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夜宴
夜宴
清清涼涼的水包圍着我們,瑚兒背對着我,水波反射的光點跳動在雪白的背上,讓人忍不住想要捕捉,終于……仿佛觸摸到了一塊寒冰美玉,我的手指描摹着她背脊的形狀……
“小飛,別鬧了,癢~”瑚兒應該是被我掃癢到了,輕輕笑着抗議。
好真實,冰涼細膩的感覺,還有耳邊瑚兒的撒嬌,甚至可以感覺到,她額頭不斷蹭着我的臉,诶?蹭着我的臉?她不是背對着我嗎?
我突然張開眼,看到屋頂,沒有水,原來是一場夢!但是手指的觸感還在,我正摟着瑚兒,手剛好在她背上。我趕快擡起手,歪過頭,幸好瑚兒還在睡着!
我居然對她做着這樣的夢嗎?
“公主,謙月大人,你們醒了嗎?”感謝是冷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自責,“今日要赴宴,得早做準備!公主,您起來了嗎?”
對啊,今天還要進宮。我試着叫醒瑚兒,可是她因為宿醉而賴床,哄了一會才叫起來。
開門看到冷語一臉疲憊,也是無奈,一夜間趕路幾十裏誰也吃不消吧。
正裝穿戴完畢,我們就和金奴彙合一同進宮了。路上的熱鬧延續到宮中,只是演奏的樂曲中多了幾分莊嚴。
被侍者引到按照安排好的座位,我自然得和金奴在一起。未成婚的皇子和公主沒有特定坐席,而是聚集在離皇帝較近的一個區域,瑚兒那幾個年紀小的弟弟妹妹們還可以提着燈和花穿梭打鬧,好不歡樂自在!
我們這邊嘛?!都是按照品級排序,桌上餐食大多一致,水果點心很豐富,就是沒有什麽熱菜,還需要随時聽着禮官提詞,跟着敬酒。哎,難怪瑚兒說沒什麽意思!九輪敬酒之後,歌舞表演才進入場內,總算能放松一點點了!
“驸馬,我敬你一杯”金奴舉起杯看着我,我不明白這是鬧哪出,只好應對。
“喂我吃點水果吧!”金奴放下杯栖身過來,不由分說将一顆葡萄塞進我嘴裏,還一臉“幸福”的笑着,幾乎沒有動嘴的小聲要求我也喂她水果。
啊,今晚要求秀恩愛嗎?
我不自覺瞟向了瑚兒那邊,她還真的看着這邊啊!可能等了太久,金奴在桌下用手指戳了戳我,我轉而看着桌面,看看什麽水果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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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見我手的趨勢,金奴小聲說“認真點!”可能覺得一口吃不了,或者吃起來不好看?!
橘子、荔枝還得扒皮!
楊梅吧,這個挺大挺好吃的!我用手巾擦了擦手後,拿起一顆暗紅的楊梅送向金奴,她看了眼,沒有動,我不自覺又看向瑚兒那邊,沒注意到金奴已經将楊梅一口吞下,手指感覺到溫熱的嘴唇,我忙想撤回手,卻被金奴搶先一步握住,她随即松開又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整個畫面在外人來看,像是小夫妻的溫情互動!
她在幹嘛啊!?我內心喊着救命,卻見瑚兒和姐妹們說笑着,幹下了一杯杯酒,不再看我!我也有些覺得氣悶,自斟自飲的喝起悶酒,金奴倒是沒有再在做什麽,而是起身去和一些命婦們敬酒閑談……
一瞬之間,舞樂的熱鬧好像一下子和我無關了,我只是擔心瑚兒怎麽樣,她昨日就飲了不少酒,今日又有這樣的熱鬧氣氛,她已經臉色紅潤,怕是又要喝多了吧!想着,我起身想往那邊去,卻被一個侍者攔住,他俯身為我添滿了一壺酒,借機貼近我說:“王妃說曹大人還是坐在這為好!”
王妃?我四下望去,對上了一位故人的眼光,竟然是謙月曾經的侍女,現在的郡王妃-狄遠。她遙望着我,對上視線後,她微微搖搖頭,示意我不要亂來。随即她身邊的夫君見我看着他們,舉起酒杯隔空邀我共飲,我趕忙回敬。雖然又喝了點酒,但是我卻突然清醒了很多,這可是皇宮,有多少人看着,我竟然要在大家面前去對“小姨子”表示關心嗎?
接下來,我不敢輕易再喝,打算等回去再好好照顧瑚兒吧!
結果沒想到,先“醉”的人居然是金奴。她暈暈的回來,靠在我的肩頭說回去吧。我們拜別皇上等長輩,就拐着瑚兒乘車離宮了。
馬車驅動的瞬間,金奴就從我的肩頭離開,輕輕打了哈欠,倦是倦了,但是沒想到醉卻是裝的。瑚兒被冷語擁着,已經有些昏昏欲睡!
我正想問金奴今晚為何如此?卻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掀開車窗簾一看,居然是我快忘記的向大人,“家中突然有事,不知可否與帝姬驸馬同乘?”未等我開口拒絕,就被金奴應允了!
車內向子房有一句沒一句的誇着金奴,也奉承我兩句,我懶得搭話,任由他尴尬。幸好,他很快就到地方了,借着他下車,我看了眼他的目的地,一座不大的宅院,比心園大一點點吧!門口一位二十左右的小婦人抱着一個大概一兩歲的孩子,迎了上去,“良兒,爹爹回來喽”,向子房接過孩子和婦人一道進入院內。看着一家人和樂的模樣,我不由得嘆氣,明明已經算幸福了吧!何必要追名逐利呢?馬車繼續向前,沒走出多遠,就有驚叫聲再度傳來。
“大夫,快請大夫,救人啊!”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我探出頭看,向子房宅院內跑出一個下人,院內的人喊着囑咐他“去找劉大夫,他離咱們近,快,快!小姐快不行了!”
我們也停下了,我急忙下馬車去查看,來到屋內,看着大家圍着一個穿着紅棉衣的女娃娃,比剛剛門口的孩子小一點,臉色、嘴唇紅紫,張着嘴想呼吸卻好像吸不到氣,眼睛半睜不閉,很是痛苦。又一位年輕婦人正抱着她哭喊,“大夫到了沒?少爺,救救蘭兒!”
“你們是怎麽看的孩子?”向子房也急得團團轉,只能怒吼着“快催催大夫,快!”
這是噎着了嗎?我看着孩子的情況問到“孩子吃了什麽嗎?”
“好像是荔枝!”少婦人哭着說,“平時都去好了核兒才給她吃,今日沒看到她自己抓來吃了……”
我咬咬牙,試試吧!我單膝跪到地上,一把抱過孩子,把她轉過來臉朝下放在膝蓋上,一手拖着她的頭,然後另一只手用掌根用力拍打她的後背肩胛骨中間,大概拍了五六下,她就咳出了聲,吐出了那顆荔枝核兒,随即大哭起來。她的媽媽忙接過孩子哄着,向子房也蹲下安慰着她們。我坐在地上舒了口氣,幸好,這辦法有效!以前B站也是沒白刷了!
我輕輕擦了擦汗,這下酒是徹底醒了。感覺不錯!撐起身,我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往外走,後面傳來婦人哭着道謝的聲音,我擺擺手“你們一家人好好過年吧!這小家夥也能走了,真得好好看着點!”
走出門口時,與背着藥箱趕來的大夫擦身而過。我正準備上車,卻瞥見巷子口有個身影,身穿正裝華服,好像是今日同赴宴的人,但是我實在想不起是誰,應該不認識。上了車,我和金奴說好像有人跟着我們。金奴笑着說不必在意!到了萬福園,金奴下了車,象征性的問問我們要不要一起,瑚兒卻搖着頭。我們便繼續往心園走,路上我特地留意,那個可疑的人并沒有跟來。
扶着瑚兒回到房內,我便讓冷語去休息吧。而後我打來一盆熱水,想為瑚兒簡單擦擦臉,她卻難得的不肯配合,她別過頭躲着我手裏的毛巾。
“怎麽了?”我怕碰疼她,便不再執着和她博弈,而是直接問起,“是不是還難受,要不要喝點水?”
瑚兒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輕輕的問“小飛,你今天開心嗎?”
“我,挺開心的!進宮面聖還和那麽多人一起把酒言歡,沒道理不開心啊!”我言不由衷得回答着。
“我們快不快樂好像沒有人在意啊!”瑚兒搖搖頭嘆道,“大家好像只在乎女子什麽時候嫁人、嫁了什麽人、嫁人之後夫妻看起來和睦不和睦、持家好不好……”
是啊!瑚兒近日風頭正盛,可是大家也只是笑說,這麽精明能幹的公主,将來真是夫家的福氣。大家并不真誠的承認女子的優秀,而是用早晚該嫁人這點來概括她的未來。嫁了人呢?會讨論她嫁的好不好、配不配,而後在讨論她能為夫家做什麽?好像女子一生的評價都得綁在妻子、母親、女主人這些身份上!根本沒有自己!
“我知道,瑚兒是了不起的女子!善良、認真、努力”我再一次為瑚兒擦拭着臉,她沒有躲開,“你想要的都會如願的!”
“我想要的是什麽?小飛你知道嗎?”瑚兒閉着眼輕輕的問。
“你……想要永遠新奇有趣的生活,對你情有獨鐘的愛人……”我回憶着與瑚兒相處以來,她說過的話。
“情有獨鐘……愛……”瑚兒喃喃的重複着,不禁笑了,“愛是什麽?愛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她掙紮着想撐起身子,我只好扶着她坐起來靠在床頭,我想喂到喝點水會好點吧!便起身去倒水,卻聽她在身後繼續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着,“我一直以為愛應該像芊尋謙月那樣心有靈犀、生死相随,但是誰會再有那樣的際遇?何況我不能………”
“心意相通?……”确實,聽着瑚兒的感慨,我想起那段我曾經幾乎親身體驗的悲歌。就算能有那種緣分,又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和堅定,她們可以為了對方活下去而付出一切,卻依然有那麽多隐瞞和苦楚……我們尋常人又該追求什麽呢?
“我們沒有那種際遇,所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瑚兒突然像是生氣了,“不知道你為什麽和姐姐情意綿綿,為什麽和什麽王妃眉目傳情……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她雙手捂着臉,好像在懊惱着什麽?
你在生我的氣嗎?“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急忙到她身邊,我想說你說的和今晚發生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沒等我說完,就被瑚兒突然撲倒在床上,她按着我的雙手置于頭旁邊。
“我不想再想了,我們不想那麽多了!好不好……”瑚兒跨坐在我的腰腹上,發絲微亂、眼神迷離的看着我,“小飛,我們一起吧!”
“一起什?”回答我的是瑚兒突如其來的吻,不是簡單的嘴唇碰觸,我感覺到她涼涼的舌尖在我口中沒有章法的侵略游走着。很微妙的感覺,我竟然沒有抗拒的想法,我不自覺的想伸手抱住她,再緊一點的抱住她,可當我手微微動的時候,瑚兒以為我要反抗,從而加大了力氣按住我。空氣逐漸稀薄,我們都沒有更多的動作,瑚兒也似乎是快要沒法呼吸了,才在狠狠地咬了我的下唇後放開我!
好痛,鹹鹹的味道,應該是流血了。
唇齒終于分開,我張大了眼睛看着瑚兒,努力恢複呼吸。瑚兒卻倒在我的肩頭,用微涼的鼻尖輕輕蹭着我的脖子喃喃得說“你也不會是嗎?”
我當然,不會啊~天如意沒領我去看那些,“我……不會”我嘟囔着說,不對!我不是應該回答這個,我得問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才對吧!
“床頭櫃子裏有芊尋給我的圖譜……”瑚兒的聲音越來越輕,我輕輕喚着她,她沒有再回答什麽,竟然睡着了!你這是累壞了嗎?還是缺氧暈過去了!?
輕輕将她翻轉到床上躺好,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真的打開了床頭的櫃子,裏面是一張折疊好的厚紙。我展開紙張,被裏面的內容震撼,想起當時她慌張的樣子,她說芊尋給她讓她練功健體的。雖然信件沒有一起,但是這個圖譜折疊的厚度和樣子,我是認得的!天啊,真的是芊尋給她的!我看着這些圖畫,從構造到後來的姿勢,女子之間當真可以這麽親密快樂嗎?我感覺喉嚨好緊,內心像是那個動圖-土撥鼠尖叫。雖然,以前我也或多或少看過一些親密的情節,但大多是男女主之間的,不知道天如意領她去青樓看到了什麽,配合着這詳盡圖譜,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她和女子做這種事,可以緩解寒毒?那她願意嗎?想嗎?想和我嗎?
奈何她已經睡着了,我要不要明天和她問清楚?
收好圖譜放回原位,我猶豫着為她褪去外衫,但沒法像她自己脫的那麽坦蕩,我直接将被子拉過來給我們蓋上,努力平複着燥熱的情緒和身體。
稀裏糊塗的艱難入睡,夢境更是糟糕,如果以前只是夢到和她坦誠相對,如今對她身體的渴望,也變得熱切而具體,夢到的都是過不了審不能播得內容……我知道自己完蛋了,有些情緒像是被打開了開關,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