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換個理由會不會好一點?”水霜簡換了支手撐在桌面上,嘴角的笑意擴散開來:“比如說,你覺得我長的好看,忍不住想要碰碰我。”
一語中的,将時舒塵內心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水霜簡就那般看着她,眼尾勾人,仿佛能看穿她的內心一般。清淺的眸子裏倒映着她的臉。
水霜簡看她的眸子太過于認真,讓她萌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時舒塵咬住舌尖,刺痛感讓她理智回歸,不讓自己沉溺其中:“前輩自是傾國傾城。只不過……”她學着水霜簡的模樣勾唇:“是不是太過自戀了一些。”
她還從未見過有人能這般自然的說出這種話來。
果不其然,水霜簡又是喝了一口酒,語氣很是平淡:“自戀嗎?我只是把實話說了出來,畢竟,我對我的樣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還有,你若是長的不怎麽樣,我可不會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水霜簡這話說的半真半假。時舒塵卻聽的入了心,第一次開始慶幸自己有副好的皮囊。
“多謝前輩誇贊。”時舒塵很是規矩的回答。
水霜簡慢條斯理的站起身,反手錘了兩下後背,坐時間久了,腰也會疼:“別一口一個多謝前輩的,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過兩天的功夫,她光是聽時舒塵說這四個字就已經不下三遍了。哪有那麽多謝的。
“那我應該說什麽?”時舒塵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平等交易,心安理得。”水霜只說了這八個字。
屋子裏有點悶,她想出去走一走,去看看不遠處的瀑布。在她現在所在的房間,能很清楚的聽見水流從高處落下拍打水面的聲音。
身後時舒塵還站在原地,她也沒怎麽管,獨自出了門。
“平等交易。”時舒塵嘲諷的垂眸,鄙夷嗤笑:“誰要和你做交易。”五指并攏,緊握成拳。她要的東西,可不是靠普普通通的交易能得來的。
再次擡起頭,眼前的人已經失了蹤跡,她快步跟上。
水霜簡慢悠悠的晃動身形,漫步在山間小道,在不遠處,倒是有一片平坦的大路。只不過隔着些距離,她懶得在從這走過去。
瀑布離得不遠,她也不急着,短短的路程硬是走了一刻鐘的時間。
耳邊的流水聲更加響徹,拐過最後一個彎,一道高聳崎岖的山脈出現在她的眼前,洶湧的水流從山的最高處落下,激起萬千水珠。
水霜簡步伐拉大,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
她尋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雙手抱頭靠在巨石上,看着眼前的景色,身側有什麽硌着了她。手指一動,懸挂的酒壺被她解開立在一旁。
“前輩,原來你在這。”時舒塵走了過來,随身坐下:“剛才我還在尋您。”她是從大路過來的,速度也快,比水霜簡早到。
水霜簡掃了她一眼,頓了頓:“身為一宗之主,不去處理宗門事務,尋我作何。”
時舒塵彈了下衣袖上染上了水漬,頗為自得:“日日操勞,也需有個休息時間吧。”
水霜簡靜默了幾秒,她無權管教時舒塵的做事法則。這人跟在身邊,也不會擾了她的興致,還能陪她說話解悶,倒也還不錯。
她主動開口:“明日治療會比今日多耗些時間,你安排好時間。”
時舒塵心念一動,靈力再一次被她壓低了些:“好的,前輩。”
周遭安靜了許多。
“前輩,明日有個宗門大會,你可有興趣前往看一看。”時舒塵想到了什麽,扭頭詢問。
大多數時候,都是她主動找話題。
水霜簡側目:“做什麽的?”
時舒塵神秘一笑,手指放在唇中:“我是不是應該保密?這樣前輩才會更有興趣?”
水霜簡偏回頭,毫無波瀾:“或許,我并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她在上界也曾參加過宗門大會,不外乎是一些宗門間的比武切磋,聯盟之類的事情。
至于下界的宗門大會,在她眼裏,也大差不差。
時舒塵有些遺憾,欲言又止:“可是我聽說那裏有酒宗釀造的精品,百年陳香。若是前輩去了,還能嘗一嘗。可惜了……”
水霜簡面色如常,單手握住酒壺,倒入口中,有酒水從嘴角滑落,她随意的抹了一把:“我愛酒,卻不好酒,你不必激我。”
時舒塵攤手:“那是舒塵誤會前輩了,原以為前輩會喜歡。”
水霜簡蓋上壺蓋,将其重新挂在腰間,坐起身子,正眼看她:“自作聰明終會失錯,多一點坦誠更好。”
她意有所指的停下話頭,時舒塵是個聰明人,能聽出潛下臺詞。
果不其然,她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禮:“前輩慧穎,舒塵是想讓前輩替我萬靈門撐個臺面,走個過場便好。”
水霜簡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笑意不達眼底:“怎麽個過場法?讓我加入你們宗門?”她語氣平緩,似乎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
“舒塵不敢有此想法。”時舒塵的頭低的更下了。
水霜簡莫名的心生煩躁,一宗之主,這麽低頭順目,有失威嚴。說出的話也比往日要沉了些:“知道了,明日去時讓人喊我。”說完她站起身往回走。
時舒塵眼底的戾氣更加重了,那是長年累月在戰場中才能形成的煞氣。
牧啓從後方走了過來,瞧着時舒塵的臉色,垂頭:“主,尊上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時舒塵眯起眼睛,半響才道:“不會。”只是水霜簡情緒上的變化太過明顯,無外乎是她說的哪句話出現了問題。
“她知道我這一次是在利用她,不過,她并沒有拒絕。”水霜簡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複雜:“适當的暴露出一點小心思,更能讓她放下警惕。”
“可是主,尊上遲早有一天會知道您所做的一切,到時……”牧啓皺着眉頭,時舒塵所做的一切,他都清楚。這些事情無論哪一件讓水霜簡知道了,都将是一場災難。
時舒塵眼神暗淡了許多,她何嘗不知,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了,這麽久了,她花費了這麽多的心思,耗費了這麽多年的時間,計劃不能停止,也不可以停止。
“到時再說吧。若是失敗了,我認了。”時舒塵自嘲一笑。
回到碧簾閣的水霜簡關上房門,随意的站在窗邊,洛鴻劍主動飛出。
“尊上,你不高興?”洛鴻劍飛至她的身旁。
水霜簡淡淡的發出一道氣音,低眉看着木質的地板,心中的煩悶這一路上走來也散去了許多,她手掌虛扶洛鴻劍劍身,似乎嘆了一口氣。
洛鴻劍靜靜的浮在空中,劍身上的銘文發出淡淡的光芒,在無聲的安慰失落的主人。
水霜簡釋懷一笑,算了,就當明日的出行是給自己增添一點趣味好了。
第二日一早,水霜簡習慣性的早起,收拾着裝。在她弄完之後不久,房門便是被人敲響。
這氣息不是時舒塵的。水霜簡手掌扣在一起:“進。”
房門被推開,來人是之前在森林的那個哭包。
“前輩,宗主讓我來叫您,若是準備好了,請跟我去廣場那。”玄言站在門口沒進來,手還放在門架上。
水霜簡順着她的話,不重不輕的“嗯”了一聲:“走吧。”
玄言見她出來,将門關上後,便是在前面帶路。一路上,她也是一句話不吭。只有在轉彎或者前方行不通的時候,才會喏喏的出兩句聲。
是個腼腆的。水霜簡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
到了廣場後,水霜簡見到了自到下界以來,最多人的場面,偌大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站了數百人。
水霜簡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這群人,眉頭輕蹙,要去這麽多人嗎?
見她到了,時舒塵語氣輕快了不少:“此次的宗門大會,我萬靈門一共會派出十位代表。”
水霜簡默然,等她接下來的話。
“為保證公平公正,将選擇排名宗門前十的代表我宗參加大會。諸位如有不同意見,可主動挑戰前十之人贏了,便可替代對方的位置。”時舒塵簡單點說了一下規則。
這時,水霜簡才注意到,在時舒塵的身後站着的十名男女,其中有那日遇見的,還有部分生面孔。
時舒塵的目光飄向了她。水霜簡暗自生笑,莫不是想讓她出面挑戰,獲取一個名額。她偏過視線。
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她可不想自掉身價了。
時舒塵看她那樣,也是忍不住笑了,幹咳兩聲,無人上來,直接宣布了最終結果:“既然這樣,那麽就有我身後的十人代表我宗參加宗門大會。由我親自帶隊。”
水霜簡挑眉,遙遙的和說話的人對上了眼。
“前輩,您以自由人的身份參加。”時舒塵帶着一排人走過來道。
水霜簡點頭,瞧了一眼她身後跟着的人,有幾個正在以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她不甚在意的收回視線,薄唇親啓:“你昨日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