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晉江獨家
第63章 晉江獨家
裴跡被人撲倒, 帶的那杯酒水全灑了。寧遠輕皺了下鼻尖,偏偏又去咬,去舔, 直至把酒水的滋味兒全吞下去。
裴跡鉗住人的下巴, 将那塊破皮的肉從人牙齒裏卸下來。
往常只覺得小狗四處打着圈的咬人褲腿兒,守在陽光底下撲蝴蝶兒,難得見他下嘴這樣用勁兒。
裴跡在那沾了縷血痕的唇上輕啄了一口,分明示無奈和寵溺的笑, “怎麽咬人這麽疼?”
寧遠纏着人,那兩塊咬肌還悄不做聲的用力, 嘴上倒是乖乖補了句, “對不起, 咬疼你了。”
裴跡看他哪裏也沒有覺得“對不起”的意思,倒像是因為沒咬夠, 而添了點怏怏的情緒——他暗自琢磨, 到底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 才叫他這麽不滿足。
他垂眸去看寧遠,瞧見人趴在肩頭上不出聲兒,一時也沒猜透,便直白問道, “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還是惹你不開心了, 告訴我,好不好?”
寧遠道, “沒有。”
“那……”
“是你做的太好了, 但我覺得還不夠。”寧遠皺眉, 撐起身子來看他,“還有什麽別的, 你沒有告訴我,裴跡。就是怎麽都不夠,我想要你所有的東西。”
裴跡疑惑,“所有的東西?”
“嗯,就是你的,所有的一切。”寧遠又拿唇去蹭他肩頭那顆紅痣,還忍不住吮裹了兩下,神色帶着某種困惑和渴望。
他想要的是,從靈魂到意志,全部的臣服和獻祭。
——哪怕是藏在縫隙裏一閃而過的卑劣。
——哪怕是敵意、不耐,和對他産生的片刻的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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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跡似乎聽明白了。
寧遠過于垂涎的神情帶着某種蠱惑,向他發出邀請,導致他向來敏銳的反應和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失效了。
忙亂的遮擋和布料摩擦的聲音,在寧遠驟然的輕呼中被掩蓋。
——“別。”
裴跡單膝跪在地毯上,扶着沙發埋下頭去。
寧遠感覺嘴唇那點腫脹變得麻木,然後是刺痛,久久的腥味讓他感覺有什麽劇烈的聲響崩在耳邊,抑或腦海,幾乎無發分辨那是痛覺還是更多的渴望被滿足。
腰窩有一塊洇出血痕的紅。
寧遠虛虛的仰靠在沙發上,微微喘着氣,漂亮的脖頸拉出一道弧線。他伸出手去夠裴跡的臉,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栗,幾乎捧不住。
“裴跡……”
裴跡将自己心底克制而隐忍的一切情緒,施加給他。那樣難耐的痛、欲,越是想壓制,越是會過載,直至崩潰。
他其實不太明白,寧遠到底想要什麽?
他的錢,他的愛,他的陪伴,他的承諾。
——裴跡覺得,這些早就已經放在他眼底,等着被人挑選了。
喜歡也好,嫌棄也罷,他都絕無二話。
可寧遠說,還不夠。
裴跡有短暫的困惑,但随即是更深的情緒湧上來,他的卑劣的占有欲,他的粗暴的擁吻,當然不夠。
他們一樣,都貪心,都想要更多。
因此驕陽墜落,人影仍舊暴烈,執着,在沉寂中滂沱的風雨,寂寞的吹淋。
至少這些,足夠将寧遠打濕。
風潮一般怒湧的絮絮的感覺,自肺腑到喉尖,頂在唇邊,終于流洩成一小片輕吟。
他短暫的忘了,他想要更多什麽。寧遠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在索取還是在給予,是在渴望還是在安撫。
裴跡吻他的汗水,輕聲抵在人耳邊道,“不管你想要的是什麽,我都可以給。”
此刻,少年愛神顫抖着,将光輝撒與世人。在這樣無盡的柔情與愛意消退過後,是短暫的厭世感。
——他盯着裴跡的臉,和臉上的髒污,想到了雲海,想到了死。
當他伸手去撫弄裴跡睫毛上的髒污時,裴跡吻了吻他的指尖,溫柔的笑。
寧遠眼底被燙熱,幾乎湧出淚來。
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想到了母親。
那個他從未見過的,毫無記憶的母親,不知道為什麽,雲潮的情與欲裏,他總是想念他的母親。
不是他的“媽媽”,甚至不是一個具體的人,只是一個符號。就像是畫筆最後的一抹殘紅,通過誕化,将殘缺變得完整。
裴跡撫弄着他的頭發,輕聲問,“還要更多嗎?”
寧遠驟然回神,紅色從兩頰滲透到整張臉上,“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一切發生的時候,他一點兒也沒有力氣拒絕,尤其是,裴跡低頭時,肩上的紅痣就在他眼底一閃一閃,輕輕搖晃。
裴跡将人拖進懷裏,安撫似的摩挲他後頸、肩頭,又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我知道,但我是這個意思——我也想要更多,一直都是,只是我沒有說。”他吻了吻人的頭頂,“只是擔心給你壓力,所以裝作……不要也沒關系。”
說着,他輕聲笑起來,“我看起來,是很無所謂的樣子嗎?”
“那倒也沒有。”
裴跡溫存的抱着人哄了一會兒,又道,“不過,我最近有點事情,可能會忙幾天,不能陪你,不要誤會我,更不許說我變心了。這幾天,有什麽事情可以給趙時打電話,或者給你哥……”
“不用。”寧遠道,“你忙你的就好。是公司的事情嗎?”
“嗯,算是吧。”裴跡道,“不過跟明泰的關系不大,也不會影響到你哥……”
寧遠打斷人,輕聲道,“除了關心我哥,就不能關心你了嗎?”
“能。”裴跡笑着吻他的耳尖,“一點小問題,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另外……我們是不是,也要考慮處理一下……別的問題。”
寧遠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人打橫抱起來了。
裴跡抱着人直接往浴室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樓的浴室設計的特別大,我還沒怎麽用過。”
寧遠不争氣的想歪了,跟着臉紅,但他不肯承認,只掙紮了兩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去……”
“我也要洗。”
“你回房間洗——別,我不要和你一起。”
裴跡只得抱得更緊一點兒,進了浴室才放下他來,轉手鎖了門。他伸出手去“讨鑰匙”,手心裏還有略顯粘膩的汗水和屬于寧遠的味道。
寧遠襯衣亂的不成樣子,摸鑰匙的動作也略顯慌亂。
這偌大的浴室,有傾瀉落下的水聲,越發顯得空曠。很快,水珠和滾燙的霧就爬滿玻璃,鏡面浮現出含着笑的沉迷的面容,又逐漸的模糊。
“你胳膊上有傷,我幫你洗。”
那手從背後繞到面前,動作輕柔,如果忽略寧遠臉頰湧起來的血色,那應該算是一個充滿愛意的擁抱。
寧遠扶住他的手臂,“輕點……”
枕在寧遠肩上的腦袋微微一歪,低沉的笑意游蕩,像伴随着霧氣落在皮膚上一般,寧遠手臂顫起一層珠粒。
“裴跡。”
在這種時候,裴跡很少開口說話,取而代之的是足夠有力的、或富有技巧性的動作。但寧遠不同,他總是不停地念,一遍又一遍的念他的名字。
從清亮到喑啞。
每一聲兒都擠在嗓子眼兒裏,燙在裴跡的心尖。
寧遠忘了看時間,在那天深深的夜晚——他藏在柔軟的絨被裏,靠在裴跡的手臂上,然後舒服的打了個滾兒,被淺眠的裴跡及時摟住,以防壓住傷口。
但寧遠沒知覺,沉浸在美夢之中,還未曾察覺危險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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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但樓下有做好的早飯,和熟悉的笑臉,那位阿姨見寧遠下樓,便可親的問,“您睡醒了?快下來吃早飯吧。”
“裴跡呢?”
阿姨答不知道,寧遠才恍惚想起來昨天他囑咐的那兩句話。
只是有點小事情要處理。
他向來對裴跡放心,無外乎就是忙了一點兒,或回家晚。但沒大會兒,寧川就給人打來電話,抛出幾句話徹底把寧遠驚住了。
寧川說,“裴跡讓人抓走了,你怎麽樣?沒給人搗亂吧。”
“什麽?”
“長泰出了點問題,要調查他。”寧川道,“最近他風頭正盛,手上一堆票子,真金白銀花的讓人眼紅,不盯上他盯上誰?聽說,昨兒還去DP揮霍了一把,太高調了,整棟都買下來了,還要打造什麽藝術館。”
“有跟着他混湯喝的,也有讓他妨礙了吃肉喝湯的。”寧川難得一針見血指出問題所在,“背後資本博弈,也不全跟他有關系,但裴跡是關鍵。”
難得有這麽趁手的工具和棋子,誰搶在手裏就是誰的。
但問題是,最近的裴跡可不算聽話。
野心和胃口太大。
在資本眼中,裴跡也不過就是個才嶄露頭角的年輕人罷了。
只是一條資本養的狗,就該認清身份,既然,都将手伸到主人的盤子裏了,自然有人按捺不住,想出場清理門戶。
寧遠不知其中的厲害關系,問了句,“還能有裴跡處理不了的事兒?他那麽有錢,那麽厲害……”
“雖然你誇他的這兩句,我不得不承認。”寧川道,“但你是不是也太高看他了——資本的事兒,誰說的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遠,我看你就是‘不食人間煙火’,才覺得要風要雨都是裴跡自己說的算。說破天,他再強,也不過是一個白手起家的生意人,憑什麽和那些背景深厚的*權*貴*拼?做生意,連落魄的‘家族’都排不上號,一個人單打獨鬥,哪有那麽簡單?”
兩句話,将寧遠堵得啞火了。
可是——可是昨天還好端端的,一點兒端倪都沒有。
裴跡仍然溫柔、淡定,為他所有的情緒要求買單,看不出半分煩躁、擔憂或驚恐。
寧遠沉了良久。
似乎,裴跡向來如此,沉靜的像一座山,微微笑時有風。至于內裏,到底是怎樣的情緒洶湧,卻隐忍到極致,令人無從得知。
寧遠聽見自己的聲音猶豫,“那……哥,他會有事兒嗎?”
寧川長嘆了口氣,道,“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