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晉江獨家
第57章 晉江獨家
寧遠将腦袋擱在他肩頭上, 只是轉過臉來,就能看見裴跡因緊張而微微吞咽的喉嚨,隔着一層皮膚, 期待的顫栗。
寧遠問,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裴跡依然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問題,更不知道答案;但在某一個瞬間,他不覺得自己一定要依靠理智判斷, 似乎,這樣混沌的狀态也不錯。
裴跡下意識垂眸, 去看他, “不過, 你哥的事情,我處理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滿意?”
明明是傍晚, 但不知為何, 寧遠總感覺光線熱烈, 籠罩在周身,暖洋洋的,甚至浮起一層薄汗。
寧遠窩在那兒,伸手去夠酒杯, 卻被裴跡握住手腕了。
“先回答我。”
寧遠輕笑, “我是想問,為什麽不是見色起意?為什麽要說那麽清楚, 讓人沒法兒躲。”他微微嘆了口氣, 收回手來, “就算……你處理的完美,我也未必就需要這樣完美的情人吧?”
變卦, 翻臉,心思藏得真快。
裴跡并不氣惱他的言而無信,只是重申,“我可不認為是情人。上次你說的,是‘愛人’。”
“都一樣。”
裴跡伸手去捏他的下巴,把玩似的施力,強調道,“不一樣。”
“這是瞧不上?”寧遠擡頭去看人,唇邊露出一抹調侃的笑意,“怎麽?讓尊敬的裴總給我當情人,你不願意?”
“……”裴跡微微噎住,“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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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什麽都好。
裴跡照單全收,當做一種愛情的賞賜。
“算了,我收回這句。”寧遠反過來拿指頭攀住他的指尖,狀似無意般,勾勾纏纏的黏糊着。
“收回?”
“嗯,我不想要什麽情人。就像現在這樣,就可以。”
他的人生還太長,遙遠,充滿可能,他預設的每一分激情都淺薄,所以無所謂靠什麽情與愛選擇一個人。就只是自由的生長,在命運的引力下,偶爾軌跡重合;愈漸深刻,相交,或分離。
選擇,意味着得到,也意味着失去。
而他太貪心了,他什麽都想要。
——寧遠困惑出聲兒,“裴跡,這樣不好嗎?”
裴跡收緊了手臂,任由他在手背上撫摸和攀爬,露出淡淡的笑容來,“這樣也好,只要你喜歡,怎麽都好。”
寧遠不說話,再度去夠酒杯,卻被人搶了先。仰視的角度看去,只有弧線利落而漂亮的下巴,微微揚起,一粒酒花從唇邊滑下來,順着脖頸的角度墜淌,停歇在喉結那兒,欲落不落。
燙金色的夕陽殘影從挺拔的鼻梁處勾出輪廓,鮮豔的酒滴如骨血。
鬼使神差的……
寧遠怔愣片刻,湊上唇去舔了一口。
極細的口感,濕潤,回甘。
柔軟的皮膚,吞咽時游動的喉結,被再度裹在唇齒間輕舔,直至濕漉漉的泛着水光。
裴跡隐忍垂眸。
察覺到他過于迫切的渴和吞食的欲,他終于擱下酒杯,掐住人的下巴,狠狠地去吻,藏在紳士風度下的艱難克制的不滿、占有欲,随着風雨飄搖,被虛化成絢爛交疊的陰影。
——裴跡,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
這個姿勢略顯侵略性,唇齒間有溢出的紅酒,随着接吻的動作,渡到人唇間,因吞咽不及反被輕嗆了一口。借着那口喘息的猛烈,是更加濃重的情i欲侵襲。
寧遠抓住藤椅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尖逼出一抹粉來。他終于察覺,裴跡分明沒有表面那樣的淡定和無所謂。
在接吻的間隙瘋狂擁緊,然而雙手卻克制的在襯衣下擺的邊緣乖乖停住。
裴跡的吻帶着酒珠的苦澀。
寧遠想調侃這人的隐忍與落寞,卻猛然發現自己無意識的……為他這樣的反應而愉悅。
——裴跡為他,将掙紮熬得更深,更痛,為得到他的愛更忍。
僅僅是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中滾出來,就讓他覺得一路烈焰燒灼,從喉嚨、胸腔墜落入腹部,齊齊發熱,燒的顫栗。
那吻越發亂下去。
酒杯滾落在腳邊,将一層灰絨濡濕成粉紅,如氤氲在脖頸和臉頰上的色彩。
藤椅忽然變得狹窄,寧遠才将手臂攀住人的肩膀,對方的動作忽然就停頓在了原處。
裴跡回神,覺得這吻太過失控,生怕因轄制觸碰到手臂那兩寸傷口,便強忍聲息,輕道,“抱歉,我……”
寧遠喘着氣回吻他,輕笑,“裴跡,你老實兒跟我說,現在這樣不好嗎?”
裴跡微頓,“不好。”
“為什麽?”寧遠口氣頗帶點混不吝的意思,“我又不追着你要名分?又不搶你去結婚,也不用負責……”
“噓。”裴跡擡手,抵上人的唇,“別說了,我想。”
寧遠挑眉,意思分明:想什麽?
“我想追着你要名分,我想要我們對彼此負責,我想跟你過日子,雖然不确實是不是要通過‘結婚’這個辦法。”裴跡道,“總之,我想讓別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當然,我也是你的。”
“結婚,宣告?伴侶,愛人,無論是什麽,至少名正言順。”裴跡反問,掐捏住人頰肉的手指略微用力,帶着點調情的警告,“你不想跟我确認關系,是打算留一條後路,給其他人機會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可要小心點兒——我,嫉妒心,可是很重的。”
寧遠被人捏的嘴撅起來,哼笑道,“你想的美——沒有名分,你憑什麽管我。”
不等裴跡再開口,寧遠便搶先堵住了人,支吾不清道,“還有,你想要什麽名分?且不說別的,你跟我哥、跟我爸商量了嗎?”
“……”
壞了。
裴跡那發愣的神色不像裝的,“關你哥什麽事兒?不用跟他商量吧。”
寧遠睨着他,“你追我的事兒,我哥知道嗎?還說什麽好哥們兒呢,連人家弟弟都不放過——禽獸。”
後面兩句,是寧遠腦補他哥會說的話。
裴跡還算頭腦清醒,沒被人唬住,反問顯得冤枉和無辜,“可我還沒追到呢。等追到了再去負荊請罪也不遲吧?”
說着,他又湊近去,拿齒尖輕咬人的耳垂,“等生米煮成熟飯,大舅哥總得承認吧。”
寧遠臉紅,身子想躲卻被摁住了。
“你說的好下流。”
“哪裏下流了?……”裴跡不承認,圈住人摟進懷裏,眼眸從人亮着水色的眸子和腫脹的嘴唇上移開,視線掠過逐漸黯淡的夕照,輕哼笑道,“尊稱他一聲大舅哥,他該高興才是,要不是你,我才懶得理他。”
“不許你說我哥壞話。”
裴跡拿唇蹭他眼皮兒和眉毛,像探索氣息的吻,又像親昵而珍重的摩挲,“好,我不說了就是。等我追到你,再告訴他,好嗎?”
不然的話,以寧川的性子,前路漫漫,恐怕又得多繞兩條彎兒了。
寧遠輕輕笑,既不說好,卻也不出聲兒拒絕。
天色見黑,橘色昏下去,有鳶尾藍點染出的顏色,在天幕上暈開。涼風吹起來,透過長廳傳來的唱片再度循環一首熟悉的藍調。
玻璃面反射出光彩和交疊壓下去的身影。
片刻後,寧遠呼吸漸重,裴跡卻停住動作,彎腰撿起那支酒杯來,扯了扯領帶,輕聲問,“外頭涼了,咱們回房間好不好?”
寧遠笑着說“好”,身子卻無骨似的從後背攀上去,雙手挂住人脖頸,纏着團兒一般,拖行走了兩步。
裴跡感受着身後的重量,輕挪腳步,又頓住,被人逗笑了。他回身扣住人的窄腰,只好借力圈住人走。
輕輕挪動的腳步,喉嚨裏滾起來的笑,唱片複古而浪漫的曲調,陽臺吹過的微風,一切柔軟下去,就像放慢的浪漫愛情片。
裴跡抵着人的額頭,試圖捕捉他的心思,“想跳舞嗎?”
寧遠先是笑,然後将手搭在他的肩頭。
——跳舞,腳步挪動便游移出優雅的姿态,窄腰身,挺闊肩頭,唇齒輕吟,長久的對視,繼而是低低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添多了幾杯酒水,在光影和音樂的蠱惑下,被拉長的影子忍不住擁吻。
舌尖舔住那甜,酒意便自心底湧上來。接吻時,寧遠忽然睜開眼,裴跡睫毛顫動着,垂落的一縷發,和隐忍動情的神色太過沉浸,以至于勾着他也醉的深了,竟感覺高闊的天花板開始旋轉——在夜色的包裹下,終于摔倒在柔軟的床毯裏。
混亂的呼吸平複良久,寧遠才扭過臉去看裴跡。
裴跡只是含笑,溫柔回以注視。
寧遠忽然覺得他是那樣的出色,遙遠,甚至好看到平庸,他是那位——隔着屏幕沙龍椅上淡定微笑的商業傳奇,也是沙啞哄着他要名分的裴跡。
他是別人的裴跡,也是自己的裴跡。
“裴跡,你真好。”他停頓了好大一會兒才說下去,“我好像也快愛上你了。”
裴跡盯着他細看,“好像?”
“就是……我不知道。”寧遠戳了戳他,忽然蹦出一句不着調兒的話來。
他說,“裴跡,我真想把你的錢都花光。”
裴跡沒答。
他認真算了一下,短時間內花光是有點難度,但他還是願意尊重寧遠的想法,“如果你想的話,都好。”
“不過……是花光後,才能和我确認關系嗎?”
寧遠笑起來,“那倒不是。”
至于為什麽,他也不知道。
寧遠就是想把他的錢都花光,然後讓那個遙遠的、別人的裴跡消失,只剩眼前的,自己的這個裴跡。
沒有商業傳奇,沒有財神爺,只有他的那位——好看的平庸的裴跡。
裴跡沒有說話,坐起身,越過外間的客廳出去了。
寧遠緊跟着坐起來,嘴邊嘟囔了一句,“你去哪兒?小氣鬼。”
裴跡沒顧上給人答話,沒大會兒,就踩着輕快的步子回來了。
他端着那件東西遞給人看。
紅絲絨的珠寶盒裏,靜靜躺着一枚杏仁胸針,昂貴的珠寶将杏仁設計和雕琢的別致、逼真,風格優雅。
裴跡坐在他身邊,拿手撫摸着他的眉骨和眼眶,“你想花多少都行,想要什麽都可以。”溫柔注視的目光之中,口吻也顯得認真而熱切,“如果還不夠,我會更努力去賺的——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
寧遠盯着那枚杏仁胸針,忽然眼眶一熱。
“我不在乎‘愛情是不是受阻’,沒關系,我也可以不要答案,另外,我還可以等。只要你覺得開心,怎麽樣都好。”
裴跡俯身去吻他的眼皮兒,聲息緩慢而堅定的穿透空氣,落在人耳朵裏:“就算你不需要一個愛人,也沒關系,你可以需要我。”
——是的,什麽都沒關系,只要你還需要我,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