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修)
第28章 Chapter 28(修)
第28章
外面還烈日當空,算算時間現在也就正午剛過。客廳通鋪着淺灰色調的地磚,暴烈的陽光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密不透風地照射進來,他這套房子采光極好。
祁揚往後退了幾步,問:“你想說什麽?”
“我現在不想說了。”裴賢不看他,像平時一樣沉默地低頭換鞋,然後下意識走向廚房拉開冰箱,失神地看着冰箱裏堆滿的各種。
他看了看,問起:“剛才低血糖了,早上是不是什麽都沒吃就被帶來了?”
祁揚看不懂他想幹什麽,剛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人看上去也不對勁;但現在好像突然又變回來了,關心他身體狀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下廚做飯,這是變回了他熟悉的裴賢。
“嗯。”祁揚應了聲。
裴賢點頭:“想吃什麽?”
“我想回酒店。”祁揚說。
空氣安靜了幾秒,裴賢從冰箱裏拿出三顆雞蛋兩個西紅柿,冰箱門應聲關上。他拿出砧板,背對着祁揚給西紅柿削了皮。
不理他。
祁揚遲鈍了一下,被這一陣沉默弄得有些難受,他說:“裴賢,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我朋友剛出事了,我現在心情很難變好,”他說起朋友,腦子裏還會不斷閃過段朗的臉,陣陣難受将他包裹,語氣更沉重了,“有什麽事情,等這個事結束之後再說行嗎?你覺得我對不起你,是,也許我是對不起你,等一切結束了,我跟你道歉?或者你想怎麽樣,我慢慢還你的債,這樣可以嗎?”
背對着他的身影很明顯的僵硬了一瞬,裴賢身上的襯衣長褲還沒來得及換,襯衣收束進褲腰間,從背後看得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只是往日祁揚從沒在他的背影上看出過落寞。
不,祁揚甚至很少見到裴賢的背影,裴賢很少背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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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結束,回應他的又是長久的沉默。
祁揚撇過臉去不再看他,不由地有些生氣了。
“裴賢,我在跟你好好說。”祁揚出聲提醒。
“那我有沒有說我現在不想說。”裴賢終于開口。
“是,你是說了,但是……”祁揚蹙眉,有些着急。
“沒有但是,我現在就是不想跟你說話。”裴賢打斷他。
房間內如裴賢所願的安靜了下來。
他還是打算煮面,西紅柿雞蛋面。祁揚來他家吃的第一頓飯就是這個,其實裴賢起初也并不怎麽會做飯,他後來的廚藝也是有局限性的,他只跟着祁揚的口味學做菜,所以祁揚愛吃的,他都很會做,祁揚不愛吃的,他都一竅不通。
祁揚愛吃面,這個習慣有點北方,裴賢長這麽大見過最愛吃面的,一個是大學時候西北來的室友,再一個就是祁揚。
根據大學室友說的,北方做面的要求比南方高多了,大多數的面都是手擀現做的,最初裴賢想着祁揚應該會更喜歡北方的那種面,于是閑下來也會自己和面擀面,學着扯一扯。
結果祁揚有一次終于松口聊起自己,說他就是小時候不太愛吃飯,面一吸都不用怎麽嚼就能咽,所以喜歡吃面。當時把裴賢吓了個夠嗆,手工做的面哪有不嚼就能咽的,把他面前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面端走,回廚房花二十分鐘重新給他弄了一碗挂面。
往鍋裏下挂面的時候,裴賢腦子裏還能想起那天,自己最後把做的面都吃了,撐的睡不着,祁揚躺在床上笑得滾了兩圈,被他按住打了兩下才老實。
“今天想吃面嗎?”裴賢突然出聲問。
他剛才想起來,怎麽今天忘了問。
祁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做都做了還問我?”
“好。”裴賢應了聲。
他這一開口,像是又把話頭打開了,祁揚又嘗試着問:“我吃完飯能走嗎?”
今天自從一進這門,他主動能想起來的就是“走”。
裴賢還是不想說話,但終歸忍不住:“待在這裏耽誤你悼念你朋友了?着急回去能為他做什麽,報仇嗎?兇手抓到了嗎?你自己心裏清楚,如果是以為致清中學的事情被人報複了,死了一個段朗,難道就能放過你?”
這次輪到祁揚沉默了。
确實兩個相似的人無法相愛,就這樣的沉默居然能短短半小時內輪番上演。
都是不想說話的時候,到死都問不出一個字的主。
“你現在回去,你覺得那個姓季的小孩能保護的了你?他能替你做什麽,你們形影不離地守着對方,然後等人來了替你擋刀救你一命,或者你們一起死了,當亡命鴛鴦?”裴賢說。
祁揚第一次發現裴賢說話攻擊性很強。
他被刺得有點難受,“就事論事,你能不能別胡說?”
“難道不是?你現在回去不是要跟他一起等死嗎?”裴賢問。
“我回我酒店,他在他家,我和他有什麽關系?”
“是,你和他沒關系。你和我也沒關系,該做的一樣都沒少,你跟他呢?也沒關系,也是該做的一樣都沒少?”裴賢反手關了火,房間內唯一的一點細微的聲音消失不見,陷入徹底的死寂。
祁揚看着他,表情看上去俨然是怒氣上頭,他挑眉故意挑釁:“哪來的結論,你看見過現場?”
“……”裴賢和他對視着,心髒猛地一沉,略顯茫然地問:“這句是真話還是故意刺激我?”
祁揚沒回答。
裴賢目光死死鎖在他臉上,片刻後那點茫然也不見了,又冷硬起來:“今天這飯你吃還是不吃?不想吃你就直接說,你以為我今天帶你回來就是為了吃飯的嗎?”
“……”
裴賢将一鍋面蓋上。
“不吃算了。”
“我們今天沒法溝通,改天再……”祁揚半晌只得出這個結論,他跟裴賢今天腦子都不好使,說話都亂七八糟的,聊也聊不出結果。
但裴賢徑直走過來一把拉起他,祁揚一個踉跄,把其餘的話都堵了回去,裴賢一腳踢開卧室門,不等祁揚找到重心站起來,就幹脆将他以拖拽的形式帶進卧室。
他從祁揚口袋裏拿出祁揚的手機,輕松地解開鎖屏,在微信聯系人裏找到規規矩矩備注着“季嘉澤”三個字的手機號,居高臨下的看着尚未從地上成功起來的祁揚,眼中有些陌生的偏執,和一些顯而易見的難過。
裴賢将手機面對着他,屏幕上赫然顯示着和季嘉澤的對話框,他的手指就懸在視頻通話上:“我确實沒見過,但是你再多說幾句,我現在就讓他見見。要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