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小地方什麽事都瞞不住, 焦紅杏還沒弄清楚盧石頭為何打人,不想讓鄰居們傳瞎話,便放軟了态度說了幾句話, 請走趙家人。
轉過身, 她面帶感激的朝着族裏長輩鞠躬。
“多謝各位叔伯,方才都給了多少錢?我這就進屋取還你們。”
和族裏來往僅限于逢年過節,她一個做晚輩的自然不會欠他們的錢,說出去丢盧大富的臉。
“不用,你們去把門修好,大富不在家,他們娘三個夜裏睡覺別不安生。”三叔開口說話了, 他指使兩個人去把大門扶起來, 順道拿着斧頭錘子敲敲打打,勉強重新安好。
“不好意思了周秀才,讓你見笑了。”焦紅杏對讀書人極為客氣,那周秀才應當是被吓到了, 臉色不大好, 不過他笑了笑,搖頭說:“沒事。”
院門關好後隔絕了外面好奇鄰裏探究的視線,三叔擺擺手示意焦紅杏坐下。
“大富不在家, 周秀才送的禮物他也沒瞧見, 這樣, 周秀才把帶來的東西寫一張紙上, 等到大富回來你記得給他看。”
方才族裏人急忙給趙家拿東西,焦紅杏去阻止已經來不及, 只能想着給周秀才帶點回禮,才算不失禮數。
“不用吧, ”焦紅杏覺得寫下來太奇怪了,族裏人或許是不信任她?
三叔不甚贊同:“大富才是一家之主,怎麽也得知道前因後果,還有啊,多虧了周秀才帶來的東西才平息對方怒火,否則人家不依不饒,你一個女人家怎麽辦?”
焦紅杏再次表示感謝,臉上臊的慌,覺得被人家看了笑話,怕他對女兒印象不好。“來,周秀才,再喝點水,真是不好意思啊。”
周秀才一直很得體的微笑,惜字如金道:“沒關系。”
話趕話趕到這了,焦紅杏便提出拿出庫房裏的獸皮作為回禮,三叔阻止:“大富家的,你怎麽軸的厲害啊,讓你寫就寫,到時候好給大富看。”
焦紅杏:“我不認字,也不會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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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成的秀才,人家不止會寫,寫的還好呢!來來,家裏有筆和紙吧?快去取來,讓你見識見識周秀才的字兒,尋常人可見不到。”
很快筆墨就被人翻找出來,周秀才揮筆洋洋灑灑寫了一篇,三叔指着角落空白處,“大富家的,來,按個手印。”
焦紅杏警惕起來:“三叔,為何要按手印?”
三叔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将人拉到一邊小聲道:“你對周秀才滿意不?”
焦紅杏不說話,顯然是猶豫。
三叔繼續道:“人家拿了貴重東西過來,如果婚事成了也便罷了,沒成的話你是不是得給人家還回去?按個手印表示你收到東西,咱們不是無賴之人,可不能貪小便宜。”
意思就是做個憑證。
“那等石頭回來幫忙看看吧,我不識字,若有不妥吃虧的是我們。”
三叔豎眉呵斥道:“怎麽,我們老盧家虧待你不成?還能把你賣了啊!這麽多人看着,誰敢有小動作?”
方才族裏人還幫忙拿錢來着,焦紅杏思忱片刻,覺得是這個道理,于是放下心來。
三叔手快,直接拉着她的袖子就着墨水,猛地在空白處按下拇指印。
……
晚上阿雪和石頭回來,焦紅杏便詢問姐弟倆是否有事瞞着,眼見着瞞不住,阿雪只得實話實說。
焦紅杏眼圈紅了,低聲道:“我就知道石頭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整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盧石頭低垂着腦袋不說話。焦紅杏又柔聲道:“娘不是告訴過你,去到外面莫要沖動,發生口角也不能動粗。”
盧石頭憤憤:“可他說話難聽。”
焦紅杏一噎。
那個叫趙甲的孩子确實沒禮貌,盧石頭年歲小血氣方剛又容易沖動……
唉。
焦紅杏嘆了口氣。
“既然已經發生了,那我們就想辦法彌補就是,同時也吸取教訓,莫要有下次了。石頭,你答應娘,往後不管和誰,都不可以打人,否則我們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知道了。”盧石頭垂頭喪氣的應聲。
阿雪插話:“娘,趙家人還要求什麽了?”
焦紅杏就将白日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還不忘提周秀才。
“等你爹回來,讓他挑點好皮子送去周家作為回禮。”
“娘,我暫時還不想嫁人。”阿雪依偎在焦紅杏身邊,撒嬌道:“想在家多留兩年。”
焦紅杏拍着女兒的手背,覺得老祖宗說的對,女兒當真是娘的貼身小棉襖。
“行,不過年底怎麽着也得把親事定下,明年再成親也來得及。”
成親。
腦海裏出現這兩個字的時候,同時浮現一張俊美如谪仙的臉。
是謝臨安。
如果他沒退了婚事的話,按理來說明年秋日就該成親了。
阿雪垂下眸子,興致恹恹:“再說吧。”
焦紅杏本想問問女兒和嚴夫子的情況,但見她如此以為是害羞,她便沒多說,轉而對石頭說教。
“過些日子你爹就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前處理好和趙甲的事,免得你受皮肉之苦。”
盧大富嬌養女兒,對兒子半點不留情,沒少讓盧石頭吃竹筍炒肉。盧石頭打了個寒顫,“對對,我趕緊想辦法。”
打傷對方确實不對,在焦紅杏的勸說下,盧石頭決定給對方道歉。至于寫什麽致歉書,他才不幹。
到了學堂後,曠課兩日的趙甲來了。他臉上的紗布去了,還是能瞧見微微紅腫,足以可見盧石頭力道之大。
趙甲不說話,他身邊的小跟班屁颠屁颠的過來,頤指氣使道:“盧石頭,道歉書呢?”
“沒有。”盧石頭面無表情的站起來,他是學堂裏個子最高的,體型魁梧像是一座小山。“趙甲,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不該動手打掉你兩顆牙。”
趙甲氣的臉又疼了。
他這是道歉嗎?
分明是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盧石頭走過來,甕聲甕氣道:“好,我道完歉了,現在該你向我道歉,趙甲,你不該說我阿姐的閑話,請你道歉。”
臨出門前焦紅杏再次耳提面命,讓盧石頭用文人的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用拳頭。
所以盧石頭特意加了個“請”字。
夠斯文了吧。
“你瘋了?我道歉?是你動手打我!”趙甲說話含糊不清,說兩句就流口水,趕忙捂嘴。
盧石頭不退縮,腦子難得清醒,闡述邏輯道:“是你先說我阿姐,我才打你的,如果你沒說難聽的話也不會挨打。”
趙甲氣的面色漲紅卻不敢開口,怕口水橫流被同窗笑話。這時候嚴為之捧着書進來,充當起和事佬。
無法,趙甲只能不情不願的道歉了。
……
解決完事情的盧石頭心情暢快,覺得自己能獨擋一面,就算爹不在,他也可以保護娘和阿姐。
天越來越長,下學時候依舊天色大亮,嚴為之讓盧石頭先走。
“夫子,你不去鋪子了?”
盧石頭難掩驚喜,太好了!他終于不用再吃苦了。
“去,不過你先走,我随後就到,免得讓其他人看見說閑話。”
經此一事,嚴為之認為小心為上。
盧石頭立刻喪眉耷拉眼,“好吧。”
到鋪子時候,卻發現關門了。盧石頭忙和隔壁打聽,才知道阿姐被娘叫回家裏去了。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盧石頭風似的往家的方向跑,連後頭嚴為之喊他都沒聽見。
沖到家裏一進門,便察覺到氣氛凝重。
焦紅杏坐在椅子上抹淚,阿雪垂着眸子面色不好。
“娘,阿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跑的滿頭大汗也顧不上擦,忙不疊地詢問。還掃見桌面上放着紅紙,上面好似有字跡。盧石頭拿起來,發現是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一個是他阿姐的名字,另外則是姓周的陌生人。
“什麽意思?”盧石頭不明白。
“伯母,阿雪,你們在嗎?”外頭嚴為之敲門,阿雪就起身去迎他進來,嚴為之也看見那張紅字了,他年歲大懂的多,立刻明白是過禮用的。
“阿雪相看夫家了?”嚴為之面如菜色。
“沒有。”阿雪聲音帶着惱怒,“是他們算計我。”
焦紅杏小聲啜泣,背過身擦了擦眼淚,勉強露出一個笑:“讓嚴夫子見笑了。”
“夫子,你能不能幫我想辦法,是他們算計我們,我家裏根本沒同意這樁婚事。”
阿雪三言兩語說清楚來龍去脈,“麻繩專挑細處斷,哪裏想到昨天兩件事趕在一起,稀裏糊塗應了婚事。”
“我不想嫁什麽周秀才,嚴夫子,你能幫我嗎?”
對方說落了婚契就得嫁,否則要賠償他們銀錢。
阿雪既不想嫁也不想賠錢,坐在那和焦紅杏想了好半響卻想不到好法子。
她期盼的看着嚴為之。
嚴為之心潮澎湃。
之前趙甲的事情他就答應辦,結果沒有辦好,這次說什麽也得為她撐腰。
“好!”嚴為之一口答應下來。
心中有事,嚴為之一晚上都沒睡,翻來覆去的想辦法,第二天頂着眼下青黑去學堂。
阿雪還在等嚴為之的消息,沒想到先來的卻是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