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修)
第29章 Chapter 29(修)
第29章
“見什麽?”祁揚腦子短路了一瞬,他想也沒想地就反問,等問出口的那一刻大腦才突然給出答案,他站起來去争搶手機,又被裴賢摁下去坐在床邊,眼神頓時一變,瞪着裴賢:“你瘋了嗎?”
難怪他今天怎麽看裴賢都覺得不正常。
但是裴賢是這樣的人嗎?祁揚沒立刻逃離,他看着裴賢,篤定眼前這個人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裴賢,就算他生氣,也不會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反正他又不是沒生氣過,以前因為自己放他鴿子,他也生氣過。當時跟現在差別……也不算太大吧?當時是不說話,憋悶着生氣,現在是……
祁揚咽了咽口水,大腦瘋狂對比着來安慰自己,但是身體已經下意識想要遠離了。
顯然身體要比大腦更先一步感受到危險。
裴賢将手機關了,扔垃圾似地随手丢在一邊,他就是再失控也沒大度到給情敵直播的程度。
“我瘋了?”裴賢微微彎下腰,對上他的眼睛:“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明目張膽地出軌,誰瘋了?”
他不想再拐彎抹角的拿“沒有明确的關系”來替祁揚找借口了。
于他而言,這就是出軌。
“你胡說什麽?”祁揚瞳孔緊縮,看着裴賢近在咫尺的臉,雙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眼前的人不動如山,他站了起來,平靜地走回去關上了卧室門。
又是“咔噠”一聲響,裴賢把卧室門鎖起來了。
“發什麽瘋,裴賢,我有沒有說,我今天很難受,我不想跟你吵,你要是非得跟我鬧能不能等這件事情過去?你分不清情況嗎?”祁揚被鎖門的那一聲徹底把心髒逼到了嗓子眼。
他終于意識到裴賢這是真的想把他關起來,不是平常的小吵小鬧那麽簡單了,所以靠沉默來互相逼迫都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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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內的一切裝潢都無比熟悉,祁揚環顧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能幫到他的東西。裴賢并不是一個喜歡擺放飾品的人,家裏的裝修寡淡得很,床頭除了一本厚重的專業書之外,就只有一盞已經定死的床頭燈。
他從前怎麽沒發現裴賢活得這麽無聊,好像除了工作之外沒有一點愛好似的。
“找什麽?”裴賢對他剛才的話充耳不聞,只是順着他的視線在卧室內随意地瞥了兩眼,又冷淡地收回目光。
祁揚感覺到了一陣無力,他再次試圖跟裴賢講理:“是,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可能哪裏對不起你,我還你,可以嗎?你想要什麽我還你。”
他和裴賢對視着,此刻他發現裴賢眼中平靜得什麽都觀察不出來。
他絞勁腦汁也想不到裴賢想要什麽,于是皺着眉猜測道:“錢嗎?”
裴賢眼中微微閃動了一下,然後他很快垂下眼去。
祁揚不知道自己猜對了沒有,但是他自小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畢竟他從名正言順的婚生子變為任人揉搓的私生子,程雪松從明媒正娶的妻子變成黑料漫天的小三,都是因為錢。
只因為祁宗訊給了她很多錢,又在媒體那裏花了更多的錢。
錢是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
錢是可以颠倒黑白的。
祁揚頓時覺得自己掌握真理了,他正想要急切地跟裴賢用錢來讨價還價,目光聚焦的一瞬間,卻發現裴賢就坐在床邊,面對着自己,他坐姿看着很輕松的樣子,目光就落在自己臉上。
他看着很平靜,目光都是靜靜的落在自己身上,但着目光又實在太幽深,好像在透過看他,來窺探他的靈魂似的。
這一眼太深了,即使裴賢并沒有和他對視,但他還是在愣怔片刻後垂眸看向了別處。
好像不是錢。
裴賢不要錢。
那要什麽呢?
他還能給得起什麽呢?
不知多久之後,裴賢依舊那樣深刻地看着他,輕聲開口:“祁揚,我從來沒有哪一天覺得像現在一樣累。”
祁揚不回答。
裴賢疲憊地低下頭,“你在想什麽?”
“……”
“我這三年來,幾乎每一次見到你之後,我都在想這個問題。——祁揚在想什麽呢?”裴賢輕輕說,“見不到你的時間裏,我閑下來就在想,祁揚在做什麽呢?”
他頓了頓,“雖然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但我還是想問,你有沒有哪一刻這樣想過我。”裴賢說完後,默了幾秒,沒有收到答複,他覺得是自己的描述不夠準确,祁揚沒有聽懂,他繼續說:“有沒有什麽時候會突然想起我,好奇裴賢在做什麽呢?”
依舊沒有收到答複。
裴賢微微仰起頭,睜開眼時,眼中紅紅的,分明有眼淚在裏面打轉。
他一直等到情緒平複下去,眼淚自己回去了之後,才單手解開了領帶,站了起來。
今天的他脾氣有些急躁,領帶撤開之後領口歪歪斜斜的不像樣。
祁揚看着他步步逼近,但是根本無路可退。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裴賢動作輕巧熟練地将他雙手綁了起來,祁揚感覺自己大腦中最後一根神經斷掉了,他徹底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了。
或許知道,但他不願意想。
直到被裴賢帶進浴室,被放在浴缸裏。裴賢擡手取下花灑,單手拿着,随着手指輕輕一撥弄,水壓頓時被開到最大,冰涼的細細密密的水柱全部沖着祁揚的臉刺去。
“不要!!”祁揚天然對水害怕,他整個人都往後蜷縮着大喊了一聲。
伴随着明顯的一聲“裴賢”,冰冷的水柱刺激着祁揚的神經,在接觸到的一瞬間他就猛地顫抖了一下,而後下意識偏頭躲開,連繼續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側臉和頭發很快也濕透了,裴賢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沉默地看着祁揚在浴缸內被綁着雙手掙紮無果,只能無助擡起胳膊試圖擋住臉。
祁揚偏過頭去張開嘴大口呼吸着,“裴賢!裴賢!你他媽有病啊!你、我操,你真的瘋了,快關了!”
他聲音崩潰得喊到幾乎破音,全身上下已經完全濕透了,他一件衣服都沒有被脫掉,此刻全都濕噠噠地粘在身上,更加冰冷。
“裴賢!!”祁揚無法忍受,幾乎是尖叫出聲。
花灑在下一秒被驟然關閉,祁揚還維持着原先的動作,他胳膊依舊完全麻木了,身體在緩了幾秒鐘之後感覺到了更刺骨的冷,發自本能地顫抖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緩過神來,呼吸依舊很重。他緩緩放下手臂,低垂着臉,發絲上,下巴上,甚至于嘴邊和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微卷的頭發此刻正濕潤卷曲地一縷縷趴在頭上。
他靜坐着不說話。
裴賢就這樣看着他,胸膛平穩地起伏着,他問:“現在醒了嗎?”
祁揚擡起頭看向他,一雙時刻都多情又不将人當回事的桃花眼,此刻帶着眼底的紅,眼中不知是刺進去的水還是淚,定定地和他對視着。
“醒什麽?”祁揚問。
“先講講,你跟其他人都做過哪些事?”裴賢問。
他水壓開太高,細密的水柱打在祁揚身上跟針紮的一樣,自己也難免被波及到了滿身的小水滴,他解開袖口,将襯衣袖子推上去。
祁揚咬了咬牙,但冷得牙床都在打顫,恐懼感還在心頭徘徊。
“一件一件說。”裴賢提醒道。
“還能做什麽?”祁揚反問。
他話音剛落,下一秒花灑就被重新打開。
沒過多久又在他的一聲聲“裴賢”“我真的害怕”中關掉,裴賢在聽到那句害怕時,手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他控制住自己,冷然地問:“……回答我。”
窒息。
恐懼。
祁揚覺得被窒息到睜不開眼的那一刻,眼前浮現着各種自己害怕的畫面。
他不敢再閉眼,呼吸漸漸開始哽咽。
“裴賢,你他媽別讓我恨你。”他低聲顫抖地罵道。
裴賢将他撈出來,解開扣子将他身上濕透的衣服剝離,“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嗎?難道愛過我嗎?”
他衣服被裴賢随手丢在一邊,然後人也這樣被丢在一邊,但他顧不上什麽了,還沒從剛才的事情裏緩過神。
等再次回神的時候,又被放在了溫熱的水裏,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漸漸回溫。
“跟我好好說話,就不會吃苦。”裴賢趴在浴缸邊看他。
“你想怎麽樣?”祁揚無奈地問。
裴賢直白道:“我想把你和其他人做過的事都做一遍,做夠了,我們就好好說。”
祁揚聽懂他的暗喻,睜開眼看着他,咬牙切齒,但為了求生又不得不回答,繼而氣急敗壞:“沒有!他們沒有!你滿意了嗎?沒有過!”
裴賢眉頭輕輕揚起來,祁揚看得出他愣了一下。
他情緒很多年都沒這樣爆發過,破罐子破摔地喊道:“只有你上過我,你滿意了嗎?”
裴賢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莫名覺得他每一根汗毛似乎都開心了起來,他依舊這樣趴在浴缸邊看着祁揚,眼底肉眼可見的泛起了一層淚,他看着祁揚還有些發抖的樣子,咽了咽口水。
有些難以相信地問:“真的?”
他想起剛才祁揚被他用水淋成那個樣子,一直壓抑着的心疼又急不可耐的上泛。
祁揚看着他眼中的淚越來越滿。
他從來不知道裴賢的情緒可以到這一步。
因為裴賢是不會哭的。
他依然不知道裴賢的眼淚為何而來。
但他覺得眼淚是個很重的東西,于是情緒漸漸平緩下來,看着身邊的水面,無力又坦誠地回答道:“嗯。”
他這句話脫口的一瞬間,一滴不知從何而來的水珠“滴答”落進水裏,融入進去,将他包裹。
他想擡眼,卻被裴賢捂住了眼睛。
“好,我再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