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玩不起
第5章 我玩不起
“我想先求婚,畢業後再結婚。”
啪嗒一聲,章天的手機還沒捂熱,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見狀,許易年的眉頭又擰在了一起。他看得出來,章天并不支持。
“這……會不會太急了?你們才大三,又只處了一年,哪有人這樣就結婚的?”
章天知道這是許易年的私事,自己不該過多幹涉。但是章天一想到今天邬夏的語出驚人,他始終放不下心來,擔心許易年會受傷,只能暗暗提醒着。
許易年并非不清楚現在并不是最好的時機,可是他總覺得心中空空,沒有安全感,所以才如此迫切地想要通過婚姻關系把自己和邬夏牢牢地綁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喜歡邬夏,邬夏也喜歡自己,最後走到結婚一步,難道不是水到渠成?現在求婚,不過是把這件事情提前,早早地定下罷了,這樣能讓他安心。
“再說,你們之間商量過畢業後規劃,還有工作和之後準備定居的城市了嗎?”章天看許易年有所動搖,加緊勸說,“談戀愛簡單,結婚可不是,你們要好好考慮。”
“好。”
許易年似乎聽進去了,點點頭,不再提這件事情。章天拿起手機,抹去上面沾到的一部分灰塵,游戲界面已然變成失敗的灰色,但他卻失去了玩游戲的興致。
章天想,他必須把邬夏和林森與的事情搞清楚。
許易年想,他得找個時間和邬夏商量一下以後的規劃,以免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
兩人各懷心思,都沒有再說話。于是,寝室裏又變成一片寂靜,仿佛之前的種種喧鬧不過是幻影,轉瞬即逝。
坐在他們對面的顧遠柏帶着防噪音的耳機,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修改着今天的論文初稿。等到把幾個錯誤改完,顧遠柏才退出了編輯界面。
他盯着電腦屏幕好幾秒,直到眼神渙散,才合上電腦,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給林森與發了一條消息。手指一動,幾個字就出現在聊天框。過了幾分鐘,林森與還是沒有回複。顧遠柏便收了手機,不再去看。
……
36 號樓女生寝室。
邬夏躺在床上,看着林森與發來的消息,輕笑一聲。
林森與:顧遠柏居然懷疑你和我有什麽,簡直冤枉。氣死了,你必須賠償我,還有上次說幫你追許易年的賬還沒結,不如一起?
“怎麽了?”
林知茵從浴室走出來,拿着毛巾擦濕潤的頭發,水滴從翹起的發梢滑落,滴在地上。邬夏看了她一眼,嘴上說着“沒事”,手上卻給林森與回了一條消息。
邬夏:周末帶你一起吃飯。
林森與:成。
林森與:下次有事還叫我,萬死不辭。
“到底什麽事啊?”林知茵和邬夏認識十幾年,發覺其中的古怪,追問道,“莫名奇妙笑起來,難不成顧遠柏對你一見鐘情,愛你愛到不可自拔了?”
“沒。”
林知茵得意地笑起來,像一只偷吃得逞的貓。
“我就……”
“我可沒那麽大本事,倒是林森與愛你愛到無法自拔了。”
邬夏及時打斷了林知茵,然後饒有興致地看着她說不出話,憋紅了一張臉。
“切,你別提他,再提他我就不理你了。”
過了一會,林知茵步履匆匆,走到位置上拿起吹風機,就跑到浴室裏吹起頭,還反常地關上了門,仿佛邬夏是來索命的鬼神,對她避如蛇蠍,只留下了這一句毫無威脅力的話。
邬夏沉沉地笑了幾聲。
這世上,總是道德感高的人在作繭自縛。要是所有人都和她那個惡心的爹一樣,哪還有什麽愛而不得?你情我願的事情,兩個人快樂就好,考慮太多,反而不盡興。
也不知道林知茵和林森與這兩個人到底要別扭到什麽時候,才能在一起。
邬夏嘆了口氣,轉過頭繼續看消息。手機和邬夏的距離很近,近到“顧遠柏”這三個字都變的很明顯,清晰。顧遠柏居然和林森與的關系不錯,還會和林森與說這種事情。
看來,追顧遠柏,要用到林森與的地方還有很多。
邬夏:我要追顧遠柏,幫我。
邬夏看着,林森與的聊天界面上方不斷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又時而變成“林森與”。過了好幾分鐘,林森與才發來一條消息。
林森與:?
好幾分鐘才憋出來一個“?”,邬夏無語凝噎,也給他發一個“?”。
林森與:?你現在不是和許易年在一起嗎?腳踏兩條船這種事情我可不幫你,怕折壽。
邬夏:沒有,過幾天就和許易年分手。
看着邬夏發來的話,林森與拿着手機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邬夏真是渣得坦蕩蕩,渣得明明白白,渣得有原則有底線。
就是可憐了許易年。
人在想怎麽和女友求婚,女友卻在想着過幾天和他分手,連下家都有了人選。
林森與之前沒有和邬夏說許易年要和她求婚的事情,只是想保留到時候的驚喜,避免事成之後邬夏倒打一耙說他毀了自己的求婚儀式,到時候林知茵肯定就不會理他了。
而現在邬夏擺明了要和許易年分手,林森與也不必擔心了,只能希望邬夏能說到做到,這樣就能在許易年求婚之前分手了,不然到時候誰也下不來臺。
林森與笑也笑了,善心也發過了,也就不再矜持。他要是個有底線的大好人,還會和邬夏這種人來往?再說了,論起沒底線沒原則,邬夏在他面前說不定還得甘拜下風。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禽獸到對自己的妹妹下手,即使那是繼妹。
林森與:我和他其實也不太熟,就是偶爾會讨論學業上的問題。顧遠柏基本都在圖書館,最近有時候會往辦公室那邊跑。
邬夏:……這些我會不知道?
林森與沉吟片刻,在相冊裏翻翻找找,又在和顧遠柏的聊天記錄裏搜了個底朝天,終于找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林森與:選課不是還有幾天才結束?顧遠柏的模塊課選的是中西方的美術文化,其他的專業大課你碰碰運氣。
邬夏:行。
中西方的美術文化?
邬夏打開選課系統,在搜索框輸入“中西方的美術文化”四個字,跳出來一個課程,授課老師是劉天鄉,選課人數 15/30。現在到了第三輪,這門課居然還沒選滿,看來是個不好搞績點的課。
邬夏看了一眼時間,周一晚課,正好和她的課表對的上。她在選課鍵點了一下,屏幕上出現“選課成功”四個大字,邬夏就退出了登錄界面。
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林森與:選上了沒?
邬夏還沒來得及回答,林森與又發過來一條。
林森與:好處?
真是锱铢必較,一點都不放過。
邬夏:想要什麽?
林森與:告訴我她的課表。
邬夏愣了下,随即看向浴室的方向,電吹風機的聲音還在響着。她揚唇一笑,只能在心裏對林知茵說了聲“抱歉”。
邬夏和林知茵都是金融系的,兩人選課也是一起的,包括模塊課,只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她從相冊裏找出之前的截圖,發給林森與,那邊很快就回複了一個“OK”。
老狐貍,比她還狡猾。
邬夏暗暗唾罵了一聲,把手機放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放空。她轉個身,把自己裹進被子裏,試圖從中獲取安全感。柔軟的被褥與肌膚相觸,還隐隐帶着清香。
纖細的手指劃過被子,留下凹陷的印記。邬夏閉上眼,去細細描繪顧遠柏的眉眼,想象他離自己只有十幾公分的時候,他的睫毛在微微發顫,像一只扇動着翅膀的蝴蝶。
脆弱而敏感。
她想着顧遠柏,呼吸逐漸變得平穩,睡着了。
夢中。
“分手吧。”
“我只想考個好大學,和你這樣的人不一樣。”
“我玩不起。”
眉目慢慢變得清晰,卻是幻化成了姜于言的模樣。他帶着一副老式眼鏡,一字一頓地說。等邬夏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那個辦公室中。
又是那一場噩夢。
邬夏冷冷的看着姜于言,沒有挽留,而是笑着說:“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這世上本就沒有誰會非誰不可。這個道理,邬夏從七歲開始就知道了。
姜于言空出的位置,邬夏會重新找一個人去填補起來。她的身心,早已充滿了各種傷痕,留下了不滅的疤痕。邬夏本來是想放過顧遠柏的,可誰讓她現在就對許易年膩了,只能找他來試試。
面對模樣相似的人,邬夏還會得到相似的結局嗎?
她很想知道。
這一場游戲,邬夏很想做最後的贏家。
良久,吹風機的聲音弱了下來,最後趨近于無。林知茵推開浴室的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然入睡的邬夏,輕手輕腳地整理好一切,也上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