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想追他
第3章 你想追他
邬夏沒去理章天,自顧自地看着自己的一雙手。她手指纖長,淡粉色的指甲泛着光澤。邬夏沒做什麽繁複的裝飾,只是塗了一層透明的指甲油。
這是為了許易年做的。
為了迎合許易年對她的小白花形象,邬夏卸去了之前的亮片和閃鑽,返璞歸真,力圖簡單淳樸。
“夏夏,周末去做美甲嗎?”
“好啊,大學路那邊新開了一家,清清她們都說好,姐帶你去做……”
林知茵不假思索地回應道,卻又在瞥到邬夏那素雅的手時頓了一下,“不是我說,你真要換啊?”
邬夏這一出,換的不僅是美甲,還是男朋友。
林知茵支着下巴,看着球場上健步如飛的許易年,話語散在空氣中:“其實吧,許易年對你真的挺好的,反正我沒話說。”
許易年确實對邬夏很好。
邬夏點點頭,神色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帶着不由分說的決絕。林知茵也只能勸到這裏,她知道邬夏心意已決,多說無益。
比賽到了下半場越發激烈,場上球鞋和地板不斷摩擦着,發出幾近刺耳的聲音,卻淹沒在盛大的喝彩聲中,勢如微末。
“財政,財政……”
伴随着兩聲短哨的響起,比賽正式結束。比分表上的數字赫然在目,七十六比四十五。
金融系完敗。
許易年和隊友碰了碰肩膀,徑直往邬夏這邊走來,兩小步并作一大步,很快就到了。
喝彩聲消散,只剩下嘈雜的議論聲,話題的中心自然逃不過許易年。還留在館內的人目光或明或暗地都落在邬夏和許易年的身上,不敢錯過她們下一步的動作。
“剛說什麽呢?”
許易年接過邬夏遞給他的水 ,劇烈運動過後,本就明顯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還泛着充血後的些許紅熱,讓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啊……”章天被許易年用手肘捅了一下,回過神來,瞄了邬夏一眼,“沒什麽,就說許哥你在場上簡直神了。”
“那投球,那扣籃,真的絕了……”
章天順勢拍起馬屁,把之前和邬夏的談話一筆帶過,發現許易年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後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這時想來,章天那時候實在是太沖動了。許易年曾經千叮咛萬囑咐,不要把賭約的事情告訴邬夏。他也是想給許易年掙回點面子,沒想到直接捅破了一個大秘密。
可是,章天人不傻,看眼色的本領一流。邬夏現在在許易年心裏的地位,就算有一百個章天也比不上。要是把邬夏剛剛說的話轉述給許易年,她們倆分不分手章天不知道,他的下場自己卻很清楚。
許易年只會恨他說漏了嘴,跑去哄邬夏。
“去吃飯?”
許易年勾了下唇,喝完水後擰緊瓶蓋,撈起背包往裏一塞,就伸出一只手,要去牽邬夏。
邬夏沒有動作。
半晌,他的手還懸在半空。
許易年的臉色變了,直勾勾地看着邬夏,爾後順着邬夏的視線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熱汗,瞬間懂了她的意思,又笑了。
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大包紙巾,胡亂揩拭着,把汗擦完之後就直接把邬夏拉了起來,牢牢地抓住她的手。
許易年的手包裹着邬夏的,兩人掌心緊緊相貼,傳遞着來自對方的熱量。
“走吧。”
許易年單肩背着包,和隊友們打了個招呼,牽着邬夏走出了籃球館,章天和林知茵緊随其後。
等到許易年一行人消失在場館內,之前刻意壓抑着的聲音如洪流般傾瀉而出,喧嚣席卷了整個籃球館。
“真是的,誰說許易年和邬夏分手了,害我白跑一趟。”
“都一年了,你還是放棄吧……”
“之前最長的也就一個月,現在都一年了,我怎麽感覺許易年這回是玩真的了。”
“也是,哎,我還以為浪子回頭這種戲碼只會在小說裏出現,沒想到現實裏居然也有,好羨慕邬夏……”
一提到邬夏,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爾後閉上了嘴。再說下去,她們怕自己一時之間會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把惡意宣洩在無辜的邬夏身上。
羨慕這種話嘴上說說就夠了,真要她們通過诋毀打壓一個人去追求所謂的愛情,這種事情她們根本不屑于做。相比之下,還是去吃飯要緊。她們加快了收拾的動作,出了籃球館,直奔食堂。
而許易年一行人已經到了大學路的一家主打泰國菜的餐廳,坐在一張四人桌,邬夏和林知茵在一邊,許易年則和章天一起。
許易年照例把點菜權交給邬夏,章天的理智還沒有徹底回籠,也就毫無異議。邬夏掃了點餐碼,和林知茵商量了一番就随便點了幾個菜。
此時正好是飯點,餐廳裏幾乎沒有空着的位置,等菜的時間也被大大延長。于是,四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迎新季真的好忙”林知茵用勺子攪動着玻璃杯裏的水,抱怨道,“從早上忙到晚上,簡直累死了。”
大一一入學,林知茵就加入了學生會,現在大三也混到了一個宣傳部部長的職位。迎新季,宣傳部的工作量比起之前只多不少,海報,迎新攤位,公衆號推送,諸此種種都需要林知茵一一過目。
“誰讓你之前要加入學生會?現在後悔了吧”邬夏看着她垂頭喪臉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反正就最後一年了,繼續忍忍?”
“學生會?顧遠柏不是學生會主席嗎?”
章天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橫插一嘴。說完,章天又看向旁邊的許易年,尋求認可一樣:“你不是和顧遠柏關系不錯,怎麽說都是一個寝室的,你讓他給林知茵少布置一點工作,不就可以了?”
聞言,林知茵雙眼一亮。
許易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和他不怎麽熟,也就見面打個招呼,他平常也不在寝室,整天呆在圖書館,要熄燈才回來。再說了,顧遠柏會為了我們徇私?”
當初競選學生會主席的時候,顧遠柏不過是大二的學生,比他資歷更深的大有人在。可最後顧遠柏還是當上了主席,憑借的不只是出色的成績,還有一貫恪守的優良作風。
他并非不近人情,但溫度之下始終保持着絕對的公正,不曾逾越半分。都說大學就是一個微型的社會,能做到學生會主席的位置,顧遠柏當然懂所謂的人情,但始終堅持把實力作為最重要的一個評判點。
面對相熟的學長借迎新舞會謀利一事,顧遠柏也不曾手軟,直接上報給了學校,最後以學長退出學生會并背負一個處分告終。交情不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饒了一個彎根本不熟的林知茵。
聽了許易年的話,章天啞然,不再說話。林知茵也想起顧遠柏的名聲,嘆了口氣,直呼天要亡她。
“不愧是學霸,天天泡在圖書館。今天不是財政系和金融系的比賽嗎?我還以為顧遠柏會來,找了半天都沒有看見。”
許易年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們那時候說的他就是顧遠柏?”
“什麽他?”林知茵想了幾秒,記起來那段對話,于是坦然地回答,“對啊。”
“你找他幹什麽?你要追他?”
章天提高了音量,笑嘻嘻地問林知茵。林知茵瞪了他一眼,低下頭,說:“沒有,我追他幹嘛?”
林知茵飛快地瞥了邬夏一眼,邬夏正在小口小口地喝水,嘴角帶着一抹笑意。林知茵收回了目光,看向章天旁邊的許易年,他正饒有興味地看着這幅場面。
不是我要追顧遠柏,是你女朋友要追顧遠柏,許易年。
林知茵自然不敢出聲,只能暗暗地在心裏說。
章天得了林知茵的否認,不以為意,擺出人生導師的樣子:“那就好,你追誰都行,就是不要追他。”
“啊,為什麽?”
聽了章天的話,林知茵反而來了幾分興趣,盯着章天問。章天瞪着一雙眼睛,頗為吃驚地看着林知茵,都把林知茵看得不自然了,才緩緩開口:“不是吧?你不是和顧遠柏不都是學生會的,你不知道?”
林知茵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根本不熟,謝謝。”
章天被刺了一句,倒也沒有生氣,解釋道:“本來,憑着那張臉,追顧遠柏的人是挺多的。但是,你看三年了,愣是沒有一個人能把他拿下。再加上,之前有個人看見顧遠柏和一個男的舉止親密……”
話說到這裏,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章天頓了一下,林知茵就心領神會,幽幽地補充:“所以,他是 gay?!”
章天挑了挑眉,喝了一口水,爾後聳聳肩,打起了馬後炮:“我可沒說,你自己想的,別跟別人說是我講的。”
“好走不送。”
林知茵被這麽一戲耍,怒極了,不再搭理章天,拿起手機玩了起來。過了幾秒,邬夏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拿起來。
“夏夏,怎麽了?”
“沒事。”
邬夏的手指輕動,打了幾個字就放了下來。許易年還想再問,卻被服務員上菜的動作打斷。食物的香氣不斷傳來,升騰上來的水霧模糊了衆人的視線。
“吃飯吧。”
邬夏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芒果糯米飯,清香在唇齒間蔓延開來,随後淡淡地說了一句。章天和林知茵本就是好吃的性子,早已開動起來,只剩下許易年。
許易年隔着氤氲的霧氣,看不清邬夏的神情,但運動還是消耗了他不少體力,此時也是腹中空空,只能屈服于這生理性的進食欲望,吃了起來。
但許易年的內心還是湧起一種不安。
仿佛下一秒邬夏就要離他而去。
吃飽喝足後,四個人又在大學路逛了一會,臨近十點的時候才走上回寝室的路。邬夏和許易年牽着手走在中間,各自的旁邊站着林知茵和章天。
“遠柏?”
一道聲音響起,邬夏似有感應似地擡起了頭,看向不遠處的人,顧遠柏。
黑沉沉的蒼穹之上綴着點點繁星,落下微弱的光暈,卻還沒有比道路兩旁的路燈發出的光亮幾分。顧遠柏站在前方,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虔誠的追随者。他身姿挺拔,面容如玉,沐浴着光亮而來。
許易年的心驀然收緊,他放開了邬夏的手,轉而十指相扣。不知為何,随着顧遠柏的靠近,許易年本能地生出了一股危機感。
沒由來地讓人心慌。
邬夏的手上握着手機,林知茵發來的消息還歷歷在目。
“要不還是算了吧?萬一顧遠柏真的是個同性戀,怎麽辦?”
顧遠柏一步一步地走近,醒目的五官逐漸和記憶中的少年重合。邬夏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空洞的內心好像被填補了一部分。
“等着看吧。”
邬夏只是回了林知茵這四個字,意味不明。
而現在,邬夏把手機收了起來,直勾勾地盯着顧遠柏,流露出勢在必得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