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晉江獨家
第70章 晉江獨家
有了這茬, 寧遠光顧着交代那天晚上的細節了,都沒顧上更多的拷問裴跡,話題就遮掩過去一大半。好在裴跡本來就讓人省心, 态度純良, 過往也從沒有什麽越軌、乖張的舉動。
寧遠睨着他,直至兩人對視良久,把裴跡也逗笑了。
“看什麽?”
“看你有沒有說謊。”寧遠哼氣,“裴跡, 你學壞了。一回來就審問我,盤算着給我清賬, 也不說自己有沒有錯。”
“當然有錯, 全是我的錯。”裴跡靠近人, 拿指頭尖沿着人的腕子摩挲,輕飄飄的羽毛般揉捏, “這不是, 回來給你好好賠罪嗎?”
“怎麽個賠罪法?”寧遠得寸進尺, 秉承着那點‘蹬鼻子上臉’的優良傳統,向人發出質問,“虧得我爸和我哥,那麽擔心你呢。”
裴跡詫異, “有為總?也知道這事兒?”
“不止是我爸, 當時還喊了幾個老頭呢。就坐我們客廳,讨論你上哪兒去了。我哥說, 他們棺材本都在你手裏, 能不上心麽?”寧遠哼笑, “現在看來,又不像是這麽回事兒, 也不知道我哥說的準不準。”
“不準。”裴跡哭笑不得,“寧川編排人,說的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揣測——不過,裏面是有點貓膩。沒那麽嚴重,他喜歡添油加醋的往外倒騰——估計那幾位聚在一起,是有別的事情要商量。出發前,相關投資人的信函說明已經發出去了,不至于為了我幾天不在就坐不住。至少……有為總肯定是知道的。”
“那為什麽我爸說,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寧遠皺起眉來,将他領口的那顆扣子扯開又扣好,幽幽道,“我爸騙我幹什麽?……”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改天,我幫你打探打探。”
“還打探呢?”寧遠哼笑,“你別為了在我爸面前表現良好,倒手賣我就成。”
裴跡輕笑拿唇蹭他耳尖,片刻後,又笑起來,“怎麽會呢?我現在巴結你、讨好你都來不及,怎麽敢賣你?”說罷,他捉住人在領口作亂的手,複又把紐扣重新系好,含笑站在身來,“你現在是我的大財主,什麽事情都要跟你商量過的。”
“比如?”
“比如,剛才跟你說的晚宴,想去嗎?”裴跡笑着整理好領帶,擡腕瞥了一眼時間,“是聯合一些慈善機構、大型企業組織的慈善晚宴,會上會有捐贈和公益拍賣。我想……除了公益,你應該會對那幾件藝術品感興趣。”
“那倒是……”寧遠話音戛然而止,“可我也不是你的女伴,得以什麽身份出席?好像怎麽介紹,都不太合适吧。”
“什麽女伴,你可不是陪我出席。”裴跡轉過身去,自桌臺上探身,摸過一只雪茄來,細致剪切,便咬在齒間含笑點燃……
他将目光隔着玻璃扇面,落在窗外落敗的棕色樹冠上,那聲息悠長,似輕笑,似調侃,“我們的小寧總,我們的新晉藝術家……”
終于,他轉過目光來,眷戀的望着他,在柔和的煙霧中繼續說下去,“才華橫溢、身價昂貴,哪裏輪得到我來陪?本來就是我撿便宜。”
寧遠未曾察覺那話裏的深意,只調侃笑道,“可那錢本來也不是我的,就算你誇我才華橫溢,也改變不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畫者的事實。裴跡,也就是你,這回的投資——看走眼了!”
裴跡含笑,輕輕搖頭,難得否認他,“我可不這麽認為。不僅不是看走眼了,這次反而是我眼光最好的一回。所以……就請我的親親男友賞光,帶着我一起參加吧。”
寧遠被逗笑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勉為其難,捎帶你一回。”
雪茄的煙灰輕輕墜落,在玻璃棱面裏迅速泯滅。
裴跡不動聲色的将目光移開,從他所眷戀的泛着水光的唇瓣,到揚起來的明亮的雙眼。
直至紅逐漸暗下去。
晚宴在七點開始。
黑色轎車停在門前,裴跡站定,轉眸去看在侍者迎接中下車的人。穿在普通人身上略顯華麗的西裝與珠寶,借着夜宴的光輝襯得人笑容明媚,姿态驕揚。
——他的藝術家,值得這世界最昂貴珠寶的色彩。
裴跡将目光移開,複又忍不住落在人肩膀上,借着身高的差距,垂眸觀察他的耳垂。如此輕薄的透着紅的一片軟肉,只消咬在齒間,就能一任輕吟流瀉如詩。
“裴跡?”寧遠輕笑,“看什麽呢?你居然走神?”
裴跡輕咳了一聲,“沒什麽,不小心想到了工作上的事情,剛好就走神了。走吧,我們進去。”
晚宴上的标簽華麗清晰,那位鑲嵌着鮮花的金色姓名牌被挂在最顯眼的位置,裴跡掃過晚宴桌上的布置,為“寧遠”二字的位置而滿意——那是他最尊貴的客人,在他的心底,在所有名正言順的場合裏。
寧遠調侃,“如果是慈善晚宴,吃人家嘴短,那我們是不是要多捐點?”
“随你的心意。”裴跡道,“這場活動的規矩和普通的慈善晚宴不同,是定向邀約購買,實際上,每張入場券都是超過百萬的價值。所以……每一位客人在進門之前,就已經‘獻’過愛心了。”
寧遠輕笑,“還是你會做生意,裴跡。我記得,之前曾有報道,關于慈善晚宴捐贈的心理研究,是說在公開場合的募捐,有一部分人出資,其他人就會自然而然的減輕道德壓力,導致最後的慈善數額并不理想。”他頓了頓,“這樣倒好——只是,确保最後的慈善款項都能……”
裴跡微頓,忍笑,“你看下這張卡券的慈善組織名稱。”
寧遠拾起桌面上那張漂亮卡券,掃了一眼尾部印的logo和名稱,“好像很出名,有點耳熟,而且,這個标志,我在哪裏見過。”
“這就是你哥做的,能不眼熟嗎?”
“啊?”
“而且……以後也會是他負責。”裴跡笑道,“所以,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就算你信不過我,總得信得過你哥吧。他可是每年就算賠錢也要做公益的人。”
“……”
寧遠實在沒忍住,嗤嗤笑出聲來,“你還別說,我哥不适合做買賣,但真适合作慈善,尤其是在你的商業頭腦加持下。你負責做生意——他負責搞慈善,我……我負責花錢。”
寧遠翹了嘴角,這層淵源倒是出乎意料。
不過,今天晚上,他哥沒來,裴跡是代表,按着流程站在了聚光燈下,作了發言。
聽着耳邊如潮的掌聲湧起,光影灑滿他的頭發與肩角,厲朗五官,挺拔身姿,被鑲嵌在考究的西裝革履之中,一舉手,一投足,自內而外流露出紳士風采,旖旎傾瀉如幻像。
裴跡将目光望向他,片刻後,又輕輕移開。
他始終含着睿智而冷靜的微笑,娓娓講述慈善組織在哪些領域作出的努力,以及一個個令人眼熱的溫暖的故事。
發言尾聲,他報出精準到分的全面數據,當作向社會各界慈善公益人的彙報。
寧遠望着他,定定出神。
掌聲雷動,目光轉移,所有人都望向臺上的人。但,那只是他的裴跡,是屬于他一個人的、幾乎完美的裴跡。
在這樣的片刻,寧遠捕捉和意識到了自己的渴望。
那種将對方占為己有的願望太強烈,以至于視線滾燙到無法忽視,被裴跡輕輕一個微笑挂住在心尖了。
片刻後,裴跡再度出聲,“Yung公益的發展,離不開社會各界仁人志士的幫助,也離不開我們在事業上的孜孜奮鬥。有朋友曾經問我,是如何在事業上傾注全部精力的?當時我無法回答。如今,我有了新的想法——當你心中有了為之奮鬥的人,為之守護的愛,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在公益的路上,我們始終遇見溫暖,遇見愛,也期待未來,能與各位同行。”
他說的隐晦,但寧遠聽得清楚,明白。
席上,寧遠笑着多飲了幾杯酒,為那兩句聚光燈下的“相愛”。
為之奮鬥的人,為之守護的愛。抑或着,強烈壓抑着的占有欲,意興闌珊的畸變的斑駁靈魂。他沉思垂下眸去,勾起嘴角,就像那張卡券藍與橙反差鮮明的色澤與光感——那是他的愛的全部面目。
他搞不清楚,但是沒關系。
裴跡輕輕去扶他的酒杯,但是被寧遠深深笑着躲開了。
“怎麽了?”
那明媚目光裏有複雜的深意,像是要拷問他的問題。
裴跡暗自揣測,眼看着那琥珀色的酒液被人吞下去,殘留的酒漬将唇角照的潋滟起來——那不知名的答案呼之欲出。
還沒來得及答,禮服優雅端莊的女士就走近了,對方遞過杯來,“裴總,好久不見。”
裴跡向來記性不錯,認出這是那位金字塔尖上被寵成明珠的女公子,對方一向熱忱公益,明暗幾度接觸過,認出來再正常不過。
“好久不見,上次聽王總說,你也發起了一項青少年公益活動,我看了項目書,很不錯。改天,可以聊聊。”
對方點頭,又寒暄幾句,才晃了晃手機,留下一句,“過幾天,我聯系你。”
就這麽三兩句話的功夫兒,轉過頭去再看時,寧遠便挑了眉。
裴跡直覺敏銳——家裏比生意場還要謹慎,男友試用期,本就危機四伏。
不等寧遠什麽風涼話吐出來,也不等他琢磨出什麽“佳偶天成”、“貌美如花”的形容詞來提出諷刺,裴跡就擡了杯,微揚笑聲兒沖女公子說道,“過幾天,我來約地方。”他引着對方将目光落在寧遠身上,淡定介紹,“我男朋友也熱衷公益,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一起聊聊。”
對方微愣片刻,聰敏反應過來,毫無失态的回應,“當然,歡迎。”
寧遠輕輕哼了一聲兒。
擦着肩遞唇在耳邊,“算你識相。”
裴跡含笑,輕松了一口氣。
只那麽遲疑了一瞬,他到底還是避過四下的眼光,偷偷吻了下寧遠頭頂,口氣老實兒的像個贅婿,“乖,別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