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29章
分別數年, 霍則衍壓抑克制了許久的情|欲,被她一個主動的擁抱輕易點燃。
見她沒有什麽抗拒,只是柔順地靠在自己懷中, 他順勢欺|身而上。
他心頭的那股燥熱雖早已有些急不可耐, 但又顧慮着這是重逢後的頭一回,太過急切只怕會吓到她, 還是循序漸進為好,便放緩了些動作。
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面龐時,指|尖卻微微帶了些許濕濕的涼意。
霍則衍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銜霜的眼淚。
他心中一緊, 手中的動作也停了停,啞着聲音問她:“弄疼了?”
銜霜搖了搖頭。
不是疼痛, 她能感覺到,霍則衍今晚比起從前, 似乎已經刻意放輕了力道。
但即便是如此, 她心中的那縷屈|辱感,卻也仍是揮之不去。
她讨厭這樣的自己,讨厭現下這個為了謀求生路, 不得不主動對霍則衍投懷送抱的自己。
意識朦胧間, 她聽見他在自己耳畔低聲試探着詢問道:“那朕再輕些?”
她沒有再應答,只是側頭望向了垂落在榻前的帷帳。
可望着望着,眼前卻似是被蒙上了一層薄霧, 慢慢地迷離了起來。
叫過水後,霍則衍垂目看着躺在自己懷中的女子, 比起滿足,心中湧入的更多是失而複得的歡欣。
他撫着她散落下來的烏發, 情不自禁地輕聲感慨道:“銜霜,你說我們一直像現在這樣,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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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沒什麽反應,他想起了什麽,又開口道:“那個徐文州有什麽好的?連會試都通過不了,還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人,能好好保護你麽?”
聽着他提起徐文州時滿是輕蔑的語氣,銜霜攥緊了手中的錦被。
徐文州為人溫潤文雅,待人謙和有禮,更是尊重她的想法意見,從不會強迫欺侮于她。
即便沒能在會試中取得好名次,也沒能習得一身好武藝,在她心中,卻也仍舊比霍則衍好上千萬倍。
當然,她不會不知死活地把這些話告訴霍則衍。
不過他既主動在她面前提起徐文州,倒令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躊躇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将想問的話問了出來:【陛下打算,何時放了徐文州?】
看着銜霜的比劃,霍則衍放在她烏發間的手頓了頓。
他顯然有些不滿,她在這樣的時候問自己這個問題,但到底也沒發作,只是道:“只要你乖乖聽話,好好留在這裏,不出三日,朕就會放了他。”
銜霜不難察覺出他的不悅,點頭謝過他後,便沒再繼續多問些什麽。
見懷中的女子安靜下來,霍則衍心中卻又有些發悶。
他沉默了少時,極不自然地岔開了話題:“你如今既回了宮,也別總是一個人悶在蘭溪苑裏頭,可以時常在宮裏走走,若是想......若是有事找朕的話,可以直接來明和殿,無需通傳。”
其實他原本想說,若是銜霜想見他,可以随時來找他,卻又覺得她如今估計也不會想見他,便又改了口。
他說着,見懷裏的人始終靜默,像是自己一個人自說自話,卻一直得不到應答一樣,不免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就這麽不願意同朕說說話麽?”他低着頭,悶聲問她道。
銜霜終于在他懷中動了動。
她有些疲乏,卻又有些無奈,支撐起了身子,側過頭同霍則衍比劃道:【陛下,奴婢累了,想早些歇息了。】
許是她面上的倦意不似作假,霍則衍靜了靜,而後才點頭應了一聲“好”。
榻前的燭燈被熄滅,帷帳內徹底暗了下來。
銜霜雖早已覺得困乏疲倦,可當她真正阖着眼躺在榻上時,困意卻好似消散了一般,怎麽也睡不着了。
時隔好幾年,再度和霍則衍一同躺在一張床榻上時,她只覺得陌生又難堪。
而那人不僅就這麽躺在她的身側,還伸手将她攬進了懷裏,緊緊地扣着她的腰身。
她不敢在他懷裏輕舉妄動,可這樣僵持着,渾身上下卻又覺得別扭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着身後男子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銜霜估摸着,他應當是睡着了。
在黑暗中,她睜開了眼,大着膽子,悄悄地觸碰了一下霍則衍放在自己腰側的手。
見他沒有反應,她心中松了一口氣,知道他是真的已經睡沉了,便輕輕地掰開了他扣在自己腰身的手,又往裏邊側了側身子,才終于安心下來。
黑暗中,銜霜并不知道身後的人是何時睜開的眼,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被自己的動作驚醒,又或者是從未睡去。
她閉着眼,感覺全身心一下子自在了起來,困意也終于一點一點地慢慢襲來。
次日早晨,霍則衍依舊走得和從前一樣早。
不過這一回銜霜也并未起晚,在他走後不久,就從榻上坐了起來。
珠兒看着從寝屋裏走出來的銜霜,頗為訝異道:“姑娘竟這樣早就起來了!陛下走前,還吩咐過奴婢,不要吵到姑娘,讓姑娘多歇息一會兒呢。”
銜霜朝她微微笑了笑。
其實這對于她而言,起得倒也不算太早。
這幾年在關川鎮的時候,她每每都是天将亮時就起身,為歲歡在案上留好早膳後,就和徐文蓉一同去面館裏忙活了。
“對了,早膳還未做呢。”珠兒拍了拍腿,有些懊惱道,“姑娘且等一等,奴婢這就去吩咐小廚房,讓他們盡快給姑娘準備膳食。”
銜霜卻拉住了她,比劃着問道:【珠兒,你也還未用過早膳吧?】
見珠兒點頭,她便同她道:【讓我來吧。】
看着銜霜走到小廚房的竈臺前,珠兒才反應過來,她所說的讓她來是什麽意思。
這并不合宮中的規矩,況且霍則衍從前還曾因此事和銜霜有過一次争執,但眼看着銜霜好不容易對宮中事物重新有了些許興致,她也不忍再阻攔。
【坐下一起吃吧。】
将兩碗陽春面下好,端到圓木桌上時,銜霜招呼珠兒道。
珠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看着銜霜比劃着問自己:【歲歡現下還在睡嗎?】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點頭道:“奴婢起來時去瞧過,小姐還在睡。”
其實銜霜回宮的這幾日,并未同珠兒提到過這幾年在宮外的生活,但珠兒看着昨日被接來的歲歡,又看着霍則衍的态度,約莫也能猜出些許。
她忍不住問銜霜:“姑娘這幾年,在外頭過得辛苦嗎?”
辛苦嗎?
銜霜拿着碗筷,認真地想了想,面館的生意起初并不好做,除了照顧還小的歲歡外,每日還要起早摸晚地忙活生意,的确不算清閑,卻也談不上辛苦。
至少沒有宮規束縛,生活有所期盼憧憬,現在回想起,那三年多,竟也算是她人生中難得快活自在的時光了。
她想着,心中有些許落寞,只是搖了搖頭,卻聽見珠兒又開口同自己道:“有些話奴婢知道不當講,但其實姑娘走的這幾年,陛下也不好過。”
“姑娘走後,陛下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分晝夜地宿在明和殿處理政務,除了每個月都會來一趟蘭溪苑,在裏頭待上整整一天外,沒再踏進過後宮半步。”
珠兒說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銜霜的面色,又道:“這些年來,陛下不曾立後,不曾冊妃,身邊更是不曾有過什麽女眷......”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銜霜打斷:【珠兒,我現下,不太想聽到這些。】
“是奴婢一時失言了。”
珠兒見狀,只好将沒說完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但少頃後,還是忍不住道:“只是姑娘,奴婢覺着,陛下是真的非常喜歡您的。”
喜歡?
銜霜覺得,自己若不是個啞巴,聽了珠兒這話,肯定會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
珠兒那日在畫舫上,若是也聽到霍則衍同高遜說了些什麽,估計就不會再有現在的這種想法了。
霍則衍是不可能會喜歡上她的。
想起自己從前對此事抱有過的希望與期盼,銜霜只覺得那那個時候的自己幾乎傻得可笑。
在霍則衍的眼裏,自己不過是一個玩物,是一個只屬于他的附屬品。
是一個即便是他不要了,也不準旁人輕易拿走的物件。
他可以在玩膩之後随意地丢棄她,她卻沒有提前結束這一段關系的權力和資格。
她也很明白霍則衍如今在氣些什麽,氣自己這個玩物在他還沒有玩膩前,居然有膽量敢先一步離開他,氣自己這個只能屬于他的附屬品,身邊居然也有其他人來靠近。
但她知道,霍則衍遲早有一天會玩膩的,而自己現下,也只不過是在等那一日的到來罷了。
珠兒看着銜霜的神情,仿若已經從中猜出了些什麽。
她想起從前銜霜一心傾慕霍則衍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現下,到底該替誰來惋惜。
“姑娘......是不是已經不喜歡陛下了?”她輕聲問道。
銜霜并未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這個答案,很顯然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