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辭
第03章 蘇辭
次日進宮，于是兩人起了個早，沈相上朝去了，沈怿便依舊坐着輪椅去給沈夫人問安，他腿沒好利落，走路很是艱難。
見了沈夫人，齊眉扶着沈怿站起來，“母親，我腿能走了。”他說着松開齊眉緩緩走了兩步。
沈夫人先是震驚極了，然後眉眼都笑了開來，她像是想伸手扶下沈怿，不知為何又縮回手去，口中連說，“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沈怿輕笑，齊眉按下心中奇怪的感覺，伸一手扶着沈怿，另一手護在他身後。
沈怿道：“我和畫畫今日理應進宮謝恩，還勞煩母親等父親回來說一聲。”态度恭敬有禮。
沈夫人愣一下，忙笑道：“應該的應該的，等你父親知道你腿好了肯定也特別高興，既然要進宮，那就快去吧，你父親那想來他也清楚的。”
沈怿點頭，“那孩兒便先行告退。”
齊眉跟着說一句，“媳婦告退。”她扶着沈怿坐回輪椅，心不在焉推着人出府。
府門口早有車馬等着，丞相府周圍都是達官貴族，來往行人不少，沈怿也不要齊眉扶了，自己起身走了幾步鑽進馬車，齊眉跟在他身後上去。
周圍長眼睛的人都懵了！沈相大公子成親不過兩日，殘了兩年的腿居然好了！沒一會兒這消息就傳遍大街小巷。
有人說齊姑娘旺夫，有人說齊姑娘好命，這下，這婚事當真羨煞旁人了，京城一衆貴女悔不當初，紛紛扼腕不提。
齊眉上了馬車扶沈怿坐下，“輪椅不拿着嗎？”沈怿走路姿态看似正常，實則強撐，決計走不了幾步，若宮裏走一遭估計受不住。
沈怿搖頭，想着女子必然是擔心自己，又說了句，“沒事，撐得住。”
于是齊眉也不說了，她自顧自想事情，沈怿剝了顆還暖乎乎的糖炒栗子遞到她手裏，“想什麽呢？”
齊眉将栗子塞嘴裏，軟糯香甜，她笑眯了眼，不假思索就說了，“我在想為什麽夫人高興的模樣，我看着倒像是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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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怿含笑，“是嗎，估計是看我腿好了吧。”
齊眉點點頭，她一時形容不出那種奇怪感覺，索性不想了，動手剝了顆栗子喂到沈怿嘴裏，“這栗子必然是水仙炒的，她這手藝最好不過，這是北邊帶來的栗子，據說比京城的甜，但沒有京城個頭大，你吃吃看。”
齊眉的手指碰到沈怿的唇瓣，沈怿怔了下，栗子的香甜席卷喉頭，粉粉糯糯，口感極好，他吃下去後點評，“确實比京城的甜。”
齊眉聽了就笑，又開始剝栗子，分明要入宮面聖，她卻沒有一點緊張。
見沈怿也給她剝，齊眉幹脆看沈怿剝了，這人真是哪哪都好看，剝個栗子都可入畫。
齊眉吃了幾個不吃了，她看沈怿，“你不給我說說陛下忌諱啥的？萬一我惹惱了陛下可怎麽是好？”
沈怿還在剝栗子，“陛下很好相處，再說就算看你父親份上也不會難為你的，別緊張。”
齊眉噘嘴，端了茶漱口，又從栀子手裏接過浸濕的帕子擦手，“我沒緊張，你別剝了吧，我又不吃了。”她說着拉過沈怿的手給他細細擦起來。
沈怿的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很是明顯，齊眉越看越覺得好看，拉着人手不放了。
沈怿抽回手也漱了個口，“陛下喜歡活潑點的性子，你正常來按說是不會出錯，陛下應該還挺待見。”
齊眉眨眼，“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我娘總說我這嘴巴沒個把門的，我就怕說了啥錯話拖累你了。”
沈怿笑，原來是為他着想啊，他安慰道：“別擔心，我們進宮只見陛下，不用拜見後妃。”不會遇到刁難。
齊眉又拉過沈怿的手把玩，馬車徐行，也不知過了多久總算到了宮門外，宮門守衛認得沈怿馬車，竟也沒人阻攔直接放了進去，齊眉挑眉，“原來不是到宮門口就非下車不可啊？”
沈怿看了看自己的腿，齊眉明了了，馬車又走了一時，齊眉也不知到了哪，有太監擡着轎子過來，沈怿起身下車，齊眉小心扶着他。
打前的太監白白胖胖，是皇帝面前紅人王大太監，他看沈怿腿能走了，既驚又喜，“奴才見過公子，見過夫人，公子這腿好了可實在太好了！皇上知道公子要來，特意讓奴才接呢。”這沈家公子最受寵不過，如今腿好了，以後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沈怿笑，“有勞王公公。”他說着牽着齊眉進了轎子。
王太監忙道應當的，又給沈怿說，“太子殿下也在宮中，這會兒應是正和皇上說話，公子去了正好能見上。”
沈怿道謝，這次沒多久轎子就停了，齊眉下來看了一眼宮殿名字，大氣磅礴的“紫宸宮”三字，這居然是皇帝寝宮。
齊眉想扶着沈怿，沈怿卻搖了搖頭，步子稍慢卻看不出任何問題走起來，齊眉怕他摔了落在他身後半步。
彎彎繞繞走了約摸一刻鐘，王太監進去禀報，“啓禀皇上，沈公子攜夫人來了。”
齊眉看了看沈怿臉色蒼白，低聲問了句，“你沒事吧？”
沈怿對她笑了下，“無妨。”
王太監又快步出來，“公子夫人快快請進。”
沈怿帶着齊眉走進去，打眼一看，原來不止太子和皇上，沈怿打算行個大禮，太子慕盛走過來扶住他，皇帝慕合澤也道：“從玉無需多禮，坐吧。”
齊眉眨巴眼，那她？還是行個大禮吧……她正要動作沈怿拉了她一把，皇帝道：“不必多禮，都坐吧。”
齊眉落座後擡眼看去，太子坐沈怿對面，皇帝坐上手，她對面還坐了個人，齊眉在漠北野慣了，她一點不懼，大大方方看了過去，這一看卻是個熟人。
皇帝含笑望着沈怿，語氣聽得出來的高興，“從玉腿好了？可見朕這婚事指得不錯。”這小子看來對齊家女是滿意的。
沈怿笑答，“能走一陣了，就是走得還不太利索，勞陛下挂念。”
皇帝笑，“慢慢來，總會好的。”
齊眉便順着話音看向上手帝王，這下恍然大悟，好在她知輕重，并沒表現出什麽。
沈怿應是，慕盛指着旁邊人介紹，“這是平親王世子蘇辭，打小去了邊疆，剛回京不久。”
齊眉便看着蘇辭，平親王是今上胞弟，當朝唯一的親王，尊貴非凡。若非從未見過皇室其他人，只憑蘇辭那和皇帝太子無差的鳳眼，齊眉也該猜得出他宗室子的身份才是。
齊眉沒想到蘇辭竟是親王世子，一時說不出話來，蘇辭卻笑，“在邊疆便聽過沈公子之名了，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确實是一等一的好樣貌。”
沈怿淡笑，“世子謬贊。”
齊眉仗着廣袖寬大還拉着沈怿的手，小心在他手心寫字，沈怿不動聲色。
蘇辭默了默站起身來，“臣侄聽聞宮裏菊花開得早，臣侄想去看看。”他對帝王拱手行一禮，皇帝點頭，“王全，你帶世子去轉轉吧。”
蘇辭似乎是看了一眼齊眉，方才轉身走。
齊眉專心寫字像毫無所覺，慕盛笑道：“從玉和夫人看起來很是恩愛。”
沈怿笑認，打量了一眼慕盛面容，齊眉在他手心寫的是：你和太子是否有親？
沈怿笑道：“臣來得早了肚子還餓着，可否向陛下讨頓早膳？”，皇帝大笑命令傳膳，慕盛也笑，“就等着你用膳呢。”
“我想吃老酒煨肉。”沈怿看向太子，他打小就是慕盛伴讀，可以說一半時間都在宮中用膳，和慕盛熟得不行，在宮中更是自在。
慕盛挑眉，“行，不過那菜要時間做，你中午也在宮裏吃吧。”說着就有小太監有眼色吩咐下去。
齊眉眼神閃閃看沈怿，笑了起來。
皇帝将他們小動作看在眼裏，很是高興，“是叫畫畫吧，你小時候朕還抱過呢，在朕這不用拘束。”
齊眉笑：“陛下好記性，臣女并不拘束。”沈怿扯了她一下，她就看向沈怿，太子忽而笑言，“我和從玉情同兄弟，叫你一聲弟妹不為過吧？”
齊眉看一眼沈怿，對太子不确定道：“臣婦…高攀？”
這話讓在座三人都笑了起來，齊眉嘆口氣，“初見龍顏，臣…婦不知所措，又一口蹩腳官話，惹得陛下、殿下，夫君開懷也算我能耐了。”
皇帝大笑，“無妨，有話只管說，你這口音還怪有趣的。”
齊眉……
沈怿道：“臣妻來京不久，陛下見笑了。”
皇帝擺手，“不妨事，朕看這丫頭怪有意思。”
慕盛忽然道：“弟妹和蘇辭同長于邊疆，不知是否相識？”
齊眉微微訝異，卻并不瞞着，她快言快語，“我和他打小認識，不過倒一直不知他身份，還以為他真就是個立志說書的，感情诓我呢。”
沈怿笑問，“他說書？”
齊眉道：“不僅說，他還寫書呢，你或許看過？他寫話本子的名叫蘇執扇，還挺受追捧。”
沈怿輕咳一聲，他還真看過，幾人說上一時話，一行太監捧着玉盤珍馐進來，蘇辭自然也進來了，幾人圍着桌子落座。
皇帝也不要人布菜，就他們幾人随意用膳，沈怿和齊眉的仆人更是在紫宸宮外沒能跟進來。
“從玉腿好了便多多進宮吧，看你和盛兒進進出出習慣了，忽然見不到你還怪想。”皇帝笑嘆。
沈怿應聲，“那臣厚着臉皮便常來蹭飯了。”
皇帝笑，“可以帶着畫畫一起。”
齊眉趕忙道：“多謝陛下，我肯定來！”惹得皇帝又笑。
蘇辭這時忽然插一句，“你又吃炒栗子了？”語氣熟稔至極，明顯對齊眉說。
齊眉默了默，“沒。”這到底怎麽聞出來的。
沈怿笑，“我吃了的，許是氣味未散，倒讓世子見笑了。”
蘇辭笑一笑并不接話。
“畫畫說和世子熟，看來不假。”沈怿說着夾了只青蟹給齊眉，齊眉便給他夾了個白胖的小包子。
蘇辭笑，“何止熟，從小一起長大，說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所以，他從未想過齊眉會嫁給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