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蕭栀
範胄帶領一衆家奴到河邊踏青的時候,眼尖的發現了河邊的一個人。他翻身下馬,走到那人身邊蹲下身,把河邊那人翻轉過身,見到對方熟悉的面容,心跳奇異的快了一下。
身邊的小厮驚呼:“這不是李将軍嗎?”
範胄脫下披風把李曌整個包裹起來,朝小厮使了個眼色,沉聲道:“回府。”
他抱着李曌上馬,選了人跡隐蔽的小路,一路疾馳,從範府後門悄悄回了房門。
範胄把李曌放在自己的床上,輕輕脫掉她的銀甲,對小厮吩咐道:“去找個嘴嚴的大夫,別讓老爺和夫人知道。對了,讓今天跟去的家奴閉嘴。”
小厮擔心的說:“李将軍受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小人擔心她的對頭會找過來。”
因為自家少爺一直時時關心李将軍的動向,所以小厮也知道前幾天李将軍在和宇文打仗。如今李将軍生死不知的躺在這裏,結局已經很明顯了。
為了不連累範氏家族,小厮覺得還是把李将軍交出去比較好,雖說這樣顯得他們恩将仇報,但是至少保住性命了不是嗎?在這朝不保夕的亂世,沒有比性名更重要的東西了。
範胄理了理李曌額前的碎發,沉聲道:“去找大夫!”
一切的結果他自己會承擔起來的。
小厮見範胄不聽勸,無法,行了一個禮,出去找大夫了。
範胄打了一盆水,簡單的替李曌擦洗了一下,握着她的手,默默的坐在床沿。
等了一會兒,大夫來了,範胄起身,免了大夫的禮,立在一旁着急的等待結果。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徐徐道:“這位小姐身體底子好,吃上幾副藥,再配上老夫祖傳的金瘡散,三天後就會醒來,一個月後就會痊愈。”
大夫起身去寫藥方,範胄給小厮使了個眼色,小厮領命退下,待大夫把藥方寫好,小厮手上托着整整齊齊的一盤金子來到大夫面前。
範胄朝那盤金子一托手,“大夫,您知道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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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大夫朝範胄施了一禮,摸着胡子笑道:“老朽明白。”
“去送送這位大夫。”範胄吩咐道。
等兩人離開房間,範胄眼神暗了暗——小厮既然能說出那話,也是不能信了,而那位老大夫家裏子孫俱全,畏于父親的權勢,怕是會比小厮更能守口如瓶。
範胄這一日內假裝如常,晚上的時候,趁着月黑風高騎上駿馬,抱着李曌出城疾馳百裏,終于到了一個小村莊。
這個小村莊是範胄幼時游學路過時發現的,地處偏僻,交通不便,最是适合躲藏。當時的範胄見天下不平,多留了一份心思,在此處置辦了一處房屋,現在倒是正好用上。
範胄在三天內悉心照顧李曌,倒是沒有遇到追兵。
話說範胄的貼身小厮見少爺執意收留李曌,心裏不安極了。他乃是範府的管家的兒子,祖祖輩輩都侍奉範氏,乃是家生子,對這個家的感情遠遠比那些買賣得來的家奴要深的多。
他越想越是不妥,憋了一天,終于忍不住第二天就告訴了老管家,想要叫他拿個主意。
老管家氣得給了兒子一巴掌,連臉都顧不上洗,急急忙忙的去禀告了範老爺--範軌。
範軌心裏驚了一驚,面上卻是不顯。他朝下人揮了揮手,道:“去把二少爺叫過來。”頓了頓,又道:“算了,我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一行人來到範胄的院子,找了一圈,這才知道範胄已經連夜走了。範軌坐在太師椅上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朝管家招招手,道:“去把昨天的大夫一家全都接過來。”
老管家知道老爺這是在替二少爺收尾,他手朝脖子上一抹,做了個了斷的手勢,低聲道:“老爺,要不要?”
“不用,”範軌揮了揮手,“那樣豈不是顯得此地無銀,把那大夫接過來,對外就說是夫人病了,專門替夫人看病的。”
老管家這才行了一禮,退下了。
範軌來到後院夫人崔氏處,把這事兒跟她一說,崔氏瞬間流下了眼淚,哽咽道:“這傻小子還真是一心都撲到姓李的那女人身上了。”
“慎言,什麽姓李的女人,那是李将軍,”範軌說完後撫着崔氏的後背嘆了口氣,“她身上要是沒有王氏的婚約,做我範軌的兒媳都是我們高攀了。”
崔氏吸了吸鼻子,甕聲道:“那咱兒子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嗎?”
範軌搖了搖頭,崔氏哭聲更甚,他只好安慰道:“你還不知道你兒子嗎?咱們不知道也好,越少人知道他們的行蹤他們也就越安全。如今要緊的是趕緊把這事兒給遮掩過去。”
好在兒子聰明,範軌處理痕跡也輕松許多,他細細的對崔氏叮囑道:“這幾天你別出門,就在家裏裝病,對外稱胄兒擔心你的病情親奉湯藥。”
果然不出範胄所料,當天宇文便封城搜捕李曌。範氏在當地也是世家豪族,範軌又會做人,官兵們倒是沒有搜尋範府,只做做樣子就離開了。
而宇文抓緊時間搜查李曌的時候,李曌的親衛蕭栀帶領着一隊人馬也悄悄的來到了這座城池。
在李曌墜馬被急流沖走之後,他們就一路沿着河道搜尋下來,最終在城外的小河邊發現了蛛絲馬跡。
作為最早跟随李曌的蕭栀,對于将軍和範家二郎的關系最為清楚,她含着一絲期望偷偷的進了城,四處打聽,這才知道了崔氏生病以及二郎侍疾的消息。
蕭栀略一琢磨,便趁着天黑探進範府,發現崔氏沒有生病,而府中二郎不知去向,她聯想到範胄對李曌的好感,猜測可能李曌是被範胄悄悄帶走了。
蕭栀連忙趕回據點,拿出輿圖在臨城的幾個隐蔽的鄉鎮圈圈點點,連夜搜尋了過去,終于在一個靠山的小山村找到了李曌的行蹤。
找到李曌的時候,李曌高燒昏迷不醒,蕭栀先是謝過了範胄的救命之恩,然後便提出帶李曌離開。
範胄擔心的說:“李将軍傷勢頗重,何不在多待幾天?”他私心裏希望能和李曌多待上幾天,但是這話卻也有理,畢竟李曌的傷口化膿裂開,又是高燒不退,不宜長途奔襲。
蕭栀道:“宇文正到處找将軍,我既然尋到了這裏,那他尋到這裏也是早晚的事兒,為了将軍安全,還是越早離開越好。”
範胄也不是不懂道理,他替李曌整理好包裹,遞給蕭栀道:“這裏面是将軍換洗的衣物和藥草。”
蕭栀神情怪異道:“這幾天公子一直都和将軍獨處嗎?”其實她更想問的是,将軍的身子幹幹淨淨的,都是範胄伺候的嗎?
範胄像是想到了什麽,俊臉微紅,他慌忙的擺擺手,幹巴巴的說:“為了掩飾将軍行跡,在下不敢找人來伺候……”說到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自暴自棄的轉過身,紅着臉苦澀道:“我知将軍已有婚約,此事不會透露出去的。”
蕭栀同情的望了一眼範胄的背影,朝他默默的行了一禮,背着李曌離開了。
回軍途中李曌醒了一次,蕭栀如實禀告,李曌思考片刻後,吩咐道:“急行軍,盡快到達軍營。”說完這話,便因傷勢過重昏過去了。
醒來後,李曌聽軍醫說自己傷到了腹部,以後怕是難以有子嗣,想到了範胄,心裏莫名一動,對蕭栀道:“把我日後難以孕育子嗣的消息傳出去。”
蕭栀震驚道:“将軍的意思是?”
李曌低垂着眼簾,神色不明道:“我與王氏的婚約本就已經名存實亡,趁此機會徹底解決了這事兒也好。”
蕭栀不解道:“王氏乃是百年豪族,解除了婚約,對将軍又有什麽好處呢?”
李曌道:“我父親與王氏遲早會有一戰,我處于兩者中間猶豫不決,終究會被兩人棄之如敝履,何不趁此機會徹底與王氏劃清界限,也好為日後早做打算。”
蕭栀佩服的朝李曌拱了拱手,“将軍英明。”
李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對于不能生孩子這事兒,李曌雖說心裏略感失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對生孩子什麽的無感,對于自己的處境更是明白,她要想在亂世中有一條活路就不能有任何把柄,孩子什麽的,簡直就是天然能害死人的把柄啊。
更可況她如今死裏逃生,在戰場上差點兒被宇文那厮一刀攔腰砍成兩段,能撿回一條小命就已經是大難不死,很感謝上天了。她挺知足的,只要能活着,以後的好日子還等着她呢,可沒時間去傷春悲秋。
蕭栀默默退出大帳,心裏對李曌的敬仰更甚,有美男獻殷勤面不改色什麽的,她也是很佩服了。
同樣的,這個女子根本也不懂不能生育到底對女子來說意味着什麽。或者說所有跟随李曌當女兵的女子,大多數已經不對自己的孩子抱有期望了,蕭栀尤甚。
她乃是軍/妓所生,自十三歲起又成了軍/妓,跟随李曌後明顯的表現出了對男子的嫌惡,孩子什麽的,連想都沒想過。
一衆屬下商量了關于将軍不能生孩子會有什麽好處弊端,列舉了一二三,發現好處竟比弊端要多得多,更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了,趁早上床洗洗睡了。
是夜,萬歸化從夢中驚醒。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夢裏的事有些模糊,只清晰的記得自己是個女人這事兒了。
他狠狠的拍了自己腦袋一巴掌,惡狠狠的低聲道:“可惡,都是萬穗兒那小破孩兒胡說!”要不是她說自己像蕭栀,他也不會做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個夢。
自己前世是個女人什麽的,想想就接受無能啊,他可是個真·男人呢!
可是他擡頭瞧了瞧屋頂,心裏的那丁點怒火也消失不見了。诶,拿人的手軟,自己如今住的地方還是那厮的錢置辦的,還是別在背後罵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很忙,更新的會很晚,甚至日更都來不及,好吧,蠢作者會努力的
這篇文不會坑,放心放心,以及,熬夜更文臉上爆痘,感覺自己都不敢出門了,诶!所以小天使們最好不要熬夜啥的,晚上來不及看就留到明天吧(*  ̄3)(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