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鋒
司少商站在休息室的門外,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才進去。
司長生用手捂住電話筒,挑眉問道:“有事兒嗎?”
司少商蹦到沙發上坐好,這才道:“爸你還沒忙完嗎,還有就是咱們什麽時候去看妞妞啊?”
後面一句才是重點吧。
司長生笑了笑,道:“今天事兒就完了,明天買了東西咱就過去。”說到這裏,想到兒子被拐走,準确的說是被綁走的事,他的眸子暗了暗,壓低聲音道,“臭小子,以後別想再跟我出差了。這事兒我沒跟你媽說,回家後你也別說漏嘴了,省得她瞎操心。”
司少商在嘴的上方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表示絕對不會告訴家裏的老媽。
見對方坐在沙發上擠眉弄眼的,司長生好笑的搖了搖頭,笑罵道:“行了,沒事就滾出去吧,”他指了指電話筒,“我這還有事兒呢。”
司少商好奇的問:“什麽事兒還非得在電話裏說?”電話費可是很貴的!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事兒怎麽這麽多呢,”司長生避而不談,身子朝後一仰,翹着腿朝對方掃了掃手,“行了,出去吧。”
司少商癟癟嘴,知道問不出什麽了。他輕輕的跳下了沙發,臨走前輕輕的合上了門。
司長生見兒子離開了,這才收了臉上的笑,換成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喂,範局長,我拜托您調查的事兒,有眉目了嗎?”
……
萬家成最近忙的腳不沾地。
先是夏季即将過去,但是天上沒下一滴雨,河床水位下降嚴重,為了挑水澆地累的肩膀上磨去一層皮且不說,更是為了這點水兒差點和下游別的村起了沖突。
要不是當時的兩個隊長足夠理智,怕是兩個村的人拿着鐵鍬就要真刀實槍的幹一架了。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兒,他記得小時候兩個村也是為了水的事兒,曾經打得頭破血流,光是他們村,就足足死了四個年輕力壯的大老爺們。
比起長江,黃河曾不善待她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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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養豬的事兒了。既然答應了妞妞要幹,萬家成就絕不會後悔。這幾天他上山進槐樹林除了拿糧食之外,其餘的時候都用來觀察了。
還別說,他發現這地方的土跟他們腳下的黃土地還真不一樣。聽說東北那地方是黑土地,要是書上寫的沒錯的話,搞不好這地方的土跟東北是一樣的。
聽說那地方種啥長啥,別稱“北大倉”,山東人大逃荒性質的闖關東,也證實了那片土地确實有養育民衆的能力。
話說他們萬家大村也有好幾戶闖關東後又回來的,別說,小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的,一看就知道是小有家底的人家。
好吧,其實他有些後悔一時沖動答應老婆和孩子養豬的事兒了。不說這地種糧食一定會豐收,就說他想要搞到小豬仔,就得把家裏的錢給敗光了,同時還得冒着被抓的風險。
可真男人從不退縮!
想想老婆以前過得是什麽日子,跟了他之後又過得是什麽日子,萬家成覺得就算是冒着被殺的風險,他不蒸饅頭也得争口氣。
想到這裏,萬家成挑着水桶,踏着夕陽,晃悠悠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走着走着,汽車轟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萬家成轉過身,羨慕的看着行駛在路上的黑色轎車--只要是個男人,沒人會不喜歡小汽車。萬家成自認是個正常的男人,會羨慕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
萬家成往路邊遠遠的走了兩步,貼着路邊繼續回家--額,要是被汽車撞了呢就是他賺了,可他不想;要是他不小心磕了汽車呢,那他就可以去死上一死了,因為他鐵定賠不起--這年頭能坐上小汽車的肯定是些達官貴人,不是他這個鬥升小民能惹得起的。
除了吉普車搞不好還能搭個順風車之外,見到這些黑的發亮的小轎車,萬家大村的村民通常的反應就是躲遠點兒,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萬家成不想招惹小轎車裏的人,小轎車裏的人卻想招惹萬家成。
小轎車的後車窗被搖下,司長生斯文俊秀的臉出現在萬家成面前,就聽他問道:“老鄉您好,我能問個路嗎?”
萬家成停下腳步,就見小轎車的車門打開,從車內伸出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腳。
那只皮鞋黑的發亮,一塵不染,卻被腳的主人毫不憐惜的一腳踩進幹燥的土地上,染上了薄薄的一層黃土。
萬家成順着腳一路往上看,就見對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列寧裝,領口處露出了裏面幹淨的白襯衫,頭發被發膠朝後固定住,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飛鬓的長眉,整個人都白白淨淨的,臉上還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
雖然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可不知為什麽,萬家成瞧見他的第一眼,腦海中“衣冠禽獸”四個字就突兀的冒了出來。
萬家成瞧了瞧自己身上因為要幹活特地換上的磨邊發白的衣裳,又瞧了瞧對方身上一塵不染的黑色列寧裝。他放下肩上的扁擔,挺直脊背不卑不吭道:“您說,我聽着呢。”
想要他自殘形愧?!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這人長得确實英俊,也有錢,可萬家成也不怵他!不是他吹,當初媳婦被他這張臉迷的要死要活的,十裏八村的小姑娘,就沒有不偷偷看他的。至于說錢,等他把豬養好了不就有了嘛。
司長生不會知道,因為他不經意間的一個小動作,徹底改變了萬家成得過且過的心态,也造就了他以後如黃河一般波瀾壯闊的人生。
但此時此刻,萬家成還不知道他以後的命運,他只是做出了一個非常符合自身的态度--既不谄媚,也不誠惶誠恐。
司長生眼前一亮--除了家人以外,已經很有沒有人在他面前是這麽個不卑不吭的态度了。在這麽個小地方,有這麽個人物,坦白講,他倒是有些欣賞眼前這人了。
司長生扶了扶眼鏡,語氣更是客氣了兩分,“請問‘萬家成’家怎麽走?”
萬家成有些警惕的繃緊了背--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人--難道是自己賣糧食被發現了?這很有可能,畢竟在北方,大米這東西還真是不多見。
萬家成這人,越是警惕,面上越是熱情,他佯裝好奇的問道:“呦,這我知道,這不是我們村的嘛。您找他什麽事兒啊?”說罷,像是察覺到不妥,他趕緊擺了擺手,着急道,“嘿,瞧我這張嘴。我純屬好奇,您要是有什麽不方便的,也崩告兒我,萬一再耽誤您的事兒可就不好了。”
他用一種誇張的姿态偷偷的瞅了瞅小轎車,神神秘秘的小聲如是說道。
司長生眼中的欣賞之色更甚了--這人還真是精明啊,明明警惕他這陌生人,竟然還敢不動聲色的跟他套話--瞧瞧他這話,還真是滴水不漏啊。而且演技還不錯,可惜不如他就是了。
司長生戲瘾被勾了起來,準備跟這個看的順眼的老鄉對飙兩下--好長時間沒演戲了,他想練練。
就在這時,從敞開的車門裏伸出一只穿着黑色布鞋的小腳,司少商從車上下來了。
司少商見人心切,見老爸在車外磨磨蹭蹭的,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他從車上下來,剛一擡頭就瞧見了熟悉的人影,驚喜的大叫了一聲。
“叔,原來是你啊!”
司少商這一聲顯然是驚喜的,可對于萬家成來說,卻是尴尬的要命--大型打臉現場,秒秒鐘揭開面具。
萬家成撓了撓頭,熟悉他的人就知道,這是他煩躁無措時的小動作。他面上雖尴尬,心裏卻是暗暗的松了口氣--只要不是來調查他的就好。
萬家成沖司少商咧嘴一笑,打了一聲招呼,“嘿,原來是派出所裏的孩子啊,我說怎麽這麽眼熟來着,我們村裏也沒這麽白淨的孩子啊。叫什麽名字來着?”不等司少商回話,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嘿了一聲,“你瞧我這記性,還真沒記住。你這是又幹什麽來了?”
萬家成拿眼神瞅着司少商,不知道兩人是個什麽關系。
司少商努力忍住才沒在他面前翻白眼--還沒記住?!明明根本就連問都沒問他的名字好吧!
司少商介紹道:“這是我爸,聽說是妞妞救了我,特地來看看她。”
司長生挑了挑眉--竟然被涮了,是自己不夠警惕啊--他吞下了“他們家攤上大事兒了”,那句唯恐天下不亂一語雙關的話,也沒有計較萬家成似是而非想要套話的事兒,轉而溫和的笑了笑,邀請道:“既然這麽巧路上遇到了,您先上車,路上咱們聊聊?”
這是非去他們家不可了,司長生的話根本就沒有給萬家成拒絕的機會,怎麽回都不是。
萬家成想着家裏有沒有違禁的物品,确定沒有之後這才不好意思的用手指了指身後的扁擔和水桶,推辭道:“您看我這還挑着東西呢。要不您先過去?村南頭山前第一戶也是唯一的一戶就是我家,很好找的,您先去着,孩子她媽在家呢,我等會就回去了。”
司長生走回去敲了敲司機的窗戶,對着車上的司機道:“小劉,下來幫萬同志把東西放後備箱裏。”
扭頭卻是對萬家成伸了伸手作邀請狀:“萬同志,上來吧。”
萬家成在心裏一邊暗暗唾棄這人裝模作樣,一邊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真是羨慕死他那副随随便便就能頤氣指使的神态了,感覺他跟自家的老婆是一類人,從小就嬌生慣養的,沒吃過苦頭。
萬家成瞧了瞧黑的發亮的小轎車和裏頭幹淨的皮椅,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鞋子,低着頭狀似腼腆道,“給您弄髒了怎麽辦,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司少商心道,您要是客氣幹脆別上的那麽快啊。瞧您這動作,這是被狗攆了怎麽地,跑的這麽快!
您要是用這速度去參加比賽,我保證,第一名絕對是您的,博爾特都拿不走!
作者有話要說:
司長生的身份很神秘,楊靈芝的身份也很神秘,女主的金手指巨粗,投胎技術也非常不錯
PS:如果今天20:00沒有更新,小天使們就不要等了,第二天早起會看到的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