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第适時出現救下他們
29. 第29章 适時出現救下他們。
我是被馬蹄聲吵醒的。
我起身發現她倒在身邊, 連忙将她抱起來。
是外面的人,他們應該發現了崔布吉的情況,所以正往這邊趕。他們很快就會發現倒在森林裏的瓦裏克一夥,而我現在、再帶她去坐船, 只會太明顯。
我改變方向, 躲藏着帶她離開。奧布汀說讓我将她帶到哀怨森林去, 我也不敢拖延。
只是為什麽、為什麽是哀怨森林。
那充滿戰争冤魂的地方,陽光透不進去、常年籠罩着黑煙。更別說那裏的毒物, 究竟蘊含着怎樣的危險。
她曾在森林中沉睡, 擁有一具漂亮的水晶棺, 被生機勃勃的森林所環繞。而今, 我卻要将她帶到令人絕望的森林裏……如果她醒來,一定會害怕、會茫然不解吧?
我心裏一陣陣抽痛,可又沒有辦法, 不照奧布汀的話去做。
我不敢冒一絲風險。
她并沒有醒來,雖然她恢複了呼吸和體溫,傷口也不見痕跡。但她始終沒有蘇醒,很平靜的睡着。
或許是因為崔布吉的事情,官兵搜查變得非常謹慎。我必須帶着她、小心的四處躲藏。這時候,我又慶幸她不知道。否則我很難向她解釋、否則我又得向她撒謊……我越來越笨拙了, 怕自己總有一天會圓不過來謊言。
我買通士兵,用盡各種方法, 通過層層搜捕,終于将她帶到了哀怨森林。
我曾來過這裏, 這裏萦繞的黑氣,普通人聞上一下,都會頭暈乏力。但這對我來說, 并沒有什麽損害,也因為這樣,我得以在這片森林裏自由行動。
可盡管如此,沒有黑氣,還有那随時随地能致命的生物。有可能是一只螞蟻,有可能是一只飛蟲……他們帶着劇毒,攻擊着出現在周圍的生靈。
雖然說是森林,可這的每一棵樹,都是死的。黑氣的存在令這裏始終猶如黑夜一般,閃爍的螢蟲,成群結隊,把周邊的樹枝照射出來,有種難以表述的詭異和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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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真的很擔心這裏的環境會傷到她。我時不時的低頭觀察懷裏的她,随時注意探她的鼻息。但她沒事,她依舊很平靜的沉睡着。
我帶着她找了一個山洞,将原本屬于裏面的毒物全都驅逐出來。
她躺在石床上,蓋着我的外套……我把發着熒光的毒蟲裝在玻璃瓶裏,整個山洞閃爍着若明若現的亮光。
這令山洞看起來,透着一股詭異和黑暗。
我坐在石床下面,靠在她的身側,思索一切能夠跟她解釋的謊言。我不能讓她察覺,那根手指對她的重要。她将我贈與的匕首對準了自己,我真的很害怕,她再做什麽傻事。
我為了讓自己的謊言變得自然,不斷反複确認着。
我以為她很快就會醒來,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
但是沒有。我等待着,期盼的心情、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消極。
她沒有醒、我無法确定這是不是意味着,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醒。
我親吻她的指尖,心裏的憂傷郁結着難以散開。我可以等她、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她。可是我很怕,很怕等她醒來,已經認不出我了。
她從死亡裏歸來,不過十年時間,我就從博納變成了沃夫。
然後呢?然後我又會變成什麽?
我明明和她同齡,可轉眼間,我就比她大了十歲。緊接着、會是二十歲、三十歲嗎?
恐懼像是無處躲避的空氣,它入侵着我,一遍遍折磨我的靈魂。我在她身邊睡着,又在她身邊驚醒……我需要更反複的确認,确認她始終沒有變化的軀體。
我覺得她需要血液,即使我的血為她止住了傷口,她也仍舊需要哪些。
鮮活的、溫熱的,從年輕生命裏奪來的……奧布汀将那些形容成她的食物。
我不想她餓着。
但我不敢擅自行動。我只能再度召喚奧布汀,用來确認。
這是很危險的行為,尤其是奧布汀已經不再信任我。這一次,我付出很大的代價,奧布汀操控着我的身體,對我下了黑暗的詛咒。
奧布汀讓我為他辦一件事,如果沒辦法完成,我終究會像瓦裏克那些人一樣死去。
奧布汀希望,我将她帶到大女巫面前,即使我不将她帶到小島,奧布汀也要向大女巫證明、證明他的正确。
奧布汀這次是有備而來,我沒能掙脫他。好在他給了我一年的時間,并沒有讓我立刻去做這件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着,她一年內真的會醒來。我只是什麽期待着。
“你找些血也好。”奧布汀告訴我。“但這裏是哀怨森林,邪惡的事件,會迎來不可預測的後果,我勸你最好小心。”
“我只需要知道,那對她有沒有利。”
我跪趴在哀怨森林中,周圍的毒物圍着我蠢蠢欲動。而我像個自說自話的瘋子,一具軀體、一個聲音,獨自完成了兩個人的對話。
“當然。那是她維持生命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你是為了讓她更快蘇醒,這恐怕沒有效果。”
“那我該怎麽辦!她會睡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我質問着奧布汀。“你不是想讓我将她帶到大女巫面前嗎?大女巫自從十年前離開王宮,就下落不明。想找到大女巫一定會花費不少時間。你希望我在等待中度日嗎?”
這是我唯一能抓住奧布汀的弱點,如果不是奧布汀在意自己的成敗對錯、勝過他所謂的複仇,我恐怕只能将她帶回小島去。
“你聽過,查德麥斯家族的詛咒嗎?”奧布汀忽然問我。
我不知道,我不用回答,奧布汀也能聽到我的想法。
奧布汀控制我的身體站起來,任由地上的詛咒藥劑散落着。他的笑聲十分陰森,我能感覺四周的毒蟲蠢蠢欲動,充滿攻擊的感覺。
“查德麥斯家族的詛咒。一百多年前,他們的家主受傷落難,偶遇一位巫師,就開口向他求助。巫師答應幫助對方,但要求對方交出自己貌美的女兒作為謝禮。家主表面答應巫師,卻在巫師救他之後,買通殺手殺死了巫師。當時,巫師就對查德麥斯家族下了詛咒。”
“擁有查德麥斯血脈的兒子,都活不過二十歲。”
“這跟她有什麽關系?”
“別急。最後查德麥斯家找到了大女巫,大女巫為了幫他們,贈與他們一條抵抗詛咒的項鏈。那條項鏈吸取着巫師的詛咒,這麽多年過去,那條項鏈聚集了巫師大量的怨恨和黑暗……你只需要得到它,它蘊含的強大巫力,能夠幫助她更好的吸收鮮血,她會很快蘇醒的。”
“你确定?那我應該怎麽找到那條項鏈?”
“這就不知道了。查德麥斯家族沒落,族人四處消散,現在項鏈究竟在誰的手裏,誰也說不準。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那條項鏈只能讓它的主人親自贈與你,否則你不能收下。”
“為什麽!”奧布汀的意思,我想要拿到一條項鏈,不能硬搶,還需要和對方各種周旋。
“那是大女巫贈與的東西,蘊含着大女巫的力量。除非贈與,否則大女巫會察覺的。”
我覺得奧布汀很矛盾。
他嚷嚷着報仇,可面對那個驅逐他、将他趕出大陸的大女巫,他言語間從不缺乏敬畏。
我見過大女巫,那不過是一個弓着背,一副老婦模樣的女人。她陰暗且邪惡、披着鬥篷,完全不像個普通人。她身上的詭異,令人難以接近。如果說,她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她跟奧布汀一樣,瘋狂的沉迷着巫術。
他們師徒兩個都是瘋子。只不過看誰瘋得更厲害,更難令世人接受罷了。
大女巫勝在強大,她的強大、令人無法忽視從她口中說出的預言……
可我沒想到,奧布汀也害怕着她。仇恨不應該擊垮一切恐懼的嗎?我不明白。
我得到想要的信息,脫離了奧布汀。我能隐約記得,奧布汀通過我的身體,念出咒語時的感覺。
每一次、每一次和奧布汀接觸後,我都能記得屬于巫師的巫術記憶。
奧布汀可能根本沒想到這點,這可能是意外、可能跟我身體裏魔獸的力量有關。
我能很輕松的竊取奧布汀的咒語。
但是我不準備輕易的嘗試。
我記着奧布汀對我施展的詛咒,我不想讓奧布汀發現。
我有一年的時間,來解除奧布汀施下的詛咒,我可以慢慢來。
現在更關鍵的,是打聽查德麥斯家族項鏈的事。
我花了大價錢。在這麽緊要的關頭,還選擇露面,這是很危險的事。
在得到查德麥斯家族項鏈消息前,我還聽說了都城王宮裏的事。安娜的哥哥布魯斯,成為國王的臂膀,受到國王的重用。
他奉博威·傑爾特的命令搜查我,而且很有可能,已經将我和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聯系在了一起。他帶着人在打聽,幾乎将我走過的路重走了一遍。
我不确定他是否認出‘沃夫’就是我。畢竟十年過去,我和當初的模樣已經大不相同,而身邊的她、畢竟是死而複生。不過,他對‘沃夫’很感興趣,這點是可以确認的。
我不懼怕一個小小的布魯斯,我只是不想那麽快暴露,那樣會很麻煩。他們打不贏我,卻勝在人數衆多。我不想帶着她,過奔波逃亡的日子。我已經讓她辛苦了一次,這次、我只希望她能夠好好享受。
我并沒有放棄殺死博威·傑爾特的念頭。
他搶了我的王位、聯合安娜背叛我,這些我都可以忍耐。可他對她做過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我是一定會親自砍下他頭顱的。
即使他已經是阿德卡的國王,而我只有一個人,還是被明裏、暗地通緝的逃犯。
但我會用自己的方法,不是愚蠢的宣戰方式。
……
我得到查德麥斯家族項鏈的消息,是在她昏迷半個月後。
聽說有人在一個冒險團裏見過那條項鏈,我各方打聽,才知道查德麥斯家族的血脈,淪落到靠接收命令度日。
小熊冒險團,他們年輕有為的團長,項鏈在他手上。
正如奧布汀所說,這麽多年過去,巫師的詛咒已經被大女巫的項鏈吸收得七七八八,他們已經不再受詛咒的影響。但是那條項鏈,依舊是他們家族的重要寶物。
如果我提出用金錢買下它,只會打草驚蛇,讓對方戒備
我謹記着奧布汀說過的話。所以對外向冒險團征購,用一大筆錢引誘小熊冒險團。
我向他們征購哀怨森林十八蜜蜂的蜂蜜。但是查德麥斯太過謹慎,并沒有立刻答應這危險的任務。為了逼他上鈎,我又買通人陸續破壞冒險團的幾次交易。
終于,他答應了,接收任務,帶着我要的項鏈來到哀怨森林。
他們很快遇到了麻煩。畢竟這裏是哀怨森林,不是任何人都能夠闖入接近的。我觀察着,注視着,看着他們到達十八蜜蜂的巢穴,然後再引來大毒蜘蛛攻擊他們。
我知道冒險者的脾性,他們有無知的義氣、和無畏的勇猛。
想取得他們的信任,實在太簡單了。
我只要适時出現救下他們,然後假裝受一點傷。
我維持一個看似神秘的身份,冒險人骨子裏對神秘未知的向往,足以驅使他們對我少些深究。
一切都很順利,我輕易混入他們之中,帶着他們在哀怨森林裏走了兩天。我暗地制造一些麻煩,然後解決它……
他們絲毫沒有懷疑。
查德麥斯一開始還很謹慎,後來在我救下他的一個團隊成員後,就将項鏈送給了我。
我迫不及待将它戴到她身上。用迷路的方式,脫離他們的隊伍。我原本的想法,是讓他們在哀怨森林裏自生自滅。
他們活不下去的,全部都會死在這裏。
但是那條項鏈戴到她身上時,發出的黑色光芒和她身體相呼應着。
我忽然想試試,試試這條項鏈,究竟能不能喚醒她。
我需要血,外面的風波還沒有過去,布魯斯也是一個大麻煩。而冒險團總是多人行動,不容易引起懷疑。
我改變主意,帶着她去找冒險團。
我又一次救了他們,帶着他們離開哀怨森林,順路的情況下,往主城方向前進。
而他們,完成交易後,還很貪婪的決定,把額外得到的大毒蜘蛛的腿,賣給大女巫。
他們能找到大女巫?
大女巫被吓破膽了。
自從當初,大女巫被我的好父王抓到,心不甘情不願、十分草率的做出一個預言……她第二天就溜出王宮,從此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根本不認為,就憑他們也能找到大女巫。我沒有拆穿他們,這樣他們就可以跟我同行更長一段路。
只是這樣,尋找血液就很麻煩。
查德麥斯很謹慎,而他的副團長伯特,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我無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殺人,他們只需要一眼,都能看出來這個人剛剛是否參與了戰鬥。
還好我有很多金幣,我能夠通過‘和平’的交易,在留守的時候,将血液送給她。
一兩條‘病死’‘餓死’的賤命,在這樣的世道,就算丢棄在有人來往的小巷,也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注意。
她離開哀怨森林,沉睡了一個月。我每天都在她身邊守着她,看她越來越紅潤的臉頰,心裏總是忍不住雀躍。
我将自己塑造成忠實的仆人,其餘的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冒險團裏的貝妮是個信仰者,她對我的說辭從不深究。她深信大陸上有很多未知的事情、未知的力量,并相信我也屬于這一部分。
因為貝妮的愚蠢無知,成功掩護了我。使得冒險團的人,并沒有對我的身份深究。
至于冒險團裏的萊恩,他是個有很多心思的人。他的聰明時常用不對地方,嘴上話很多,總是意味不明的帶着刺。
他把她稱為睡美人,非常輕浮。我很不高興,奈何他故意煽動冒險團的人,都這麽稱呼她。
他們哄笑着,圍着火堆,笑話昏迷着、始終無法睜開眼睛的她。
至于那個叫梅英的,她虛僞得令人發笑。
我曾經救過她,也是因為這樣,查德麥斯才會把他的項鏈送給我當做感謝。但如果不是她,也會是随便別的什麽人。我并沒有有意接近這個放蕩的女人,她給我的感覺,和海西·巴裏特、或者安娜并沒有什麽區別。
她覺得自己備受矚目,主動靠近并莫名其妙的産生嫉妒心和占有心。
盡管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聲明,我只屬于我的‘主人’,她依舊各種殷勤的‘讨好’我。她真的很煩。尤其是當她用充滿嫉妒的眼神、看着沉睡中的她,卻又扯着虛僞的笑容,假裝對她展露關心的時候……
我只是怕殺死她,肮髒的血液會弄髒她的長裙。
還有那個伯特副團長,裝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每次看起來做什麽都毫無怨言。但整個冒險團裏,所有人都将他的‘關照’當做理所當然。他每次吃着最少的食物,做着最多的活……
我覺得他離那個殺死自己團長的瓦裏克成員不遠了。
如果不是需要冒險團掩護我、需要避開布魯斯,我不會想要跟這些人同行。我忍耐着,竭盡全力的避開和他們接觸,完全不想搭理這些人。
有次他們坐在一起,為愚蠢的事情哄笑。我正守着她,用濕的手帕擦她的脖頸。她安安靜靜的沉睡着,和別人的熱鬧比起來,顯得多麽無辜可憐。
為什麽要讓她付出生命,來為這些人的生存做犧牲?
別人的熱鬧,她連一點點溫暖關懷都沒有。
我當時真想殺了他們,念頭一起來,好久都沒能放下。
……
我沒想到她會那麽快醒來,一點預兆都沒有。
我離開冒險團去狩獵。這是他們的規矩,他們輪流值守,要求每一個人都必須參與勞動。但是無論是誰都能看出這裏面的不公平,留下的那幾個,明明是對團體貢獻最低的。
一樣付出勞動,可他們沒有結果。我不知道、維持着這樣虛假的平等有什麽意義。
這應該是一個由上至下的統治,而不是上對下的關懷包容。人心沒有那麽簡單。
但是我沒有點破。我只需要狩獵的數量,保持在查德麥斯和伯特之下就好。既淩駕于弱者,又不至于強到令強者嫉妒。剛剛好的位置。
于是我很輕松的配合他們殺死一只鹿。在他們找新獵物的時候,随手抓了只兔子。
這樣就差不多了。
他們叮囑我看好獵物,正要離開,我忽然感覺到心悸,不知道為什麽,心忽然跳得極快。
我第一反應就是她。
沒有任何理由。
我丢下腳邊的鹿,朝着營地的方向狂奔。我聽不見查德麥斯和伯特的呼喊,甚至忘記隐藏實力,險些還将魔獸的力量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