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晉江獨家
第59章 晉江獨家
寧遠被人掐住腰, 吻的喘不上氣。幽怨的眼神分明,他撐住池子坐上去,居高臨下的俯視人, “我好心要養你, 你犯混。”
裴跡笑,緊跟着頭發也被人弄濕,他便開口解釋,“只是情不自禁。”
寧遠撥弄着他的濕法, 拿指頭亂亂的朝後梳理,又覺得這人眉骨深邃、鼻梁挺拔, 一張臉長得太出色, 讓人嫉妒。
他重新撥亂, 将裴跡的頭發往前梳。
微微有點遮住視線。
“這樣才好,頂着一張拈花惹草的臉, 招搖, 怪不得大家評選你是花心榜首。”
裴跡從沒見過這樣的排名, 狐疑道,“哪會有人這麽無聊?憑長相都能判斷誰花心?”
“你別不承認啊。”寧遠理直氣壯地誣陷人,“說不準背地裏有什麽風流韻事,讓人戳穿了呢。”
“……”
裴跡笑着側過臉去, 吻了那道瘦窄腰。
“有沒有風流韻事, 你比我還清楚?說吧,我該怎麽做, 才能補償你看到這樣無聊新聞的精神損失, 下午DP給你清場, 怎麽樣?”
該說不說,裴跡就是上道。
寧遠心滿意足, 微微俯身,捧着人的臉狠親了一口。
“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兒上,我就勉強忘掉這件事兒吧。”
裴跡失笑,抹了把臉上的水珠,“那……能允許我上岸了嗎?我現在要去打個電話……安排一點小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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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小小的事情?是不是要幫我定DP一樓的藝術展門票?那可要提前預約的——怎麽,裴總,又有為這點小事兒動用關系了?”
裴跡忍不住拿唇去吻他的睫毛,将一顆即将墜落的水珠引渡在唇齒間,迎着那甜味微笑,“一定要把驚喜都猜到?”
寧遠識相的配合人,眯起眼來笑着,“那我可要裝失憶了。”
“好。”
裴跡果然起身走遠去打電話了,淋漓的水痕随着腳步淌了一路,也濕漉漉的打在寧遠心底。
他滿腔的想與欲,就滾在喉管那兩寸,火辣辣的咽下去。
從來不必說,也無須說,裴跡總是那樣自覺的去猜。
若對愛人有足夠多的好奇和沉迷,便願意收集足夠多的數據,像是深入調研市場去做心儀的項目一樣。
裴跡難得在投資上激進,為美人“ALL-IN”。憑一切可利用的信息,博取那一寸歡心,甘之如饴。
寧遠望着人的背影,那光潔的臂膀和線條勁壯的後背令人垂涎。
然而,想到人有多難克制那樣的本性——他又不禁輕打了個寒蟬,誰敢說能憑借年輕時的激情,就能違背本性的愛一生。
遙遠,艱難,愛意徒勞。
寧遠撇了下嘴,又怏怏的躺下去曬太陽了。他枕着手臂,一只腿屈膝,另一只腿垂落在泳池裏,蕩着自由的水波。
——真麻煩。
——裴跡會這樣嗎?或者,裴跡偶爾也會像他這樣想嗎?
假使裴跡回答“不會”。
他又要問,現在不會,那将來呢?
寧遠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将這樣的負擔抛給裴跡——他享受着裴跡給他戴項鏈,手表,整理袖腕和領口,嘴邊就蹦出來一句:
“裴跡,你說……你什麽時候會變心?”
裴跡微怔,“什麽?”
有那麽一瞬間,他百口莫辯,誤以為這句話的導火索,是因為自己剛才系扣子的時候,不小心勒的緊了一寸。
但緊跟着,寧遠又開口了。
“愛會欺騙人,但愛意消退之後,連騙都懶得騙了。裴跡,我也是男人,還是會比十八歲的少年人更懂男人吧?”
“……”
裴跡停頓片刻,沒說話,但笑了。
“你笑什麽?”
“沒什麽。”裴跡仔細替他帶上那枚杏仁胸針後,才應答道,“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對。”
“所以呢?”
裴跡只是笑,沒有說“所以”之後的答案,沒有辯解,但給了他一個吻。
在要求“自此之後一生絕對忠誠的愛”這樣沉重且不理智的承諾面前,連這個吻也顯得蒼白和敷衍。
在去DP的路上,兩個人又聊了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寧遠和往常一樣,露出燦爛笑容,看樣子已經将剛才的問句抛諸腦後了。
裴跡說的DP清場,指的範圍包括一樓;寧遠想要看,便根本不用什麽展會門票——藝術無價,只是因為“籌碼”沒開到位。
寧遠不知情,順口問,“是不是我們來早了,這兒沒開展嗎?”
接待人員引着人,一路沿着透亮的地板朝前走,不同風格的作品和少量的藝術裝置吸引着人的目光。沒大會兒,便将後面的裴跡落下去了。
裴跡被引進後廳的茶室,與西裝革履、面色沉靜的男人握手寒暄,旋即便落座交談,話題游離在商業和藝術之間,歸根結底,不過是圍繞着DP一樓的歸屬權。
裴跡要把這座聞名的場館,打造成寧遠個人永久的藝術殿堂。
在大流量時代中心,與金廈無以倫比的昂貴奢靡遙相呼應。
——他從不屑在掌心握住什麽鎖鏈,困的金絲雀啾鳴。他要高高的将人托舉,送他風,送他青雲,用尊重和自由,為他造一座通天塔。
——這是他的愛,最純粹原始的樣子。
所以,即便對方開的籌碼不切實際的高,裴跡也仍然眼都不眨,一口應下。
“裴總,冒昧問一下,這地兒好是好,但搞藝術您知道的,遠遠不如……”
“我不是為了賺錢。”裴跡輕笑,“這個地方,我有大用處。現在行業什麽境況您也知道,我是全都要——整座大廈,所以,籌碼随便您開。”
聽罷這話,對方反倒笑了,“裴總,有這樣好的生意,不妨也喊大家參與一下嘛,價錢好說,我可是聽說,明泰……”
裴跡輕飲了口茶水,笑道,“您也太高看我了,不過是興趣罷了。”他淡淡的強調,“藝術,是無價的,所以我尊重藝術,無論您開多高的價碼,我都接受。”
實在沒想到這樣的回答,對面讪笑了一聲,心底只覺得財神爺深藏不露,一定是有什麽發大財的方法不想帶他。
但裴跡很坦誠,說的全是心裏話。
對面不信,又問,“之前也沒聽說您有這方面的興趣啊,哈哈,裴總涉足的行業還真是廣泛呢。”
又啜飲了兩口茶,他無意回味着剛才那個青年的模樣,忽然跟新聞報道上的那位對上了號,一時心裏驚了驚。
那張臉,明動難忘,記得也正常。
想當初為了這位,不惜跟明泰的寧大小姐鬧掰。如今,還跟這位空少不清不楚的糾葛着……那收購明泰的事兒倒也好解釋了。
他轉念想了想,興許這次,裴跡也是為了那位。
借着這麽一岔,想通了前因後果,對方倒也不再糾纏,只是暗道裴跡做事不夠利落幹淨,居然就這麽帶着人出門,也不怕招惹什麽流言蜚語。
也是,他裴跡,能幹淨到哪裏去。
裴跡毫不介意他略含深意的笑和打量,只是喚趙時将合同拿出來,“沒什麽問題的話,合同現在就可以簽,月底錢就能到您賬面上。”
對方驚嘆裴跡的利落,對財大氣粗的概念又深了兩分。這樣爽快的簽約,公司賬面上闊綽的現金流,随便拿出一樣來,都讓人眼饞。
但裴跡并無意跟他過多解釋,只簽了合同,便寒暄兩句走人了。
引導介紹的人員被寧遠“攆”走了,以他的品味,欣賞作品還用不到這樣膚淺和走馬觀花式的介紹。
——裴跡追上人,隔着幾步距離,将目光放在人的肩頭上,順着那坦闊挺拔的姿态,深深的注視那臉。
寧遠似乎察覺目光熱烈,猛地扭轉過臉來,兩道目光隔着空闊交彙,有熱纏的情愫被點燃。
人前的寧遠,難得主動,勾勾手喚他靠近。
并肩走了沒兩步,裴跡感覺手指尖便被人熱熱的勾住了。他心中一動,垂眸去看,卻只瞧見寧遠臉上燦爛的、狡黠的笑。
“今天,就當是……約會,怎麽樣?”寧遠低聲道,“放心,我介紹的……比他們都詳細,都好。”
裴跡眼熱,心腔忽然跟着緊張,喉間的那兩句話怎麽也擠不出來,到嘴邊,竟顯得腼腆,只剩了一個字。
“好。”
寧遠勾着人的指頭,牽着往前走,“這副畫,你猜是誰的作品?”
裴跡眼尖的看見那個署名,偏偏裝作不知道,只問,“看上去很熟悉,風格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想不起來,只是請教請教我們的大藝術家了。”
“你猜猜嘛。”
寧遠沒想撒嬌,但裴跡卻自動忽略了旁的話,以至于耳朵邊兒只剩那個略帶顫音的“嘛”。
他強忍着脖頸竄上來的一層酥癢,忍住去啄咬人唇瓣的沖動,極其克制的問道,“要不……給我點提示?”
“他還畫過一個女人,以微笑著稱。”
裴跡露出恍然的神色,微微挑眉,“達芬奇?”
寧遠笑着攥緊了他的指尖,“恭喜你,答對了。看來,咱們裴總也不是不懂文藝嘛。”
裴跡笑着應下調侃,終于左右環顧一眼,低頭快速在人唇上啄了一口。
“啵”的一聲。
寧遠愣了片刻,才去掐他腰,“你幹什麽,讓人看見怎麽辦?又想上新聞了?……”
裴跡滿足輕笑,“實在沒有忍住。”
寧遠微揚下巴,示意他去看畫面的細節,又仔細與人講解那些筆觸光影的高超之處,如何處理畫面的切割關系,以及背後所呈現的故事……再追根溯源,又是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歷史陰影。
裴跡認真聽着,含笑點頭。
他可以不懂藝術,但他熟悉歷史……從經濟周期來看,歷史的文化變遷與經濟有着無法分割的親密聯系。
就像他和寧遠一樣,興趣、性情迥異到毫不相幹,看似遙遠然而緊密,被命運牽引着深深的糾纏。
“走神了?”
裴跡微頓,“抱歉,我看到你說的太認真,忽然想到了一點兒別的。”
“什麽別的?我好心給你講,你盤算別的。唉……”寧遠故作傷感的嘆了口氣,“跟你們這群生意人談藝術,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牛”本身深表贊同,“是我的問題。不過,允許我說個題外話,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DP?藝術館?什麽時髦新興的玩意兒都在這兒。除了一樓的藝術展館,我偶爾也在這兒買點東西。”寧遠忽然想起來一岔,“哦,對了,上次我買的那個戒指,就是三樓那家店……”
他頓住,去看裴跡,微微挑了下眉。
裴跡以為他還想再買,便道,“那待會兒,我們去逛逛?”
寧遠扯了扯他的手指,調侃笑道,“裴跡,你說實話,你想不想……也要一個?跟我同款的?”
裴跡沉了口氣,悟出來話裏的意思,竟然毫不矜持的點了點頭。
“我可以要嗎?”
“當然,我買給你——” 寧遠抽出那張黑卡,晃了晃,“不過,是花你的錢。”
裴跡露出笑來,手底挪了下動作,想要回握他。不等寧遠躲開,那手指便穿進人的指間,十指緊扣住了。
察覺到某種熱戀的氛圍,癡的連眉眼的眷戀都難掩。
寧遠又問,“所以,你剛才幹嘛問我這個地方怎麽樣?”
裴跡道,“我把這兒買下來了,一樓給你作個人藝術館,下個月就可以施工改造,按你的喜好。”他輕笑,“就叫寧遠藝術館,怎麽樣?”
寧遠愣了半天,“不怎麽樣。”
不等裴跡說話,他又道,“什麽寧遠藝術館,這也太土了吧?而且,我也沒有多少作品……更不用說名氣了。”他試圖找個詞彙來形容自己的羞赧和尴尬,“說出去讓人知道,這才叫資本捧得太明顯了吧?”
裴跡道,“不用擔心,輿論我會安排的。”
“……”寧遠晃了晃人的腕子,睨他,“我就只是興趣愛好,搞藝術不一定要出名。每天剩點閑功夫兒,随便畫畫,就已經很滿足了。”
“那咱們就想個藝名。”裴跡去吻人的頭頂,“再讓CC把他的作品運過來,跟你的放在一起,好不好?”
寧遠那點拒絕堵在嗓子裏,擠不出來了。
裴跡這人太奸詐、太精明,總能猜到他想要什麽——他當然想要站在藝術的金字塔尖,享受鮮花和掌聲,被足夠多的目光注視。
——和喜歡的藝術家一起留名,多大的誘惑。
但裴跡不揭穿他那點小心思,只是笑笑,給人鋪墊旁的臺階下,“你想,你收藏了那麽多寶貴的藝術品,放在家裏多可惜,不如一起拿出來展覽?也算給藝術推廣做貢獻了。”
“就算不想做個出名的藝術家,咱們做個低調的收藏家總好了吧。”裴跡将人往懷裏拉近幾分,“沒關系的,喜歡什麽都好,我會陪你一起實現。”
寧遠擡眼,對上裴跡深邃的視線,試圖從他眼底捕捉什麽端倪。
比如,昭彰的圖謀,垂涎,短暫的愛欲激情……然而,什麽都沒有,那眼底只有一種期待和尊重。
寧遠終于出聲兒,“裴跡,如果我拒絕你呢?”
裴跡仍在詢問他的意見,“或者,你喜歡別的地方?”
“不是,我說,如果我拒絕你的愛呢?”
裴跡輕笑,拿唇摩挲人的眼皮兒,調侃出聲兒,“那也沒關系,我說了,我是天使輪投資,只要你開心,怎麽樣都好。”
他有能力造一張網,卻仍願意将池塘水引渡江海,送他一尾風浪。
——寧遠輕哼一聲,不說話了。
兩人牽着手漫漫逛在展館裏,誰都沒再出聲兒。
直到走過盡頭,裴跡才微微歪過頭去,尋到人微垂的眸子,滿懷期待的開口,“那……這位藝術家,戒指還會送我嗎?”
寧遠被人那點兒可憐樣逗笑了,“你自己不能買?”
裴跡去吻他的唇。
壓低的聲息帶着懇求,“想讓你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