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勇闖百裏世家
第78章 勇闖百裏世家
就在小黑鳥入手, 雲箬觸摸到的不是毛茸茸的觸感,而是略顯堅硬質感的時候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這絕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鳥, 是靈器。
靈犀說過, 靈器會有制作者賦予的靈息, 能做出這樣的靈器, 又對她萬分親近的,只可能是百裏夜。
雲箬當機立斷,把小黑鳥不着痕跡地外一抛, 就像是小東西奮力往外飛走一樣。
世家弟子們慘叫起來:“完了它又要跑了!”
雲箬當着所有人的面,一個躍起,在空中漂亮的翻身,在小黑鳥再次沖着她飛來的瞬間一把捏住,落下的時候重心不穩往嶙峋的山石上撞去。
在世家弟子們眼中,這一幕活脫脫就是金衣使者奮不顧身幫他們抓住了再次逃跑的小東西,卻也因此跌落進假山叢中, 一大二大看來也差不多是這樣,飛身掠過來, 卻還是晚了一步,雲箬落地時一只腳磕在鋒利的山石上,小腿上頓時劃拉出一條傷痕,順着褲子滲透出血色來。
“雲……三小!”二大扶住雲箬。
世家弟子們也圍了過來, 雲箬捧出小黑鳥, 小東西在她掌心蹦了蹦, 翅膀斷了一邊, 飛不起來了。
“抱歉啊。”雲箬努力維持着溫柔的聲線歉疚地開口,“我不小心……這是你們家少主養的嗎, 這可如何是好?”
“這倒不是。”一名世家弟子将小黑鳥接過去抓住,“多謝使者,還好有你,不然讓它飛出去可就糟了,我們……”
她說到一半,被旁邊的另一名弟子咳嗽一聲打斷,看了眼她身後。
雲箬跟着擡眼看去,只見那位年輕的家主百裏朗行也過來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抓到了沒有?”
“抓到了。”捧着小黑鳥的弟子将它遞了過去。
百裏朗行接過,忽道:“怎麽壞了?”
所有弟子的目光一起投向雲箬,雲箬被二大扶着,虛弱的硬着頭皮道:“是我剛才幫忙抓它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小東西就是百裏夜做的,她捏在手裏的時候探過裏面的法陣,和傳呼雞體內的一模一樣,她剛才為了不讓小東西再次飛向自己,故意毀了它一邊翅膀的法陣。
百裏夜想要傳遞消息出去給他們嗎?
他被關着,哪來的工具和材料,被抓走的路上偷偷找的?讓雲箬更擔心的這小靈器能飛起來必須有人給它注靈,如果是百裏夜為了傳遞消息自己動了靈力,那他現在還好嗎,藥糖還夠不夠?
雲箬只覺得百裏朗行來得真不是時候,要是讓她單獨抓到這小東西,就可以用它來找百裏夜了。
“重要?”百裏朗行冷厲的臉上露出個冷笑,手掌一握,黑色的小靈器頓時碎成一堆玉石片,刻在裏面的法陣閃過銀光,徹底四分五裂,他擡眼看向雲箬,掃了一眼她的腳,“多謝使者幫忙,既然腿傷了就歇下吧,我讓人送藥過來,明日你們再離開。”
“勞煩了。”雲箬輕輕點了點頭。
小靈器雖然沒了,但是起碼留了下來,達成目标了。
等人一走,雲箬立刻不裝虛弱了,猛地抓住一大袖子:“那是我師兄做的靈器!”
“什麽靈器?”二大沒聽懂。
“那只亂飛的小黑團子。”雲箬比劃了一下,“就剛剛那只。”
二大驚訝地瞪着眼:“那是靈器?你師兄做的??”
雲箬點點頭。
一大沉吟了半響,說:“如果那個活靈活現的小鳥真的是靈器,那我可以理解百裏家非要把你師兄抓回來的原因了,他大概有器術師的天分,現在很少有器術師能做出這樣的靈器了。”
二大覺得不對:“百裏世家以劍道開宗,器術一道本就不是他們所追求的,怎會執着于這樣一個叛逃了的弟子的器術天賦?還找了他十年?”
一大也覺得有道理,不說話了。
二大試着和雲箬分析:“你師兄十年前叛逃的時候一定做了很過分的事,不然百裏家也不至于追他這麽多年非要把他抓回來,你看見剛才百裏朗行的臉色沒有?估計把那小東西當你師兄了,恨不得捏死,我們以前和他打過交道,第一次見這位少主這麽喜形于色,一定是恨透了你師兄。”
雲箬瞪着他:“我不想聽你的臆測。”
二大把她面具摘下來,臉上幾個傷口加深了不少,眉骨處滲出一道血痕,頂着她瞪視的目光,道:“剛才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當然是故意的。”雲箬瞪他一眼,一瘸一拐走進屋裏坐下,拉起褲腿看小腿上的傷,不深,但劃得有點長,還在往外流血。
一大和二大沒有走進來,站在屋外。
一大平板無波的聲音傳進來:“我說過遇到什麽我會想辦法,下次不可如此。”
“沒關系。”雲箬清越的聲音從屋子中傳出,“是我自己要來找師兄的,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了,不能什麽都等着你們幫忙,我會盡量不給你們添麻煩的。”
一大面無表情,二大看他一眼,笑了:“生氣了?”
一大沉着臉。
二大攤了攤手,小聲道:“別生自己氣,咱們也不是什麽忙都幫不上。”
“怎麽幫。”一大這才看向他。
二大一笑,附耳過去和他說了幾句話,一大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百裏朗行說到做到,沒多久世家弟子就送了藥瓶過來,二大打開聞了聞,藥味清洌醇厚,應當是上好的藥,這位少主倒是慷慨,他拿進去遞給雲箬,又走出屋來,等她擦好了藥才走進去。
“一大呢?”雲箬問。
“有事出去了。”二大看了眼她的腿,“到晚上應該就不疼了吧?”
“現在就不怎麽疼了。”雲箬說,鼻尖上還挂着細細密密的汗珠,嘴唇除了被面具磨破的地方,下唇上也多了一個被咬出的傷口。
這藥藥性霸道得很,她剛塗上的時候宛如被刀子割肉一般,但那一陣疼痛過去,現在卻只覺得傷口涼絲絲的,很舒服,疼痛也褪下去了。
“……你倒是能忍疼。”二大笑着搖了搖頭,“餓了嗎?”
“嗯。”雲箬點頭。
“等着吧。”二大道,“晚飯到點會送過來。”
“那我去睡一會兒。”雲箬打了個哈欠,“吃飯時候勞煩你叫我起來。”
她去庭院中找了間屋子睡覺,二大不禁有些佩服雲箬,一個體脈三階的姑娘,趕了一晚上的路,到了百裏世家又折騰到現在,她心理素質倒是真的好,睡得着吃得下,看來對要救出她師兄這件事勢在必得。
既然她這麽想,他和二大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晚上吃了飯,雲箬繼續回屋去睡覺,二大守在院子裏,天擦黑的時候一大回來了,進了庭院也不和二大說話,直接過來坐下,把桌上留給他的飯菜全都吃了,把碗碟都壘在一起放進食盒,才道:“探到位置了。”
“行。”二大點點頭。
“你準備的東西呢?”一大問。
“早弄好了。”
雲箬吃飽回到屋裏養精蓄銳,又睡了一會兒,快子時的時候醒了,庭院內靜悄悄的,一大二大應該已經睡了,她輕輕推開門出來,借着院子裏的山泉水洗了把臉,碰到嘴唇和眉骨的傷口,疼得撕了一聲。
百裏家送來的藥藥性太烈,她用在腿上還行,不敢往臉上用。
她看了眼庭院裏另外的屋子,雙手合十對一大和二大說了聲抱歉,反正明早他們就要動身離開,她今晚就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們走了再去找百裏夜,到時候她萬一被抓,一口咬定自己是溜進來的就可以,誰想得到她是假扮金衣使者的三小進來的。
她正要離開,走到庭院中,借着天上流瀉而下的月光,後知後覺的發現溪水邊的小桌前坐着兩個人,吓得一個激靈。
二大笑眯眯朝她招了招手:“醒啦?睡得好嗎?”
雲箬:“……”
她朝他們走過去,才發現自己剛才為什麽沒有看到這兩人,一大和二大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裝扮利落輕巧,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剛才估計還故意藏了氣息。
也就是說她剛才狗狗祟祟的樣子被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二大看着雲箬身上穿的衣服,強忍着笑:“你穿的那是什麽?”
雲箬扯了扯身上的袖子,這是她穿在金衣裏面的衣服,從客棧出發之前她悄悄請店小二幫她買的,也是一身黑衣,是城中普通的款式,袖袍寬大,她卷了好幾層挽在手臂上,顯得她現在像一個肌肉發達的金剛芭比。
“給你。”二大走過來把一套黑衣遞給她,“趕緊去換,我們等你。”
“哪來的?”雲箬抖開,是一件和他們身上一樣的黑色夜行衣。
“我做的。”二大得意一笑,“出門在外,有一門手藝真的很重要。”
雲箬意識到什麽:“你們要幫我?”
兩位金衣使者都沒說話,只看着她,一大面無表情,二大笑嘻嘻。
“不需要。”雲箬直接拒絕,進來時二大警告她的話她還記得一清二楚,現在她想做的不僅是找到百裏夜,她還要救他出去,不能讓一大和二大跟着她冒險。
這是她師門的事,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不需要?”二大詫異地笑道,“行啊,我來問問你,你師兄被關在哪?”
“死牢。”雲箬道。
二大點點頭:“死牢在哪?”
雲箬:“……”
二大很滿意她的沉默,發出一連串靈魂叩問:“你熟悉這天山島嗎?島上陣法繁多,你知道哪些地方不能進嗎?你以為死牢就是個百裏家的牢房監獄,你打聽一下就能找到?哦你這樣的生面孔連打聽都很難。找到了之後呢?你師兄要是受了重傷,你自己一個人怎麽把他救出去?就算你真把人救出來了,你知道怎麽離開這裏嗎?”
二大問完,笑眯眯道:“你待如何,走一步算一步是吧?”
雲箬的臺詞被他搶了,只好繼續不說話。
一大走過來:“換衣服,三個人一起成功的概率更高,死牢的位置我已經打聽到了。”
雲箬這才反應過來,一大下午的時候不在,應該就是去打探消息了,他們早就決定好要幫她了。
她咬了咬牙,抱着衣服很快換好出來,這身比她身上那套黑衣合身多了。
三人在院子裏很快商量了之後的計劃,先潛進死牢找百裏夜,看他的情況再說,如果沒有生命危險,那他們就先撤出來,重新計劃救人行動,如果他的情況很不好,那就只能今晚即刻行動,先把人救出來。
“醫堂在哪我也探聽好了,救了人不可節外生枝,如果傷得很重,可以先躲在那裏,挾持幾個醫師先給他治傷。”
一大和二大顯然對于這種行動十分熟悉,計劃簡單又周密,雲箬才發覺自己之前的“走一步算一步”簡直是簡陋無比,她自己悄悄計劃半天跟沒計劃沒有任何區別。
“多謝你們。”雲箬認真的道。
“不用。”一大說。
“哎,不如這樣。”二大把一大擠到一邊,擡手肘搭上雲箬的肩膀,“我們這次幫你,下次要是我們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可不要推脫啊。”
雲箬立刻點了點頭:“好,你們盡管來找我,我一定盡力。”
一大皺了皺眉,看着二大,二大對他挑了下眉毛,一大還是不贊同的用眼神譴責他,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都接觸這麽多次了,一大還是摸不透雲箬的脾氣,這姑娘心防重着呢,又習慣自己一個人扛事情,他們要是無條件幫她,她反而不願意,像這樣給她提個要求,一事換一事,雲箬還更加能接受。
大概能讓她毫無負擔接受幫忙的只有她宗門的人。
島上某處殿內,百裏朗行坐在窗邊,目光看着外面月光朦胧的夜色,執手落下一子。
棋子在玉石棋盤上碰撞出好聽的噠一聲,他垂下眼眸,道:“今晚月色不錯。”
棋盤另一邊的長老也落下一子,看了他一眼,終究沒說什麽。
“長風長老覺得我這步棋下得不對?”百裏朗行問道。
費長風搖了搖頭,答非所問:“少主既然已經把人都抓回來了,不如盡早把這事了了,關着作甚?”
“……誰叫他背叛百裏家加入了別的宗門。”百裏朗行冷哼一聲,“好不容易抓回來了,不能簡簡單單就算了,先關着讓他吃些苦頭再說。”
長老無奈的搖了搖頭:“下棋,下棋。”
天山島東側地勢平緩,景色奇崛,島上建築多數都在東側,與之相對的西側則山勢複雜,山石崎岖,哪怕是大白天也有很多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到了晚上更是顯得陰森濕寒,月光下各種嶙峋的山石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詭異而駭人。
其中最高的陡峭山壁外,三個人影正順着背陰的一面攀爬而上。
此處就是百裏世家關押罪人的地方,而死牢在最高處的山峰之頂,覆着一層肉眼可見的霜雪寒息。
山峰一側有專供人上下的鎖鏈木梯,但雲箬他們不能從那邊走,只能選背面的山體,這裏的山石和外界不一樣,堅硬得很,又很是鋒利,三人都用布條裹了手往上攀爬。
“還行嗎?”一大回頭看雲箬。
雲箬點了點頭,抓住一塊凸起的山石,喘了口氣:“我可以的。”
三人往上攀爬的速度不慢,好在這海島上的山勢都不算高,很快他們就到了頂,這才發現山頂他們以為是霜雪的一層白色居然是玉石。
厚厚的乳白色的玉石鋪滿了整個山頂,散發着肉眼可見的白氣。
一大蹲下摸了摸:“是千年寒玉。”
玉石上時不時閃出一點銀光,代表着上面刻着的法陣不止一個。
又是千年寒玉,又是多重法陣,難怪叫死牢,難怪上面無人看守。
這種地方要是被關進去,用不了幾個時辰人就得被凍僵,他們現在尚且還在外面,腳踏在寒玉石上都覺得無法落腳,要不停的走動才能避免自己的腳失去知覺。
“入口在哪?”
他們找了半天,二大絕望的問。
整個山頂就像被一大塊嚴絲合縫的寒玉罩住了,根本找不到任何疑似死牢的入口。
“死牢不會是直接把人封進寒玉裏吧?”二大猜測。
一大真的是服了他的口無遮攔了,皺眉看着他,又了雲箬一眼。
雲箬冷得不行,懷疑這寒玉上還加了什麽能讓它更冷的法陣,一邊搓着手取暖,一邊從寒玉上一寸寸的摸過去,企圖找到什麽機關,根本沒聽到二大的話。
就在這時,山峰正峰那一面發出鎖鏈輕響的聲音,三人同時都聽到了,
“走!”一大瞬影到雲箬身側,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拉着她就往來時的山側掠去。
剛到寒玉臺邊,沒等他們往下躍,一道劍氣從身後傳來,還沒回頭,三人都能感覺到背後讓人毛骨悚然的淩冽攻擊,一大二大當機立斷轉身,手中一閃凝出靈劍,同時架住了那直擊而來的劍氣。
峰頂上傳出靈劍碰撞的聲音,橫掃而開的劍氣短暫的驅散了寒玉上散發出的縷縷白氣。
“好大的膽子。”百裏朗行一身藍衣踏上峰頂寒玉,手中靈劍猶自在振鳴,劍尖斜指地面,“百裏家給諸位金衣使者通行令牌可不是讓你們來擅闖禁地的。”
“百裏少主。”一大上前一步把雲箬和二大擋在身後,“是我等冒犯,還請息怒,事出有因……”
“拿下。”百裏朗行不等他說完,揮手道。
他身後上來兩排世家弟子,迅速将三人圍了起來。
百裏朗行劍尖指向雲箬,淡聲道:“把你的遮面拿下來,你不是金衣使者。”
“百裏少主……”一大再次出聲。
“噤聲。”百裏朗行踏出一步,腳下銀光一閃,一道金色符文瞬息間延伸到三人腳下,寒霜頃刻間就将他們的腳凍了起來,順着腳背蔓延而上,一大二大認出是寒霜陣,二大正要掙脫,一大按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現在要是動起手來,他們可就真的要和百裏家刀劍相向了。
雲箬拿下遮面,百裏朗行冷聲道:“果然,閑雲宗的人。”
“我師兄呢?”眼看身份被拆穿,雲箬也不裝了,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師兄?”百裏朗行冷笑道,“他是我百裏家的人,誰準他入你們宗門了?當初叛逃是他第一罪,加入閑雲宗是第二罪,既然現在他被我抓回來,你覺得我會讓他活着?”
“……他死了?”雲箬看着百裏朗行。
“總之他和你們閑雲宗沒有關系了。”百裏朗行揮了揮手,周圍的世家弟子上前将三人扣下,帶下山峰直接關進了山腰的牢房。
多方便啊,在牢獄區抓到人,該不該說他們三個是自己送上門的?
牢房裏比山頂上暖了不少,三人凍僵手腳慢慢恢複知覺,二大攀上牢房中窄小的窗戶看了看,外面是深崖峭壁,和他們攀上來的那邊不同,很光滑,就算他們能從這窗戶擠出去,在山壁上也絕對無法立足。
“現在怎麽辦?”二大跳下來,“要不咱們服個軟認個錯,反正也沒造成什麽騷動,看在會審堂的面子上頂多把我們趕出去。”只是這樣的話,就沒有機會再去确認雲箬師兄的死活了。
雲箬的手腳還冷,坐在地上搓搓手又搓搓腳,說:“你們覺不覺得這位少主的态度怪怪的?”
“有嗎?”一大疑惑。
二大摸了摸下巴:“好像有一點,我覺得他似乎沒有很生氣,照理說自己家禁地被闖了,會這麽輕飄飄的說幾句就放過我們,只是把我們關起來嗎?”
二大說着說着恍然大悟:“一定是要處死我們了,所以他懶得生氣。”
一大:“……閉嘴吧。”
雲箬卻站起身來:“二大你說得對!”
二大驚訝:“啊?你還高興上了?”
雲箬跺了跺腳,腳背上凍僵的感覺散了不少,眼睛又黑又亮:“我也覺得百裏少主的态度有問題,他說不會讓我師兄活着,卻又強調他和我們閑雲宗沒有關系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百裏夜一定還活着!”雲箬篤定地道。
“現在還活着,待會兒可就說不定了。”二大道。
“你說得對。”雲箬搓了搓手,走到牢房門口。
“我又說對了?”二大跟過去,“你要幹什麽?”
“破陣。”雲箬道,“剛才我仔細看了,百裏家的牢門不是用鎖,是用法陣,我打得開。”
一大也走了過來:“當真?”
雲箬沒說話,将手虛按在門上,牢房的門沒有把手,關回來後幾乎和牆壁嚴絲合縫,随着她的手按上去,銀光微微一閃,法陣的符紋飛速旋轉,雲箬掌心流出靈力,順着法陣侵入進去。
“哪有那麽容易。”二大語重心長道,“雲姑娘,這是百裏家關押罪人的地方,要是随便來個人都能把這門打開,那百裏家的犯人不是都跑光了?還有,進來那會兒開門也就一剎那,我都沒看清那法陣,更不要說記住陣法怎麽運轉的,你怎麽可能記住……”
“開了。”雲箬輕聲道,将手按在門上一推,推開了一條縫。
二大:“……你記住法陣的運轉了!?”
“沒記住,但是我看清那個法陣是什麽樣的了。”雲箬小聲說,貓着腰打開了門。
反正她靈力強悍得很,只要記住那個法陣的樣子,就能讓自己的靈力侵入進去,又不是要給這扇門注靈,她根本不用考慮會不會破壞了陣法,直接用靈力撐爆就可以了,簡單粗暴,比注靈還容易。
感謝百裏家的牢房不是真的鎖。
雲箬朝外看了看,沒有人守着,小聲道:“剛才他喊破了我的身份,抓了我們,現在肯定會去找百裏夜,我們現在跟上去,或許可以找到進死牢的方法。”
一大和二大看着門上法陣符紋亂閃,最後暗淡了下去,顯然已經壞了,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二大:“萬一以後雲箬犯事了咱們去抓她,千萬記得關她的時候不能用法陣啊老大。”
一大默默點頭,點完才反應過來,丢下一句“說的什麽鬼話”,跟在雲箬身後出去了,二大也趕快跟上,出去後他不忘細心的把牢門關了回去。
外面是山壁內漆黑的通道,一些牢房中時不時傳出鐵鏈晃動的聲響,一大搶先走到雲箬前面探路,二大斷後,三人隐去氣息,身形很快融入了黑暗中,朝着山頂死牢的方向奔去。
*
夜色愈深,山頂覆蓋的千年寒玉也愈發冷,散發出的寒氣讓整座山峰都沒有任何活物靠近,也聽不到任何蟲鳴聲。
百裏朗行獨自站在寒玉中央,陣陣升起的寒氣仿佛對他毫無影響,手中靈劍一揮,十三道霸道的金色劍氣瞬間以某種規律懸在寒玉上,每一道劍意之下都旋轉起一個繁複的法陣,劍氣落下,法陣被靈力注滿,同一時間,寒玉上悄無聲息開了一個入口,現出一段蜿蜒向下的階梯。
百裏朗行走了下去。
頭頂的出口合上,腳下的階梯也是千年寒玉,因為在內部,寒意更甚,百裏朗行腳步加快了些許,他往下走了許久,周圍開始亮了起來,待走到盡頭,出現了一扇門,他推開門走進去。
是一間不算寬闊的房間,方方正正,地上和牆上不再是乳白色的寒玉,鋪滿了厚厚的簾幔和地毯,剛走過堅硬的玉石,驟然踏上柔軟的地面,百裏朗行卻沒有任何不适,穩穩當當地朝裏走去。
屋子裏有個很小的窗戶,被簾幔堵上了,要是沒堵上,窗口應該會不斷地有寒氣飄進來,怎麽看都是一個寒玉內鑿出的牢房,但奇怪的是這裏該有的東西都不少,一張床,一張桌子,床邊還有一個軟榻,桌上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玉石和玉石片,不少都丢在了軟軟的地毯上。
一個人躺在軟塌上,曲着一條修長的腿,在閉目養神。
察覺到百裏朗行走進去,軟塌上的人睜開了眼睛,但沒有坐起身來,懶散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閉上了。
“你的東西。”百裏朗行把黑色的玉石片扔在桌上。
軟塌上的人閉着眼睛開口:“不錯,這次抓得挺快。”
百裏朗行臉上現出隐忍的神色,努力壓下心頭的火氣,道:“要不是你總想着要送訊息出去,我也不用把你關到這裏來,住得舒服嗎?”
軟塌上的人不說話。
百裏朗行忽而換了語氣,輕快地道:“忘了說,這小東西不是我抓的,說來奇怪,昨日會審堂的金衣使者上門,這小靈器居然直接朝着人就飛過去了,你說稀奇不稀奇?聽說靈器只親近自己的主人,可它的主人不是你嗎?”
軟塌上的人終于有了動作,坐起身子看向他:“你想說什麽?”
百裏朗行臉上露出一個笑來:“你總算願意和我說話了?”
百裏夜嘆了口氣:“朗行……”
“別這麽叫我。”百裏朗行冷漠地打斷他。
百裏夜從善如流的改口:“百裏少主,我師妹來了?”
百裏朗行看着他,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走過來在桌子邊坐下,擡眸看着他:“來了,被我抓起來了,就關在這死牢裏,她很聰明,居然和會審堂有交情,兩位金衣使者護着她進來的,還敢來闖死牢救你,我剛剛才抓了人,順便來告訴你,這可不是我去找他們,是你師門的人自己找上門來的。”
“讓我去見她。”百裏夜皺眉站起來身來。
“來不及了吧。”百裏朗行看到他着急,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這死牢是什麽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間是我用法陣維系着,又鋪了這麽多地毯簾幔,否則你也撐不到一個時辰,你那師妹修為應該也一般,從我過來到現在也有一刻鐘了,應該快凍死了吧,反正在山頂抓到她的時候我看她就快凍僵了。”
百裏夜一言不發,起身繞過桌子就往外走。
房門開着,他剛踏出房間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幾乎一瞬間就要将他凍僵,百裏夜艱難地往前走,撐在寒玉壁上的手掌仿佛被千萬根冰刺穿過,他想也不想,禦起靈力抵抗。
察覺到他要動靈力,屋內的百裏朗行瞬間變了臉色,飛掠過去将人拽了回來,伸手掐住了百裏夜頸間的脈門,恨聲道:“你不要命了!”
“她是我師妹。”百裏夜道,“我……”
“我還是你親弟弟呢!”百裏朗行雙手改為揪着百裏夜的衣領将他抵在牆上,終于喪失僞裝的冷靜,怒吼道,“那又怎麽樣!?你當初丢下我,丢下整個百裏家就那麽走了,音訊全無,我讓你師門的人也體會一下這種感覺怎麽了?她起碼還找得到你,我呢!?每個人都跟我說你死了,讓我不要找了,你知道我只要想到你或許真的死了,死在我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
百裏朗行喘着氣,抓着他衣服的手顫抖起來,最終閉了閉眼,目光晦暗:“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就算把你關起來,你也休想再離開……”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