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晉江獨家
第58章 晉江獨家
寧遠忘記自己是怎麽回答的了。
他只記得自己扯着裴跡深吻, 沉浸其中,無法自拔。那手溫柔撫摸他的背,耳邊還有人體貼的詢問。
燈光明滅, 落在眼皮兒逐漸沉重下去, 再度絢爛的,卻是和煦日光。
“這樣可以嗎?”
手掌緩慢推下去,沿着脊背,将乳白質地的油料塗抹均勻, 換來人舒服的哼氣聲兒。後院的闊敞游泳池邊,裴跡任勞任怨的為人服務, 唇邊始終帶着一抹笑。
“嗯, 塗得均勻一點兒。”寧遠趴在那兒指揮, “不然回頭曬得黑一塊、白一塊,多難看。”
那白皙而細膩的皮膚在陽光下泛着一層光, 乳油滑膩的推開, 柔軟的濕潤着。
裴跡輕笑, “後背麽,你也看不到。”
寧遠扭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笑,“你辛苦做服務, 不就是為你自己麽。”
裴跡漫不經心的應道, “這話怎麽說?”
“等我曬漂亮,還不是給你看了?”寧遠翻了個身兒, 撐肘靠在躺椅上, 拿小腿蹭他掌心剩餘的防曬油, “別得了便宜賣乖……”
裴跡笑眯眯的捉住人的小腿,掌心的溫度發燙, “尾巴都甩到臉上了,湯裏也沒瞧見有點兒魚腥味呢。”
“是你自己不争氣,裴跡。”
寧遠勾了勾手指頭,喊他湊近,然後将唇抵在人耳邊兒細語了兩句話,間隙只能聽到最後尾音上揚的那句,“你到底行不行?嗯?”
裴跡微微偏頭,握住他的手臂,輕吻了一下,又睨他,“你還真敢說,要不是你傷口疼,能這麽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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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目光自凹下去的腰窩下移,又及時的頓住,“我只是在等你想清楚。如果……你是在這件事上很需要我,那我也——”
“沒有。”寧遠忙湊過去吻他的嘴角,低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
嘴上說着開玩笑,那神色卻分明是引誘。
裴跡垂眸,回啄了人一口,“好,我知道了。”
寧遠笑着躺回去,将腦袋上的墨鏡扣在眼眶上,枕着手臂長嘆一聲,“哎,你知道什麽了呀?我可什麽都沒說。”他被光陽曬得微醺,眯着眼去看泳池,半天才又說道,“裴跡,我想下去游泳。”
“你說你這兒,這麽寬敞,辦個泳池party多熱鬧……怎麽也沒見你交什麽朋友。”
裴跡道,“我不愛熱鬧,工作忙,沒什麽時間。”他看了一眼寧遠的手臂,問道,“怎麽,這會兒又不鬧着疼了?傷還沒好就下水,容易感染。”
寧遠懶懶答道,“我就是想下去游泳。”
裴跡沒說話,只是無奈笑笑,站起身來,便往別墅方向走。
寧遠追問,“你幹嘛去呀?……”
“等我會兒。”
寧遠曬得昏昏欲睡,但沒大會兒,裴跡便提着藥箱回來了。
他給人拆了紗布,重新敷了一層藥,檢查了一下傷口只剩極細的貼合痕跡,便給人貼了張大號的防水創口貼,包裹嚴實。
“可以了。”他忍不住又叮囑,“但是不要在水裏待太久。”
寧遠坐起身來,晃了下胳膊,“我就知道,裴跡,你最好了。”
“最好?”
寧遠心虛的呵呵笑,“反正這會兒,我能想到的,就是最好。”他站起來,低頭瞧了人兩眼,“至于是不是一直都‘最好’,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裴跡靠在椅上,微微後仰,擡眸睨着他,“上一次這麽跟我說話的,還是天使輪承諾上市給分紅的那幫人精。”
“承諾是誘人的,但現實是殘酷的。”寧遠笑道,“你做這行,肯定懂得吧?”
“別人是高風險、高回報——有些人是高風險,但學會賴賬了。”裴跡哼笑,“做這行這麽久,我也還是頭一回讓人騙呢。”
“你情我願的事兒,也不算騙吧。”寧遠忽然俯身,騎回他腿上,撫摸着人下巴道,“你現在說後悔了,還來得及。”
裴跡搖頭,“我可不會後悔。”
“真的?”
“真的。”
“就算沒分紅也不後悔?”
裴跡笑着吻他的耳垂,“你知道天使輪,為什麽叫天使投資人嗎?”
寧遠琢磨過那味兒來了,調侃他,“合着就是人美心善,不求回報呗。”
“還賭一個可能。”裴跡道,“投資人看似相信創業團隊,其實更多的,是自負和篤定——就比如我,我相信自己的投資眼光。”
“既然看上這個項目了。”裴跡盯着他眼睛笑,“不管結果怎麽樣,我都會心甘情願的投,賠了也高興。”他頓了頓,又道,“我巴不得加投呢。所以……下午,我們去逛街怎麽樣?”
“加投?逛街?”
“雖然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把我的錢花光,但……我總要試一試,對嗎?”
原來是為昨晚那句“我想把你的錢花光”。
寧遠自覺挨了臊,笑道,“我就是說句玩笑話,你別當真啊。再說了,我憑什麽把你的錢花光?……”他抵住人額頭,輕笑,“現在還欠了好多債呢,我怕真花光了,你讓我肉-償。”
裴跡笑出聲來了,将手扣在他腰上,“那樣不好?你不是正心急呢。”
“我什麽時候心急了。”寧遠臉皮薄的像紙一樣,為這兩句話臊的更紅,開口死不承認,“再說了,我只是……只是随口那麽一說。”
“沒關系,我心急。”裴跡笑着捏了捏他一邊的頰肉。
在陽光下白的耀眼的青年歪着頭,扯唇露出笑,齒間的水光亮起來,好似海底的貝珠。
——那是第七天創世光輝裏,無意墜落人間的少年愛神。
心口被箭猛墜了一下,裴跡有短暫的呼吸停滞的感覺。
寧遠毫無知覺,撥開他的手,攀着人俯身去吻。
裴跡微怔,鼻息間清香萦繞,連眼都忘記閉上了。交纏的間隙,目光越過肩膀和紅到幾乎透明的耳垂,瞥見防曬油料被陽光折射,在他皮膚上落下淡淡的彩色。
他擡手去撫摸人的肩頭,心底毫不懷疑,少年愛神那漂亮脊背将能生出鱗片來……掌心眷戀的摩挲,以優雅但兇狠的爪牙捕捉一尾美人魚,便總是這樣翻來覆去的拿指尖把玩。
寧遠親夠了,便笑着起來,一個利落的縱身,紮進泳池裏。
裴跡捉不住,只能舔着唇回味那柔軟觸感,眯眼去看。
誘惑,機敏,滑的跳脫掌心。
——被甩了一臉水珠的貓,只好一面舔着肉墊,一面眯眼在岸上看。
寧遠快活的在水裏游,間或伏在泳池邊上,笑意琳琅的看他,“裴跡,你不下水嗎?”
裴跡搖頭,撿起桌臺上的材料來看,又往唇邊塞進去一顆煙,伴着重重的火氣滾出煙霧來——滿腹焦灼的讓他不敢看。獵物太誘人,每一個眸光都似無聲地挑釁,他實在難能在一次又一次失控的邊緣停下。
寧遠玩夠了,仍笑着喚他,“你看什麽呢?你不來陪我?”
裴跡輕笑,仍只是搖頭。
“說好不工作的嘛,360°照顧我,你怎麽又自己忙起來了?”寧遠游了一圈回來,鬧着不滿意,撩撥池子裏的水往他腿邊兒潑。
裴跡終于分出眸光去看他,咬着煙微微眯眼,連名帶姓的喊他,“寧遠。”
寧遠心頭一緊,見他擱下手裏的材料,便擡腿蹬了下泳池邊,又往水中退遠了去,“您老人家先忙,我不打擾您了。”
裴跡摁滅那根煙,站起身來,朝泳池走近。
寧遠察覺危險,便游的更遠了幾分,靠在另一頭的岸邊,沖他笑。
裴跡蹲下身瞧了他一陣,見他分明的亮眸子含着期待來看自己,便順從的下了水,游到人跟前。
寬厚手臂将人扣在泳池邊上,低聲道,“我看有些人,昨天晚上沒吃飽,今天來讨債的是吧?”
寧遠在胸膛和泳池狹窄的空隙裏轉過身來,親昵的拿唇蹭他脖頸,又明知故問,“昨天晚上?我怎麽不記得?”
裴跡輕笑,垂眸看他,“那我幫你回憶一下?”
寧遠沒答這話,反而問了句,“裴跡,你真願意這樣一直陪着我?你确定?你不要你的一堆白富美聯姻了?”
“這又是哪裏吃起來的醋?”裴跡道,“除了你之外,從來都沒有別人。”他微微嘆了口氣,“如果非要吃醋,倒是我該擔心,一天不盯着某些小朋友,就怕讓人拐走了。”
“我才沒有呢。”寧遠拿腿輕撞他,“你就沒有什麽……身份上的壓力和家庭上的負擔?”
“你這旁敲側擊也太明顯了吧?”裴跡失笑道,“如果你想,我可以随時帶你見我的朋友,和我的家人。”
“我真沒有!”
裴跡輕笑,“那我換個說法。如果你想要熱鬧,想在別墅辦Party的話,我可以把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邀請過來。到時候……我會給他們介紹,誰是這裏的主人。”他忽然抵在人耳邊,輕輕道,“也可以……介紹一下,誰是我的主人。”
寧遠臉炸鍋似的沸騰起來,從腦袋一路紅下去,蝦子似的微弱掙紮了兩下,他小聲道,“我可什麽也沒幹過,你別說的這樣…… ”
“哦?沒幹過?”裴跡扣住人的腰,摟緊,“那你還想幹什麽?……我随時準備好,等着你。”
寧遠有點後悔捉弄他,這會兒反被人羞的嗓子眼發幹,“我沒想幹嘛。我……我什麽都沒想好呢。”
“不用想。如果你覺得現在這樣好,那我也尊重你的意思。就算你不肯跟我确認關系,我也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
裴跡笑着将籌碼推到牌桌上,字句落在人心尖裏,“寧遠,你可以單方面占有我,但你是自由的。”
這樣不平衡的關系,像一條繩索,緊緊的圈在人脖頸上。
裴跡允許他如此這般肆意的手握一端,并心甘情願的以他為準則,來自我要求。同時又向他俯首,無須他回以任何承諾或改變。
這簡直是一種蠱惑。
作為牌桌上經驗豐富的老手,壓中籌碼,篤定對方心中的渴望,并幹脆利落的掀開了數字一面,與人打明牌。
在必輸無疑的局勢裏,裴跡賭的是,他不舍得贏。
“……”
寧遠腦子宕機了兩秒,問,“真的嗎?”
“當然了。”裴跡笑道,“你想見,随時都可以——而且,我的大部分朋友,你都已經見過了。”
寧遠怔愣擡眸,只聽見他調侃道,“你在酒吧撲上來的時候,就吓跑了一位。還有……你哥,你比我認識的早吧?”
寧遠“啊”了一聲兒,“不是吧?這……”
“還有,我父母不在S市,他們住在鄉下村子裏。”裴跡道,“可能不太願意過來,所以……如果你想見,恐怕得跟着我跑一趟了。”
寧遠鮮少聽他提起家人,便好奇的追問了一句,“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財神爺’,有錢人,為什麽不接他們過來?讓他們住在村子裏。”
“老人家不愛住城裏,嫌種地養雞不方便。”裴跡解釋道,“我們家在農村,他們住慣了,不喜歡挪地方。”
寧遠沉默了片刻。
裴跡便歪了下頭,“怎麽了?嫌棄我窮了?”
寧遠本來在認真思考,結果被他這句話逗笑了,一時沒忍住,反問道,“我嫌棄你窮?裴跡……你是不是忘了,我欠了你幾個億啊?……”
他笑着解釋,“我剛才只是在想,你這別墅地方也挺大,給他們圈出來種地養雞應該也不錯吧?”
說完,又沉默片刻後,寧遠似乎反應過來了。
他伸手去摸裴跡的臉,用一種傷口上撒鹽的方式,純粹又直白的心疼人,“哦,我知道了,裴跡,你是不是自卑了?”
裴跡微笑,靜聽他下文。
寧遠果然語出驚人,鎮定說道,“就算你真沒錢,也沒關系。我爸還有,我哥也有,實在不行,我賺錢養你……”
裴跡笑着去吻他,“你賺錢養我?”
寧遠沒說話,回吻他,睫毛垂下去,眼底卻是更深的色澤。
波瀾光影蕩漾在水中,他們在泳池裏久久的接吻,無法倦怠的對愛的渴望。那樣迫切而惶恐的珍重之中,寧遠短暫的明白了一點,裴跡在獻祭他的愛。
以并不富足的心,于伶仃歲月裏,向着更燦爛處剖出誠意。
當年滿身風雨時,或許,他也在等吧。
等無關貧富的、真正的愛。等陽光,等擁抱,等一個吻。也正因為等了很久,才能在經年後的某個時刻,篤定知道自己愛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