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帝王之怒
帝王之怒
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兩個月,北國沒出什麽大事兒,南國也沒出什麽大事兒。可正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讓人心裏踏實不起來。
傷筋動骨一百天,孟佑少年體魄,身體恢複得快,不情不願地安了半只假肢後,架着雙拐也能勉強走路了。小盆兒見他難得有點好心情,提議道:“太醫說您身體底子好,多活動有利于康複。禦花園風景如畫,陛下要不要去走走?”
“嗯。”
小盆兒立刻招呼來了步攆,把孟佑擡至禦花園,扶着他下辇步行,順着禦花園的小道一直走到花蔭深處。他細聲道:“陛下有上天庇佑,福澤深厚,龍體日漸康複,實乃南國之福啊!”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月季圃,孟佑回頭看去,竟然走了好長一段路,自覺欣慰。小盆子掏出幹淨的手絹替他擦了汗,輕聲問道:“陛下,要歇歇嗎?”
小盆兒得在周圍守着他,不能離開,步攆離得太遠。孟佑四處看了看,沒有能坐的地方,反問道:“你讓朕坐哪兒?”
小盆兒立刻跪到青石地上,兩臂撐着上半身,道:“陛下,您要是不嫌棄奴才身子骨卑賤,便坐在奴才背上歇歇吧。”
孟佑滿意地點點頭,一屁股坐了上去,小盆兒雙臂抖了抖,還是硬撐住了。
孟佑拍打着他的後腦勺,笑道:“你這身子骨不大行啊!”
小盆兒羞赧道:“奴才不中用,讓陛下見笑了。”
孟佑歇息了一刻多鐘,剛要準備起身,忽然聽到幾個女子的聲音由遠及近,心想這是哪裏的宮女不懂規矩,便保持了沉默,側耳聽着。
“陛下沒有立後,不過讓蕭妃暫時管理後宮,她便能耐的不知自己姓什麽了。本宮與她同是妃位,憑什麽要對她言聽計從?”這是賀妃的聲音。
“仗着她兄長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呗!”這是陳才人的聲音。
“蕭妃一心想懷上皇嗣,一步登天,可惜如今陛下龍體違和,不能召幸嫔妃,她的好算盤白打了!”這是李淑媛的聲音,說着便壓低了聲音,悄悄問:“賀妃姐姐,陳妹妹,你們說陛下成了這樣,以後還能……還能臨幸我們嗎?”
話音剛落,拐杖重重落地的聲音驚到了三個人。
小盆兒使勁撐着胳膊,才不至于被震怒的孟佑壓到地上。
“來人,把三個賤人帶過來,全部處死!”孟佑面紅耳赤,任她們如何哭哭啼啼、哀聲認罪,都不能使他的憤怒減少半分。
三位嫔妃的父親都是朝中大員,賀汝田、李波、陳橫匆匆趕往皇宮的時候,他們女兒的屍體已經被扔到了亂葬崗。
孟佑當初納上三宮六院,為的就是拉攏他們的父兄,如今處死她們三個,他們的家眷定然心懷芥蒂。可是,作為一個皇帝,作為一個男人,誰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背後這樣說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禦花園的花染上了血色,很長一段時間,後宮諸人都不敢去禦花園了。
蕭妃前往龍涎宮侍奉湯藥,孟佑躺在半靠在龍榻上,小盆兒幫他整理挪動雙腿時,不小心撩動褲腳露出了一小截假肢,把蕭妃吓了一跳。孟佑沒有放過她眼中的異樣神色,冷聲質問:“你害怕?”
蕭妃忙跪下,強作鎮定:“臣妾不敢,臣妾不怕。”
“那你過來。”孟佑見她戰戰兢兢地過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說:“自己脫了衣服,伺候朕。”
蕭妃吓得花容失色,那假肢她只撇了一眼便覺得觸目驚心,如何敢跟孟佑親密接觸?結結巴巴地道:“臣妾擔心陛下身體,不如先問過太醫再……”
“你怕了?”孟佑獰笑着,厲聲道:“受傷受疼的是朕,斷掉一根腿的也是朕,朕都沒怕,你怕什麽?”
“臣妾不敢……臣妾……臣妾怕傷了陛下,不如等着陛下龍體康複後再……”蕭妃帶着哭腔。
孟佑玩味地笑道:“你不是想早日懷上龍種嗎,朕給你機會,你怎麽不要了?”他頓了頓,臉色更陰森:“還是你覺得,朕不能當一個男人了……”
已經有了三位妹妹的前車之鑒,蕭妃吓得身體癱軟在地上,嘴上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蕭妃禦前失儀,降為充衣。”孟佑不屑道:“滾吧,永遠被出現在朕的面前。”
蕭妃從後宮之首的位置跌到最低的位份,從此人生無望唯一慶幸的便是留下了一條命。
伴君如伴虎,敢往孟佑身邊靠的只剩下小盆兒。小盆兒低眉順目、有眼力勁兒,會行事,又足夠卑微、足夠有奴才相,孟佑看中了他這幾點,只對他還算有幾分好顏色。
小胡子最後悔的就是把小盆兒調到了龍涎宮,原先自己是陛下面前最得寵的人,自從小盆兒來了以後,陛下越來越寵信小盆兒,漸漸地不待見自己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小盆兒如今已經被提拔成了副總管,風頭無兩,許多大人都巴結着他,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這日剛剛伺候了孟佑午睡,殿裏的雙龍戲珠香爐散發着袅袅香氣。小盆兒輕輕揭開蓋子,左右瞧了瞧,悄悄地把一包香料放在裏面。他耳朵一動,後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就被人按倒在了地上。
他怕影響了孟佑睡覺,忍着疼痛不出聲。
“可把你逮着了!”小胡子低喝一聲,就要把小盆兒拖出去。
孟佑一直睡得淺,剛睡好便被這陣聲音吵起來了,頓時火冒三丈,喝道:“放肆!”
小胡子帶着一堆小太監,壓着小盆兒齊刷刷地跪下,道:“陛下,奴才剛剛親眼所見,小盆兒在香爐裏添了不幹淨的東西,奴才怕這厮對陛下不利,這才闖進來驚擾了陛下,請陛下贖罪!”
孟佑一驚,目光陰狠地盯着小盆兒,沉聲質問:“你放了什麽?”
小盆兒忙道:“陛下明鑒!奴才見陛下近日睡得不好,告訴了來請脈的姜太醫,姜太醫開了安神的藥,讓奴才在陛下就寝時添在香爐裏。”
孟佑聞言,臉上這才少了戾氣,道:“傳姜鳴。”
姜太醫很快就來了,檢查了香爐裏的東西,正是他開的安神藥。
小胡子這才知道中了他的計,屁滾尿流地請罪:“陛下,奴才擔憂您的龍體,生怕有人害您啊!”
“你是怕有人害朕,還是怕有人搶了你胡大總管的位子。”孟佑被打擾睡覺的氣還沒消,揚聲道:“把這刁奴拖出去亂棍打死,太監總管一職讓小盆兒接任。”
小胡子如遭五雷轟頂,面色煞白。
“陛下奴才洗清冤屈,奴才感激涕零,唯有肝腦塗地以侍奉陛下!只是……”小盆兒稍作哽咽,一臉難過地看着小胡子,泫然欲泣。
孟佑不耐煩:“怎麽,你還舍不得他?”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若無胡公公,奴才便沒有機會侍奉禦前,心裏還念着他的一點恩情罷了。”
孟佑眨眨眼,道:“你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奴才,罷了,念在他伺候朕一場的份上,打發去做雜役吧!”
小胡子萬萬沒想到小盆兒會替自己求情,心裏一時五味雜陳,連連磕頭叩謝陛下的不殺之恩。
胡大總管一朝落魄,着實體驗到了世事無常。
蕭百威在龍涎宮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小盆兒瞅了機會,躬身道:“蕭大統領,可否請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至無人處,蕭百威有求于人,姿态難得放得很低:“盆公公,不知陛下近日氣消了嗎?”
小盆兒俯首道:“奴才哪當得起蕭大統領一聲公公,不過狐假虎威罷了。奴才知道蕭大統領為蕭充衣憂心,眼下陛下心懷芥蒂,此時求情如同火上澆油,只怕得不償失啊。”
“可我妹妹……”蕭百威急道。
“蕭統領請想,陛下如今最擔心什麽?”
“江中影?”
“正是。依奴才拙見,不如等大統領找到江中影後,趁機為蕭充衣求情,