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恃寵生嬌
恃寵生嬌
攝政王妃的事還沒有着落,洛璟九已經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大侄子封了世子。念卿被弄進宮玩了幾天後,就被洛璟九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叔侄倆人爬樹撈魚鬥蛐蛐,把宮裏鬧得雞飛狗跳。
洛璟塵和沈茶白這些日子一直在校驗兵馬,兩口子雙雙搞事業,沒有顧上兒子。聽說了宮裏的情況後,沈茶白不管不顧闖進宮,當着洛璟九的面,硬是抗旨把念卿扛回了攝政王府。
于是成了男主外女主內,練兵的事交給洛璟塵,自己不得不承擔起了“教子”的重任。洛璟塵體貼地表示:“你這些日子随我早出晚歸實在辛苦,給念卿教書正好歇歇。”沈茶白也是這麽想的。
念卿一直跟爹娘睡,這一晚不知怎麽想的,非要跟老果睡。老果大吃一驚,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洛璟塵生怕兒子改變主意,急忙道:“老果,今晚世子就交給你了,趕緊抱走!”
倆人晚上慎重讨論了孩子的教育問題,從長遠考慮,列了一個全面詳細的教育計劃,大到随着年齡增長如何循序漸進地學習,小到每天什麽時辰讀書、什麽時辰練武、什麽時辰放松休息,可謂煞費苦心。
沈茶白伸了個懶腰,這才準備沐浴休息。她靠在洛璟塵懷裏,心滿意足地說:“按照我們的計劃,咱們兒子将來一定能成為文武全才、天底下最有魅力的男人,可能比你還要完美。”
洛璟塵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霧霾藍袍子松松地系在身上,前襟從脖子往下敞了一半,露出優美健碩的身材。他一只胳膊撐着腦袋,眼睛勾魂似的望着她,道:“是啊,為夫已經開始吃醋了,怎麽辦?”
沈茶白愣神看了一會兒,心裏有些忍俊不禁,慢悠悠地走過去,躬身,捧起他的臉“吧唧”一口,笑道:“安慰你一下。”
“就這?”洛璟塵不滿。
沈茶白忍着溢出的笑意,裝作漫不經心地去撥弄他敞開的前襟,故作費解:“我一直很想問,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穿得這麽……呃,輕佻?”
“輕佻嗎?”洛璟塵死鴨子嘴硬:“本王向來随意淡然,潇灑無拘。”
沈茶白的食指本來點在他的鼻子上,輕輕敲了敲他的唇,一直滑下來,落在他的前胸,眼底狡黠之氣盡顯,一副公然調戲良家少男的做派。
洛璟塵沒動彈,乖乖躺着,似乎很受用。
“老果服侍你的時候,你也露出這麽好的身材給他看?”沈茶白一臉好白菜被豬看看也不行的表情,不甘心地說:“老娘我吃起醋來,可不分男女。”
洛璟塵無辜地抿了抿唇,一臉純真:“你想怎麽樣?”
“我……”沈茶白壞笑着,膽大包天地把他的前襟扯得更開,俯身湊向他的耳邊。正當洛璟塵眯眼準備享受美人恩時,卻聽她在耳邊一字一頓道:“少勾引我。”
他及時睜開眼睛,伸手拉回她的一只胳膊,另一手接住她細軟的腰身,将她反壓在軟塌上,道:“無情無義的女人,為夫還沒年老色衰呢,你就想棄我而去了……”
沈茶白連忙說好話:“我的夫君這般姿色,小女垂涎不已,哪裏真舍得離去呢?”
兩人獨處,當真是打情罵俏,柔情蜜意,琴瑟在禦,歲月靜好。
幾天後,沈茶白就嚷着跟洛璟塵換班,她去練兵,他去教孩子。洛璟塵很感動,覺得媳婦體貼自己。
到了晚上,沈茶白回來後,洛璟塵灰頭土臉地說:“小白,要不,咱們還是換回來吧!”
兩口子心照不宣地沉默了,背對背睡的。
第二天清晨,罪魁禍首洛念卿帶着小茉莉開開心心地站在門口,充滿期待地問:“父王,母妃,今天誰教我學習呀?”
洛璟塵和沈茶白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抽。
洛璟塵拍拍沈茶白的肩膀,一臉沉重地說:“辛苦孩兒他娘了。”然後腳底抹油溜了。
晚上回來的時候,他被踢下了床。
“小白,你理理我。”
沈茶白沉默了半晌,道:“不管你和江中影達成了什麽約定,他害死了藍将軍,我得跟他算賬。”
“沒別的話嗎?”
“說完了,你走。”
第二天,洛璟塵知錯就改,主動承擔起了教孩子讀書的任務。一天的崩潰過後,提議道:“要不請個教書先生?”
“我正有此意,教書先生需得治學嚴謹、德行不虧,不畏權貴,對孩子下得了手。”沈茶白皺眉道:“這小家夥在府裏散養了三年,性子野了,比千軍萬馬還難對付。”
“你在乎他,才拿他沒辦法。跟你一樣,恃寵生嬌。”洛璟塵撫着她的如瀑長發。
沈茶白今天沒教孩子讀書,心情不算差。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編好的花環,戴上頭上,笑嘻嘻地說:“夫君看我!”
“哪裏來的?”
“小滿給我編的。”
“果然是恃寵生嬌。”洛璟塵看着眼前的美人,眉毛一揚:“嬌美的嬌。”
沈茶白笑靥生花。
南國。
孟佑因為腿傷崩潰了很久,但他的意志力超乎常人,就像娘親當年鼓勵自己讀書一樣,如今也一次一次地鼓勵自己:那麽多苦都熬過來了,只要活着,就沒什麽熬不過去。腿傷又怎樣,那些奴才就是朕的腿;殘疾又怎樣,誰敢嘲笑朕一句,朕把他的腿也砍了。
他把積攢的奏折全部批完了,便開始上朝了。他掃過臺下衆人,一個個屏氣凝神地站着,位置空出了兩個。
刑部侍郎那日随駕前往皇陵時,被聖德塔飛下來的磚瓦砸了頭,當場丢了性命;兵部尚書為了救卡在地縫的孟佑,不惜以身犯險親自下去,至今重傷未愈,孟佑讓人送去了賞賜,讓他安心休養。
有些話在奏折裏不好說,各位大臣都攢了一肚子言語,上朝便問:“陛下,皇陵被毀,聖德塔被燒,太後也葬身火海,屍骨無存。微臣心中有惑,聖德塔為何被燒?”
“朕說過很多次,聖德塔是被搗亂的賊人燒的。”
“陛下說,先皇留下了令太後殉葬的旨意,遺旨被焚。請問陛下,為何從前沒有拿出來?”夏太傅追問。
“遺旨藏在秘密角落,朕從前不知,翻閱書籍時偶然見到。”孟佑已然不悅。
夏太傅道:“微臣以為,太後在後宮三年,言行沒有不妥,即便有先皇旨意令太後殉葬,也該……”
“夏詢!”孟佑陡然提高了聲音,冷聲道:“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這是朝堂,不是學堂,朕平時敬你幾分,你就不知道好歹了!”
夏太傅忙跪下認罪。
旁人也有疑問,但天子盛怒,誰也不能這時候往槍口上撞。
于慶忙出來道:“陛下,刑部侍郎的位置空了……”
還沒等他說完,孟佑便道:“讓侍中補上!”
“那兵部尚書……”于慶委婉提醒,劉尚書傷得太厲害,即便能好,很長時間也沒人能接替他,兵部事務怎麽辦?
“劉尚書不顧安危救了朕,在家裏養着,又不是不回來了。怎麽,你們這就惦記上他的位置了,誰想當兵部尚書啊,站出來給朕看看!”孟佑指着衆臣,惡聲罵道。
底下鴉雀無聲,大臣們無奈地想:陛下身體殘疾,受了刺激,情緒也變得喜怒無常了。
回去的路上,孟佑坐在高高的步攆上,回想了一下上朝的感受,低頭問:“小盆啊,朕今天在朝上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小盆兒恭維道:“陛下氣勢凜然,諸位大人都被陛下的天威震住了呢!”
孟佑聽完,覺得是這個道理。他年紀小,登基後生怕大臣們不服他,如今耍上一通威風震懾他們,甚好。
接下來幾天上朝,他還是無緣無故地發脾氣,經常說話做事不經過腦子,仿佛控制不了自己似的,差點把無辜的工部尚書革職查辦了,幸虧衆臣求情,他才收回了旨意。
回到龍涎宮,喝了茶,看了會兒書,又覺得煩悶起來。宮女端來冰鎮西瓜,他吃了幾塊,依然壓不下心裏那股狂躁。
他漸漸覺得不對勁了,以往給他請脈的是姜太醫,這次特意傳了跟姜太醫不對付的劉太醫,連小盆兒都被他支了出去。
劉太醫診了脈,驚慌道:“陛下這是被人下藥了啊!不算毒藥,但熱性極大,導致血氣上湧,長此以往情緒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危及性命啊!”
孟佑身上生出一股涼意,大驚大怒之下,眼睛裏的紅血絲格外言重。他問:“銀針試毒,能試出來嗎?”
劉太醫忙道:“能!”
孟佑的每一頓膳食都經過銀針消毒,小盆兒把每一道菜都嘗一口,他才敢吃。他扶着額頭,問:“還有什麽途徑能下毒?”
“除了吃喝,若一個人長期置于這個環境裏,也會被藥物感染,比如香爐。”劉太醫得了孟佑眼神示意,連忙把香爐拿來仔細檢查了,香爐也沒有問題。
孟佑越想越覺得心悸,自己被下了毒,卻沒人能察覺出來,都以為他是受了刺激才變得喜怒無常。他冷聲道:“此事爛在你的肚子裏。”
劉太醫連忙應是,離去時,卻不知已經被一雙眼睛盯上。
孟佑想想這些日子,杖斃妃嫔、斥責朝臣……固然都事出有因,但每次面對那些狀況,有多少是出于理智,有多少是被憤怒驅使,他理不清。
能給他下毒的,會是誰呢?
浮現在腦海的第一個名字:小盆兒。
并非小盆兒露出了可疑之處,孟佑一貫的思路就是這樣,誰的勢力大,他忌憚誰;誰離他近,他懷疑誰。
蕭百威最近精神不濟,幹差也不如從前盡心,孟佑前幾天剛責罵了他,于是只好命錦衣衛以尋找丢失物品為名搜查皇宮。小盆兒那裏什麽也沒搜到,卻從原大內總管小胡子處搜到了一包來歷不明的藥,經劉太醫辨認,正是孟佑所中之毒。
孟佑恨聲道:“朕好心饒你一命,你卻恩将仇報,好啊,很好!”
小胡子死不承認,孟佑不聽他狡辯,立刻讓人把他拖了出去,淩遲處死。
膽小的小盆兒在旁邊吓得大氣不敢出,孟佑用餘光不經意地掃了他一眼,臉上的寒意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