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三月末的風還有些涼, 風吹過院子裏的若木枝葉,樹枝上的葉片搖晃着,将陽光切割成破碎的光影。
林桑:“他這些日子也該清醒了, 可能是去找梼杌的路上。”
路數坐在二樓的玻璃圍欄邊上, 看着院子裏安靜沉睡的若木樹,開口道:“但我們又不知道梼杌在哪,去哪找他。”
林文玉:“他還沒完全恢複,打不過被怨氣操控的梼杌。”
怨氣占領了梼杌的身體,自然也會繼承梼杌的能力。如果再以周圍怨氣作為滋養,他所得到的就是梼杌全盛期的實力。
以窮奇現在的實力, 絕對打不過梼杌。
路數驚恐的說:“那他不會又死了吧, 我們可是剛把他救回來。”
應非逐:“……閉嘴。”
林桑是最平靜的那個,他低着頭,半張臉隐沒在略長的碎發下。
再擡起頭時, 他說:“窮奇之前的傷勢, 應該是梼杌造成的。現在他恢複了自我意識, 不會再去送死。”
林桑:“受傷後,他必然要回洞穴養傷。”
應非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站起身,果斷說道:“他是在c市野生動物園附近的山上被發現的, 我去那找他。”
說完,應非逐牽着白茸的皓白的手腕:“你也去。”
白茸答應下來:“好啊,那我現在訂飛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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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非逐說:“不用。”
白茸:?
不買飛機票怎麽過去,a市和c市之間的距離幾乎橫跨華國南北, 難道還有什麽能比飛機更快的交通工具?
很快,白茸就知道怎麽樣能更快到達c市。
答案就是, 用應非逐的原形直接飛過去。
至于他,穿的厚實一點, 直接坐在應龍腦袋上,被應非逐一路帶着飛過去。
雲層之上,白茸麻木靠在比後背還寬敞的龍角,生怕和什麽飛機擦肩而過。
萬一被飛機上的乘客拍到,估計不到第二天,就能在新聞熱搜上看到自己。
話題他都想好了,就叫神秘青年腳踩飛龍翺翔天際。
土到極致就是潮。
三月末的南方已經步入春天,但三月末的北方還是不是飄一場大雪。
日暮時分,山間靜寂,夕陽沉落。
地面上鋪着厚厚一層沒化開的雪,一腳踩下去,還會往下陷出腳印。
白茸踩在雪上,所見之處只有黑白色。
“我們能在這裏找到窮奇嗎?”白茸只覺得這山上靜得連個活物都沒有,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冷。
應非逐:“他會來的,先找到他的洞穴。”
白茸抖掉樹梢上落下來的雪,扭頭去看應非逐:“在洞穴裏等他嗎?”
應非逐圈住白茸的腰,将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在白茸撲到在應非逐身上的時候,他所在的地方又落下一捧雪。
“不是等他。”應非逐說,“趁他回來之前,先把裏面的東西掏了。”
白茸正拍着胸口慶幸剛剛那捧雪沒砸到自己,忽然聽到這句,直接愣在了原地。
“什麽?”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應非逐的語氣中帶這些興奮的意味:“窮奇肯定囤了不少好東西,我們趁他還沒回來,先把他的窩掏了。”
白茸張嘴想說什麽,又覺得自己好像得了失語症,最後只突出了一串省略號。
白茸:……
應非逐帶着極大的興趣,牽着白茸的手,沿着一條上山的路往前摸索。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茸都有些氣喘籲籲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應非逐停了下來。
白茸也跟着停下腳步,先小喘氣緩和好呼吸,才慢慢開口道:“到、到了嗎?”
應非逐松開握着白茸的,背對着白茸,半蹲下:“上來,我背你。”
白茸往後退了一步:“我、我自己能走。”
應非逐沒給白茸拒絕的機會,見白茸不肯上來,直接轉身将人抱了起來。
他的肌肉全部發力,臂膀上的肌肉塊壘分明,鼓起青筋。
白茸只覺得一個天旋地轉,就坐到了應非逐肩膀上。
“扶好。”應非逐一只手扶着白茸的腿側,确保他坐穩後,繼續往前走。
白茸吓得差點往後倒去,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應非逐的腦袋。
“一定要這樣嗎!”白茸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個角度,他只在小學的時候見過,那是他的同班同學,放學後被他爸抱着坐在肩膀上,剛走出校園就被老婆罵了,因為這樣小孩子坐不穩容易摔下來。
白茸是羨慕的,羨慕那些他從未擁有過的親情。
後來白茸又釋懷了,雖然他沒有見過父母,但總歸是幸運的,進入到一個還不錯的福利院,還遇到了真心對待所有小孩的柳姨他們。
但白茸絕對想不到,他會在十幾年後,坐在男朋友的肩膀上代步。
應非逐輕輕拍了拍白茸腿側的位置:“要在他回來之前找到他的洞穴,前面還有許多路,這樣方便。”
白茸穩住呼吸,慢慢的也找到了平衡,腰部發力,不用扶着也能做得穩穩的。
不得不說,坐在男朋友肩膀上的視野的确不錯,白茸能很輕易的看到遠處地風景。
他看到一個灰白色的野兔從雪中探出腦袋,好奇地觀察白茸和應非逐。
除了野兔,白茸還看到了蹦蹦跳跳跑過去的狍子,因為一直往白茸這邊看,還差點一頭撞到樹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茸終于聽到一句“到了”。
話音剛落,白茸仿佛穿過了一層透明的屏障,微不可見的阻力很像之前在北澤山腳下經歷的那樣。
穿過屏障,四周的景象就變了。
不再有白雪皚皚的景象,四周仿佛如春天般充滿綠色和生機。
這裏的樹木看起來至少有百年時間,兩個人的胳膊才能勉強環繞住主樹幹。
“這裏就是了?”白茸有些驚奇。
“嗯。”應非逐帶着白茸繼續往前走。
白茸這些高大茂盛的古樹,有些好奇的問道:“這些樹都是很多年前的嗎?”
應非逐說:“都是四五百年前的,窮奇就是在那個時候找了個山洞修身養性。這裏原本也是山體的一部分,後來被窮奇施法化成了一方小世界。”
說着,應非逐走到了一處山洞前。
這處山洞位于高處,普通妖怪還真不一定能上得去。
應非逐幹脆直接化為原形,咬着白茸的衣領輕輕一甩,白茸便被他甩到頭頂,摔得暈暈乎乎。
等會過神,人已經坐在洞穴裏面,四周堆滿了各種珠寶金器,還有一些灰撲撲的石器、符紙等東西,看起來比外面的樹木還要老。
應非逐仍是應龍的形态,拿爪子撥弄着那些玩意,翻翻找找,看起來還挺挑剔。
應非逐抓住了一串玉石手镯,看顏色就價值不菲。
他轉過身,拉着還在呆愣中的白茸,将手镯套在了白茸手上。
白茸忽然感覺手腕處其燙無比。
倒不是镯子有什麽問題,只是覺得拿窮奇的東西不太好。
白茸默默取下了镯子,仰着頭去看應龍的腦袋。
看……看了個空。
山洞裏太黑了,應龍也是通體黑色,雖然光滑鋒利的鱗片讓他在陽光下熠熠生光,但在漆黑無比的山洞裏,白茸連他眼睛在哪都找不到。
白茸沉默了一瞬,幹脆看着地上零散擺放的各種收藏說道:“窮奇回來不會生氣嗎?”
應非逐的動作沒有一秒停頓。
“他打不過我。”
的确,妖怪們都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但白茸是從小學“不問自取就是偷”的人類道德觀,所以他實在沒法安安心心地拿着這個镯子。
應非逐看出了白茸的心思,幹脆又将拿走了镯子,随意丢到地上的收藏堆裏。
“算了,這個不好看,下次去我的洞穴裏挑個更好看的。”
白茸站了會兒,有些累,又被剛剛那一下摔得有些懵,就在周圍找了塊石頭坐下。
他支着下颌,看着應非逐開心得左搖右晃的龍尾巴,不由得跟着彎起唇角。
“應先生的洞穴裏也有很多東西嗎?”
“是啊。”應非逐說完,頓了頓,又道,“本來更多的,但上次被龍富修掏走了一些。”
白茸大吃一驚:“啊?”
他還以為,按照應非逐的性子,只有他掏別人的洞穴這種事情,沒有別人掏空他洞穴的機會呢。
應非逐不情不願的說道:“他趁我出去辦事,悄悄摸摸找到我的洞穴,等我回來東西少了一半。”
白茸:“辦什麽事情啊?”
“……”應非逐默不作聲。
白茸眼眸微微眯起,試探地問道:“應先生不會是去了貔貅的洞穴吧。”
應非逐依舊沉默,渾身上下充滿着心虛。
猜對了。
這下輪到白茸沉默了。
他就說,應非逐怎麽會吃虧,原來是遇上了黑吃黑。
他去掏貔貅的洞穴,被貔貅抓住機會,趁機去掏了他的洞穴。
應非逐不甘心地低聲道:“但是我的寶貝更多!”
早知道他就不去了,貔貅那俗東西,洞穴裏全是發着金光的東西。
俗不可耐!
白茸低聲咳嗽了幾聲,掐着自己的掌心,生怕一個忍不住就笑出聲。
怪不得應非逐和龍富修一見面就打架呢。
一陣狂風卷起地上的碎石,洞穴外傳來一陣怒吼。
應非逐趕緊将選好的東西全部踹進自己的随身小空間裏,随即若無其事地變回人形。
“走吧,窮奇回來了。”
白茸聽着聲音,感覺窮奇好像氣得不輕。
希望妖沒事。
他跟着應非逐走出洞口,一出來就對上了一顆碩大的虎頭。
窮奇像只大貓,煩躁地刨着地面,帶起一陣陣灰塵和植物碎屑。
見應非逐出來,窮奇扇扇翅膀。
狂風更甚,窮奇的聲音也回蕩在洞穴裏。
“應非逐!你又來拿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