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第 25 章
初夏時節萬物萌生, 連人的心似乎都跟着跳動越發快速。
嚴為之滿面紅光,拿着阿雪給的食盒,本想借此機會多同阿雪呆一會, 不想她卻急着道:“廚房還有事讓我幫忙, 那我先進去啦。”
嚴為之嘴巴張大,想要再說些什麽,但顯然阿雪沒看出來,笑了笑便轉身回去了,留下愣在那的嚴為之,當真像是癡男怨女一般。
直到阿雪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嚴為之才一臉的悵然若失, 轉身離開。
不過他一步三回頭, 恨不得轉頭時能瞧見那張美人面。
又一次回頭時身後冷不丁出現個男人,嚴為之沒防備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食盒脫落,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裏面皮薄餡大的包子滾了一地。
那人似乎正要邁步, 擡腳之時差點踩在包子上。嚴為之趕忙蹲下先護住食盒,随後擡頭道歉:“對不起。”
男人什麽都沒說,跨過滾落塵土的包子離開。
與落魄至極的嚴為之相比, 潇灑離開的謝臨安泰然處之, 如果不是趙友成親眼看見, 甚至都不會相信, 堂堂侯府世子、新科探花郎、地方父母官竟然會做出如此小兒科的事情,故意站在那人身後吓唬他。
趙友成沉思片刻, 明白謝臨安在想什麽了。
這時候,謝臨安已經返回馬車上, “松石,回府。”
“你方才就是想驗證那人的食盒裏是不是盧娘子做的包子,對不對?”
謝臨安閉目養神,明顯不想答話,趙友成便坐在那自說自話,笑嘻嘻道:“謝臨安啊謝臨安,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出生起便是天之驕子,卻不想被一個鄉村小娘子給戲耍了。
趙友成想,方才那個郎君瞧着文質彬彬像是書生,想到這,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謝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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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盯的時間久了,謝臨安睜開眼睛,清冷的眸子掃過趙友成。
“看什麽?”
“啧!”趙友成說話絲毫不客氣,“我發現了一件事。”
說完等着謝臨安問,可顯然對方沒有興趣。
趙友成只得自說自話道:“難道你沒發現,那個人身上有書生氣嗎?而臨安你就更不用說了,書海裏泡大的郎君,你們二人之間還真有相似之處。”
謝臨安斜過來一眼,趙友成立刻找補:“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那人不敵臨安萬分之一,頂多是照貓畫虎罷了,不對,東施效颦!他不過是仗着自己有一分姿色和書生氣來勾那盧娘子。”
謝臨安垂着眸子,趙友成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肯定是不高興的。
在京城裏謝臨安可是閨中之夢,那些高門大戶之女如一窩蜂似的往他身上撲,可謝臨安看都不看一眼,卻栽在了盧娘子身上。
這也便罷了,可誰能想到,那位盧娘子是個高手,廣撒網啊!
經此一事,恐怕謝臨安不會再理她了。
但那是趙友成的想法。
晚上趙友成出去喝酒順道叫坐在院子裏的謝臨安,但他沒去。待天色擦黑之後,謝臨安起身,松石上前:“郎君,熱水備好了,現在沐浴嗎?”
“不,先出去一趟。”
……
這些日子焦紅杏身體大好面帶紅光,阿雪覺得城裏的大夫就是比鎮長赤腳大夫厲害。
“再有不到十天就要回家了。”
下工結束後的盧家姐弟拎着酒樓給的剩飯剩菜。其實就是備菜太多沒賣完,放到第二天會爛掉,東家王財富讓他們拎回去吃算了。
阿雪分得一條油炸小河魚,不大,拿回去給盧大富下酒正好。
“啊?這麽快嗎?”盧石頭在酒樓如魚得水樂不思蜀,還真沒注意時間。
他明顯蔫了,“這麽快啊。”
那豈不是又要回去讀書了?煩!
阿雪道:“對啊,回家之後我的鋪子要趕緊開業,你也要把落下的學業補上。對了,嚴夫子說了,到時候天天來鋪子裏幫忙給你找補,保管你和其他同窗的進度一樣。”
盧石頭目瞪口呆面如死灰。
“那我還得謝謝他?”
“确實要謝謝人家,還幫忙帶東西呢。”倆人說着話往客棧的方向走。
城裏就是比小地方來的繁華熱鬧,這個時辰了街道上百姓依舊不少,道路兩旁的商鋪都挂着燈籠,燭火通明,恍若白晝。
因此,阿雪一眼就瞧見前方路口那道熟悉的人影。
他着一身玄色衣袍,身材颀長負手而立,英姿俊逸氣度不凡。
“郎君!”
好幾日沒見,再見他不免心情激動,阿雪如同一只翩飛的蝴蝶向他飛過去,自己都沒意識到心情舒暢,見到謝臨安笑容就沒斷過。
“你怎麽在這呀?”
小娘子笑眼盈盈,一雙圓眸彎彎,一派天真嬌憨的模樣。
或許,事情并不是他所想那樣。
謝臨安嗯了一聲,道:“路過,剛下工?”
“是啊,對了,那天的包子好吃嗎?”
阿雪随口一問,謝臨安沉默片刻,反問道:“怎麽想起做包子了?”
“因為你喜歡吃,就想着我好不容易來一次城裏,正好做兩屜給你嘗嘗,還想吃嗎?想吃明日我再做,你叫松石來取。”
站在暗處的松石冷着臉。
都被郎君堵現行了,還敢用這招?當真是無恥。
“我送你回去。”
盧石頭插不上話,也不敢同謝臨安說話,便和松石默默跟在倆人身後。
月光如水,灑在年輕男女身上,地上映出二人的身影,盡顯般配。
阿雪很興奮,嘴巴就沒停過,一直和謝臨安說話,分享近日發生的趣事。
“……然後嬸子說,哎呀,那不是長蟲,那就是一截樹枝啊!”阿雪邊說邊笑,“也不知道是什麽樹枝,上面的花紋當真像是蛇一般,所有人都被吓到,沒敢往後院柴垛子去。”
從酒樓東家王財富到灑掃的婆子,全出現在阿雪的嘴裏,但唯獨沒提嚴為之。
她在說在笑,他偶爾嗯一聲,阿雪沒察覺出謝臨安情緒不對,等走到客棧前,她驚訝:“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往日裏要和石頭走很久才是。
讓盧石頭拎着飯菜進去,阿雪站在那和謝臨安道別,還提到:“我要是給你寫信,你能不能回我一次呢?我還沒收過別人的信呢。”
當然,也沒給別人寫過,謝臨安是第一個。
謝臨安沒說不好也沒說好,站定之後反問她:“最近還有什麽有趣的事嗎?”
認真思考之後,阿雪搖頭:“沒了,我都和你說了。”
面若冠玉的郎君眼睛形狀溫柔,好像看人的眼神也溫柔似水。平靜的水面之後是探尋的意味,面前單純善良的小娘子絲毫未察覺。
“對了,你喜歡肉餡還是素餡,我明天倒出時間就能做包子的。”
“只給我做?”
“當然!”
阿雪回答的幹脆利落,絲毫沒有遲疑,謝臨安卻又接着問:“旁人沒有?”
不遠處的松石擰眉。
郎君……怎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這邊,阿雪立刻點頭,“當然沒有,你是不夠吃嗎?這樣,我多做一些,你下午叫松石來取。”
謝臨安神色淡淡。
阿雪察覺出他情緒變化,不太明白他怎麽了。
……
翌日,做好包子的阿雪等着松石,但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來。
一直到日落西山。
此時的松石過來請示道:“郎君,可要去酒樓取包子。”
“不必。”
給過她說實話的機會,既然她依舊騙人,那便沒有繼續的必要。
眼看着就快離開這裏,阿雪再也沒見過謝臨安。
她覺得奇怪為何松石沒來取包子,但轉念一想,或許是衙署有事要忙吧。
還有三天就要回家,盧大富又請大夫過來診脈,那大夫診脈結束後點點頭:“調理不錯,身子骨明顯比之前還要硬朗,看來沒少喝補湯啊。”
盧大富甕聲甕氣:“沒有補湯,就吃了點山參什麽的。”
大夫知道他是獵戶,以為是盧大富自己挖來的野山參或者人參,那可是好東西,效果好也正常。
焦紅杏說自己沒事了,盧大富不放心,又讓大夫開了一些滋補的湯藥,打算回家熬給她喝。
在城裏這些日子一家倒是沒添置什麽東西,臨出發的前一天阿雪和石頭就辭了工,酒樓東家王財富又額外給了一個紅封,阿雪推辭說不要,王財富笑呵呵:“收下吧,就當是我買你方子的錢。”
阿雪做得一手好面食,王財富私下裏找過她,希望她留在酒樓做長期工,但阿雪家不在這肯定是要走的,她沒藏私,就把過程告訴了其他師傅,包教包會。
如果對方是心思玲珑之人,王財富自然有一百種方法對付。但偏偏是個沒什麽心眼的小娘子,姐弟倆又都踏實肯幹,且和大人物有牽扯,因此王財富存了結交的心思,自己掏腰包給了紅封表示感謝。
手裏銀錢多了,阿雪就帶着石頭去采買東西,畢竟小鎮沒有城裏樣式多,還要給蓮花帶點好東西。
去布莊時候,阿雪在那匹天青色布料前停駐良久。
“當真不能再便宜了?”
“小娘子,這可是今年最新料子,你摸摸,清涼透氣,做成衣袍穿肯定漂亮,京城裏的郎君們都穿這種料子!”
阿雪咬咬牙:“好,那給我裁一身。”
盧石頭湊腦袋過來:“阿姐,我不喜歡這個顏色。”
阿雪瞪他:“誰說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