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修)
第34章 Chapter 34(修)
第34章
祁晗看着他, 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但在這句下意識脫口而出的關心後,又微微蹙眉, 像是責怪自己說了沒用的話。
他又微不可察地冷了下來:“再不來她可就熬不過去了。”
祁揚覺得房間裏刺目的燈光像湖水一樣将他包裹起來,他痛苦掙紮卻依然無法呼吸, 幾乎痛到麻木的感覺更是讓他莫名放松下來。
面對着一切他逃避了許多年不敢面對的。
他和祁晗對視了一眼, 然後走進去回頭關上了門。
“你可以放她們走了。”祁揚瞥了一眼躺着的程雪松,目光和阿劉恐懼的眼睛對視了一秒, 然後看向祁晗, 說道:“我跟你走。”
“去哪?”祁晗沒想到他會這麽順從, 故意挑眉反問。
他把程雪松帶過來還廢了些力氣呢, 祁揚竟然就這麽輕易地松了口?
兩天前見面時,程雪松對他不熟悉, 所以見到他的時候應激反應沒有很大, 祁晗就這樣在阿劉顫抖的無聲恐懼中,和程雪松像普通朋友那樣聊起家常。
然後他在程雪松心理防線最弱、對他最不設防的時候, 開始不斷提起當年父母的事情來刺激她。
祁晗對當年的事情門兒清,他扶了扶被程雪松掙紮間打歪了的眼鏡, 冷漠地說:“某種意義上來說,插足感情的報應在你身上已經體現了, 可惜的是你兒子好像遺傳了你的基因, 你不覺得這很可惡嗎?”
保镖個個身強體壯,将程雪松按得死緊,于是他絲毫不顧程雪松瘋了一般的掙紮,繼續說着:“還好, 他喜歡搞男人,這基因應該是傳不下去了。”
“你胡說什麽?!”程雪松嘶吼着。
緊接着藥效發作, 她徹底失去掙紮的力氣。
祁晗随手一揮,眼中全是煩躁與輕蔑:“處理吧,帶到禹城療養院。”
程雪松再睜眼,入目的是刺眼的白光,适應光照後,她目光慌張地左右看,看到阿劉時她安心了大半。
但緊接着一瞥,就看到了祁晗的身影,她立刻掙紮着大喊大叫起來,指着祁晗破口大罵,一點不顧自己苦心經營了多年的形象。
阿劉廢了很大的功夫才能将她勉強控制住。
祁揚在旁邊看着,不敢上前。
他知道自己存在才是對程雪松刺激最大的。
“來。”祁晗對祁揚勾勾手指。
後者擡起眸子,面色蒼白地看着他,目光中滿是冷意:“你直接折磨我就可以了,如果你嫌不解氣,你可以折磨雙倍的。”
他氣息很虛弱,但是語氣中恨意很明顯:“你不是最讨厭我了嗎?你甚至可以殺了我。”
祁晗頓了一下,他嘴唇微張,片刻後又輕輕笑起來,還是那副讓人牙酸的讨厭模樣:“當然。”
他微微偏頭,對旁邊的手下說:“叫那個醫生進來。”
“你到底為什麽帶她來?”祁揚蹙眉,他仔細一想,覺得拿程雪松當把柄來威脅自己,這種迂回的手段跟祁晗的風格并不搭調。
祁晗想折磨他那還不是輕輕松松,哪用得着這麽南轅北轍。
果然,祁晗沉默了幾秒,而後頗為不在意地攤了攤手,看他時笑着:“看出來了?”
“……”
祁揚瞬間明白了什麽:“祁宗訊要見她?”
祁晗聳了聳肩。
片刻後,他抓住祁揚的手腕,将他往自己這帶:“但和你可沒關系,你安分點。”
“我能幹得了什麽?”祁揚腳步一踉跄,但他絲毫不在意,站穩後冷嘲着反問。
祁晗沒理會他的自嘲,冷着臉說:“你最好是。”
剛剛進來的醫生看過程雪松的情況,給她打了一針,人才鎮定下來。
“看好了,別出問題,起碼在老爺子來之前別出問題。”祁晗交代道。
說完,他松開祁揚的手站了起來,往外走去:“走。”
這聲命令不用聽也知道是給誰下的。
祁揚臨走前在程雪松的病床前停步,他看着沉睡着的女人,頭發依舊染得很黑,白發根還沒有長出來。如果這樣見到祁宗訊,她應該是會很開心的。
程雪松的後半生在祁揚看來是很可悲的,她因為一個男人失去了事業,失去了自尊,最後失去了自我。
但祁宗訊的明面上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程雪松三個字出現過。
祁揚很少在她身上感受到真正的母愛,程雪松對他的愛總是虛浮着的,甚至浮到一見到他本人就會幻滅的地步。祁揚對于感情的缺失,一部分來自于程雪松。
祁揚知道自己其實是恨她的。
但又不得不愛她。
她實在是太可憐了,這一生除了祁揚之外,沒有人會再愛她。
坐上車後,車內空氣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祁晗突然饒有興致地故意問:“你在禹城沒房子,住哪啊?”
當年在禹城上學時,他和程雪松住的那套房子,已經早就被祁宗訊收回去了。
祁揚狀似随意地回答:“酒店。”
“不是你那個男朋友家裏嗎?”祁晗問。
祁揚默了片刻,沉聲道:“誰說那是我男朋友?你手下辦事能力這麽爛了?”
“謝謝提醒,我會懲罰他們的。只是他看起來很照顧你呢。”祁晗說。
“別打擾我朋友。”祁揚說。
“真的是朋友?睡過了也能叫朋友?我覺得我很有必要叫他來家裏做客,我跟他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才對……”
祁晗話說到一半,突然被祁揚攥緊了衣領。
“祁晗,你以為我怕跟你魚死網破?”祁揚面色慘白地問。
祁晗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開,緊緊握着他的手腕,像是看失控了的玩具似的,并無恐懼地調侃道:“緊張成這樣。”
他近距離看着祁揚不得不隐忍的表情,感到很愉悅。
“知道我為什麽總是想見你嗎?全世界只有你這樣了,眼睛很恨我,但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懦弱,所以我怎麽讓人欺負你,都感覺像隔靴搔癢一樣,讓人心裏特別不舒服。我後來只好奇,在什麽情況下你的眼睛會屈服?”
祁晗好似真的很疑惑似的,無奈地說:“結果你眼睛總是黑洞洞的,小時候我也被你這眼睛騙了,以為你很天真;現在終于不會被騙了,又發現你這眼睛看我的時候,空得跟瞎子似的,就這麽不願意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