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我回國一年了,那個計劃也擱置了一年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但又好像知道為什麽。我幾次睡醒看着面前緊抱着的人,心裏總是很脹很痛,腦子裏一直回響着那個不可能會更改的命題——他要不是付一瑂的兒子就好了。
他要不是付一瑂的兒子就好了,或者說付一瑂要是沒...
正想着,耳邊就窸窸窣窣的,我又被戴上了助聽器。好多次了,我每次跟他睡,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助聽器幫我戴上。因為他有時候早上起來話特別多,還非得說給我聽。
“哥。”
我被喊回神,頸窩處就被“小狗”腦袋蹭了蹭,付停隅啞着嗓子又喊了我好幾聲“哥”。
“嗯。”我應他。
“我愛你。”
這話應該是他無意說出來的,因為這三個字讓我們兩個都愣了一下,他特別明顯。随即,他像是怕我會逃似的,伸手抱住我就跨腿壓了過來。我一大男人第一次以這個姿勢被另一個男人壓在床上,有些沒臉,拍了下他的肩膀,嗔怪地皺眉看着他,“做什麽?下去,給我壓吐了一會兒。”
他撐着胳膊看我,還特意把腰胯往下挪了挪沒壓在我肚子上。
“哥,我愛你,你愛我嗎?”
我意識到我倆可能要吵架了,于是咬着下唇硬是不出聲。他松開手改用胳膊肘撐着身子,但還是注意沒壓到我的肚子。
“別咬,哥。”
“不愛。”
他聽到我的回答頓了頓摸着我嘴唇的手,眼神有些不解也有些受傷。而我繼續言語傷他,“我永遠不會愛你,因為,你是付一瑂的兒子。”我知道他的心在痛着,可我的心怎麽也痛?
“你不用說這些話,我都知道你的意思,或許你心裏想的是我只要愛上你就會心軟放棄仇恨,但我告訴你,我全身上下心最硬,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付一瑂必須死。”我推了他一把,狠心道,“所以,你少給我假惺惺。”說完,我怕他繃不住立馬撇開了臉,但我知道,我更怕自己會繃不住,好像在他面前,我一直都繃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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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吵架之後,我們兩個冷戰了一個月多。八月初的時候,龍棋從加州回來找我,我曠工和他出去玩兒了一周,期間誰發消息打電話我都沒理。回來後,付停隅天天強行進到我的房間,纏着我就哭,眼淚鼻涕全蹭我身上。我有時候覺得煩了會抽他兩下,但不再像以前那樣用力。
“哥,那個男的是誰啊?為什麽他一叫你你就走了?還走這麽長時間,那年你翻牆跑出去也是因為去找他了是嗎?”
我被他抱在懷裏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讓他松一點,因為我快喘不過氣了。付停隅聽話松開,我重重呼吸了兩下,下巴搭在他肩上,簡略道:“他叫龍棋,是我在加州的朋友,幫了我很多忙。”
“他對你很重要嗎?”
“還行吧”
“跟我比呢?”
“什麽?”
“哥,在你心裏,是他比較重要還是我比較重要?”
我用力推開他,冷色道:“我說了,別再跟我說這些。”我趨步走到床邊坐下,背對着他,“我在外面租了間公寓,明天就會搬出去,我已經辭職了,公司以後也不會去了,我們...別見面了吧。”這次我忍住了,沒再好奇他的反應轉過頭去看他。許久,他才出聲,問我為什麽,我想說:你還不知道為什麽嗎?你應該最清楚為什麽。但我什麽都沒說,拿了手機就往出走,而他也沒攔我。
公寓裏東西很齊全,聽人說前租戶是自殺死的,我一點沒怕,但進去看房的時候也不得不覺得壓抑。房間裏基本上就三個顏色,黑白灰,黑色最多,牆面和天花板都是。這樣的環境,的确讓人有點像生活在棺材裏的感覺。可我沒有,我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我在加州的房子被人燒了後的那三年,那時候我的房間也是和這兒一樣的黑,一樣的壓抑。但我一點都沒有想死的欲望,甚至到了快回國的時候越住越興奮,住久了待在裏面也不開燈,整個人置身黑暗,竟覺得挺爽的。
搬過來後,我與付停隅沒再見過。
今年夏天的很短,等我套上毛衣的時候,才與付停隅碰上面。
這個小區的治安不太好,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安的監控。我入鄉随俗,從搬進去的第四天就也在門口安了一個,每天都會看,平均每兩天看見付停隅出現一次,有時候甚至一天會看見三四次。但他只在我門口待一會,手掌經常擡起又放下,擡起又放下,心裏想敲門但好像又不敢敲。他來的時間不準确,但基本上都集中在他上班下班,上班下班那個時間段。有時候時間正常,有時候很早或者很晚。現在沒了我在他旁邊影響他,他上班下班都按時了,應該不會再被人議論說遲到早退了。
碰上面的時候我剛從超市回來,買了些挂面和西紅柿。等我再次獨居了才發現,付一瑂說得挺對,自己會做飯是比較好,不然也不會像我一樣連着一整夜叫了八次外賣,點的都是西紅柿雞蛋面,卻越吃越想哭。怎麽那麽難吃,也不知道那些9.0以上的評分是在哪裏找的托兒給評的。
我抓緊塑料袋,沉下心朝他走過來,而他卻移了步子與我擦肩而過。轉頭看着他消失在樓道,他竟然是要走?我心裏想着,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掏出鑰匙開門。門剛開開,剛走掉的那人又返了回來,進了門就把我摁在牆上親。屁股硌着鞋架好不難受,我咬了他一下,趁他放松的那一瞬間又推着他去了對面牆上壓着親。每次都是他壓我,這次我也終于翻身做地主了。
我倆吻得激烈,西紅柿掉了一地也沒人關心。我一邊承受着他的吻,一邊私自把手從他的衣服下擺處探了進去。好久不見,這人腹肌更明顯了。沒了我竟然還堅持着鍛煉,我是該誇獎他自律呢?還是該罵他假惺惺呢?還說什麽“愛我”,你看這可信嗎?
挺長時間沒放縱過了,這一吻起來,周圍的事物就都抛去腦外了。等我悄悄拉開了付停隅的西裝褲拉鏈的時候,才發現門沒關,而且門外竟然還有“觀衆”。我擡眼對上了門口那位“觀衆”的眼神,發現我認識他,是樓上上周剛搬進來的大學生,他看着我倆你啃我咬的,站在門口一臉震驚和嫌棄,也不知道他站那兒看多久了。我伸長腿“啪”的一聲摔上了門。
讨厭,真沒眼色。
西紅柿怎樣我到底沒管,因為門關了之後,我就被付停隅拖着屁股抱到床上去了。
沒錯,我倆滾床單了。
也不知道這畜生啥時候學的,在哪兒學的,竟然還弄得我很舒服。本來說好了兩人換着來,一人一次的。結果他那次結束之後,我一點都不想動了,我的那次也讓給了他,我被上了兩次。
這下也不計較什麽一世英名了,我躺在床上,被他壓着,第一次知道我的腿竟然能張的那麽開。
爽死了!這是我睡過去前心裏唯一想的。
我沒想到他還挺會,而且他真的特別持久,第二次更甚,我倆完事之後都到後半夜了。
也不知道我們這算不算瘋狂,算不算亂性。
算!
日了狗了,人呢!?
我中午醒來的時候伸手沒摸到人,一下子驚坐起來,環顧了四周都沒見着付停隅人,我嘴裏一邊罵着人一邊下了床。
“草,不要臉,把我睡了就跑,混蛋,畜生,王八蛋...”
鄒宏明出事了,這是付停隅開車接我去警局的時候告訴我的。
他們公司第二大董事——鄭漢青私自給一批貨裏面摻了毒品,拜托在海關工作的朋友幫忙運送出去,結果臨時被朋友舉報,幾個高層包括鄒宏明全部被抓了進去。而那些毒品的克數怕是能判他們一輩子監禁。
我當時知道的時候心裏波瀾不驚,甚至覺得很慶幸,但沒多久就又産生了點落敗感,我還什麽都沒做,他就倒臺了,有點便宜他了。但等去警局見了人後,這些落敗感一下就消失了,我看着他頭上長出的白發,心裏越發陰暗激動,要是他能在我眼前被一槍崩死,或許我會鼓掌大笑出來。
鄒宏明被抓了,他的公司倒閉了,財産也被凍結了。付停隅平時開的那輛車是鄒宏明買的,這次也被扣了去。但別墅還能住,因為那座別墅是我外祖父還在世時買給我媽的。付停隅開的是地下車庫那輛鄒宏明一直說有問題開不了不讓我開的那輛車。在我還不知道他被抓了,看見付停隅開着那輛車來接我的時候還蛐蛐了他兩句,這不是能開嘛。後來就住嘴了,因為我出車禍了,那輛車确實有問題開不了,像是被人動了手腳。但這一切我都不知道,傻子由付停隅變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