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撒謊
上學？是去書院讀書嗎？可她年紀是不是不太小了，還沒有在家裏啓蒙呢。
李曌晃了晃小腦袋，表示沒有聽說這個。
朱福一邊走一邊說，“去年你十四哥也是這個時候上的學，妞妞的年紀也夠了，正好上小學一年級呢。”
大中午的，太陽底下，路上除了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幾乎見不到大人。蟬鳴陣陣，微風徐徐，天色正好。
“上學好啊，只有上學才能有出息，”朱福接着道，“咱們村裏就出過一個大學生，還是個女孩。如今人家進了城，當了幹部，嫁的人也是個領導。每回回來的時候，衣裳都是新的，頭也梳的整整齊齊的，還擦着頭油哩。哪像咱們這些人，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裏刨食兒的，哪有那閑工夫收拾打扮自己。”
李曌敏銳的抓住了重點，瞪眼道：“考上大學就能當城裏人啦？！”
朱福點頭，“那當然，她考上大學那一年，戶口接着就調走了，市裏還獎勵了兩百塊錢呢。”
還真是既得了前程，又得了金錢啊。
“那大學要怎麽考，上哪兒考，有什麽條件限制嗎？”李曌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這些，眼睛亮的驚人。
我的天，這要是考上了大學，簡直就是鯉魚躍龍門--脫胎換骨了。仔細一品，跟科舉制度像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是這樣，那她一定要抓住機會！
畢竟，這已經不是士農工商的時代了。按照她的理解，農民好像已經處于這個社會的最底層，而最上層的無産階級，大多數都是城裏人。
要做人上人，李曌從不否認，她一直都是這麽要求自己的。
朱福卻是被小蘿莉的話給逗笑了，“你小學還沒上玩呢，就盼着考大學啦。要想考大學啊，首先你得上完六年小學，考上連中，要是考不上，大學就別想了；要是考上了，那上完兩年連中，還得再考高中。上完三年高中啊，才能考大學。這零零碎碎的加起來啊，得上十一年學呢。”
十一年，那還不算多。李曌若有所思的點頭，以她這個身子的年紀，十一年後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正好大展拳腳呢。至于說考不中？李曌覺得當初做太師的大儒可能會從坑裏爬出來，一把掐死她。
為了避免兢兢業業的太師死後還要背上個弑君的罵名，李曌覺得，她一定會考上的。
李曌見多了十年寒窗苦讀都考不中的人，區區連啓蒙在內的十一年，她還不看在眼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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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很自信了。
朱福替李曌把家門打開，道：“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回去睡吧。”一頓，又道，“對了，上學可是件大事兒，千萬別忘了和你爸媽說一聲，要是忘了，就得晚一年上學了。”
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晚一年上學就晚一年畢業，嫁人，也就得晚上一年。女孩子的年紀矜貴的很，可經不起這個。
等朱福走遠了，李曌才進了家門。屋裏冷冷清清的，沒點人氣，李曌無聊的很，幹脆又進空間勞作了。
等她把收獲的種子一半種下，一半晾幹的時候，萬家成也終于回來了。
萬家成回來的時候，李曌剛好從空間裏出來。
李曌眼神微黯，心裏暗道，大意了。因為新生以來一直生活在平靜安全的生活中，完全忘記警惕周圍的環境變化了。
芥子空間是她最大的也是最後的底牌，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李曌也從來不會讓別人知道，即使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無關乎信任不信任，純粹是安全。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只有自己知道。
李曌興沖沖的跑到萬家成面前問，“軍軍怎麽樣了？不要緊吧。”
“沒事兒，”萬家成擺了擺手，“在醫院裏挂兩天吊瓶就好了。這幾天你媽不在家，我們兩個輪換着去陪床，明天我去替換她，她明天就回來了。”
李曌早就過了依戀父母的年紀，對楊靈芝沒回來倒沒什麽好難過的，得知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也就放心了。
萬家成從炕上起身，一邊走一邊道：“妞妞先去玩會兒，一會兒晚飯就好了。”
李曌猶豫了一會兒，跟了下去，吞吞吐吐道：“家裏的錢，夠用嗎？”
不怪李曌多心，實在是這家裏家徒四壁的樣子，她還真怕沒錢給弟弟治病，或者是，為了治病傾家蕩産什麽的。
萬家成愣了愣，噗嗤一聲笑彎了腰，他捂着肚子緩了一會兒，在李曌快要變臉的時候，揉了揉李曌的小腦袋，笑道：“妞妞想的事兒還真多。放心，你爸雖說沒多大的本事，但是挂倆吊瓶的錢還是有的。”一頓，又自言自語的小聲道：“就是來年蓋房子的錢不夠了。”
“什麽，”後面一句李曌沒有聽清，問道，“還有什麽別的困難嗎？”
“沒事兒，”萬家成搖了搖頭，“我聽你奶奶說了，今天一天妞妞都沒有出門，別悶在家裏了，出去玩會兒，等吃飯的時候回來就行了。”
李曌點了點頭，順勢答應下來。當然了，她出門可不是因為寂寞了要找小朋友玩什麽的，而是布置一點兒東西。
李曌下了家前的小溝，上了山。
還真是多虧了她種下的這片槐樹林，造成了一種鬼打牆的效果，上山的人很少，或者說幾乎沒有，使得她的計劃非常周全，幾乎沒有什麽破綻。
李曌從空間裏拿出裝着糧食的布袋子，放進了被陣法圍住的陵墓前。
被陣法圍住的土地有上千頃，而陵墓前适合種植的土地，也有一公頃多，如果把這個地方透露出來，無論用來幹什麽，以後家裏的日子也絕對差不了。
不過，在透露出來之前，還得把陵墓的石門遮掩一下。好在空間古書中陣法頗多，當初建墓的時候也為了以防萬一，在墓門處設置了大量的陣法和機關，如今只需遮掩一下就好了。
古書中的陣法一道，她研究了好幾十年，一個迷蹤陣還是很容的。
另外就是關于糧食要怎麽解釋了，不過李曌倒也幹脆，打定主意無辜到底了。至于說北方的土地怎麽長出了水稻，這個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萬事準備齊全，李曌踏着晚霞回了家。
萬家成正燒着火，見李曌回來了，詫異道：“怎麽回來的這麽早，不多玩會兒嗎，我飯還沒做好呢。”
李曌搖了搖頭，醞釀了一下情緒，裝作一副神秘的樣子小聲道：“爸，剛剛我上山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萬家成給打斷了。萬家成噌的一下起身，震驚的盯着李曌，張了張嘴，氣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最後狠狠的揉了揉頭發，原地轉了兩圈，用有些氣急敗壞的語氣說：“誰讓你上山的？！你是不要命了嘛！不是說了那地方不準去嘛，為什麽不聽話！”
額，好像被罵了…李曌腦子短暫的空白了一瞬，心裏卻是一暖。有多久了，沒有聽到這種來自親人的另類的關懷。
感動歸感動，事兒還是要說的，李曌接着道：“我發現槐樹林裏有一大袋子白花花的東西，好像是吃的。爸，你跟我去看看吧。”
萬家成一聽槐樹林，火氣更甚，臉都氣紅了，“那地方能有什麽糧食，你能囫囵的從那裏出來，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李曌保證道：“真的，那裏面真的有糧食。白花花的，我聽別人說，那東西好像是大米。”
萬家成皺眉，“你聽誰說是大米？”
“我忘了，”李曌避而不談，“反正就跟小麥似的，一粒一粒的，雪白的，不就是大米嘛。”
萬家成蹲下身，往竈臺填了兩把草，幽幽道：“先不說這個，你怎麽想到要上山玩，不會是被誰糊弄了吧。”
很顯然，萬家成陰謀論了。也對，按照村裏人對南山的忌諱，幾乎從小就對孩子叮囑不準上山。即使萬家成讀過書，不迷信，對南山也是多有忌諱。那地方，太邪門了，用科學根本就解釋不了了。
李曌眼睛轉了轉，忽悠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一個漂亮的大姐姐說她在山上藏了一袋糧食，見我破了頭，可憐我就送給我了。我信了，就上山去看了看，莫名其妙的就走到槐樹林裏了，糧食就放在地上呢。”
這一前一後，連一頓飯的功夫不到，也确實不夠她幹點兒別的，萬家成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這才放了心，叮囑道：“以後離那地方遠點，那地方邪乎的很。”
至于說那個夢，作為一個相信科學的讀書人，萬家成是不信的。至少沒有見到事實之前，要想讓他迷信，難得很。
村裏人蓋房子都盡量遠離南山，越是有錢的人家越是往北住。要不是當初分家的時候他積蓄不多，誰願意把家安在山腳下啊？！。
李曌遲疑道：“爸，你不跟我上山看看嗎，那裏真的有一袋子大米。對了，那袋子滑滑的，跟奶奶蓋得那床被子的被面一樣。”
“絲綢？！”萬家成驚呼出聲，這下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用絲綢做成袋子，裏面還裝着大米？！”
“嗯嗯，”李曌趕緊點頭，“大姐姐說了，那些糧食都是給我的。”
妞妞是不可能說謊騙他的，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萬家成相信他教出來的孩子。
但，如果不是說謊的話……
難道是仙人托夢？萬家成覺得心裏有點亂，三觀咔嚓一聲，發出搖搖欲墜的破裂聲。他胡亂的點了點頭，遲疑道：“鍋開了之後，我跟你去山上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