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女子
他們行進的路途中, 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并不是很大,倒也沒有給趕路的人造成什麽困擾。
在蕭宇珩的注視下, 何淩吃下去了一小盅的補湯, 是對方在先前待過的城裏打包的,就是期望在路途中吃的不那麽湊合,畢竟他的病還沒有好。
看着他将最後一口喝掉,蕭宇珩将瓷盅接過放到一旁, 遞了帕子給他, 道:“天黑之前我們就能趕到下一個城裏,到時我們會在那兒停留兩日,不然你的身體怕是吃不消。”
何淩将沾在唇上的湯汁擦幹淨,對他點了點頭, “勞煩蕭公子時刻記挂,此番若不是你,我還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蕭宇珩聞言垂眸不知想了些什麽, 再擡眼時, 臉上依舊笑的輕佻, “祁越也算是救過我的命,這就當是小小的報答, 更何況, 照顧你這樣的美人兒,是我的榮幸。”
見他又開始不正經,何淩無奈的嘆了口氣, 每每他覺得對方靠譜的時候,他就總會在下一刻打破這種感想,嬉皮笑臉起來。
蕭宇珩的嘴角勾着抹邪肆的弧度,望着他的眼睛裏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轉開臉,挑起車簾看了眼外面,飄落的雪花潔白美麗,卻停留的太短,無論如何也抓不到手裏。
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他放下手擰起眉頭,不等他詢問,外面趕車的屬下便先行回報道:“主人,有人攔路。”
他眯了眼睛,囑咐何淩呆在車上莫動,自己探出身去看了眼,登時挑了挑眉,朗聲道:“杜坊主當真好雅興,于雪中品茶!”
正前方的道路中央,一紅衣似火的女子靠坐在椅上,手持一杯香茗,時不時品上一口,聽見他的聲音後,便将杯子遞于身側為她持傘的粉衣少女,回道:“還不是因為蕭少樓主忙碌,四處奔忙的毫不停歇,才累的我在此等候!”
蕭宇珩縱身從車上跳下,緩步上前停在她不遠處,“杜坊主這又是何必,天天地追着晚輩跑,不知道的,還當您傾慕于我呢!”
“放肆!”站于女子另一側的藍衣少女開口喝斥,同時将手搭上袖口。
“休要無禮!”紅衣女子側頭看了她一眼,止住她的動作,方又将目光轉回去,“蕭少樓主也莫要與我貧這些有的沒的,這麽些年了,我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
蕭宇珩故作為難的搖着頭長嘆一口氣,“晚輩的回答也始終只有一個,收人錢財□□,我們輕風細雨樓即然接了人家的銀子,可沒有拿錢不做事的道理。”
紅衣女子“啪”的一拍椅子的扶手,臉上現了怒色,“我說過了,會出雙倍的價錢,到時将人找到,錢我也替你們還回去!”
“錢財雖然重要,可我樓中信譽更為重要,對方的下落我們确實不能替你查找,還請杜坊主死了這條心吧!”蕭宇珩的态度也很強硬,沒有跟對方妥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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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譽?”那女子冷冷一笑,靠回到椅背上,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馬車,“據我所知,蕭少樓主此番便親自退了個任務吧?這車上藏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美人兒,竟能讓你破了例?”
她話一出口,蕭宇珩便沉了臉色,看來樓中也是要好好整頓一番了,做事這般的處理不幹淨,要他們何用!“杜坊主,這是我樓中自己的事,就無需你來過問了吧!”
“你樓中的事情我自然沒空理會,我只關心我所托之事你究竟接是不接?!”紅衣女子眯了眼睛,即便是坐着,氣勢也絲毫不輸。
“此事晚輩只能再次對您說聲抱歉了!”蕭宇珩一甩衣袖,回身便欲回馬車上去。
紅衣女子哪肯這般輕易便放他離去,不等她動手,身旁的兩名少女便已然竄出,同時袖中飛出幾根連着絲線的繡花針,朝着他的背心便疾射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幾名黑衣人從隐處飛身而來,手中劍身一挑,便将她們的銀針隔開,而後身形一轉,提了劍将蕭宇珩擋住。
兩名少女收針回袖,站着紅衣女子的跟前,與他們對峙。
“蕭少樓主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女子坐在椅上未動,上挑的眉眼間卻含着戾氣,心情似乎已十分不悅。
雖然對方人數比之他來要少,但若當真打起來,他定然是讨不了好去,“這麽些年了,對方若是願意,自會回來看望,既然不回來,杜坊主又何必苦苦追尋!”
“這是我的事,你無需多管,你只要幫我将人尋到便好!”紅衣女子才不管他那諸多的大道理,她若是聽得進去,也不會糾纏至今。
看來今日是不能善了了,蕭宇珩黯了臉色,抽出腰間軟劍,率先出了手,直奔那紅衣女子而去,對方冷哼一聲,飛身而起,與其鬥在一處。
何淩坐在車裏聽着外面的打鬥聲幹着急,那名女子也不知是什麽來頭,截在這半路尋麻煩,蕭宇珩若是敵不過她受了傷可如何是好!
“蕭宇珩,你這樓裏的規矩即破了一次,那再破一次又何妨?”紅衣女子甩出的絲線纏于對方軟劍之上,雙方互相拉扯,一時僵持住。
“此番不過是欠了人情,借此機會還上一還罷了,杜坊主又何必為難于我?”蕭宇珩亦毫不松懈,“再者說,當初接下此事的是我爹,便是破例,也輪不上我啊!”
女子手下一轉,兩人分開,眨眼間又交手數招,“若不是尋不到你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我又何必糾纏你一個小輩?不如你将蕭樓主的行蹤告知于我,我便不在你這裏耗費力氣了!”
四處飛舞的繡花針,讓蕭宇珩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付,嘴上卻是絲毫不肯落了下風,“怎麽?原來杜坊主心中戀慕的不是我,而是我爹不成?”
紅衣女子沉了臉,手上招數一變,一根針便擦過對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這般的油嘴滑舌,也不怕咬了舌頭!”
蕭宇珩回身後退兩步,擡手拭去臉上血跡,勾唇一笑,“杜坊主莫不是被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
“我看你今日是想把命留下了!”紅衣女子眯了眼睛,眉宇間戾氣更甚,紅袖翻飛間,穿着絲線的繡花針仿若織成了一張網,朝着對面的人便襲了過去。
蕭宇珩側頭看了眼身後的馬車,腳下步子一錯,便朝另一個方向掠去,此時的位置離馬車太近了,打鬥起來怕是要傷了裏面的人。
紅衣女子的針随着他而變換了方向,鋪散開來瞬間又在其身上留下數道傷處,看着對方停頓了身形,她暫且收了招,看了眼安穩停着的馬車,道:“沒想到蕭少樓主還是個情種,為了護着裏面的人,也是煞費苦心啊。”
“杜坊主說笑了,晚輩說過,償還救命恩情罷了!”蕭宇珩就怕她的注意力往那邊放,輕咳了兩聲,笑道:“還是說,你在吃醋?”
這次女子卻未曾如他所願的動怒,她身形一閃沖着馬車而去,邊道:“我倒是想看看,車上藏的是什麽樣的絕色。”
蕭宇珩心中一慌,迅速提劍攔了她去路,卻被對方揮袖襲來,他腰身一扭騰空翻了個身,堪堪躲過去。
兩人這般大的動作,讓拉車的馬兒受了驚,擡起前蹄發出聲嘶鳴,車身跟着晃動了一下,裏面的人發出聲悶哼,怕是撞到了哪裏。
“淩哥兒,你沒事兒吧?”被對方的出招纏住,蕭宇珩無暇分身,只好朗聲超那裏問了句。
“沒、沒事!”半晌裏面才傳出聲略帶驚慌的答話,估摸着是被方才突來的狀況驚了一跳。
何淩确實也沒傷着哪兒,只是在晃動中胳膊撞到了車壁上,雖有些疼,但沒有什麽大礙,他平複了下心跳,才開口答了話。
聽見對方沒事,蕭宇珩也就放了心,他有些微惱的看向紅衣女子,“杜坊主,你我之間的糾紛,牽扯上無辜的人怕是不好吧!”
“蕭少樓主嚴重了,我可沒有要将他怎樣的意思,不過是想認識一番罷了!”見他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臉惹人煩的樣子,女子心中倒是暢快了些。
“他不是江湖中人,沒有什麽認識的必要了!”他側頭使了個眼色,正與兩名少女纏鬥的黑衣人瞬間變換了路數,分出一個來守在車旁。
蕭宇珩心中有些後悔,此番出來的急,未曾調出名金級殺手來跟随,否則定然能更快地脫身,不會如現下這般被困住。
見他還特意讓人來守着,女子提唇一笑,對方越是在意,那麽此人對她就越是有用,若是将其擒住,自己的要求便由不得他不答應了!
這般想着,她的出招也随之變化,每一式都朝着馬車襲去,絲線飛舞在各處,刁鑽的讓人防不勝防。
蕭宇珩方才便受了傷,動作較之先前遲緩了許多,如今心中又亂,自然是更落下乘,好在後方的黑衣人能将他漏掉的招式接下。
但随着女子出手越發迅速繁複,他所顧及的方向就更多起來,眼睛緊緊的盯着那些紛亂的絲線不敢錯眼。
女子卻是在此時身形一閃,越過了他們二人直襲馬車之中,掀簾探入拽住車內人的手臂,将人拉扯出來,幾個起落停在遠處。
一切的發生不過在幾息之中,讓蕭宇珩防不勝防,待他擊落身周繡線,女子已經拽着人立在幾步開外了,當下沉了臉。
何淩此時腦中也是懵的,他只看到一片紅色從車外竄入,眼前一花就已落在了雪地上,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蕭少樓主,你這藏的嚴實的美人兒,可是在我手中了,我們各自停手,好好談談吧!”女子說話間,跟着她的兩名少女瞬間疾退回來,站在她身後。
幾名黑衣人也退回蕭宇珩身邊,兩方的形勢又回到了最初之時,互相對峙着誰也不肯輸了氣勢,似乎連空氣都已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