖,立馬便截斷了黑色的流光。魔老在大師姐的劍陣中游刃有餘,甚至還能分神對她們進行攻擊。
“你真的不去幫忙嗎?”原紅袖不死心地問道。
“我——”洛玉笙才說了一個字,又感覺到了雙重的心跳。她面上的血色霎時間抽離了,蒼白得像是一張薄紙。要只是雙重的心跳便罷了,偏生能夠感覺到兩顆心互相擠壓。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朝着原紅袖擠出了一句“你先照看着”,便盤膝坐在了地上。左右兩手雙指并攏,指尖青光流動,點在了太陽穴上。頓時,雙眉之間一道細縫微微地開啓。她的靈識原本觀察着外頭的情況,可是此時完全地收了回來,順着自己的脈絡,在身體間游走。她當真瞧見了一黑一紅兩顆心髒,它們早已經聯結在了一塊兒,還在不停地靠近,像是要完完全全疊合。
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頰流淌,玉裁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知道魔老鬼嬰不簡單,可是這邪物在紅月下,比她想象得還要強上幾分。玉璧那邊的劍光始終不曾停止,可是紅衣嬰兒輕輕松松地用手爪一抓,頓時間淩厲的劍光便消弭了。她們往後退一步,魔老怪嬰便往前逼近一步,直到她們不可再退。
玉裁冰的視線凝聚在滅神劍上,可是在聽見“哇”地一道吐血聲時,不免被分了神,她下意識回身看洛玉笙的情形,只見她單手撐着地面,手指緊抓起,唇角滿是鮮紅的血。劍域在主人分神的那一刻露出了破綻,魔老的銀鈎抓緊了時機,只襲玉裁冰的胸口。玉璧在這個時候回身一擊,背簍裏的怪嬰兒又飛了出來,只見到幾抹帶着黑氣的紅光閃過,霎時間她們兩的身上都多了幾道血痕。
玉璧擦了擦臉上的血,眸中閃着一抹妖光,她掃了玉裁冰一眼,低語道:“不要分神。”
玉裁冰沒有吭聲,這一次是玉璧救了她,要不是她的劍擋住了魔老的銀鈎,可能她的胸膛都已經被洞穿了。洛玉笙那邊應該沒有什麽事情吧?再不濟還有原紅袖在呢,玉裁冰漸漸地放寬心,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敵人身上。“你的本事便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吧?”玉裁冰意有所指。
玉璧輕輕一笑,她的長劍橫在了胸前,手指輕輕地抹去了劍刃上的血痕,右掌一用勁,劍便碎裂了。但有形之劍的消弭,換來的是劍威浩蕩的無形之劍。玉璧曾經在崇真派以先天五劍斬兩位背叛的長老,這個時候再度使出這種超越修仙界的劍法,周邊吹拂的風仿佛成為了她的助力,一時間雲層聚攏,遮住了那一輪妖異的紅月。劍光出,雷電疾,紅衣嬰兒怪叫一聲,頓時縮回到了背簍裏,魔老的三張臉也同時一變,銀鈎護在了身前,他整個人往後方疾退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玉裁冰也動了起來,劍化萬千,右掌解印,頓時在魔老的後心浮現了一個巨大的神秘法印,朝着他整個人砸去。
哭聲和笑聲都在這一瞬間停止了,雲層散去後,血月的光芒依舊妖異萬分。玉裁冰和玉璧兩人有些脫力,她們撐着劍才勉強站穩身形。魔老的胸膛上多了五個孔,正汩汩淌着血,而他身後的鬼嬰則是被法印拍成了一張薄紙。天地間一片肅靜,忽然間又是一陣狂笑響起,先是鬼嬰從魔老的身後剝落下來,血肉模糊的身體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半晌後她猛地一躍而起,鑽入了魔老身上的窟窿。魔老的臉開始變化了,他的左額就像是長了一個肉瘤,一顫一顫的,最後冒出來的是一張鬼嬰的臉。
“難怪能夠在極天之涯縱橫數百年,還真是不簡單。”玉裁冰低喃了一聲,她擦了擦額上淌落的汗水,再一次提氣,準備發動攻擊。與鬼嬰合體之後,魔老的動作更加迅疾和狠戾了,他所到之處浮動着一絲絲的黑氣,連空氣都變得惡心腐臭起來。玉裁冰與玉璧合力攻向了魔老鬼嬰,但是她們的靈力在不停地消耗,可是魔老鬼嬰反而能夠借着那一抹妖異的紅月,不住地運起邪氣。
“殺殺殺!”半空中只有這樣的低喃,玉裁冰和玉璧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當然,在她們奮力一搏的情況下,魔老鬼嬰也讨不得什麽便宜。這是一個以命相搏的死局,只有一方倒下的時候,才會有一個短暫的終結。這時候,玉裁冰她們的危機已經不僅僅是魔老鬼嬰了,而是周邊潛藏着的,見魔老鬼嬰氣息減弱,正打算坐收漁翁之利的妖魔。
明玉心見玉裁冰那邊久戰不下,便想着動手幫忙。只不過才邁出了一步,就被原紅袖給扯了回來。就算是一個宗門的宗主又如何?她的修為哪裏能夠跟雙玉相比?“明宗主,你還是不要過去添亂了。”原紅袖嘆了一口氣,她摸了摸唇,又瞧了眼閉目不語的洛玉笙,低聲道,“你還好麽?”
“說實話,不太好。”洛玉笙唇角扯出了一抹牽強的笑容,她擦了擦血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了。兩顆心的擠壓之勢頭愈演愈烈,根本不是她能夠控制的,她不知道哪一顆才是自己的心。鏡都中,魔胎,洛玉笙的腦海中浮現了這兩個詞,她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如果真的是魔胎,那麽她的心被吞噬之後,她會化身為魔?
飛沙走石,周邊的遮擋物碎裂成片。場上的鬥争越來越兇險,洛玉笙看見一片煙塵中,玉裁冰不住向後跌退。而那醜陋的邪物身體暴漲,在一團黑色中包裹着一點紅光,那是“邪靈”?洛玉笙腦海中忽地浮現了這兩個字。她心中暗念了一聲“不好”,頓時化作了一道流光,也加入了那戰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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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玉笙一動,像是一個怪異的平衡被打破了,外頭觊觎着的妖魔也跟着動了起來,直沖向了一旁的原紅袖和明玉心。結界在巨大的威勢下粉碎成片,明玉心在這威壓下頓時便吐出了一口鮮血來。原紅袖的面色也不太好看,她的袖子一拂,叮叮當當幾聲響,頓時截住了幾道攻擊。
在試探之後才是全力的進攻,藏在了暗處的妖魔終于現出了自己的身形,他們之間有厮殺,但是此時他們也有共同的目标,先解決掉這外來的修仙者。對于極天之涯的妖魔來說,每當紅月之夜到來時,修仙界誤入此處的人,是最好的養料。
“你們那邊能不能動作快些?”原紅袖有些不耐了。玉裁冰那一處,若只有她們兩人對付魔老鬼嬰稍顯吃力,可是加入了洛玉笙之後,怎麽也能夠逼退那邪物吧?局勢确實如同原紅袖所預料的一般,魔老怪嬰節節敗退,在他想要向一旁逃走時,又被玉裁冰的法印給擋住。清聖的劍光帶着洗滌一些邪力的聖氣亮起,魔老鬼嬰慘叫一聲,就在半空中炸得粉碎,只留下了一根白骨,将被用來獻祭。這是極天之涯的妖魔規則,玉裁冰等人自然是不需要。然而,她們才一轉身,那根白骨便化作了一道邪力,直闖洛玉笙的心口。原本兩顆心在僵持着,可是在邪力沒入的一瞬間,兩顆心交疊在了一起。心跳聲漸漸合一,洛玉笙扶着額頭一陣暈眩,再睜眼時,眸中一點紅光一閃而過。
“怎麽樣?”玉裁冰攬住了洛玉笙的腰,低聲問道。
“我沒事。”洛玉笙勉力一笑,兩顆心疊合後,那種異樣的感覺還真是消失不見了。
“你們沒事,我有事情。”原紅袖的耳力極好,她一邊迎對着剩餘妖魔的攻擊,一邊朝着玉裁冰這兒直嚷嚷。“你侬我侬請分場合,我知曉你們是雙修道侶,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救朋友于危難之中麽?”
“你不需要我們幫忙。”玉裁冰掀了掀眼皮子,淡聲道。
她的話音才落下,只見一青一白兩道劍影不知道從何處而來,頓時便卸去了原紅袖周身的殺招。而劍光的餘勢不散,朝着暗處的妖魔身上襲去。那群妖魔見一時間讨不得好,立馬便作鳥獸散。
脫困後的原紅袖面色并不算太好,她聽到了一陣清泠的琴聲,僵着一張臉回頭看,在道路的盡頭有一道青白色的身影,她不畏懼周邊的妖魔,只坐在道中撫琴。一青一白兩道劍影随着琴聲而動,在解決了妖魔後,直沖原紅袖的雙眼,在距離還有寸餘的時候,又驀地頓住。“太素首座練青霜!”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只不過出現在這兒的,是一道殘影還是本尊?
“這是?”玉璧看着道路中的人,緊繃的神經未曾有絲毫松懈。
“太素天響,萍山劍影。”原紅袖猛地一拂袖,在她眼前懸着的兩柄劍驟然間便化作流影消失不見。彈琴的青衣女人慢吞吞地朝着這一處走來,她的神情冷淡,朝着玉裁冰等人微微一颔首,才轉身凝視着原紅袖。
“是本尊?”原紅袖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眉眼間滿是挑釁。
“跟我回長生界去。”練青霜淡淡地開口道,也不管原紅袖的抗拒,雙手抵在了她的背上,頓時一道淡青色的光芒将她們兩個人給籠罩。
“我不——”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原紅袖便在練青霜的眼神中屈服,罵了幾句“無恥小人”,便認命地跟在了她的身後。練青霜能夠來到極天之涯,自然是有辦法回到長生界去的,原紅袖知曉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要是惹怒了她,可能還會連累洛玉笙她們。心中暗嘆了一口氣,她朝着洛玉笙揮了揮手,算作是告別。直到原紅袖随着練青霜身影一同消失不見,洛玉笙才忽地反應過來,驚聲道:“她順走了小狐貍!”
修仙界的事情尚沒有解決,玉裁冰她們自然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招惹長生界,再者那道人會救原紅袖,便可知她們之間的關系不簡單,總不會害人才是。原紅袖的離去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在感慨片刻後她們還是要繼續前行。也不知是幸運還是如何,在到達萬神冢之前,再也沒有遇見其他的魔物了。可以清晰聽見四處的厮殺聲和哀嚎聲,聞到空氣中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就是見不到那些妖魔的身影。
“這兒就是萬神冢?”明玉心縮在了玉璧的身後,望着眼前一片森然的景象打了個寒顫。血紅色的月像是從這一處生長出的,在月光下,森然的白骨堆積如山。一朵朵無名的花朵生長在了白骨堆中,在風中搖曳着。就在她們凝視着沒有盡頭的白骨神冢時,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跌跌撞撞出現了,他将白骨扔在了冢上,半跪在地念念有詞。在他的身後猛然間又爆射出一道厲光,他自己也化作了萬千白骨中的一個。殺戮的氣息越來越重,無窮無盡的邪氣從白骨底下上湧,驅使着妖魔陷入了厮殺中。
洛玉笙握緊了玉裁冰的手,她抖了抖身體,視線從森然的白骨上挪走,她看到了白骨累積最高處,有一塊巨大的黑金色石頭矗立。她低聲道:“咱們走吧,烏斷神石應該就在前方。”
玉裁冰一颔首。
踏在了白骨上,周邊響起的便是骨裂聲,還有不少不知道幾多年歲的骨頭在踩踏下化作了粉末随風飄散。洛玉笙微仰着頭,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前所未見的場景。握着玉裁冰的手驟然間縮緊,直到耳旁響起了那道怎麽了,她才搖了搖頭,斂住了自己的情緒。
——慢慢接近了。
腦海中一道聲音響起,洛玉笙總算是想起了那裝死已久的系統君。“這到底怎麽回事?我現在走得是支線任務?你的功德點如何了?我的未來會怎麽樣?我已經找到玄天神君了啊?”洛玉笙的思緒混亂不堪,她的一個又一個問題換來的是腦海中那道奇怪聲音的沉默。“你是什麽東西?”洛玉笙又問了一句。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系統君再一次寂靜無聲,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洛玉笙從這當中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白骨堆的最高處,她感覺到了烏斷神石上傳來的威壓,甚至連心髒都開始抽痛。“我上去把烏斷神石取下來。”洛玉笙忽地伸手攔住了玉裁冰一行人。她心中有一道聲音驅使着她向前走。
“好,那你小心。”玉璧不疑有他,一颔首仔細地叮囑道。
玉裁冰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的面色沉沉的。
“是不是拿到了烏斷神石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明玉心的頭皮發麻,她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恨不得立馬就離開極天之涯這個詭異的地方。“我父親為何會知道烏斷神石在這個地方呢?從來不見他提起過極天之涯。”明玉心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玉裁冰眼神閃了閃,她嗤笑一聲道:“這事情是孔翎通知你的麽?”在明玉心怔愣時,她又接了一句話,“明玉宗很可能已經易主了。”這是一場騙局,也不是一場騙局,總會有人成為算計中的犧牲品呀。玉裁冰的笑容藏在了暗影中,她的眸光映襯着血月的妖光,顯得有幾分詭谲。明玉心往後退了一步,直到被玉璧一身清氣給包裹了,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氣,她不敢看遠處的駭人景象,同樣也不敢看一身詭異的玉裁冰。
烏斷神石上的神秘紋路已經消失了很多,聖氣與邪氣似是在一塊石頭上展開了拉鋸戰,随着血光的大勝,那一道聖氣隐隐有被壓住之勢。洛玉笙站在了白骨堆上,她慢慢地擡起了自己的右手。眼中妖光一閃,手掌上白光乍現,頓時便壓制住了那一道聖氣。烏斷神石上的魔息見此狀,趕忙将所有的聖氣給吞噬。眨眼之間,黑金色的石頭只剩下了一片黑氣缭繞在周邊。洛玉笙沒有走動,她的眉頭蹙了蹙,深呼吸了一口氣,高喝一聲“起”,便見烏斷神石慢慢地上浮到了半空中,縮小成一手可握住的石塊。就在烏斷神石鎮壓之力消失的一瞬間,白骨堆積成的山轟然間崩塌,地上的白骨化作了粉末被風給吹散。
“小心,快撤!”玉璧低喝了一聲,身形急退,霎時間三人都回到了地面上,只剩下洛玉笙一個人站在慢慢崩塌的白骨山中。一大群的血魔蟲從綻放的妖異之花中飛了出來,圍繞着洛玉笙直打轉。白骨堆消失後,在這萬神冢中出現了一具玄鐵棺木,透出一抹莫名的令人心驚膽戰的氣息。
“烏斷神石鎮壓的是邪井麽?”玉璧眸中浮現了一抹憂慮之色,萬年鎮、鏡都……烏斷神石一動,所有的禁锢都解開了。他們來到這極天之涯尋找烏斷神石,到底給修仙界帶來的福祉,還是說解除了最後的一層禁忌?“玉笙,拿到烏斷神石便回來,那處危險。”玉璧的聲音傳了出去。
洛玉笙眉頭一揚,她的面上充溢着一抹絢爛的笑容,她将烏斷神石抛給了玉裁冰,而她自己則是慢慢地靠近了那一具玄鐵棺材。手掌按壓在上頭,棺材外頭的結界顯現,并一點點崩裂。洛玉笙右手一拂,便見棺蓋朝着那一輪血紅色的月飛去。棺材中躺着一副白骨,血魔蟲身上的力量被白骨倒吸,霎時間一片飛蟲落在了地上化作灰燼。
“她在做什麽?”玉璧的一顆心躍到了嗓子眼,她見玉裁冰神情不便,實在是忍不住朝着洛玉笙那處掠去,只不過萬神冢的外頭忽然間出現了一道至強的結界,将她給擋在了外頭。只不過是一眨眼,原本還在觀摩着白骨的人便躍入了棺木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玉裁冰的面色微變,劍意直沖萬神冢外的結界。在兩大高手的聯手攻擊下,這結界總算是破碎了。玉裁冰先玉璧一步到了玄鐵棺材邊,她一伸手将躺在了棺中昏睡的人抱了出來。
玉璧擔憂道:“她怎麽樣了?”
玉裁冰低頭看着洛玉笙,又看了眼什麽都不存在的玄鐵棺材,壓不住面上的笑容,她高聲道:“她很好,她非常好。”
原本妖魔就朝着萬神冢過來的,如今的異變更是将它們早早便引至了此地。玉裁冰的手指從洛玉笙的眉眼間劃過,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輕笑,她湊到了洛玉笙的耳畔輕輕一吻,低語道:“你該醒來了,烏斷神石拿到了,咱們可以離開極天之涯了。”
沉睡的人,該從夢境中走出了。
迷迷糊糊中,洛玉笙聽到了一道輕笑,她睜開了眼睛,見周邊都是一雙雙血紅的眼,頓時便吓了一跳,趕緊環住了玉裁冰的脖頸。“我剛才是怎麽了?”
“沒怎麽。”玉裁冰笑了笑,将洛玉笙放下,她伸出了右掌,低聲道,“你剛才自告奮勇去拿烏斷神石了,你看,東西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