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第21章 021
溫家人都有一副優越的皮囊, 溫嶼也不例外，他身上有種青澀少年感，即使穿着白色襯衫, 單單坐在鋼琴前，就讓人仿佛回到高中時代。
許樂檸想, 他确實有不被她拖累的資本。
任何人，有一點像溫時也，那模樣自然是英俊清朗，更何況, 溫嶼是溫時也的侄子, 輪廓裏，确實有點他小叔的影子。
只不過，溫時也的輪廓, 更為溫潤，清隽，他的性格沉穩, 大氣，使得他整個人，都像是墜入凡塵的谪仙, 不染世俗欲.望, 孤傲疏冷。
鋼琴聲悅耳, 似清泉流淌，旁邊的那束花, 花香四溢, 紅色玫瑰用白色花邊帶子系着, 躺在木質椅上，微光打在玫瑰上, 浪漫又複古。
記憶回到那年午後，她下課後，跑到高中部，一陣鋼琴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穿着藍白校服，紮着馬尾辮，趴在窗戶上，看向屋內。
少年清隽，優雅，夕陽的餘晖照在他的側臉，勾起他漂亮的下颌，薄唇微抿，鼻梁高挺，他的雙手流連在琴鍵上，一個一個自他指尖傾瀉。
她抱着書，趴在窗邊，杏眸睜大，裏面滿是驚豔，花園裏的玫瑰香四溢，竄入她的鼻尖，她勾唇，笑了。
少女的笑，像含苞待放的玫瑰，青澀又含蓄。
玫瑰花的清香，飄啊飄，飄到了多年後的今天，她與他重逢，青蔥歲月的驚豔，在今天，得以延續。
那朵玫瑰，初綻。
鋼琴曲結束，吉他手上臺演奏。
許樂檸的心思早已飄遠，她不再拘泥于聽音樂，她垂眸，目光落在一塊蛋糕上，上面裹了層奶油，插了顆草莓，奶油蛋糕在昏暗燈光下，尤為誘人，每一圈奶油都澆在了許樂檸心上。
溫時也正在和人說話，那人站着，彎着腰，畢恭畢敬在溫時也耳邊，說着什麽，溫時也的目光淡淡，時不時轉着手中的玻璃杯，看上去興致乏乏，那人見狀，也不惱，繼續說着。
說的是一樁生意，這人想邀請溫時也，進行一項科學研究，助力中醫精确化。
其實，意思就是說，推進中醫AI系統診斷。
“抱歉，沒興趣。”
男人的手握着玻璃杯，杯子裏是酒紅色液體，說這話時，修長的手指，敲擊了下杯沿，骨節分明的手指，和酒紅液體，交相輝映，有種莫名的性感。
“溫四少，您再想想，助力我們開發系統，能讓更多人得利。”
溫時也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恕我愚昧，人還是需要親自去看醫生，望聞問切，哪一樣都不能少。”
說完，他看向許樂檸，問，“想吃蛋糕？”
嗓音相比方才，溫柔了些。
許樂檸點頭，“想。”
她剛才也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她不知道溫時也為何抵觸中醫AI化，其實她也挺贊同溫時也所說，醫生親自望聞問切，更能掌握病人的身體變化，科技，在這一方面，永遠比不上人。
溫時也用夾子，夾了塊蛋糕，放進她碟子裏，将碟子遞到她面前，他彎腰，低聲對她說，“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令她耳朵酥酥麻麻，她拿着叉子的手指微頓，點點頭，“好。”
溫時也“嗯”了聲，拿起椅背上的西服，搭在手臂上，轉身往外走去。
溫時也離開後，許樂檸的心空了，她幹脆起身，找了個寂靜的地方坐下。
別墅的後院，種了不少花，其中最多的就是紅玫瑰，旁邊的小木椅上，放着一些紮帶，還有一把剪刀。
可以看出包花的，是個有情調，且善手工之人。
許樂檸有些累，她坐在奶油白單人沙發上，撿起旁邊的一本散文詩看了起來，耳邊回蕩着純音樂，有些惬意。
看了一會兒，耳邊傳來男女說話聲，聲音離得不遠，好像是旁邊的屋，窗戶沒有關，開着窗，拉着窗簾，所以聲音尤為清晰。
“阿嶼，你喝不喝酒？”
“不喝。”男人的嗓音有些熟悉，她聽了二十多年，不至于認不出。
“你要抽煙嗎？我這裏有打火機。”女人的聲音含着讨好。
“嗯。”
随後“啪嗒”打火聲響起。
“阿嶼，結束後，我們出去住好不好，我訂好房了，還買了一套新睡衣......”
“什麽顏色的？”
“紅色。”
随後，響起一陣男人的悶哼聲，“于微，你幹嘛？”
女人的聲音帶着笑意，“阿嶼，你真是不經逗，這麽快就有反應了。”
許樂檸縮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生怕驚動了隔壁屋的兩位。
這兩人玩得還挺花。
片刻後，隔壁響起窸窣聲，椅子碰撞的聲音，還有“啧啧”親吻聲。
“阿嶼，你這麽急不可耐，是不是從前沒和那大小姐親過？”
女人的話帶着尖銳，在別墅的一角響起，許樂檸有些後悔，為什麽選了個偏僻的角落。
“她身子那麽弱，我怎麽敢碰她。”
男人的聲音柔了下來，聲音裏有些缱绻，只可惜于微沒有聽出來，她輕笑了聲，“是，親着親着，她喘不過氣，昏死過去，怎麽辦？”
許樂檸縮在沙發上，雙手死死攥着大衣一角，整個人渾身發顫，她是沒有和溫嶼親過，那是因為他們之間，只有口頭婚約，壓根沒有交往過。
于微，憑什麽這麽說她？
就在許樂檸咬着唇，渾身發顫時，忽而，溫嶼的聲音響起，含着冷意，懊惱，“于微，你胡說什麽？”
“阿嶼，你別生氣......”
剩下的許樂檸已經聽不下去了，她起身，提着鞋，踩在地毯上，往門外走去。
大好的心情，因為兩人，變得一頓糟糕。
她揉着眼，剛走出門，就撞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溫時也站在門口，眼神暗沉，深邃，他什麽也沒說，只是上前，抓着她的手腕，帶着她往前走去。
溫時也似乎剛從外面進來，他的西裝外套，仍帶着外面的寒氣，有些涼，可他的手卻是溫熱的，牽着她的手，默默将溫度遞給她。
她的手小小的，正好被男人的大掌包住。
許樂檸的心顫了顫。
将她帶到一處安靜的院子，溫時也遞了個杯子給她，“想不想喝？”
許樂檸縮着身子，坐在長椅上，聽聞他的話，擡眸看了眼，玻璃杯裏有淡淡橙色液體，冒着泡，她問，“溫時也，這是什麽啊？”
聲音清甜，還有一股澀然。
溫時也遞給她，眉梢微揚，“柿子酒，喝一點看看。”
許樂檸接過，看向他，“我可以喝嗎？”
溫時也點頭，在她身邊坐下，“稍微喝點無礙。”
“好。”許樂檸雙手捧起杯子，淺啜了一口，一股澀意湧上舌尖，與之伴随的，還有甘甜。
她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像挺好喝的。”
“少喝點。”溫時也叮囑道。
許樂檸心中有數，她“嗯”了聲，端着杯子，仰頭看向男人，躊躇了下，她還是問，“小叔，剛才你是不是聽到他們說的話了？”
“在別人家茍合，本就是不義。”他嗓音低沉，頓了頓繼續道：“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也只是污水，因為他們的心，就是污穢的。”
許樂檸乖乖坐着，聞言，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她點頭，“那樣，他們說我的話，就是不成立的。”
溫時也點頭，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與什麽人在一起，就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從前溫嶼不像這樣，後來，是他自己選擇堕落，這一切，與你無關。”
溫時也的話，像一束光，赫然照進許樂檸的心中，她眼眶熱熱的，心中暖暖的，她仰頭看向男人，笑了笑，“謝謝你，小叔，我明白了。”
這時，她的手機響起，她垂眸掃了眼，是溫嶼發來的微信。
溫嶼：【小檸檬，你在哪？】
她沒回，那邊又給她打來了電話，許樂檸挂斷電話，起身，看向溫時也，她細聲道：“小叔，我們出去吧，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
溫時也盯着她的眼，微颔首，“嗯。”
窗戶開了條縫，微風吹了進來，窗臺上的綠蘿伸出長長的枝，在風中搖曳。
“她在這又怎麽樣？她想見你嗎？溫嶼，是你背叛了她！”
不遠處，傳來女生細細的聲音，有些大，別墅角落尤為安靜，許樂檸聽得尤為清楚。
她擡眸，迎面撞見溫嶼和于微，兩人一前一後走着，溫嶼臉色不好，薄唇緊抿，白色襯衫有些皺，領口處沾了口紅印，脖子上有條長長的抓痕。
似乎察覺到什麽，他擡眸，與許樂檸四目相對，那雙一向驕傲，漂亮的眼眸，此刻染上震驚，不堪，和驚喜。
許樂檸見過溫嶼無數次，溫嶼從未像現在一樣狼狽。
“小檸檬！”溫嶼眼底的情緒，從未這般豐富過，他大步走上前，想要去拽許樂檸的手，一個高大的身影，倏然将許樂檸擋在了身後。
男人身姿高挺，西裝筆挺，挺括的西服一絲不茍，眼神深邃，暗沉，頭頂燈光落在他臉上，皮膚冷白，五官精致，隽雅。
“溫嶼，适可而止。”
男人嗓音方落，溫嶼的身子顫了顫，他一向懼怕這位小叔，不但是因為他的身份，更因為他身上有種脫俗的氣質。
他的眼睛，深邃，認真，理性，像是一把利劍，直穿人心，看穿一切。
“小叔，你怎麽......和小檸檬在一起？”溫嶼顫着聲問。
溫時也眉梢微揚，冷笑一聲，“溫嶼，你有資格過問我的事？”
溫嶼啞口無言，他透過溫時也，望向他身後的女孩。
許樂檸躲在溫時也身後，抓着男人的西服，睜着大大的眼，與溫嶼對視，見溫嶼還看她，她瞪了他一眼，“溫嶼，你找我做什麽，當着小叔的面，說清楚。”
溫嶼一怔，他的眼裏露出沮喪，烏黑的眼睫輕顫，脖頸的紅印，在燈光下，尤為清晰，他身後的于微，拉了拉他的衣服，輕聲道：“溫嶼，夠了。”
說完，于微掃了眼面前的男人，他有比溫嶼更成熟的外表，漂亮，幹淨，清爽，就像是櫥窗裏的展示品，令人心生向往。
她咬唇，心裏一陣狂跳。
“竟然沒話說，那請你讓開，我們要出去了。”說完，溫時也拉過許樂檸的手，繞過兩人往外走。
溫嶼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眸子深了深，他雙手握拳，可喉間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在溫時也面前，他一向是懦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