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禮物
司長生道明自己的來意之後，楊靈芝整張臉都是黑的。
對于丈夫和孩子進局子這件事，其實她是沒什麽意見的，畢竟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不會跟局子打交道。
可讓她既生氣又擔心的是，女兒本可以避免這件事的。她去火車站的時候，不可能單純的只是去看熱鬧，很可能根本就是猜到她會去那裏找過去的。
這是她的直覺，雖然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不可能想那麽多，但楊靈芝相信自己的直覺。
人/販子通常不會是一個人，作為一個母親，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遭到報複，所以這幾天她面上雖不顯，心裏卻擔心極了。她連功都不上了，就為了在家裏看着兩個孩子，免得出了什麽意外。
楊靈芝心裏雖有些厭煩司長生上門，因為她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作為一個女主人良好的修養，她還是客客氣氣的把人請進了屋裏，拿出家裏最好的茶葉招待他。
至于說司少商，在進了門見到萬穗的第一眼就已經不受司長生的管教了，他十分狗腿的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送上，得了萬穗的一個笑臉之後，他更興奮了。
楊靈芝見司長生斯斯文文的側坐在灰撲撲的炕沿上喝着茶水，又瞅了瞅炕上滴溜溜轉着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小兒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妞妞，帶着你弟弟出去玩會兒。”楊靈芝把小兒子從炕上抱了下來，交到了萬穗懷裏。
萬穗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腰猛地往後一仰--嚯，這小子又重了不少。
司少商察言觀色，趕緊過去搭了一把手。他扭頭對楊靈芝乖乖的笑了笑，“阿姨，我想跟妞妞玩會兒。”
楊靈芝往司少商手裏塞了一把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道：“去吧去吧。”
萬穗抱着弟弟出了門，小尾巴司少商緊随其後。
司少商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惦記妞妞，說是為了報恩也不盡然，更何況雖然是妞妞指認出了那個女人，可制服那個女人的，其實是那個嗓門特別大的大媽。
他仔細的想了想，可能是因為在同齡人中，妞妞是少見的能夠和他正常溝通的人--沒辦法，上輩子他都活到二十多了，這輩子也幼稚不起來了。
司少商還在琢磨他為什麽這麽在意妞妞，那頭萬穗抱着軍軍轉身卻是問了一個非常幼稚的話，“那什麽，你喜歡玩泥巴，還是扔毽子，或者說跳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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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司少商傻眼了，他想說其實這些東西他都不想。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要不你帶我上山看看？長這麽大我還沒爬過山呢。”
萬穗抱着軍軍一屁股坐在了街邊的一個大石頭上，輕輕的喘了口氣，随意道：“咱們兩個太小了，上山不安全。”她捏了捏軍軍如今長了些肉肉的小手，朝村頭的方向努了努嘴，“你想玩的話就去那邊，村裏的孩子通常都在那裏。我照顧軍軍呢，沒空跟你玩。”
司少商也跟着萬穗坐了下去，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裏面摸出一塊巧克力，往她的方向遞了遞，無所謂道：“我出來可不是為了跟別人玩的。既然你不願意，那咱們就在這兒坐會兒吧。”
萬穗接過那塊巧克力，撕開外面華麗的包裝，露出裏面黑漆漆的內容物。她皺了皺眉，拿到鼻子下聞了聞，在司少商期待的目光下，遲疑的放進嘴裏。
那奇怪的東西一進入口中，就被口中的溫度融化了。萬穗嘗到了略微苦澀的味道，但苦澀過去之後，又嘗到了香甜。
她愉悅的眯了眯眼睛，朝司少商伸出了小手，“你口袋裏還有多少？給軍軍一塊。”
她指了指瞪着大眼睛瞧着她流口水的軍軍，示意司少商還有一個人的糖果沒給呢。
司少商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口袋翻了過來，“就這一塊兒了。這東西也沒地方買，是從國外傳進來的，這一塊兒是我省下專門給你的。”
他瞧了瞧流口水的軍軍，小聲道：“我給你準備的禮物裏還有一盒國外的糖果呢，等會兒回家你給你弟弟一塊就是了。”
萬穗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睛，好奇的問：“這東西是國外的？國外的好東西還真不少啊。”
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決定長大了一定要出去看一看。
司少商回道：“現在國內的條件确實不夠好，但是等三四十年後，咱們國家的條件就會越來越好了。”
萬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眯着眼睛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司少商關心的問道：“诶，你跟你家長說改名字的事兒了沒有？你家長同意了嗎？”
萬穗斜睨了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不爽的晃了晃小短腿，啞聲道：“改了，把歲改成了穗，以後我就是萬穗了。”
一字之差，意義卻是天壤之別。比較過得失之後，萬穗終于還是對現實屈服了。
千萬別讓她逮到機會，不然她一定會再次成為名副其實的“萬歲”。
“那就好。”司少商松了口氣。
……
司長生和萬家成來了一場歷時長久的商業互吹，喝了兩杯茶水之後，談話開始進入正題。
司長生有些意猶未盡道：“萬同志屈就在這一個小小的村莊裏，實在是太屈才了。我這裏有一份工作正适合你，你要不要去試試？”
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質的文件，遞給了萬家成，道：“您先看看，沒問題的話讓村裏給開張介紹信，簽上字拿着它去城裏西區的紅星151工廠，您就算正式入職了。”
原來他還有些擔心萬家成勝任不了這份工作，但是見過他本人交談過之後，他一點兒都不擔心了。
萬家成連看都不看，直接推拒了。他把桌子上的薄薄的那張紙推到司長生面前，笑道：“您客氣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您拿來的東西我收着，權當朋友來瞧瞧我。至于說這東西，我看就算了。我在這兒過得挺好的，不想去城裏。”
司長生有些詫異，他難得的愣了愣，把紙又推回萬家成的面前，“萬同志，您先看看，看完了再說不要也不遲。”
他給兒子的恩人的職位怎麽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工人，他給萬家成的可是一個正經的文職工作，坐在辦公室裏輕輕松松的就有工資和津貼，要是幹得好了，推薦入黨提幹什麽的，只要有他在，這些都不是問題。
司長生以為萬家成只是沒看紙上的內容，看完之後他一定會滿意自己的安排。他不相信鄉下人會不渴望城裏的生活，因此對自己的條件很是自信。
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萬家成還是連看都沒看，再次推拒掉了。他把那張紙推回司長生身前，客客氣氣的說道：“您的好意我明白，我也知道您是為了報答我什麽的，想讓我們家的日子過的好點。可您真的沒有必要。”
萬家成難得沒有在司長生面前客氣，誠懇道：“恩人什麽的就太誇張了，我什麽都沒做，妞妞也只是認出了那個女人。那女人之前想要騙妞妞，妞妞聰明沒上當。這次把她抓住了，對大家都好。”
他指了指下面司長生帶來的大包小包，道：“這些東西就夠了。”
他如果一點東西都不收的話，依這些人的心思怕是會不依不饒。他知道司長生是來幹嘛的，是為了償還人情，怕以後他們仗着這點子恩情有所依仗。
他收了東西，等于徹底絕了那點子不值一提的交情。于他于兩家都好，萬家成見多了這種上位者的報答，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什麽被侮辱的心思，更沒什麽啥都不收的矯情了。
萬家成意思表達的很到位，司長生也準确的接受到了。
他歉意一笑，道：“萬同志也別介意，家父的身份有些特殊，最怕的就是欠人人情。跟我們牽扯上了，對你們家也不好。”
他把那張紙收回了公文包，轉而拿出了一張早就寫好的地址和電話，笑道：“客氣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您以後要是有什麽事兒，就打這個電話，或者發個電報什麽的，我能幫忙就盡量幫忙，決不推辭。”
這才是真正有分量的謝禮。
如果萬家成接受了前面的那份“禮物”，司長生絕不會把這東西拿出來的。說實話，他以為萬家成會像前面那位大姐一樣，高高興興的接受前面的那份饋贈，卻沒想到他竟是個厲害人物，想的這麽透徹，倒叫他把這份東西拿出的心甘情願了。
司家的一個人情，可遠遠比一份工作重要多了。也許萬家成現在還不知道這一個人情多有用，但等遇到事兒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這次萬家成沒有推拒，收下這張紙，用不用就是他說了算了。他瞧了瞧紙上的地址，呦了一聲，“嚯，您從首都那地方來的啊!”
司長生喝了一口發黃的茶水，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笑道：“這次我來這裏是出差，這幾年海城發展的不錯，有許多首都也要學習的經驗呢。”
尤其是重工業方面，也許因為軍事重地的原因，這地方的機械生産經驗非常豐富，工程師的手筆也毫不遜色首都的一流工程師。
司長生扶了扶眼鏡，謙虛道：“我也是一個工程師呢。”
作者有話要說：
此作者已生病，懶癌晚期發作，不幸去世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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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更新：我會努力的，努力治好自己的懶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