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晉江獨家
第64章 晉江獨家
寧川這話說的模棱兩可, 給寧遠吓出一身冷汗。
“哥,你确定嗎?”
“就是不确定嘛。現在的情況,我也了解的不多。不過, 今天一大早, 裴跡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讓我最近看着你點兒。我還以為,是你又給人搗亂了呢。”
“我都多大人了,什麽搗亂。”寧遠答話, 又特意問了一句,“那他……那我現在, 打給他問問情況可以嗎?”
“這會兒聯系不上, 你沒事兒就好, 先安心等着吧。”寧川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又安撫道, “咱爸也打聽着呢。”
寧遠還想問什麽, 寧川那頭擠進來倉促的雜音, 似乎在與其他人打招呼,那電話便匆匆挂斷了。
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寧遠出神兒似的發呆,愣是又在桌前幹坐了五分鐘, 才猛地想起什麽似的, 匆忙放下碗筷,站起身來往外走。
廚房裏還在添湯的阿姨怔了片刻, 問道, “寧先生, 這是去哪兒?”
寧遠頭也不回的答了句,“有點事兒, 先去處理一下。”
他要去哪兒,當然是回家。先看看他那一向不頂事的大哥在幹嘛,再看看他那心寬放手不問的老爸在幹嘛。
和預料之中不同的是,他哥和他爸,這次還真沒閑着。
他闖進家門的時候,寧有為正在跟幾個老頭喝茶。
不過……那姿态,那架勢,那優雅閑散的氛圍,倒也不像是替裴跡着急的樣子。
寧川親力親為,在旁邊伺候着倒茶。
幾位老爺子點頭,誇獎和贊嘆便落在他頭上,“老弟,你家老大出息啊,這兩年,生意做的不錯嘛,瞧瞧明泰和金廈,都打成響亮亮的招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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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有為道,“還說呢。我這大兒子不着調,倒是我那幹兒子上心。”
有人明知故問,“哪個幹兒子?”
“你說裴跡?”旁邊人替他答,“前兩天明泰的事兒搞得沸沸揚揚的,還以為是……”那話音戛然而止,對方又笑,“也是,藝術館,金廈,這都像老弟你做事兒的風格,你這個幹兒子,承你衣缽,大有可為啊。”
“嗨,都是孩子們瞎胡鬧,不成氣候。”
正要再說,寧遠進門來,越過格擋視線的分廳線,就輕聲喊了句,“爸?”
一群人擡頭,被那張燦爛明亮的笑臉驚了一下。
“這位?是你家那小公子?”
一雙銳利而具有強烈威嚴的目光掃過來,被蒼老低垂的眼皮壓住,仍然鎖定在寧遠臉上,帶着過來人的複雜情愫和審視意味。
“是啊。”寧有為答,“寧遠,我們家老二。”
有人問,“诶,沈哥,是不是跟你們家那小子差不多年紀?”
被稱作“沈哥”的人露出笑來,“我們家那個,跟寧川一樣的年紀。”
——厲目視人的這位,正是沈唯嚴。
那張臉曾經閃爍在裴跡的屏幕上,由着後生晚輩,帶着宣告主權的底氣向他陳述,如今竟這樣巧合的出現在他面前。
驕揚,漂亮,伫立明動如白楊。
沈唯嚴呷了口茶,輕聲笑,“小子,還真是一表人才。”
他心下暗自明了,怪不得裴跡想吞下明泰,原來是背地裏勾兌商量好的。
好在有人不知情,岔開話題問道,“是啊,老二都長這麽大了?上次見才這麽高。”對方驚嘆着比量了一下,呵呵笑,“這模樣,還真随他媽媽呢,是吧?”
“叔叔們好。”寧遠讪笑,乖乖喊人。
寧有為笑,順口應道,“嗯,長得像。我們家老二是個乖仔,不像老大,一天到晚叫人操心。”
“……”
“……”
寧川和寧遠同時被人噎住,相互打了個眼神,從旁邊撤下去了。
“爸,叔叔們,我找哥有點事兒,就先上樓了哈。”
“去吧。”
大家目送倆孩子上樓,又回過眸來,繼續剛才的話題。
才躲進房間,寧遠就揪住他哥的袖子,“你怎麽穿的這麽正式?還有……咱爸為什麽邀請這麽多老頭來家裏?”
“什麽老頭,沒禮貌。”
寧遠添了點禮貌,“咱爸為什麽邀請那麽多叔叔來家裏?”
“……”寧川将那點布料抽出來,笑着去挽袖子,“坐的那一圈,都是大佬。還能為什麽,你親爸和你親哥,鞍前馬後,還不是為了解救你那個幹哥?”
“……”寧遠只好睨他,“你是好人,行了吧?人家裴跡幫你那麽多次,也沒說邀功。”
“你小子才幾天就胳膊肘往外拐,他都把明泰據為己有了,你怎麽不說。”
“……那怪誰?還不是你經、營、不、善。”寧遠門清兒,替人解釋道,“要不是他接盤,你就等着咱爸罵你吧。”
“喲。”寧川眼神一亮,揶揄道,“跟裴跡學的詞兒不少啊。”
“別打岔了哥,你快跟我說一說,裴跡到底怎麽了?”寧遠往人桌前湊近兩步,問道,“而且,剛才有個老頭一直瞪我,你看見沒有。”
寧川神秘兮兮的笑,“你猜那是誰?”
“誰?”
“沈黎他爹。”
寧遠震驚,“啊?”
“啊什麽啊,要不是裴跡當時給的誘餌太大,把他釣進去了,現在不好抽身,他能出手幫忙才怪呢!”寧川解釋道,“現在是長泰醫療那幫股東聯手,想将裴跡趕下去,明面兒上看是沒什麽問題,但背地裏,誰給他們撐腰,就值得深思了。”
“裴跡胃口太大,想動醫療體系的蛋糕。”寧川壓低聲音道,“目前,境外的巨額資産,以及經過監管體系進入的境外投資,都被暫時凍結了,先不說損失有多少——你想想,裴跡兜裏揣着一群大佬的錢包,要是沒有底氣,誰敢找他的茬兒?”
“那你也沒說明白啊。”寧遠着急問,按照自己的理解确認道,“這意思,就是兩邊都很厲害了?”
寧川“嗯哼”了一聲:“沒錯。”
“……”寧遠沉默了一會兒,“那也就是說,裴跡可以有問題,也可以沒有問題,就看兩邊的博弈,誰勝利了?”
“聰明。”寧川道,“我也是聽咱爸說了那麽一段,具體的淵源,和到底誰參與了,我不太清楚。”他終于露出極其嚴肅而認真的神情,“我只知道,底下那幫老頭,棺材本都在裴跡手裏——誰都可以出問題,但裴跡不能。”
“還有——”不等寧遠答話,寧川又道,“最近國內市場表現可不太平,一個小警告而已,那種體量的人物出手,想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還能做什麽?
遠在千萬裏之外的那位“媽咪”,正眯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如蛇般緊盯着這塊肥肉。
——想斷她財路,無異于虎口奪食。
寧遠靠坐在他辦公桌上,問道,“可是哥,裴跡不是什麽都沒幹嗎?他這麽遵紀守法,但在你的描述裏,感覺像是什麽黑暗勢力。”
“……”寧川愣了愣,“你小子怎麽還學會護犢子了。我只是說,有些事兒比較複雜,誰都想賺錢,但蛋糕就那麽點兒。裴跡能幫一批人賺,就會阻礙另一批人的利益。”
寧遠怏怏的“哦”了一聲兒,“那裴跡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裴跡現在是去哪兒了?”
“不知道。”
寧遠抽掉他哥面前的紙頁,“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寧川挑眉,逗弄他道,“我上哪兒知道去?大概就是被相關部門叫去談話了吧,萬一他真是什麽暗黑勢力,就斬立決了。”
“……”
寧遠急了,“哥,你這人太不仗義了。裴跡對你那麽好,你良心呢。”
寧川淡定答話,“我沒良心行了吧。”
“你!”
“你什麽你,你個小沒良心的,知道護着裴跡,不知道心疼你哥,我上次去喝茶,怎麽沒見你擔心?”
說罷,寧川便睨着他笑。
停頓片刻後,寧川的神情忽然慢慢變了,“我說你,不對勁啊。寧遠,你老實兒說,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裴跡了?”
“不對,應該說,你什麽時候學會關心人了?”
寧遠心虛道,“我一直都……”
“得了吧。”寧川将紙頁從人手裏抽回來,自顧自的念叨道,“也就是裴跡教得好,現在好歹的像個大人樣兒了。”
寧遠哼了一聲兒。
裴跡沒教,但裴跡豁得出去,裴跡會疼人。
裴跡給他花錢,刷再多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裴跡還讓他咬,多疼都不吭聲。裴跡慣着他,随他鬧。
——疼着疼着,這小子就開竅了。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寧川在紙頁上寫了一會兒,忽然擡起頭來,問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兩方達成一致,讓裴跡出局,相互都妥協。”
寧遠道,“過河拆橋?”
“無非就是項目不要了,錢都打水漂呗。”寧川調侃道,“沒事兒,你幹哥還有東山再起的本事,到時候我把老婆本拿出來,給他當啓動資金。”
“別什麽幹哥、幹哥的,我就你一個哥。”寧遠被逗笑了,“你還真大方呢。”
“那怎麽的,我好哥們。”寧川難得“真情流露”,“為兄弟兩肋插刀,別說老婆本了,就是去搶……”他頓了頓,“那确實不行。”
“……”寧遠笑出聲兒來,又睨着人看了一會兒,瞧見他哥确實擔心,又跟着沉下神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