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刁難
第04章 刁難
齊眉毫不遮掩地翻了個白眼。
慕盛皺了皺眉,皇帝倒依舊含笑。
沈怿慢條斯理喝了口粥,他微點頭,“嗯,多個哥哥照顧畫畫也好,這我幹脆厚臉皮到底,管世子叫聲舅兄可行?”
蘇辭扯了下嘴角正欲張口,沈怿又道:“剛聽畫畫說,我才知道我還看過舅兄著作,倒是直白得很。”
蘇辭被暗地裏譏了下,他像是沒察覺似的一笑,“這不算什麽,我和畫畫一起時還更直白些。”
齊眉……
她放下筷子看着蘇辭,少見的面無表情,“你這是在難為我嗎?”
蘇辭實在沒分寸,齊眉冒火了。
蘇辭頓了頓,“抱歉。”
齊眉不再理他,将完整的蟹黃放到沈怿面前的碟子,沈怿笑着夾起來吃了,然後咬一口包子,居然也是蟹黃的。
慕盛笑着一話帶過,“确實到了吃螃蟹的時節,這兩天的蟹最肥美不過,讓禦膳房送些去你府上,怎麽吃都鮮。”
“多謝殿下了。”沈怿笑,将包子全吃了下去,齊眉給他倒了盞酒,“螃蟹性寒,你本來又體寒,喝點酒暖暖?”
慕盛神色古怪起來,沈怿淡笑,齊眉有些懂了,“夫君該不會一杯倒吧?”比如洞房那夜的酒幾乎就只香了,比果酒都不如。
沈怿輕笑,“那不至于。”慕盛也笑起來,蘇辭倒了盞酒一飲而盡,沈怿放下筷子,齊眉已經端着酒盞自己喝了口,沈怿又拿起筷子。
皇帝看着幾小輩覺得很是有意思,一餐飯吃得心情不錯,用過飯,蘇辭說想起家中有事便先行告退,皇帝擺了擺手随他去了,還讓禦膳房給他帶上些螃蟹菊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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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有些菊花開了,你們陪朕逛逛?”皇帝說着看向沈怿,沈怿自然答應,紫宸宮便種了不少菊花,确實有些開了,黃的、白的、粉的,品種繁多,煞是好看。
皇帝刻意把步子放得很緩,沈怿勉強跟得上,并未走幾步,慕盛指着亭子道:“去亭子坐坐吧,我記得那處有叢綠菊,往年開得極豔。”
皇帝帶頭走過去,沈怿上臺階晃了下,齊眉一把扶住,慕盛忙問:“從玉可是腿不舒服了?”
沈怿笑了下,“沒,估計是太久沒走臺階,不知道怎麽走了。”齊眉摸上他的脈,她總算對這生來體弱有了清晰點的認知,一點蟹肉吃的胃疾犯了,就一個字,絕。
皇帝坐了下來,齊眉也拉了沈怿坐下,太子殿下在旁邊找綠菊,皇帝道:“朕之前見畫畫看盛兒有些訝異?”
齊眉咳一聲,“是臣婦冒犯了。”沒想到皇帝竟注意到了,皇帝“嗯?”一聲,示意齊眉接着說。
齊眉怎麽想就怎麽說了,“許是美人都有相似之處,我一時是有點傻眼。”許是這兩人相處久了,她覺着沈怿和太子生得有些相似。
皇帝大笑,慕盛愣了下也笑起來,沈怿挑眉,他又向慕盛看過去,齊眉又咳一聲,“臣婦鬥膽,可否一睹天顏?”
皇帝樂了,“朕允了,你随便看就是。”齊眉真就大大方方直視帝王,鳳眼高鼻薄唇,端得好相貌,即使五十許了卻一點看不出來。
齊眉又看了看太子,太子和皇帝如出一轍的相貌,也是儀表堂堂貴氣不凡。
皇帝笑問,“你看出什麽來了?”
齊眉順口說,“都是美人。”沈怿咳一聲,齊眉立馬改口,“陛下和殿下皆相貌不凡,龍章鳳姿,霞姿月韻,天質自然,臣婦得見天顏許是能添壽幾年了。”
皇帝笑而不語,沈怿些許無奈,“陛下見諒,臣妻性子生成這樣,口無遮攔慣了,還請陛下勿要見怪。”
皇帝嘆,“從玉啊,無妨的,畫畫性子直,你該多學學她想什麽說什麽才是。”
沈怿莞爾,“好。”不曾怪齊眉順口瞎說就好。
慕盛看了一圈,“那綠菊還沒開,倒是墨菊長了兩個花苞。”他對皇帝說,說着又看沈怿,心下暗道:乍一看從玉确實很像父皇,只不過眼睛随了沈家,細看便不像了,那女子倒是個眼利的。
齊眉眼睛一轉,她急于求證,“夫君,你真沒去過漠北?”
沈怿怔了下,不知齊眉怎麽又問起來,他還是那話,“沒去過。”
齊眉笑起來,她膽子大,一點不怕對面皇帝和太子,她看向慕盛,“敢問殿下,從玉他當真沒去過漠北?”既然自小是太子伴讀,那他行蹤太子必然知曉。
這問題問的……慕盛嘴角一翹,“從玉說他沒去過那自然是沒去過吧。”
齊眉意味深長哦一聲,“謝殿下告知。”齊眉本就很是相信自己眼睛,才不信自己會認錯人呢。
她心裏歡喜極了,又向來喜形于色,整個人像是開得正豔的花,灼灼耀眼。
皇帝看得好笑,沈怿實在不太清楚她笑什麽,就算去過漠北,就算她在漠北見過他,那又有什麽值得她這樣高興?
他看着遠處幾朵明豔的黃絲菊在秋風中搖曳,不覺多想了想齊眉。
皇帝看向齊眉,“畫畫陪朕走走,朕挺想聽你講講邊疆見聞。”
“好的陛下。”,齊眉忙站起身。
皇帝先行,齊眉有些擔憂地看了眼沈怿,然後跟了上去。
走了一截,皇帝笑問:“你對從玉感覺如何?”
齊眉笑起來,“他很好呀。”
皇帝看她笑得真誠也勾起嘴角,“他身子不好,你不嫌棄?對于朕的賜婚,你一開始沒感到怨恨?”這話就問得很有些刁難的嫌疑。
齊眉面上挂着似有似無的笑意看着前方,她語速一如既往的偏快,“我既然享受了我的身份帶來的好處,必然該交些什麽出去,不然豈不是太占便宜了?陛下賜婚對我,對我家來說不僅是恩寵,也是最好的結果了。”她理所當然說。
皇帝點頭,“那從玉呢?”
她笑嘻嘻的,“身子不好也沒關系,大不了我護着呗,我其實就怕一點。”她看一眼帝王,“我就怕他長得不好看。”她說着有些羞,白皙面容爬上桃花色。
皇帝大笑,齊眉很是認真道:“雖然他名聲在外,但我真就只怕他長得不好看,我要是整天對着個不一定喜歡我,還長得不好看的人那我該多難受啊。”
皇帝笑問:“從玉生的你滿意了?”這丫頭某方面有點像他。
齊眉瞪着眼睛,“當然滿意啊,他那麽好看!我可太喜歡了!”她不假思索說出來又有點後悔,羞澀冒上頭,竟然雙手捂了臉。
皇帝不以為意,人皆有愛美之心,這實在算不得什麽,他當年不也是這樣嗎。
“從玉主動告訴你他腿好了的嗎?”皇帝問,其實沈怿腿剛能走,太子便私下給他說了,只沈怿不知道罷了。
隐隐桂花香傳來,齊眉噘了嘴,“我自己發現的,不然我估計他不打算告訴我,我實在沒明白他裝瘸的好處,難不成有人要對他不利?”
皇帝蹙了下眉,沈怿是太子伴讀,絕對的太子黨,是慕盛左膀右臂,有人對他選的繼承人不滿意是必然的,但傷到了他孩子,被他揪出來就別想活。
“你怎麽發現的?”他又問,這丫頭對沈怿居然有點死心塌地的苗頭,這親真是指得不錯。
世人大多以為愛慕顏色的,色衰愛弛,其實,依他說,始于顏色才最能長久,如他。
齊眉咳一聲,“洞房那天晚上,我打算抱他上床,結果他一蹦就起來了……于是他說他腿能走,不要我抱。”她分明是好意,齊眉說到最後便帶了些委屈腔調。
皇帝忍笑一回,“你爹爹說你天生神力,看來不假。”慕合澤做皇子時,伴讀便有齊眉父親,兩人少時,也曾走馬觀花,無話不談。
齊眉想了想,“神力算不上,但抱他真和抱貓兒似的,他那麽瘦,還有胃疾,好歹是丞相公子,怎麽弄個胃疾出來呢?”齊眉說着想起來沈怿最好別吹風,回頭一看亭子裏空空如也。
皇帝也看過去,原本皺着的眉松了些,“估計和盛兒進屋去了吧,他們倆相處比我在那自在。”
皇帝換了自稱,齊眉自然聽出來了,心下訝異卻面上不顯,只順着話道:“畢竟君臣有別嘛,我就覺得我在陛下面前有些失禮了,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裝又裝不來,好在陛下大度,不和我見怪。”
她一雙水杏眼笑起來亮亮的,皇帝一時竟從她眼裏看出些仰慕自己的意思。
皇帝笑了笑狀似随意問,“從玉還有胃疾麽?他給你說的?”小小年紀就這麽一堆病,以後可怎麽是好?
“他才不說呢,我自己摸出來的,我娘身體不好,我跟着家裏大夫學過些。”齊眉說着想了下,“我以後要再好好學學,把他照顧好,那麽好看那麽溫柔的人就該健健康康的才好。”她仿佛想到了沈怿和她一起手持彎弓的模樣。
“這想法不錯,我支持,我給你太醫院院判的牌子,你願意了就去看看。”
“好呀!我一定好好學!”齊眉歡呼起來,她一激動漠北的腔調又帶了出來,自己還沒察覺。
皇帝笑一聲,漠北較之京城民風開放,她這性子确實不同于京城閨秀。
“你剛回京就嫁進沈府,公婆可好相處?”這丫頭說話直,不藏着掖着,問話都不用套,倒是方便。
齊眉思考一瞬,“雖然不同我爹娘一般,但丞相和丞相夫人都很好相處,對我也很好,完全不存在任何刁難。”
皇帝指點她一句,“你身份出衆,只要不主動招惹,基本不會有人刁難你。”
齊眉笑,“從玉也這麽說。”
皇帝挑眉,“哦?那你便說說這公婆同爹娘是怎麽個不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