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晉江獨家
第23章 晉江獨家
裴跡擡起腕, 在人的催促下,迅速的解着扣子。
淺蜜色的豐盈胸肌自領口一路延伸,有線條分明的線條勾勒出腹部, 隐沒在腰線邊緣。
動作似乎遲疑了片刻, 裴跡将手摁在腰帶上,幾度欲言又止,最終将臉色憋出來一層薄紅,出聲兒懇切, “要不……今晚,只畫一半?”
……
好麽, 聽說過半成品, 沒聽說過半個人的。
寧遠試圖轉移視線, 奈何那雙眼睛不争氣,盯着漂亮腹肌和流暢線條, 半分都不動作。
這小子向來嘴硬, 目光黏的撣不開, 嘴上說的卻是,“我不看,你脫你的。”
裴跡:……你确定不看?
他抿唇站定,咬了咬牙, 迅速扯開外層的衣服。
強健的長腿并一身緊致的肌肉闖入視線, 線條華麗而不誇張,腰線窄勁, 比例絕佳, 淺密色在燈光下渡了一層淡淡的金, 大腿的黑色襪帶被緊繃的肌肉撐起來,因松開襯衣而垂挂了一條線。
寧遠在心底吸溜了一聲兒。
明明是正經而講究的襪帶, 挂在這人腿上,怎麽就……他自我催眠式的強調:寧遠,你出息呢!——你只是羨慕,來自直男的羨慕。
然後,這位直男的目光忍不住上移。
兩灣方型的豐盈胸膛恰到好處……裴跡壓低了眉眼,因為表情隐忍襯得五官越發淩厲,随着手臂動作幅度,肌肉線條若隐若現,青筋起伏,性感又極具攻擊性。
這會兒,已經不是直不直男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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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強壓住眼底的熱,給自己找了個光明正大注視的理由。
[這是你的模特,寧遠,醒醒!這就是出于藝術創作的欣賞。一個藝術家,如果不能對自己筆下的作品産生狂熱的愛慕,怎麽能創作出驚人的作品呢?]
這話說出來,連裴跡都不能信。但寧遠心大,他自個兒信了就行。
片刻後,似察覺到了什麽,裴跡擡頭,兩人驟然對上視線。他扯着褲邊,頗顯無辜的問,“一條底褲,總可以留吧……”
寧遠如餓狼盯食一樣,饞的雙眼放光,神色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以。不過……你放心!”他再次重複了一遍,“我不看,你脫就行。”
這麽說着,視線卻沒有移開分毫。
裴跡:“……”
“原來我們畫室人體寫生,都是些老頭……身體走樣的連正常線條都看不見。”寧遠小聲嘟囔,“你知道像你這樣的……每塊肌肉都長在精準位置、比例優越、線條清晰,而且甘願犧牲的‘人體’,有多難得麽?”
得,努力一天,地位還一落千丈了!這會兒,幹脆直接從“裴跡”變“人體”了。
裴跡揪着底褲,牙都快咬碎了。就這麽單方面赤誠相見,實在……他深呼吸了兩口氣,在人火熱的目光注視下,慢騰騰的将底褲褪了下去。
寧遠嘶了一聲,在裴跡擡眸的片刻,又迅速将震驚神色掩飾了下去,他強作鎮定,背過身去,輕輕吐出一句“卧槽”。
裴跡猶豫問出聲兒,“需要……我擺個什麽動作?”
寧遠沒答話,紅着臉轉回身來,支好畫架,連燈光都摁開了三層,确保是他想要的感覺。他一邊搗騰着顏料,一面擡眼去看裴跡,發現他正準備解開襪帶,便急忙“哎”了一聲兒,“別動,戴着就好。”
裴跡無語凝噎,襯衣都沒了,要襪帶做什麽?渾身上下,就剩倆條黑色襪帶……一向成熟穩重且端莊的某人,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就這樣,更能體現腿部肌肉線條。”寧遠視線飄忽的從人敏感位置掃過去,臉上被強烈的白光照出一層濃重的粉色,片刻後,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可比大衛像壯觀多了。”
大衛:不帶這麽羞辱人的。
裴跡忍不住出聲提醒,“看哪兒呢。”他揚了揚下巴,“這位‘米開朗基羅’先生,專心點兒。不然……我就擺個和大衛一樣的姿勢?”
“知道了,‘大衛’先生。”寧遠慢騰騰的打磨着筆尖,動作一次又一次的頓住,目光不自覺往人身上瞟。
見裴跡挑眉,寧遠就紅着臉解釋,“我不得看仔細麽?還要構思……”他一本正經的強調,“模特先生,請注意表情管理,不要挑眉。”
裴跡斂了眉眼神色,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看。
寧遠故作正色,舉起筆來,有點緊張似的輕呼了一口氣,“要不,你還是換個姿勢吧,坐着會輕松一點兒?可能會畫的比較久。”
裴跡淡淡壓着神情,“沒關系,畫吧。”
寧遠再次拿筆尖衡量了一下比例結構,然後迅速在紙張上構圖,這個姿勢的結構他早就練習過無數次了,像裴跡這種和标準人體相差無幾的模特,畫起來甚至挑戰性更小,也更得心應手。
當筆尖在紙上勾出沙沙聲時,寧遠的神色逐漸的平靜下去,沒多久便徹底沉浸其中,全然将他當做一副完美的人體工具了。
哪怕是完全沒有繪畫經驗,僅憑寧遠落筆的速度和連貫程度,裴跡都能判斷出來,他的基礎與天賦應該是極好的。但寧遠絕非傳統意義的“藝術家”,藝術創作只是他短暫抽離這具身體,用靈魂來探索世界的一種方式。
半個小時候,那張厚實畫紙被抽開,随意的丢在腳邊,寧遠沉着臉看了裴跡一眼,目光中填滿了複雜情愫,然後用視線一寸一寸認真審視,眸光明暗交疊的間隙,飽含某種期待。
裴跡略微不自在,輕聲問,“怎麽了?”
寧遠調整了畫架,又換了厚重的畫紙,便垂眸開始擠調顏料,攪拌時撞擊顏料杯壁的聲響叮叮一片,“感覺少了點什麽。”
素描的筆觸粗糙,輕率,無法将那珠光般的肌體淋漓盡致的呈現,寧遠調好顏料,又擱下筆來,朝着人走近。
距離逐漸縮短,腳步輕輕挪動,幾乎貼在一起。
裴跡呼吸微滞,略帶沙啞的聲音壓在喉間,“要這麽近,才能看清楚嗎?”
這會兒,魚咬鈎過于迫切和主動,釣魚佬一時分不清是被魚引誘了,還是被反釣了。
寧遠雖貼的近,卻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專注的圍着人轉了一圈,将手放在他肩頭上,然後順着手臂輕輕撫摸,緊跟着是胸膛……那白皙的手指在胸口揉出一抹紅來,淺蜜澆了櫻色,在陽剛健氣中添了一絲柔情。
寧遠沉思,他甚至還低頭看了一眼。
“……”
屬于寧遠的味道輕輕萦繞在鼻尖,裴跡隐忍的轉過眸去,在緊密對視片刻後,額角終于滲出薄薄的一層汗來。
不管是頭頂過于強烈的光,來自寧遠審視而癡迷的視線,抑或着兩人貼近片刻鼻息呼吸交疊所湧上來的熱霧,都讓他感覺呼吸滞澀,意志艱難。
終于,裴跡出聲兒,“可以允許我,先去個洗手間嗎?”
寧遠微愣,點了點頭。
再出來時,裴跡洗了把臉。
幾縷濕發垂落,兩道眉毛沾着細碎的水珠,側臉迸濺的水痕,濕漉漉的灑在胸膛上,緩慢沿着腹肌線墜落,一路隐沒進叢林。
寧遠似乎被蠱惑了一般,慢慢伸出手去,拿指尖蹭了蹭人下巴上的一粒水珠。
裴跡呼吸微沉,猛地攥住了人的手腕。
“這……不在創作的範圍內吧。”裴跡微微俯身,唇幾乎貼在人耳尖上,“嗯?大藝術家。”
寧遠耳尖驟然冒了紅,還來不及羞赧,忽然一縷靈感流過,醍醐灌頂似的,他反手捧住人的下巴,“哦對,裴跡,我可算明白了!”
那點旖旎暧昧的氛圍蕩然無存。
寧遠環視周遭,從桌臺上摸過一瓶依雲來。
“你……”
裴跡連第二個字兒都沒能吐出來,便被那瓶水澆透了。
“噓。”寧遠拿指頭替他抹了下臉頰,又那指背輕蹭了人的睫毛,順便用手胡亂在人胸口抹了抹。
水痕在光影下,透着亮,再配上裴跡頰上那一抹不知是愠怒還是羞赧浮起的詭異顏色,如質地堅硬的雕塑生了柔情。
——怪不得,剛才太冷了,人和畫離得太遠了。
——只有被這樣蹂躏過的裴總,卸下面具,才顯得生動。
寧遠顧不上裴跡的微妙神情,自顧自的小跑坐回去,迅速拿起畫筆來,借着奔湧的靈感,一筆一筆将色彩塗抹均勻,直至人物躍然紙上。
他實在認真,連目光都接近癡迷的程度,如盯着一副經由自己之手所構造的絕世藝術品,強硬的掠過裴跡身體的每一寸。
于此刻,那燈光下靜默伫立的,是被定格的靈感。
裴跡感覺流動的水珠逐漸幹涸,似乎是被強烈的視線烤幹的。濕潤逐漸變得粘稠而濃郁,九月的法國突然落下一場雨,濕漉漉的卷起桐葉、掀起涼風,在心底惹出難堪的喧嚣。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寧遠盯着他,目光似乎穿透身體,在試圖捕捉這副造物天賜的作品內核……那是怎樣的滾燙?在逐名逐利的生意場裏,隐忍克制着對人間煙火的期待,用一副淡然的姿态,掙紮。
寧遠盯着人肩膀上的一顆紅痣,久久失神。
他不由感到困惑,自己所看到的,真的是裴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