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架
萬穗兒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親楊靈芝身世怕是不簡單，但也從來沒想到會是這麽個不簡單法。
聽說這裏的大年初二女方要帶着女婿回門，但這一天家裏靜悄悄的，誰都沒提這事兒。
萬穗兒琢磨了一下，要是就是跟家裏徹底鬧掰了，要麽就是--沒了。
比起跟家裏鬧掰了，萬穗兒更傾向于是沒了這個說法。索性她也就沒開口，閉嘴不提這事兒，拉着弟弟的小手若無其事的跑去鎮上的供銷社買了幾個炮仗，拿殘香點着玩。
軍軍年紀小，膽子卻是不小，胖嘟嘟的小手左邊一個小炮仗右邊拿香一點，順手一扔，炮仗“啪”的一聲在半空中炸開，他卻是拍着小手咯咯的笑出聲來。
萬穗兒滿意的捏了捏弟弟嬰兒肥的小臉蛋，覺得自己真會養孩子，把弟弟養的非常不錯。
玩了一會兒，兩人手拉手回家，路上遇到了萬歸化。
此時正是年初，有條件的人家多都置辦了新衣裳新鞋子，萬歸化卻還是穿着一件洗的發白的灰棉襖，腳下穿着一雙單薄的麻布鞋子。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萬穗兒正要打個招呼，卻見旁邊一個小男孩突然朝他身上扔了一個燃着的小炮仗，那小炮仗“啪”的一聲爆裂開來，殺傷力雖不大，卻也在他的棉襖上留下一個燒焦的小洞。
萬歸化駭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卻是沒躲開，猛地眼含怒火的朝小男孩兒看了過去，看樣子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頓才好，那小男孩卻是不怕，扒了扒眼皮，朝他吐了吐舌頭，活蹦亂跳的跑開了。
萬歸化捏緊了拳頭，憤憤的盯着小男孩兒的背影，卻是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沒有阻止他離開。
萬穗兒有點看不下去了，不待這麽欺負人的！她松開軍軍的小手，快跑兩步一把揪住了小男孩兒的領子，連拉帶拽的把他拖到萬歸化面前，厲聲道：“給我道歉，不然我揍你！”說着對小男孩兒亮了亮拳頭。
小男孩兒眼裏憋着一泡淚，像是被萬穗兒給吓住了，他抽了抽鼻子，不情不願的說：“對不起。”萬穗兒依言松開手，小男孩兒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跑走了。
軍軍在一旁興奮的拍着小手：“姐姐最厲害了！”
萬穗兒被軍軍這麽一誇，心裏略得意，接着卻是被萬歸化給打擊到了。
只聽他說：“不是說了讓你離我遠點嗎？你沒長耳朵嗎？”
Advertisement
萬穗兒皺了皺鼻子，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萬歸化：“……？”莫名其妙。
萬穗兒猶豫了一下，狠了狠心，把揣在兜裏的小炮仗分成兩半，把半盒小炮仗遞給了萬歸化，心痛道：“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不好意思直接問我要是吧？”閉眼，扭頭，“拿去！”
萬歸化：“……”
萬歸化用看沙雕的眼神看了一眼萬穗兒。
久久不見對面的人有動靜，萬穗兒悄悄睜開眼睛，見那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嘴角時不時的在……抽搐？
萬穗兒心更痛了，她戀戀不舍的看了小炮仗一眼，把兜裏的一半全都放在小紙盒裏，朝萬歸化遞了過去：“拿去！這可是我全部的炮仗了。真的！一個都沒有了！”
為了讓對方相信自己沒有藏私，萬穗兒翻開自己的口袋，裏面空蕩蕩一片，連一塊兒糖紙都沒有。
萬歸化神情詭異的看了萬穗兒一眼，在對方苦大仇深的表情中，唇角微翹，愉悅的拿走了那盒小炮仗，頭也不回的走了：“謝了！還有，以後離我遠點！”
萬穗兒選擇性的聽取了對方的言論，興致勃勃的朝對方揮了揮手，道：“再見！對了，開春我們家蓋房子，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過來幫幫忙，一天兩頓飯包吃，還有工錢拿！”
萬歸化朝身後揮了揮手，也不知道把萬穗兒的話聽進去了沒有。見對方走遠了，萬穗兒這才垮下肩膀，無聲的嘆了口氣。
還說不像蕭栀，就連這性子都一模一樣呢，傲嬌的很！
明明就是怕自己跟他離的近了村裏的孩子嫌棄她，一片好心卻非要用兇惡的表情表達出來，也難怪長這麽大在這村裏孤零零的被人欺負，沒一個好朋友替他出頭了。
萬穗兒牽起軍軍的小手，認真的說教：“以後不要像剛剛那個小哥哥一樣随便欺負別人，知道嗎？”
軍軍乖乖的點頭，突然瞪大了眼睛朝萬穗兒身後看了一眼，伸出一個胖乎乎的小指頭朝她身後一指，大聲道：“姐姐，你身後！”
身後？萬穗兒轉過身，剛好一個炮仗在她的新棉襖上炸開，棉襖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洞，一股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
剛剛跑遠的小男孩去而複返，趁萬穗兒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朝她身上扔了一個炮仗，全當為了報複萬穗兒揪他領子的仇。如今大仇得報，小男孩朝萬穗兒吐吐舌頭，略略略的就想舊計重施，撒腿就跑。
萬穗兒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棉襖，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了光潔的手腕，軍軍呆呆的站在一旁，就聽她道：“今個兒我再教你一件事兒。”
“那就是……”話未落，人已經竄了出去。
萬穗兒毫不猶豫的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棉襖，按着男孩的脖子一把把人掼在地上，就聽她惡聲惡氣的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
萬穗兒掰着男孩的膀子把他翻了一個身，在男孩驚駭至極的目光中，重重的坐在他的腹部，拳頭毫不遲疑的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肚子。
嗯，打了臉實在太容易看出來了，還是打肚子比較好。肚子上脂肪多肉厚，只要不出重拳，一般不會有事兒。
萬穗兒坐在男子的肚子上惡狠狠的出了一口氣，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起身朝男孩兇狠道：“別再來惹我，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孩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弓着身子躺在地上，聽了這話狠狠的打了個哆嗦，忙不疊的點頭，看上去凄慘極了。
萬穗兒可沒有欺負小孩子的自覺，她驕傲的挺了挺胸膛，像是又打了一次勝仗，擡頭挺胸的牽着軍軍的小手離開。從背影來看，活像是一個鬥勝了的的小公雞，趾高氣昂的很！
哼，萬歸化怕被大人找麻煩萬穗兒可不是怕！要是那小破孩敢叫家長，她也要跟他們好好說道說道，比如說，這棉襖怎麽賠她！
軍軍崇拜的看着萬穗兒，挺着小胸膛驕傲的說：“果然，姐姐最厲害了！”
“那是！”萬穗兒擡了擡小下巴，也是很驕傲了。
兩人牽着手回了家，軍軍迫不及待的就把這事兒跟家裏交代了。萬穗兒自認自己沒有做錯，沒什麽不可告人的，也就任由軍軍在那邊手舞足蹈的把過程演示了一遍。
楊靈芝摸了摸棉襖上的小洞，黑着臉道：“你脫下來我給你補補，不然得把棉花露出來了。”
萬穗兒脫下棉襖給楊靈芝遞了過去，自己則是穿着秋衣往被子裏一裹，跟頭小熊似的滾到炕邊上躺着去了。
萬家成卻是對萬穗兒表示了贊同，他聽完軍軍的描述，對萬穗兒翹着大拇指說：“妞妞厲害。”
楊靈芝卻是嫌棄的瞥了萬家成一眼：“跟你爹一樣一樣的，好的不學壞的學，女孩子家家的，學男孩子打架有什麽好？”
她從針線盒裏拿出針和線，對着棉襖上的小洞選了合适線的顏色，認真的繡了起來，不過一會兒，就是一朵漂亮的小雛菊。
萬家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強自辯解道：“像我有什麽不好？老……我的閨女像我，這不是應該的嗎？要是不像我，那我才該哭了呢！”
萬穗兒嚴重懷疑剛剛萬家成未出口的那句自稱是“老子”，只是在楊靈芝面無表情的目光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當着孩子的面，渾說什麽？”楊靈芝咬掉線頭，把棉襖扔給萬穗兒道：“已經縫好了，快穿上吧。”
萬穗兒接過來穿上身，摸了摸胸前的那朵小花，要不是她知道原來的這個地方有個小洞，簡直要找不到了。母親的手還真是巧呢，萬穗兒真心實意的感慨道。
“你媽的手藝，十裏八鄉的絕對找不出第二個，”萬家成見女兒驚訝的盯着胸前的那朵小花，驕傲的說，“你媽可是學過蘇繡，這點小事兒那還不是小意思！”
楊靈芝沒好氣的瞥了萬家成一眼，多什麽嘴呢？萬家成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露了嘴，連忙捂住嘴，臉上讪讪的，再不吭聲了。
萬穗兒若有所思的盯着夫妻倆的表情，覺得自己的猜測果然沒有出錯，自己的媽出身來歷絕對不凡，最起碼跟自己的爸絕對不是一個級別的。
她也沒有繼續打聽，無論楊靈芝以前是個什麽人，她只要知道她是她的母親，這就夠了。
萬穗兒望着窗外飄起的雪花，衷心的期望雪下得再大一些，這樣來年就不會大旱了！
耳邊就聽到萬家成說：“終于下雪了啊！”
瑞雪兆豐年，希望如此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